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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落雨秋寒 -【穿越之農婦難為】《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8:59 PM     標題: 落雨秋寒 -【穿越之農婦難為】《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domotoika 於 2014-3-4 10:41 AM 編輯

【書名】:穿越之農婦難為

【作者】:落雨秋寒

【內容簡介】:

  都市小白領甫一重生,就嫁與一個古代三手男,幸虧附帶了一隻可愛的小包子,要不然,她就虧大發了。

  且看她從此與柴米油鹽為伍,一點一滴經營出屬於自己的幸福悠然的生活。

  這裡家長里短,柴米油鹽,雞毛蒜皮,樣樣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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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00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4-2-27 09:22 PM 編輯

1、穿越

  唐嫵睜開眼,看到自己躺在一間泥屋裡,周圍顯得很破舊但很乾淨。但明顯這不是自己租的30平單間配套。

  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再擰了自己一下,會痛;再扯了扯那頭乾枯的長髮,會痛,不是假的,其他的暫時不說了,唐嫵很淡定地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實。

  唐嫵躺在床上,閉了閉眼,努力的消化著另一個人的記憶。感覺像做夢一樣,這具身體的主人叫羅雲初,今年已經18歲了。名字很好聽,據說是當秀才的爹給取的,但這個秀才爹在她15歲的已經去世了。

  家裡有一個近四十歲的老娘,還有一個弟弟。按理說,這個年紀的姑娘應該早就成了親的。奈何前些年這個秀才爹在的時候,挑女婿挑得緊,這個不行那個不要的。

  直到15歲還沒定親,也是在羅雲初15歲的時候,這個秀才爹得了急症死了。於是,羅雲初和她弟弟羅德都得守孝三年。這不,都18了,才剛除服。

  這羅雲初比起農村裡的女孩來,可以說是長得白白嫩嫩的。既不高又不大,非農村裡挑媳婦的人選。而且因為欠債,估計是沒什麼嫁妝的了,古代很重視女子的嫁妝。因此,好兒郎的家人都看不上羅雲初,而那些游手好閒的不正經的羅雲初家又看不上,所以羅雲初到現在都18歲了,還沒有說上一門比較好的親事。

  消化著她從小到大的記憶,在床上挺屍,穿越就穿越了吧。穿越前,唐嫵一直有買保險,保險受益人是唐父唐母。雖然額度不是太大,但是也可以讓父母晚年不用為經濟擔心。

  而且唐嫵的弟弟唐瀾是個能幹的人,月薪也有五六萬,而且他很孝順,穿越前,弟媳也快生了,雖然唐嫵的離去會讓他們傷心,但新生兒的降臨也可以沖淡她離開的悲傷了,家裡的一切都可以放心了。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重要的是現在的生活。羅雲初家住在古沙村,家有一老母,還有一個16歲的弟弟,這麼大了還沒定親。前兩天,隔壁村理村的宋家二兒子宋楊來提親,這宋家倒也不是不好,家有薄產,男人又有一身的力氣,是幹活的一把手,更別說,他那手打獵的本事,村前村後多少女孩想嫁與他。

  只一點不好,就是他娶過兩個妻子,第一任妻子劉氏在給他生了個兒子就難產死了,第二任是聽著自己的舅媽說不錯就娶了。畢竟一個大男人既要在地裡幹活又得照顧兒子,雖然有老娘幫襯著,但畢竟是不太方便的。所以第二任妻子李氏是在第一任妻子死後半年娶的。

  據說這李氏一開始對這前任留下的兒子還是不錯的,至少表面上來說不錯。但是成親都一年多了,她肚子不爭氣,一直也沒懷上。

  於是壞脾氣就漸漸暴露了出來,不過打罵孩子的時候都是趁著宋楊不在家的時候。於是這孩子長到一歲多,身體也不結實,性子懦懦弱弱的。

  這李氏表面功夫做得不錯,如果不是一次宋楊把打來的皮毛動物拿到城裡去賣,賣得快,提早回來一天。才進了大門就看到李氏在大廳裡一邊拿著籐條打著這孩子一邊說,「叫你摘個菜也不會,標準的喪門星,剋死你娘不說,還害得老娘現在還沒有兒子。」

  把宋楊氣得趕緊上去奪了她的籐條,甩了她一巴掌,並且當場寫了休書。且不說後面李氏怎麼呼天搶地說再也不敢了以及李氏族人後來怎麼交涉,都沒讓宋楊回心轉意收回休書。

  但家裡沒有一個女主人操持,都不像一個家。於是宋楊他娘多方打聽,務必要找個人品好,溫柔嫻熟的女子,家世不好也沒關係。這不就相中了羅雲初,前前後後一打聽,都說這羅雲初是個孝順的,雖說有有點肩不能挑,但是勝在是個溫柔孝順,知書達理的女孩。然後全家一和計,就決定向羅家提親。

  羅葉氏也向媒婆打聽了男方的情況,再結合親戚朋友給的信息,覺得男方是個實誠的人,在農村來說還算有本事。而且據說聘禮還不少,這些東西除去嫁妝也夠幫兒子娶個媳婦了。於是就同意了這親事。羅雲初本人知道了對方是個有過兩任妻子的男人,心裡不願意。

  她在提親前曾暗戀著村頭的阿牛哥,但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如今說了親,自己和他就更沒希望了。心灰意冷的她決定回屋裡躺一下,不知怎麼的,唐嫵就穿到她身上了。

  事情實在是太有戲劇了。羅雲初也不能蛋腚地挺屍了。今後該怎麼辦呢?是像前期穿越的前輩一樣搞得風生水起,詩詞歌賦宮斗經商樣樣精通還是像後期一樣安靜地融入社會?算了,以羅雲初的性格和能力,前面的生活不適合她,還是好好的生活吧,在哪不是生活呢?

  目前首要解決的事是解決宋家提親的問題,原來的羅雲初覺得宋楊成過兩次親不好,對現在的羅雲初來說並沒有覺得這是不能接受的。而且羅雲初佔了人家女兒的身體,是該報答一下羅家。

  生活都是需要自己經營的,對現在的羅雲初來說吧,其實在哪生活都一樣。而且長輩的眼光,羅雲初還是信得過的,羅葉氏覺得好的男子,應該不會太差吧。

  想到這,羅雲初從床上爬起來,走出房間就看到羅葉氏在天井裡摘菜剝黃豆。

  羅葉氏看到羅雲初起來了,關切地說道:「起來啦,過來幫摘下菜,天色快晚了,咱們趕緊煮好了等你弟德兒回來吃。」

  羅雲初知道她弟今天去田里幹活了,於是拿了張小凳子坐在羅葉氏旁邊拿起了黃豆剝,「嗯,好的。」

  想起今天的親事,羅葉氏歡喜地說:「估摸著還有幾個月你就要成親了。」

  羅雲初很驚訝,覺得時間有點倉促。「娘,這是不是有點趕了?」

  羅葉氏瞄了她一眼:「趕是趕了點,但宋家那邊想盡快,而且你嫁了後你弟還要趕在年前討房媳婦呢。」

  羅雲初無語了。

  羅葉氏囑咐:「你嫁過去後,記得好好孝順公婆,好好待宋二郎的兒子啊。可千萬不能再使小性子了啊。」

  羅雲初只說知道了。

  剛煮好飯,羅德回來了。

  吃過晚飯,趁羅雲初去廚房燒水,羅母就對羅德說,「今天隔壁村的宋家來納采(也就是提親),你姐的親事也快定下來了。過兩天合八字了,然後挑個日子來納吉(即小定),之後再納徵(即大定),最後的親迎。沒什麼大問題的話,估摸著三四個月能完成。這段時間可有得忙了。好在現是農閒的時候。」

  羅德聽完了,問:「男方人品如何?」

  羅葉氏答:「人品尚可,只一點,娶過兩房媳婦,有一個孩子。」

  羅德擔心羅雲初嫁過去會受氣:「這樣好麼?到時姐生了孩子,那該,,,」

  羅葉氏罷罷手說:「今天我觀宋二郎人品還是行的。哪家沒有一些不如意的事,男人性子好有本事,比啥都強。」

  羅德見羅葉氏完全放心,也不好再說什麼。

  羅葉氏看了看羅德,笑道:「我的兒,等你姐嫁了,咱們也該討房媳婦了,娘我還等著抱孫子哪。」

  說得羅德滿臉通紅,只得找個去外面井裡提水的借口出去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02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4-2-27 09:23 PM 編輯

2、成親

  宋家第三天就合好了八字,宋陳氏親自過來商量小定,大定以及成親的日子,親事就定在三個月後,也就是十月初八。

  時間很趕,於是羅雲初杯具了,羅葉氏打算把羅雲初培養成全能主婦的一把手全天都給羅雲初安排了學習內容,如果學過了,行,那當複習好了。

  早上天剛剛亮,就被羅葉氏叫起來,學習怎麼種菜,養雞養鴨以及養豬。中午,被羅葉氏勒令趕工繡被套等成親要用的物品。憑著前任留下的記憶,羅雲初的繡活雖然剛開始的時候有點不順手,但是慢慢的就好了。雖說繡的不是頂級的好,但也不差了。

  而且每到飯點,總被羅葉氏督促教導廚藝。

  羅雲初穿越前的廚藝不錯,但古代的菜色和灶房炊具和現代的可不能比。怎麼升火怎麼控制火候怎麼做菜,都得一一學好。

  下午嘛,學習編織,是用竹子編的,把竹子砍下一截要用的,然後對半劈開,然後再把竹子柔韌的部分和易折的部分分開來。用柔

  韌的部分慢慢地紡織那些簸箕,菜籃等等。這活男女都可以幹的,不一定非得男性干。而且之前羅雲初對編織蠻感興趣的,就在網上

  找了教程,然後在淘寶買了些塑膠慢慢學習,雖然編的東西不是很實用,但勝在美觀。現在有機會學習這個編織,羅雲初自然是願意的。

  近段時間羅葉氏在張羅她的婚事,也沒大注意到羅雲初的不同。即使注意到了,也不會太在意,只會以為是新嫁娘臉皮薄,性子有點小變化,也是情理之中。

  下定的時候,聘禮是宋家二兒子宋楊親自來的,葉家的親朋好友以及鄰居都來湊下熱鬧,看著一箱箱不斷抬進來的聘禮,嘴上不斷地笑著說著恭喜,羅葉氏更是笑得合不攏嘴,聘禮越多就代表宋家越重視自家的女兒,她也就越有面子。

  羅葉氏老早就請了自家的大嫂和村裡燒得一手好菜的方大廚來掌勺。畢竟這是羅家事隔好十幾年才辦的喜事,再怎麼清貧,也不能慢待了自己親家不是?於是,這一大幫人都吃得心滿意足地歸家了。

  晚上,羅雲初看著這一大堆聘禮,心想看來宋家還是有點家底的,至少不愁被餓著。

  把家裡的活幹完後,羅雲初把晚上倒在陶罐裡的淘米水拿了出來,準備用它來洗臉。沒辦法,在古代嘛,就別想有什麼洗面奶之類的了,能有點淘米水就已經不容易了。

  洗了臉又洗了澡後,羅雲初就著月光回到了自己的屋裡,躺在木板床上時,她吁了口氣。這農村生活真累人,好在以前她小時候在農村呆過幾年,這些活做起來駕輕就熟。不過累是累了點,但很充實。

  摸了摸自己干扁的小腹,羅雲初撅了撅嘴,這古代生活真沒油水,這具身體雖然十八了,但還是一枚干扁四季豆的樣子,胸部完全沒有什麼看頭,頂多就B的規模而已。不過好在她的臉蛋還長得不錯,要不,就太虧了。

  她翻了個身,看著紙糊的窗戶外面隱隱透露的光亮,想著想著,她就想到那門親事身上了。

  對於這件親事,羅雲初並沒有像前任那麼反感,也不覺得自己是二十一世紀的人就非得自由戀愛,相親就是不能接受或者丟臉的事。非叫嚷著要推翻這種封建思想,要知道,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規則,改變,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羅雲初就是那種保守派的,對她來說,日子能過下去就行了,才懶得去做那些引領時代的先鋒呢。槍打出頭鳥,在這個古樸的村子裡,如果真有什麼異動,搞不好就被人當做瘋子或魔怔了。羅雲初想想就不寒而慄。進步固然是好的,但也得有命享受才行啊。

  結婚不就是兩個人湊合著過日子嘛。父母包辦婚姻也是一種保障,對她這種奼女來說,門當戶對並沒什麼不好,在此同時父母肯定也把對方的人口家庭關係打聽清楚了,這多省事啊。

  在她的想法裡,成親無非就是床要分一半給別人罷了。

  兩個多月就這樣不緊不慢地過去了,羅葉氏教的東西,羅雲初不說學了個十成十,至少也學了個七七八八的。距離成親還有十來天的時候,羅葉氏就讓她把其他的都停了,只留了刺銹這活讓她慢慢做。並且得按時休息好好地養身體。

  羅雲初依言照做,最後的十來天,羅雲初的皮膚也越來越細膩了。

  成親那天一大早,羅雲初就被挖起來了。從天沒亮就一直折騰到天黑,辭別家人,上橋,過火盆,過馬鞍,拜堂,入洞房。等到新郎

  來了,挑了蓋頭之後,看到宋楊後才有了成親的感覺,以後就是大人了,以後自己的後半生就和這個人休戚相關了。

  宋楊長得很高大,大概也有一米八這樣,也很壯實,五官很男性。宋楊挑開蓋頭後,看到羅雲初那張妍麗的臉,眼都直了。這並不是說羅雲初長得國色天香,只不過是羅雲初比一般的農村女孩子白一點,五官長得周正一些。

  「新郎新娘喝合巹酒咯。」喜娘把酒杯交給兩人,兩人喝了合巹酒後,宋楊還沒得說什麼,就被自己大哥拖出去陪客了。

  過了一個時辰,一幫朋友調侃著宋楊說要鬧洞房。

  「二郎,今晚咱們來玩個遊戲,如果沒完成,你今晚就甭想洞房啦。」一個胖子說。

  「二嫂,這二郎平時也太一本正經了,難得看他出糗,咱們可要對不住啦。」一個叫阿文的男子笑著說完,一幫人就起哄,嚷著要開始了。

  聽到這聲二嫂,羅雲初的臉紅了紅,但也沒說什麼。她拿眼神窺了一眼旁邊的男子,他憨厚的臉上傻傻地笑著。

  他們小心地取了兩支蠟燭,要知道,平日裡在農家能有盞油燈就不錯了。蠟燭這等精貴事物,也就在操辦喜事時才捨得用上了。

  他們將兩支蠟燭點燃置於桌上,阿文說:「看到沒?遊戲規則是這樣的,其實就是新郎新娘雙眼用布紮實,相對而立。開始吹蠟燭。」

  馬上就有人幫他們用布把眼睛蒙起來,又有人快速的換了上了一小撮麵粉。

  於是,"一,二,三,吹。"眾人喊完口號,趕緊離他們遠遠的。

  頓時,麵粉揚起,兩人頓成白人。

  「恭喜恭喜,白頭偕老,呵呵。」眾人都大笑。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03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4-2-27 09:23 PM 編輯

3、鬧洞房

  又鬧騰了好一會,那群傢伙才被喜娘推出新房到宴席上吃酒去了。

  「去去去,喝你們的酒去!你們這幫傢伙,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做事還這般沒大沒小的。」人稱福二娘的喜娘揮著手絹笑罵道。

  「福二娘,您別推,別推啊。俺身子板鐵打般結實,萬一傷著您哪,俺可賠不起呀。」趙大山順勢出了新房,口中還不忘佔點便宜。

  此話一出,惹來大伙哄然一笑,福二娘嗔怒道:「你這小滑頭,嘴巴硬是不饒人,連你福二娘的便宜都占,該打!」

  「輕點輕點,福二娘,你別掐得那麼用力啊。」趙大山哭嚎著。

  「二郎,你小子別以為不作聲就可以糊弄過關!走,陪咱們喝酒去!」伍百元眼明手快地一把扯過傻站在一旁的宋楊。

  「就是就是,機會難得,俺肚子裡的酒蟲早就咕咕叫了。」孔大富附和道,「你媳婦瞅著是漂亮,但也不急於一時嘛,現在才戌時,離春宵還早著捏。」附帶送上一臉曖昧的表情。

  直說得宋楊滿臉通紅,好在他皮膚黝黑,不太看得出來,要不就糗大了。

  沒多大功夫,新房裡安靜下來了。

  福二娘囑咐羅雲初好好地呆在新房後,也藉機出去吃喝了一翻。新房裡就只剩下羅雲初一人。說實話,沒經過這種陣仗,她還真不知道做些什麼,只好安安分分地端坐在床邊。雖然身子不能動,但眼睛可是不限制的,於是她開始不住地打量起新房來。

  這新房整個格局很是簡單,甫一進門就看到一插屏即獨扇屏風放在顯眼處,屏風後即是她端坐著的床。羅雲初看了看又摸了摸,暗歎這就是榆樹大架子床啊。這床是緊靠著右側的角落擺放的,左側的角落擺了個胡桃木製成的櫃子,房子裡還擺了張小桌子和幾張椅子。

  新房裡的幾件大傢俱都是她的嫁妝呢,全是羅德把屋前屋後的幾棵長了幾十年的樹砍了後打造的。為此羅德還和羅葉氏鬧了一場,他覺得收了宋家那麼多的聘禮,給不出相應的嫁妝也就罷了,至少也要拿出像樣的嫁妝嘛,如此才不會丟了臉面也不讓自家阿姐嫁過去後處境尷尬。

  要砍這幾棵樹,一開始羅葉氏死活不肯,她一直都把這幾棵樹當寶貝。而且這是她預備留給兒子娶妻時用的,哪能全給女兒用了?後來拗不過她的寶貝兒子,終於肯點頭了,不過卻提出了先給家裡打一套全套的傢俱,剩下的材料才能給羅雲初打一套嫁妝。羅德自然是不肯如此委屈唯一的姐姐的,可是這次羅葉氏的態度很強硬,如果不這麼做的話,任何人都別想砍了那近十棵大樹。

  無奈之下,羅德只好同意了,同時歉然地看著他姐姐。羅雲初倒是無所謂,她早就知道羅葉氏偏心了。話說哪個古人不偏心兒子?這裡都是靠兒子頂門立戶的,在鬧饑荒的年代都能為了兒子賣掉女兒,她還有什麼看不開的?就是在現代,父母的心也大多偏向兒子。若她一味地計較,恐怕她早就成了怨女了。

  不知過了多久,羅雲初實在是坐不住了,正想起來走動一下。外頭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和說話聲,羅雲初趕緊端坐好。

  「咯吱」門被推開了。

  趙大山伸頭進來,看到羅雲初後,笑嘻嘻地道:「二嫂,俺們幫你把二郎送回來了。」說完抓了抓頭,退了出去。

  「廢話那麼多,趕緊幫我扶著二郎啊,這小子身子結實著呢,呼呼,我一個人都扛不動了。奶奶的,早知道就不灌他那麼多酒了,真不知道他今晚能不能動了?嘿嘿。」

  「來嘞來嘞,真受不了你,二郎再重也就一百來斤的重量,這你都扛不動了?是不是你家媳婦太招人了,把你的身子掏空啦?」後面那句語氣很促狹。

  「作死啊你!敢取笑你大爺我?」孔大富作勢要教訓趙大山。

  兩人合力把宋楊抬進新房,後面還跟著一個婦人。

  「福二娘呢?」孔大富疑惑地問。

  「剛才在大廳裡見著她人呢,喝得不比咱們少,現在指不定在哪醉著呢。」趙大山道。

  「這福二娘也忒沒規矩了,好在我叫了自家媳婦跟著來,要不...」孔大富不滿地道。

  「可不是?不過你也瞭解福二娘那嗜酒的性子。算了,甭說那麼多了,把二朗放下咱們趕緊出去吧。」說完兩男人和羅雲初略打了招呼後,合力把宋楊放到床上。

  羅雲初站在一旁看他們忙和完。

  「二嫂,二哥就麻煩你啦,俺們走了。」趙大山搓著手,笑著說道。

  羅雲初遲疑了下,微笑著頷首。

  趙大山還等說什麼,被孔大富一把攬過肩膀,「走了,還囉嗦什麼?礙人眼!」說完對著羅雲初點了點頭,就拖著趙大山出門了。

  羅雲初站在旁邊躊躇不前,這情況她還真沒遇到過,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才好。話說穿越前她也是個感情小白,戀愛都沒談過呢。過來後沒多久就略過了戀愛的步驟,直接成親,修成了正果。所以這情況,還真棘手。

  羅雲初也不知此時是什麼時辰了,估計是亥時了吧?外面的聲響已經漸漸歇了,不過具體時間她也說不準,唉,古代就是麻煩,連個手錶都沒有,她如今完全淪落成不知今夕是何夕的人。哎,又扯遠了,還是想想怎麼處理床上的男人吧,她名義上的丈夫。

  湊近一點,羅雲初就聞到來自他身上濃烈的酒氣,羅雲初皺了皺眉,這床上的用品如被套枕頭之類的都是新的,如今一個渾身酒氣的男人躺在上面,真讓有點小潔癖的羅雲初受不了。羅雲初瞧了瞧新房,在小矮桌下找到一隻木桶,上面盛了小半桶水。羅雲初笑了笑,是剛才跟在趙大山後面的女人提來的,當時她還不解,如今倒是明白了。這婦女還是挺細心的嘛。

  羅雲初打開木衣櫃,從裡面拿出一條新的手巾,浸濕了,準備給床上的醉漢擦把臉。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04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4-3-4 11:46 AM 編輯

4、小包子

  當她拿著濕潤的手巾來到床邊時,發現床上的男人已經醒了,正不錯眼地看著她。

  羅雲初一怔,驀然笑道:「你醒了?」

  她納悶,剛才還醉得一榻糊塗的人現在卻清醒得很,那只有一個解釋了,剛才他在裝醉。想不到這男人看起來挺老實,裝醉的功力挺深厚的嘛,一連把幾個人都蒙過去了。真應了那句話了,老實人騙起人來真是騙死人不償命。

  「嗯。」宋楊仍然是一瞬不瞬地盯著羅雲初看,臉上掛著憨傻的笑容。

  羅雲初被他看得甚不自在,於是她把毛巾遞了過去:「先擦把臉吧。」

  那男人一咕嚕坐了起來,接過她的毛巾,胡亂地往臉上擦了一把。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兩人對視一眼後,宋楊有點侷促地道:「你先說吧。」

  「我沒什麼想說的。」她剛才只是想打破沉默尷尬的局面而已。

  雖然這是宋楊第三次成親了,但他似乎還是沒掌握和妻子相處的訣竅。娶第一任妻子的時候,他都十八了,也是因為給父親守孝才拖到那個年紀的。

  剛除了服,女方那邊就迫不及待讓他們擇個吉利的日子好成親,好在宋家也能體諒女方那邊都快十七了拖不起了,匆忙挑了個日子就成了親。當時的他完全沒有做好準備,而且當時又正逢災年,一家子為了生計奔波勞碌的,基本都是早出晚歸,回到家都是吃了飯洗了澡倒頭就算的,少年夫妻兩人連基本的溝通時間都沒有。

  而娶第二任的時候,光景雖然好了,但那劉氏也是個頭髮長見識短的婦人,鎮日都是東家長西家短的,他不愛聽。

  想到此,宋楊心裡歎了口氣,希望這是他最後一次成親了吧。年年做新郎,他也很累的說。他的心思很單純很美好,他認為既然娶了老婆,就該好好地過日子,只希望他的妻子盡到她的本分,他就高興了。

  此時門外傳來一陣低低的腳步聲,兩人往門口望去,只見門口那站著一個約兩歲的小男生。只見他兩雙小爪子緊緊抓著門邊,怯怯地探出頭來,眼眶紅紅的,看到宋楊時,眼裡迅速地分泌出淚液,淚水在眼裡滾來滾去,咬著嘴唇,委屈地望著他。

  看到兒子這副模樣,宋楊一驚,趕緊下了床,走到門邊,把他的小身子抱了起來,焦急地問:「飯團,你怎麼跑到這來了?」

  「爹爹,大胖說...說你成了親就...就不要飯團了,嗚嗚嗚...」飯團雙手緊緊抱著宋楊,把頭靠在他的頸項,抽抽搭搭地說著。

  宋楊急得團團轉,雙手笨拙地拍著飯團的後背,嘴裡不斷地說著:「飯團,乖啊,別哭了。」

  但飯團反而哭得更凶了,他完全沒轍了,反射性地朝羅雲初看了過去,眼裡放射出求救的信息。

  其實羅雲初從小不點出現的時候,眼睛一直沒離開過他。穿越前她也年近三十了,這女人一到這個年紀母愛就氾濫。羅雲初也不例外,有時在路上看到那些可愛的孩子就恨不得上前去抱抱去捏捏。她也不曾談過戀愛,一直遇不上那個對眼的人。她也不強求,當時她就想了,如果過了三十歲還找不著可心的人嫁的話,就去孤兒院領養一個孩子。她一定會好好愛他/她的,盡自己所能地讓那孩子過上舒心的日子。

  如今飯團一出現,羅雲初就不錯眼地望著他,小小的身子,紅撲撲的臉蛋,因哭泣而顯得濕漉漉的雙眼。在接收到宋楊求救的眼神時,羅雲初一個箭步來到他們跟前,想抱他又不得要領,只能站在一旁乾著急。

  小孩子的傷心事來得急又去得快,哭過一場後,又在他爹爹的安慰下,飯團漸漸停止了抽泣。當他看到站在一旁的羅雲初時,眼中閃過一抹好奇,

  但不知道想到什麼,他的眼睛黯了下來,接著身體不由自主地縮了縮,嘴巴扁了扁,頗有一種即將開哭的預兆。

  宋楊看兒子停止了哭泣,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還沒等他放妥當,又發現兒子不對勁了,「飯團,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來,告訴爹爹,爹爹給你報仇!」說完還伸出右手展示他的拳頭。

  「爹爹,大胖說,你娶了後娘就會和她再生一個小飯團,然後就不要飯團了,嗚嗚嗚...」說到最後,飯團又開始哭了起來,小手不斷地抹著淚。

  羅雲初一看孩子又哭上了,也沒轍,現在還不是她說話的時候。

  宋楊聽了這話,看了羅雲初一眼,大為尷尬,暗自惱恨這大胖也真是的,怎麼和一個兩歲的孩子說這種話題,厚實的大掌拍了拍他寶貝兒子的背,「他說錯了,爹爹不會不要飯團的。」

  「真的?」睜著圓潤的眼睛看著他爹爹。

  「嗯,真的!」宋楊重重地點了點頭。

  得到保證的飯團破涕為笑,羅雲初心裡鬆了口氣,臉上也笑了開來。注意到飯團好奇的目光,羅雲初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

  「來,飯團,見過你新娘親。」宋楊把孩子抱得離羅雲初更近了點,「叫娘啊。」

  宋楊雖然憨直,但大多道理他還是懂的,以後他們一家子就要生活在一塊了,他可不想因為兒子的稱呼惹得羅雲初不快,哪個女人能忍受一個孩子天天叫自己後娘的?為了日子他不著家的時候兒子得到妥善的照顧,適時的低頭是有必要的。況且只是一個稱呼問題而已,逝者已矣,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沒得為了這麼個小事傷了和氣。

  飯團明顯對這個稱呼很抵制,抿緊了雙唇就是不肯開口。

  「飯團,快叫啊。」眼見事情僵著在那,宋楊也是一臉焦急,「這孩子,平時挺乖巧禮貌的啊,今天怎麼...」

  但飯團就是不聽,也不出聲,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

  宋楊還待再次催促,羅雲初阻止了他,「算了,日子長著呢,在這時候逼孩子做甚?」

  宋楊鬆了口氣,頓時覺得自己此次娶的妻子算是個識大體的,記得上次那劉氏...,算了,不想她了。於是他笑了笑道:「你說得對,以後機會多得是,也不急於一時。

  就在他們兩個大人說話的當會,飯團被桌上饃饃和糕點吸引了,不錯眼地盯著它們,末了,還嚥了嗯口水。

  羅雲初暗笑,桌面上就那麼三四樣東東,味道她嘗過,也就一般。看到飯團明明想要卻不敢開口的樣子,羅雲初頓時生起一股憐惜,這事要是放在她娘家鄰居的那群孩子身上,早就哭鬧上了。於是她伸手拿了一塊桂花糕,這東西精貴,整盤也就四塊而已,純粹是為了面子而添上的,把它遞給飯團,「來,飯團,吃塊桂花糕吧。」

  那孩子盯著桂花糕看了許久,或許是感覺到羅雲初的善意吧,才緩緩伸出小手,接過桂花糕後,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好看的眼睛瞬間瞇成了一條縫。

  看到兒子和媳婦相處得好,宋楊也站在一旁傻樂呵。

  「哎呀,二郎啊二郎,飯團不見啦。」門口跌跌撞撞跑進一位四十多歲的大娘,臉上滿是驚慌失措。

  「娘,別擔心,飯團在我這呢。」

  「這孩子,怎麼跑到這來啦?」驚魂甫定,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拍了拍胸脯,她抱怨道,「累死我這把老骨頭了,害我以為被拐子拐走了呢。」

  吃喜酒的人剛散了去這二孫子就不見了,找也找不到,頓時驚得她三魂掉了兩魂。

  等她看到羅雲初時,頓時猛拍了下大腿。暗罵自己,真是忙暈了。加上剛才飯團不見,害她以為被拐子拐走了,嚇得失了魂,竟然忘了今天是老二的好日子,真是,「這是老二媳婦吧?長得真俊,今天是你們的好日子,我就不打擾了。」說完就想接過宋楊懷裡的飯團。

  從宋陳氏出現,羅雲初就暗自留意她的舉動和神情,通過短短的相處時間,羅雲初明白她是個和善的,她提著的心也放下了大半。俗話說家和萬事興,若家中的長輩老和你對著幹,生活豈不煩死累死?

  豈知平時很乖巧的飯團此時緊抱著宋楊的的脖子,不肯放開。宋陳氏拔也拔不下來,一拔他就大哭,惹得宋陳氏大急。板著臉訓了他幾句,但小孩子知道什麼呀,光知道哭了。

  「娘,算了,讓飯團呆在這吧。」宋楊看了一眼羅雲初,開口說道。

  宋陳氏一怔,「這怎麼行?今晚是你們的洞房花燭啊。」一個孩子挾在中間,成什麼事呀。

  「沒事。」

  羅雲初也跟著點了點頭。

  窺了兩人一眼,又看到小孫子理也不理自己,擺明了不肯跟自己走了,宋陳氏悻悻然地道:「既然這樣,我就走了,你們也早點安置吧。」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06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4-2-27 09:24 PM 編輯

5、運動

  宋陳氏走後,只剩下新出爐的一家三口,飯團懵懂無知,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桂花糕上了。而兩位大人則都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怎麼開口。

  好容易挨到飯團吃完桂花糕,只見他用雙手揉了揉眼睛,聳拉著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羅雲初見狀,頓時忘卻了剛才的尷尬和陌生,忙對宋楊說道:「你去打盆水來,我收拾一下房間。」

  「嗯。」宋楊答應了聲,正待出去,復又遲疑地看著羅雲初:「今晚他睡這你不介意吧?」

  介意?當然不介意了。她心裡還鬆了口氣呢,上輩子她雖然活了二十好幾,但仍然是黃花大閨女一枚,就是人們俗稱的老處女,咳咳。此刻能逃離就地正法的命運,她心裡暗喜還來不及,怎麼會介意呢。不過她臉上卻裝作一副賢淑的樣子,搖搖頭表示不介意。

  宋楊從問出這個問題時就一直在細細觀察她的表情,見她不似作偽,心裡鬆了口氣之餘隱隱有一股失落感。他甩了甩頭,似要將這抹怪異的感覺甩開。來日方長,他不必急於一時。

  心裡有了個安慰,他再次瞧了瞧快睡著的兒子,隨即踏出婚房,朝左側的廚房走去。

  羅雲初忙站起來,抱過飯團的小身子。他掙扎了兩下,或許是感覺到她的善意吧,便軟□子,雙手摟住她的脖子,把小腦袋靠在她肩上點了點,閉上了眼睛。

  羅雲初抱著他軟呼呼的身子,笑了笑。她她喜歡孩子,她不在乎做後娘。況且這個孩子的親生母親已死,她相信,只要她真正對他好,孩子必不會負她。在出嫁前她就想好了,要好好生活,她就不信了,憑著她的努力和付出,不能整出個和諧幸福的家庭!

  羅雲初是個樂觀又安於現狀的人,她討厭賴以生存的環境發生劇烈的變動。就像此次的穿越,雖然心裡上能接受,但她也是花了好長時間才適應過來。要不是她前世小時候有在農村生活的經歷,恐怕早就露出破綻了。

  穿越到羅家,比上不足,以下有餘。雖然未能重生在富貴之家,但也沒有悲慘到重生在青樓女子身上或什麼大戶人家的丫環身上,這已足夠讓她慶幸的了。穿越前,她就只是一枚小小的銷售員,雖然也幹過不少行業的工作,但都做不長久。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人,沒啥特長,還是個沒啥心機的傻大姐。

  如今看來,宋家雖不是富貴之家,但看起來還是不錯的,不過這只是她的初步印象,具體如何還有待觀察。

  士農工商,農民的社會地位還是挺高的,雖然聽起來是個虛的,但也聊勝於無不是?比起商人來可是好聽許多了。以後宋家的兄弟子孫能出個秀才舉子之類的,享福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直到手臂有點酸了,羅雲初才發現自己想得有點遠了。

  將飯團放在大床的裡側,將床上一些殘留的花生紅棗之類的收拾好。她可不想半夜被烙得皮膚生疼生疼的,才收拾好,就看到宋楊端了一盆水進來。

  「我來吧。」羅雲初示意他將木盆放在桌子上,接著便將毛巾浸濕,擰乾後往大床走去。細心地給他擦了把臉,然後將口腔清潔了一下,再將他的小手小腳也擦了擦。

  小孩子最討厭的就是洗臉清潔口腔之類的了,儘管羅雲初已經很輕手輕腳了。但飯團還是皺起了小臉,扁扁嘴,一副快要哭的樣子。好在沒有醒過來,要不,又得哭一場的了。

  羅雲初下了床,將用過的毛巾擱在椅子上,想了想,從她的隨嫁之物中取出了一條毛巾。泡濕擰乾後遞給宋楊,「擦把臉吧。」

  宋楊一直看著她忙碌,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容,此刻見她仍記掛他,心裡更是歡喜,不過他忙罷罷手,「你洗你洗,我剛才在外面已經洗過了。」

  羅雲初微微一笑,也不推辭,忙洗了把臉,她都快被臉上的濃妝給憋死了,臉上的皮膚感覺呼吸不到新鮮空氣一般,粘粘膩膩的。洗好了臉,她瞧了瞧自己一身累贅的嫁衣,遲疑地看了宋楊一眼。

  發現他正不錯眼地瞧著自己,她臉一紅,雙手更不知道怎麼擺了。一想到對面的男人是她名正言順的丈夫,她心裡就禁不住呻吟了一聲,天啊,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也完全不知道怎麼處理啊,誰來告訴她在此情此景下她應該說些什麼啊。

  俗話說,燈下看美人,別有一翻風味。儘管宋家二郎知道這話,但他此刻真覺得自己的媳婦兒真好看,身材窈窕,臉蛋粉嫩粉嫩的。就是村子裡黃地主家的小姐也比不上。

  羅雲初心一橫,咬一咬,決定拼了。不就是在自家相公面前寬衣解帶嘛,她有什麼好怕的?況且又不是脫光光。想當年,她們一個班級學游泳那會,當著那麼多男人的面都敢穿著性感的泳裝走來走去了。現在這個,小Case啦。

  宋二郎看著只著裡衣的娘子,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滑動,吞了吞口水,他不安地動了動,以遮掩他已經興奮的老二。

  他略有點結巴地道:「娘子,我們安置了吧?」

  羅雲初看了他一眼,自然看得出他的緊張,心裡微微平衡了點。她心一橫,反正以後都要生活在一起了,就先從身體開始熟悉吧,於是微微頷首。

  宋二郎打橫抱起她,羅雲初害羞地將頭埋在他的胸前,不敢抬眼。

  宋二郎將她放倒在床上,眼睛的餘光瞄到睡在一旁的兒子,滿腔的欲/火頓時洩了下來。

  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合,羅雲初自然感覺到了他身體某處的變化,順著他的視線瞧了過去,亦看到了熟睡著的飯團,他的嘴角還流著口水呢。

  宋二郎悶悶地說道:「安置吧。」

  羅雲初偷偷一笑,不是她不給啊,是他不要的。

  將亞麻布做成的帳子放了下來,隔絕了外界,床上一家三口自成一個世界。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06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4-2-27 09:25 PM 編輯

6、白面饅頭

  羅雲初很放心地睡去,她不怕,以她對他的初步瞭解,既然他剛才顧忌孩子在場,沒道理半夜會來偷襲她的。

  可惜她料錯了一個男人的欲/望,特別是一個禁慾了好幾個月的男人的欲/望!

  羅雲初睡得香甜,宋二郎就難受了,特別是鼻翼間又傳來少女清甜的氣息,讓他更是意動不已。看著夾在中間的兒子,他挫敗地閉了閉眼。

  不行,他實在忍不住了,於是他坐了起來,小心翼翼抱起兒子。

  睡得好好的飯團被他爹抱了起來,不舒服地哼唧兩下,直嚇得宋二郎以為他要醒了,全身僵了僵。等了好一會,見他又沉沉睡去,宋二郎才鬆了口氣,不過卻在心裡笑罵道,這小免崽子!

  跨過羅雲初,他將飯團輕輕放在裡側,放好後,靜待了一會兒,見他照樣熟睡沒鬧騰。心裡暗讚了句,好兒子!知道爹爹要辦事,就乖乖的,好!

  轉過頭,他看向一旁熟睡的羅雲初,憨憨一笑,嘴角有可疑液體溢出,他忙一抹。然後覆在羅雲初身上,朝她的嫩唇出發,啃咬了起來。唔,媳婦兒的嘴真好吃,甜甜的,香香的,又嫩又滑,讓他欲罷不能。

  熟睡的羅雲初漸漸覺得呼吸困難,全身動彈不得,猶如鬼壓床一般。她迷糊地睜開眼睛,瞧見自己眼前有一抹黑影正在伏在自己身上,頓時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尖叫起來。

  宋二郎是個狩獵好手,視力很好,即便大晚上的,也比一般人要看得清楚事物。如今見媳婦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一副飽受驚嚇的樣子,眼看就要叫起來。他忙用手摀住,「媳婦,別怕,是我!別叫哦,大晚上的,將鄰居吵醒就不好了。」

  媳婦?!是哦,她昨天嫁人了。羅雲初這才記起這一事實,她忙用手掰開的大掌,微慍道:「大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覺,壓我身上幹嘛?」

  剛醒過來的羅雲初有點迷糊,腦袋有點短路。

  宋二郎不說話,蹭了蹭她,眼睛幽深幽深的。(省略N字)

  羅雲初的臉紅了紅,她自然知道那是什麼。天啊,來道天雷霹死她吧,她剛才怎麼問了那麼白癡的問題?!

  「媳婦,來吧,趁那小子睡著,要不然咱們的洞房花燭不知道還要耽擱多久。」宋二郎吻住她的耳垂,開始舔咬起來。而他的雙手則溜進她的裡衣,挑開小衣,直接罩上兩座山丘(咳咳,目前還沒有達到山峰的標準)。

  在這方面完全是生手的她哪裡是他的對手?看過一些動作片和愛情小說又如何?哪及得上人家宋二郎真槍實戰練過的。所以,很快,羅雲初就身陷其中,意識迷糊了。

  正當兩人意亂情迷之際,眼瞧著兩人的衣服都褪得差不多了。

  飯團小豆丁不知道做了什麼夢,一腳揣到他老子黝黑健碩的屁股上,紅紅的小嘴還嘟嚷了句,「打死你個壞蛋!」

  宋二郎被他嚇了一跳,本來抬頭挺胸的傢伙頓時軟了下去。他臉黑黑地看著自家欠揍的兒子,更氣人的是,那小混蛋在夢中扯出了一抹笑容,彷彿打贏了壞蛋。

  羅雲初看著此情此景,一個沒忍住,撲哧笑了出來。

  這明媚的笑容差點沒讓宋二郎看直了眼,完全忘了動作,「媳婦,你真好看。」

  在黑暗中呆久了,羅雲初眼睛也漸漸適應了黑暗,加上窗口有月光傾洩進來,房內倒也不是黑壓壓的不見五指。

  此時見他直直地看著自己,嘴裡還情不自禁地說了句讚美的話,她不禁笑嗔了他一眼,「呆子!」她現在蓬頭垢面的,哪裡好看了?
  不過哪個女人不想別人讚美自己容貌的?何況這人還是自己的丈夫,所以此刻,她的心情非常好。

  她笑中含媚的表情再次讓他看癡了眼,那傢伙隱隱有抬頭的趨勢。

  「媳婦兒。」宋二郎呢喃,接著便俯□。(此處省略N字,娘的。)

  羅雲初渾身漸漸熱了起來,意識再次迷糊了,心底有個聲音在耳際響著,「給他吧給他吧。」

  宋二郎的胸膛起伏著,見媳婦兒已經動情,他眼睛一黯。(再次省略N字,吐血。)

  「爹爹,你們在做什麼?」

  這句話不亞於平地驚雷,宋二爺的動作一頓,緩緩轉過頭去,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起來正在揉眼睛的兒子。飯團正一臉困惑地看著床上的另外兩人。

  羅雲初直接捂臉,天啊,太丟人了。她現在知道了,洞房,是個技術活!臉皮不夠厚或者技術不過關者,千萬別輕易嘗試,小心身上某部件報廢。

  宋二郎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向滿臉好奇的兒子解釋道:「這個,這個,你娘身子疼,讓爹給壓壓。」原諒他吧,他實在想不出別的借口了。

  「哦。」飯團看向羅雲初,突然,他眼睛一亮:「白面饅頭!!!」

  白面饅頭?!羅雲初困惑地順著他的視線,,,天,羅雲初撫額,讓她死了吧,她真的不想活了。

  宋二郎自然也瞭解自己媳婦兒的窘境,忙給她拉了被子蓋好。轉向兒子,「飯團,乖,那不是白面饅頭。」

  「不是白面饅頭,那是什麼??爹爹,飯團要吃,別藏起來啊。」飯團咬著手指,不相信他爹爹的話,見他爹爹不給,就要哭起來了。

  「那是,那是...」宋二郎急得團團轉,想不出啥名堂來了。

  「嗚嗚嗚,爹爹不疼我了,有兩個白面饅頭也不讓飯團吃一個!!!」飯團直接哭上了。

  「飯團乖啊,那是生的白面饅頭,還沒蒸熟啊。等明天爹再給你好不?」

  聽到明天就能吃到了,飯團立即破涕為笑,使勁點了點頭,「嗯,聽爹爹的。爹爹,明天一定要給我白面饅頭哦,不准賴皮!」

  「行,明天給你。」宋二郎擦了擦虛汗,總算把這小祖宗給哄住了。「現在乖乖睡覺哦。」

  得到滿足的飯團小豆丁很配合,在宋二郎的輕拍下漸入夢鄉。

  「咱們也安置吧。」宋二郎對羅雲初輕聲說道。

  她點了點頭。

  宋二郎躺在外側,將娘倆護著,這次他可不敢有什麼不良想法了。心裡則是內牛滿面,洞個房而已,還給他來個一波三折,他容易嘛他?剛才那種情況再來幾次,他那玩意兒就要報廢了。他心裡後悔不迭,他剛才怎麼不讓他娘將這小祖宗帶走呢。他美好的洞房花燭啊,就這麼過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15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4-2-27 09:25 PM 編輯

7、敬茶

  古人睡得早,起得也早。

  卯時剛過,宋二郎就摸著黑起床了。

  羅雲初聽到聲響,又瞧了一眼正在穿衣服的男人,才恍然記起自己真的嫁人了。她趕忙爬了起來,顧不得自己穿好衣服,就下了地,給他整理衣服去了。

  見她穿得單薄,宋二郎不高興地皺了皺眉頭,「媳婦,我自己穿得了,你趕緊穿衣服吧,省得著涼了。一會漱洗了,我們就去娘那奉茶。」

  宋二郎穿好衣服就出了門,沒一會就從井裡打了一桶水上來,給她端來了一盆水。

  羅雲初發現他還細心地折了一枝新鮮的嫩柳枝,她好奇地看了宋二郎一眼。她知道古人很講究也很迷信,屋前屋後甚至連院子裡都不會種植柳樹槐樹的。他這柳枝是去哪摘的?

  或許是看出了羅雲初的疑惑,宋二郎憨憨一笑,抓了抓頭,「門口右轉一丈處有棵柳樹,我剛才打水的時候順便去折了一枝。」

  羅雲初笑了笑,低低地道了聲謝謝。

  羅雲初一笑,宋二郎又呆了,愣愣地看著她。

  羅雲初看了一眼他的呆眼,低低笑了兩下,也不去管他,拿起嫩柳枝咬開一頭,沾上青鹽,漱起口來。

  「呆子,看著我做什麼?去叫飯團起來,漱個口洗個臉,去娘那裡了。」

  宋二郎聽聞她的笑聲,知道她在取笑自己,黝黑的臉紅了紅,但因臉部膚色太黑了,看不出來,只能瞧見耳根後面的皮膚紅了點。

  「哦哦,好,我就去叫他。」

  飯團沒一會兒就被他爹給叫醒了,揉揉眼睛,伸伸小胳膊,就讓他爹抱了起來。

  飯團一見羅雲初,不知道怎麼的,「白面饅頭」四個字就脫口而出。

  羅雲初拿著熱毛巾的手僵了僵,這孩子,怎麼老惦記著白面饅頭啊。

  宋楊的臉也黑了,兒子,你咋那麼不給爹長臉呢?

  「爹爹,我要白面饅頭,你昨晚答應過的。」飯團可憐巴巴地看著宋二郎。

  和小孩子講道理是沒用的,宋二郎歎了口氣,將飯團抱了起來,說道:「一會爹去集市就給你買回來,現在乖乖漱口洗臉好不?」

  飯團睜著霧濛濛的眼睛,似懂非懂地看著他爹,疑惑地問道:「爹,昨晚家裡不是有兩個嗎?怎麼還要去集市買啊?」

  宋二郎不自在看了一眼自家媳婦兒,板板地回答道:「那兩個壞掉了,被爹扔了。」

  羅雲初決定畫圈圈詛咒他,你才壞掉了,你全家都壞掉了!

  「哦。」飯團不疑有它,在孩子心中,父母的話都是正確的,不存在說謊的可能。

  「乖,飯團現在先洗臉好不好?」羅雲初實在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

  飯團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神情怯怯又好奇地看著羅雲初,見她笑著看向自己。小孩子最能感受到善意,所以他乖乖點了點頭。

  羅雲初拿著毛巾蹲下來,給他細細地擦了把臉,小心翼翼將他眼角乾硬的眼屎給去乾淨。然後仔細地端詳了眼前這個小不點,她不得不感歎,宋二郎和他第一任妻子的基因真的很好,至少兩人的結晶長得不錯。

  白白嫩嫩的臉蛋,粉雕玉琢一般,大大的眼睛,黑亮如珍珠,小巧卻挺俏的鼻子,殷紅如櫻桃般的小嘴。這樣的飯團,俏生生的,宛如小仙童一般。羅雲初真不敢相信他前一任妻子怎麼下得去手?

  她喜歡孩子,緣於內心深處的母性。眼前的男孩,她名義上的兒子,以後就歸她了。想到此,她禁不住想好好抱抱他,將她滿腔的愛都傾倒於他。但不行,這孩子明顯還怕她,神情依然帶了絲怯懦。

  「飯團乖,咱們漱口了哦。要不然以後牙齒會長蟲蟲,長蟲蟲了就會咬飯團,飯團就會痛痛哦。」羅雲初拿起昨晚給他用的毛巾,從盆裡取出一些乾淨的水將它弄濕。

  「嗚嗚嗚,飯團不要長蟲,不要痛痛。」小孩子明顯被她那翻話給嚇住了,捂著嘴要哭不哭地看著她。

  羅雲初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怎麼亂說話的。

  「嗯,不要長蟲,不要痛痛。來,張嘴,娘給洗洗就不會了。」羅雲初攬過他的小身子,輕聲安慰著。

  估計是她說的情況實在是太嚇人了,所以飯團很配合地張開嘴。

  羅雲初將裹著濕毛巾的食指探入他的小口腔,溫柔將他的牙齒擦了一遍。

  「好了,以後每晚睡覺前和起床的時候要記得擦一遍哦,這樣才不會長蟲。」羅雲初笑道,將用過的毛巾洗了洗。

  小飯團苦著臉,為了不長蟲,他只好點了點頭。雖然漱口不痛,但張著小嘴巴,腮幫子好酸哦。

  宋二郎見新媳婦兒和兒子相處得好,心裡也很滿意,臉上露出傻傻的笑容。他上前將飯團抱起來,然後牽過羅雲初的手,笑道:「走,咱們去給娘敬茶吧。」

  羅雲初點了點頭,「嗯。」

  走出房門,羅雲初打量著她的新居。宋家是標準的四合院,整個家宅還算可以,房屋佔地約一畝多,如果加上東西廂後面的地,大概有近兩畝吧。宋宅和古代大多數住宅一般,是坐北朝南的方位。有個木製的大門開在南邊兒,大門兩旁用半舊的籬笆圍著。院裡有正屋三間,西廂和東廂各兩間。羅雲初他們住的正是西廂,這幾間房都是用黃泥土夯成的,屋頂上面蓋著青灰色的大瓦。隱隱綽綽可見上面長了一些綠色的青苔雜草。

  正房東邊還挨著一間稍矮的帶有煙囪的房子,估計是廚房。矮房子外邊還有一張小石桌。

  院子很大,東西兩頭各栽了一棵大樹,羅雲初只認出西邊那棵是棗樹,另一棵沒認出來。東邊樹下還挖了一口井,用圓木蓋子蓋著。

  「正房靠東邊那間是娘住的,東廂是大哥一家子住的地方。正房中間那間房是用來待客及吃飯的,靠西那間是三弟住的。食糧農具以及一些雜物就放在我們旁邊那間房間裡。」走出門,宋二郎就見她四處張望,遂耐心地給她解釋著。

  羅雲初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當一家三口來到上房時,宋陳氏已經醒了。不出意料,宋家所有人都來到了上房。大哥宋宏威,大嫂方曉晨,三弟宋名承,以及大哥的兩個孩子宋語微,宋天孝。

  宋宏威長得也是一副老實樣,話不多,大多數時候都是沉默居多。大嫂宋方氏給人第一眼的感覺就是有點尖酸刻薄,不過羅雲初告訴自己,不可以貌取人。是好是壞,路遙知馬力,日後自見。而宋名承則很單薄,或許是不常出門的關係,整個人顯得很瘦很白,不過也是禮數最周的一位。一開始和她視線相對就朝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敬茶的過程很順利,宋陳氏喝過她的茶後,在托盤上放了一個用紅布包著的東西,羅雲初沒看出來是什麼。不過她也沒過分在意,長者
  賜不可辭,回頭再看看是什麼就是了。倒是一旁看著的宋方氏臉色微微一變,臉上的笑容也不自然了許多。

  輪到給宋方式敬茶的時候,她接過茶,慢斯條理地喝了幾口,直到大哥宋宏威暗中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才不甘不願地從袖中拿出一對銀製的耳環放在托盤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大嫂我呢,可沒有娘的家底豐厚,只有一對銀耳環拿得出手了。」

  羅雲初假裝沒有看見他們交流那一幕。

  這話說得眾人都皺眉不已。

  「大嫂別說那麼見外的話,這對耳環款式很好呢,我很喜歡,謝謝大嫂了。」

  宋方式還待說什麼,卻見自家相公不悅地瞪著自己,這才閉上了嘴。

  給眾人都敬了茶後,羅雲初才拿出三個一樣款式一樣大小的銀製長命鎖,給三個孩子戴上。

  眾人見她沒有厚此薄彼,都善意地笑了笑。

  「好了,茶也喝了,老二一家子留下,你們該忙啥就忙啥去吧。」宋陳氏將他們都打發出去了。

  宋方氏不甘願地站了起來,臨走前還瞄了兩眼那紅布包的東西。

  回到房裡,宋方氏驢拉磨般直打轉,嘴裡唸唸有詞,「哎,死鬼,你說娘給二弟妹的見面禮是啥子呢?」

  宋宏威不理她,逕自將身上八成新的衣裳脫了下來,換上打了補丁的破舊外套。

  「我瞧那形狀就像以前我見過一次的金步搖。」宋方氏想想,覺得很有可能,頓時肉痛又嫉妒地說道:「娘也真捨得,那金步搖少說也有一兩重!是她壓箱底的寶貝,以前我想借來戴兩天她都不給。真是偏心眼!」

  宋宏威瞥了她一眼,借給你?借給你的東西,你有還過回去麼?

  「哎,和你說話呢,你倒是應我一下啊。」久等不到回應的宋方氏不爽地朝自己冤家發起火來。

  「你就知足吧,以前娘也給了你不少東西。況且你剛才送的那對銀耳環,弟妹不是送回兩隻長命鎖給天孝他們了?」對於自家婆娘的斤斤計較,宋宏威也很無奈。

  宋方氏想想也是,臉色才稍霽,不過一想到那金步搖,她心裡還是不痛快。

  話說上房這邊,宋陳氏抱著小飯團,親了親,問道:「飯團昨晚睡得好嗎?」

  飯團歪著腦袋想了想,道:「嗯,很好,床香香。」

  羅雲初心裡納悶,以她所見,宋陳氏是疼孫子的,那怎麼會讓他被他第二個娘虐待那麼久而不得知呢?

  羅雲初不知道,宋陳氏最疼的孫子不是飯團,而是大兒子家的兩個娃娃。若不是發生了宋李氏那件事,恐怕她現在仍沒注意到這第三個孫子呢。

  宋陳氏問宋二郎,「二郎,今天有什麼安排?」

  「吃過早飯我想到鎮上去,順便將家裡囤積的幾張皮毛拿去賣。」宋二郎抓了抓頭笑著回道。

  「鎮上,白面饅頭!!!」飯團一聽到鎮上兩個字,就想起他的白面饅頭。

  宋二郎一聽兒子的話,差點沒暈過去。

  而羅雲初的一張笑臉也僵住了。該死的,她恨白面饅頭!果然白面饅頭什麼的,最討厭了。

  宋陳氏疑惑,「什麼白面饅頭?」

  宋二郎生怕兒子再語出瘋狂,忙道:「飯團早上得知兒子要到鎮上,就嚷著要吃白面饅頭,估計是想念得緊了吧。」然後他一把抱住兒子,摀住他的嘴,笑著說道:「娘,天色不早了,我也得出去準備準備了。從家裡到南臨鎮要一個多時辰呢。」

  「嗯,去吧。」宋陳氏想了想,也不明白他們是怎麼回事,索性也就丟開了手。

  回到自己房中,宋二郎將兒子放了下來,決定和他認真勾通一下,「飯團,想吃白面饅頭,就和爹娘說。就不准在外面和別人亂說,要不,不給你買。」

  飯團歪著頭想了想,奶聲奶氣地說道:「不准在外面說,只能和爹娘說,飯團聽懂了。」

  「嗯,飯團好聰明。」羅雲初摟著他的小身子,誇道。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16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4-2-27 09:26 PM 編輯

8、財政大權

  宋二郎打發飯團跟著天孝去玩了,這才攜著羅雲初,回到西廂的房間裡。

  羅雲初看到他將房門關緊,有點不明所以,她望向窗外,青天白日的,想OOXX,現在也太早了點,白日宣淫不太好吧?

  「媳婦,你過來,給你看好東西。」關好了門,宋二郎就朝床鋪走去,還不忘回頭招呼一下羅雲初。

  果然,羅雲初慢吞吞地挪步過去,心裡則在思索著怎麼個拒絕才不傷和氣。

  宋二郎也不理她,從床底挖出一個精緻的木盒子,朝她招了招手,笑道:「媳婦,過來。」

  羅雲初想,自己可能誤會他了。想起剛才她那灰常不純潔的想法,她的臉就一陣發燙,熱氣猛往上冒。

  宋二郎看著自家媳婦臉紅紅的樣子,不明所以。他一把拉過她,摸了摸她的額頭,焦急地問道:「媳婦,你咋啦,發騷了?」

  你才發騷了,你全家都發騷!(咳咳,宋二郎的口音很獨特,騷和燒一樣的發音。)

  「沒事,突然關了門,我覺得有點悶而已。嗯,你叫我進來就是讓我看這個木盒子啊?」

  宋二郎見她確實不像發燒的樣子,放下心來,點了點頭。

  羅雲初垮下臉,誤會大發了,她進門的時候怎麼會有這麼淫/蕩的想法呢。嗚嗚,都怪他,都是他誤導自己的。人家一直都是粉純潔的說。

  「媳婦,這些都是咱的家底了。」宋二郎將盒子塞到羅雲初手裡,「以後就交給你收著。」

  工資全交給老婆收著,嗯,算是好男銀一枚。

  「你真要交給我保管啊?」她該不會踩到狗屎運了吧,隨隨便便就嫁了個二手好男人?

  「是啊。」宋二郎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靦腆地笑道:「我這人老忘東忘西的,管不了這等細緻的東西。以後就由媳婦你管著吧,我放心。」

  羅雲初心中一暖,從此舉可以看出,眼前這男人是真心想和自己好好過日子的。於是她柔柔笑道:「嗯,我打開瞧瞧。」

  宋二郎滿臉期待地看著她。

  這個盒子很精緻,外面一層是棕櫚色偏黑,握在手上很有質感。她看了宋二郎一眼,見他笑著點了點頭,方打開那盒子。只見盒子裡分開左右兩格,左邊放著一些碎銀子,估摸著有十三四兩的樣子。右邊則放了一些銅板,兩吊外加一些零散的。

  羅雲初瞇著眼快速地在心裡盤算著,此時的物價和明朝萬曆年間的相似。按照現在一兩銀子大約可以購買大米二石,一石約為94.4公斤,一兩銀子就可以買188.8公斤大米,就是377.6斤。即一兩銀子等於人民幣660元。那麼如今她手裡這些大約是11000這樣。

  「媳婦兒,怎麼樣?」宋二郎猶如一個正等著表揚的孩子。

  「唔,很好,想不到相公你也頗有家底嘛。」羅雲初打趣他。對於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來說,這點錢已算是小有家底的了。

  得到肯定,宋二郎很高興,傻呼呼地笑道:「哪裡哪裡。」

  「對了,媳婦,你以後就叫我二郎吧,相公兩個字我聽著渾身彆扭。」

  「好的,二郎。」羅雲初從善如流,其實她也不習慣那個文縐縐的稱呼。

  「二郎,你拿著。」羅雲初將手上的盒子遞給他,然後在他疑惑的視線中,將自己的傢俬翻了翻,拿出她一直收著的二兩碎銀子放進盒子中。

  「媳婦---」宋二郎一臉動容地看著她。

  「這是咱們共同的家底,咱們存著,以後蓋個新房子或留給飯團他們討媳婦做嫁妝都成。呵呵,可不許嫌少哦。」

  宋二郎猛地搖了搖頭,他握著羅雲初的手,認真地道:「媳婦,我會認真工作,努力賺錢的,不會讓你和孩子吃苦的。」

  「嗯,我相信你。」羅雲初笑著答道。

  接著兩人又聊了會兒,通過這次聊天,羅雲初得知了宋家大體的情況。宋家總共有兩畝水田,三畝沙地,五畝坡地,山地是自家開墾的,約有十畝。水田主要種植稻穀小麥,沙地主要種植紅薯玉米黃豆等,山地坡地則種木薯,雖然山地亦能種植黃豆花生等,但畢竟產量比不上沙地。

  這些地無論種類一共二十畝,都是宋家一家子的,若是分了家,一家約能分到七畝左右。除去水田值錢產量高點外,其餘的沙地坡地山地之類的,真的很雞肋。這些年老天賞臉,年成好,交了稅後宋家才略有盈餘,若遇到光景不好的,恐怕一家子溫飽都難為為繼。

  兩人說了會兒話,宋二郎看了一眼天色,就匆忙收拾了那些皮毛,趕著去鎮上了。羅雲初見他早飯也不吃就要出門,忙拿了兩個昨晚放在桌上的窩窩頭塞給他,讓他路上吃。怕他在路上渴了隨便喝溪邊的水,又從井裡勺了些水上來,給他裝上,這才放他出門了。

  羅雲初剛才裝水時,發現宋家都習慣喝井水。孩子的胃弱,喝多了生水容易鬧肚子。然後她就尋思著要常點開水,放進水壺裡備用。

  農村人沒那麼金貴,儘管她是新婦,現在正是農閒的時候,地裡的活也不用她去做,但不代表她就能閒著。雖然她要躲幾天懶,也沒人會當面指責什麼,但背地裡就難說了。所以在送走宋二郎後,羅雲初就打算去廚房吃點東西,然後將屋子裡的桌椅給洗一洗擦一擦。昨天宴了客,肯定髒了。大嫂和婆婆現在還抽不出時間來整理吧。

  想到就做,羅雲初換了一套比較樸素耐髒的衣裳,然後來到東廂緊挨著的廚房。

  「天孝,語微,快點兒吃。」宋方氏刻意壓低了聲音,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

  這話剛說完,宋方氏就瞧見羅雲初站在廚房門口,她臉上的笑僵了僵,看著羅雲初乾笑著,「呵呵,弟妹,來吃早飯啊。」

  羅雲初自然看見了兩個孩子碗裡飄浮的幾塊小塊的東坡肉雞肉之類的,她嘴角一抽,一大早的,給孩子吃那麼油膩,也不怕他們拉肚子啊?

  宋方氏乾巴巴地解釋著,「弟妹啊,這個,昨晚宴客後還剩下點兒肉,我瞧著這天氣估計沒法留到中午了,就自己做主給孩子吃了。可憐的孩子,都有近半個月沒碰過渾腥了,身板瘦小瘦小的,讓我看著心疼啊。想著這肉壞了也可惜,給孩子補一點兒是一點。弟妹不會介意吧?」

  見羅雲初搖了搖頭,宋方氏鬆了口氣。

  宋天孝身子瘦?!那飯團不是更瘦弱?怎麼沒見她招呼飯團一起吃?可見宋方氏明顯只顧著讓她的孩子吃獨食。說到飯團,羅雲初沒見著人便問了一句,「天孝,語微,剛才飯團不是和你們玩的嗎,他現在人在哪呢?」

  「嬸嬸,飯團在咱們家旁邊的大胖家玩得正起勁呢。我們回來時他還不樂意回來,一會我給他帶個窩窩頭去。」宋天孝撇了撇嘴答道。他不耐煩和一個小鬼玩,成天流鼻涕的,看著就覺得煩。

  「哦。」聽到這個回答,羅雲初略微放下了心。

  復又瞅了一眼他們碗中的菜,心裡盤算了一下。宴會剩下的菜,都是別人吃剩下的,她還怕有什麼不乾淨的病菌停留呢,怎麼願意吃?她再次看了一眼那明顯是別人吃剩的菜,猶豫著要不要提醒一下宋方氏。

  「大嫂,一大早讓孩子吃那麼油膩,不太好吧?」點到為止,她不聽她也沒法了。她不可能將病菌什麼的理由抬出來的,一說出來不將周圍的鄰居得罪死啊,她才沒那麼二呢。

  宋方氏以為羅雲初心裡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嘴上一套,心裡一套,對她的好意完全屈解了。她罷了罷手,不以為然地說道:「這沒什麼,我剛才都給他們熱過了。」

  見她說不聽,羅雲初也不管了,反正又不一定會出事。從鍋裡舀了一碗玉米粥,就著廚房的小桌子,她慢悠悠地吃了起來。

  挾了一根蘿蔔乾,嚼了兩下,嚥了下去。心裡暗道,呸呸呸,怎麼那麼難吃?又乾又老又韌,要不是她牙口好,恐怕都吃不動呢。這醃蘿蔔的手藝比起她前世鄉下的姥姥差遠了。想起姥姥醃的又脆又爽口的蘿蔔乾,她嚥了嚥口水,心裡下了一個決定,為了挽救這些被糟蹋的蘿蔔,以後得自己動手來醃製才行。

  什麼事一有了對比,好的顯得更好,差的顯得更差了。羅雲初索性不吃那蘿蔔乾了,就著玉米粥喝了起來。這玉米粥,說是粥,其實一碗粥裡幾顆大米數都數得出來。幾乎可以說全是輾碎了的玉米,羅雲初歎了口氣,她都好久沒吃過一碗真真正正的白米飯了。這些飯不是和紅薯煮就是和芋頭煮。沒出嫁前,每頓飯都是這樣,二兩米卻放了一兩斤的雜糧。

  羅雲初苦笑,她在現代時還折騰著減什麼肥,吃什麼雜糧餐,到這古代來走一遭,就是兩百磅的胖子一個月也能減到一百磅。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17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4-2-27 09:26 PM 編輯

9、菊花與仙人掌

  羅雲初吃了早飯,和宋陳氏宋方氏一道將昨天用過的桌椅抬天院子裡清洗起來。邊忙邊嘮叨一下家常,氣氛倒也頗為融洽,婆媳妯娌間也漸漸熟悉起來。

  「嗚嗚嗚,娘,奶奶,你們快去啊,大哥和飯團大胖和村尾的二狗子打起來了。」宋語微小朋友邊跑邊哭,或許跑得太急,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上了。

  「什麼?!」宋方氏一聽兒子和別人打起來了,立即站了起來,抹布掉了也顧不得撿,就往大門疾步而去。

  經過豆豆身旁時,看也不看一眼。

  羅雲初和宋陳氏跟在後面,雖然她也很擔心飯團兩兄弟,但看著倒在地上的豆豆,只見她眼睜睜地看著宋方氏背影,不哭了,倔強地抿著嘴。

  宋陳氏把她抱起來,歎了口氣道:「夭壽哦。」

  「娘,你年紀大了,還是我來抱吧。」對宋方氏的重男輕女,她也很無語,不過她膝下方一男一女,著緊點兒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宋陳氏點了點頭,就讓雲初將孩子接過去,「咱們走快點,趕緊去看看。」

  當羅雲初她們趕到大胖家時,正看到大嫂宋方氏和一個年近三十的婦人在門面吵得起勁,周圍的鄰居都聚在一起了。而大胖的娘,也就是趙大山的媳婦正摟著大胖一臉心肝肉地叫。

  而天孝則被她護在身後,飯團則一個人坐在髒兮兮的地上揉眼睛,臉上還掛著淚痕,想來是哭了許久了。

  羅雲初將宋語微交給宋陳氏,自己則將飯團抱了起來。

  「娘,嗚嗚嗚,二狗子打我!他推了我一把,好用力好用力。」小包子一上來就告狀,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莫哭莫哭。」羅雲初用袖子給他擦了擦臉。

  有人心疼,飯團小包子哭得更起勁了。

  「你們家三個孩子欺負我家二狗子,還有理了?!」二狗子的娘風二嬸梗著脖子和宋方氏及趙家嫂子對罵著。

  「是你家孩子先動的手,瞧瞧,我兒子的手都被他咬了一圈,都腫起來了。」宋方氏捏著宋天孝的手,捋起他的袖子讓眾人看。

  「就算是我兒子咬了,你們家的孩子也不能把他推到仙人球堆裡啊,沒瞧見他屁/眼周圍都滿是刺了?!還流血了。」提起兒子遭的罪,風二娘也是一臉心疼,對幾個孩子更是恨之入骨。

  在她身後,果然看到一個約摸九歲十歲大的孩子,正一臉菜色地站在那。聽到他娘將他的醜事抖了出來,他的臉頓時紅了。瞪向大胖天孝幾個孩子的眼睛更狠了。

  「哼,風家的,你一慣會顛倒是非。比起狠毒來,誰家的孩子能越過你家二狗子?瞧瞧我們大胖,大腿內側有個明顯的腳印,要不是他見機躲得快,恐怕這會他的命根子就報廢了。」說起這個,趙家嫂子就是一陣後怕。

  圍觀的眾人一看,果然如此,讓人斷子絕孫這種陰毒事,都招人恨的。於是不管孰是孰非,眾人紛紛譴責起二狗子來。

  「風家的,二狗子這樣的品性不得啊,你得拎回家教育教育啊。」

  「就是就是,斷人子孫的事怎麼能做呢?小小年紀這麼狠心,長大了還了得?」

  「不行,我得叫我家大娃離二狗子遠點才行。」

  ......

  眾人毫不避人的討論,聽在風二娘耳中頓覺得刺心無比。他娘的,這些人也太偏心眼了吧。打架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為什麼四個孩子吵架打架,就她家的娃得接受眾人的譴責?

  風二娘的眼神遊移,當然瞧見了羅雲初這對新出爐的母子的互動,心裡一股邪火直起。柿子挑軟的捏,吵不過那兩個有人脈的潑婦悍婦,她還拿捏不住一個新婦人?剛從大姑娘變成媳婦兒,一般這樣的人臉皮都薄。即便被她說得狠了,也不敢扯開嗓子和她對掐的。

  「喲,才進門第一天就叫上娘了,果然是有娘生沒爺教的野孩子!」風二娘對這種有奶便是娘的孩子頗為不恥。

  見她轉移目標,周圍的眾人也都安靜下來,紛紛拿眼瞧羅雲初,想看看她是怎麼處理的。槍打出頭鳥的道理誰都明白,因此誰也不會在此時出頭的,這風二娘在村裡是有名的潑婦,誰惹上都挺麻煩的。他們犯不著為了一個沒啥交情的新媳婦子得罪她。

  宋方氏見她將炮口轉向羅雲初,幸災樂禍地看了羅雲初一眼,便裝作檢查兒子,一陣忙碌的模樣。就是宋陳氏要站出來,也被她拉住了。

  宋陳氏沉著臉看了宋方氏一眼,再看了一眼抱著飯團的羅雲初,閉了閉眼。終是沒有站出來,這是第一戰,以後她可能遇到的挑釁和爭鬥更多,自己也不可能護著她一輩子,她得快速成長起來獨擋一面才行。她得看看她的手段,如果不行,自己也不會讓好吃虧便是。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懵懂不代表他們無知。他們最能從大人的態度神色中判斷好壞善惡。風二娘的話,飯團聽不懂,但他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話。於是他停止了哭泣,緊抿著嘴瞪著她,不說話。

  羅雲初拍拍他的小背脊,等飯團小包子將小臉蛋埋在她胸前後,她才微微一笑,「風二娘,請你說話放尊重點,我家孩子怎麼樣不用你來教訓。你要是得空的話,還是多管教管教你家二狗子吧,省得以後長大了禍害鄰里。」

  「喲,瞧瞧,剛嫁進咱們村子就橫起來了啊?哼哼,怪不得呢,有什麼樣的父母就有什麼樣的兒子。小小的孩子也知道以多欺少欺負人了!」風二娘被羅雲初的話氣得一個倒昂,二狗子是她的麼兒,她對他指望大著呢,豈容別人這般詛咒?!

  「哼,我家飯團才一歲多,你家二狗子今年滿九歲了吧?我家飯團不懂事,你家二狗子也不懂事?淨和一個奶娃娃計較了?」她不出聲就當她是麵團,任人拿捏?

  「你......」潑辣的風二娘再次被人堵得啞口無言。

  「風二娘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回去了,飯團不知道被哪個殺千刀的推了一把,小屁股都瘀青了。」她這招暗諷把風二娘說得臉一陣青一陣白的,羅雲初也不管她,將飯團抱著,站了起來,臨走前,她對風二娘說道:「對了,風二娘,如果你覺得是飯團不對,打了二狗子。咱們可以隨時上裡正那裡評理去。」

  評理?評個鬼理,周圍的人明顯都站在他們那邊,她去評理不是自取其辱是什麼?

  風二娘不甘心地看著羅雲初的背影,叫道:「宋二郎家的,你這般待我,我不介意。我叫住你只為提醒你一句,你可別以為你懷中的孩子是塊寶,他丫,就是個掃把星白眼狼。一出生就克生了親娘,又把第二任繼母克走了。想想吧,你待他那麼好,到最後莫不要被他克著了才好。」說到最後,她話裡話外那股幸災樂禍的意味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不需要,你有空還是多多擔心你家二狗子吧。這樣下去,不會有好下場的。」羅雲初頓了頓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說完就繼續往家門走去。

  這話可氣得風二娘銀牙咬碎,握著拳頭,憤怒地瞪著她的背影,彷彿要將她瞪出個窟窿來。想不到她也有看走人的時候,本以為是個軟柿子,卻沒成想是個比那兩潑婦還厲害得硬茬兒。說話溫溫柔柔的,但渾身是刺啊。

  「這宋二郎家的,人長得溫柔婉約,想不到嘴巴如此厲害啊。」

  「是個不好惹的。」

  「看人果然不能看表面,能將風二娘氣成這樣的人,不是個麵團人物啊。我得回家提醒一下我家婆娘,讓她別得罪她才成。」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19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4-2-27 09:27 PM 編輯

10、生活初始

  「嗚嗚,痛痛...」小飯團扒在床上,撅著小屁屁。

  「乖啊,娘幫你呼呼,一會就不痛了。」羅雲初倒了點從宋陳氏那拿的芝麻油,塗抹上去後輕輕揉一揉,並給他吹了吹。

  飯團被那二狗子狠推了一把,屁股朝下,摔得狠了,都瘀青了,也腫了。

  「嗯。」飯團抽抽噎噎的,沒一會兒就扒在床上睡著了。

  羅雲初用扇子給他輕輕扇了一會兒,等小屁屁上的芝麻油干了,才拿起一張薄被給他蓋上。才回頭就看到自家大嫂在房門外探頭探腦。

  羅雲初笑了笑道:「大嫂,你這是做什麼?」人性自私,都是自掃門前雪,各自的仗都靠自個打,宋方氏不幫她說話,她沒什麼可置疑的。

  「飯團沒事了吧?」宋方氏不住地拿眼打量羅雲初,剛才那事她算是看明白了,她這弟妹也不是個善茬。

  「給他上了點藥,好多了。」羅雲初搖搖頭。

  「都是二狗子那殺千刀的,這麼小的孩子他也能下得去手!」宋方氏一臉憤憤。

  「呵呵,不說這個了,對了大嫂,你過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呵呵,是這樣的,剛才看你在娘那拿了瓶芝麻油給飯團治傷,知道你是個行家。就想問問你有沒有偏方能給天孝止痛消炎的?他那手被那二狗子那小犢子咬了,又紅又腫,真真心疼死我了。」

  羅雲初知道她說的是客氣話,以她那種緊張兒子的性子,不把兒子照顧妥當了,能離得開他?於是她臉上笑道:「大嫂你說客氣話呢,要說生活經驗治病偏方的,我哪裡及得上你啊。聽說天孝語微從小到大都沒請過郎中,都是你一手治好的。」

  被奉承了一句,宋方氏心裡很滿意,臉上的笑容也更濃了,「弟妹你說的是哪裡話,我只不過憑著比你癡長幾歲罷了,懂得多點罷了。等你到了我這年紀,估計做得比我還好。」

  見羅雲初對自己的態度沒什麼不對,宋方氏放下了提著的心,笑道:「喲,這都快午時了,你大哥快回來了,我得去整治飯菜才行。」

  午時?快十一點了?羅雲初真的很佩服這些古人的,只瞄一眼天上的太陽就知道現在是幾點幾刻,真比鐘錶還靈。

  「大嫂,我去幫你打下下手吧,你可不能藏私哦。」羅雲初可不認為這個時候自己能躲懶。

  「好嘞,今天做個豆腐韭菜,再加個嗆炒豆角,孩子們可愛吃了,每次做這個菜,他們都能多吃半碗。」

  羅雲初和宋方氏都是手腳麻利之人,沒多久,飯菜都做好了。宋宏威也從地裡回來了,宋方氏忙從井裡打上半桶水伺候他洗乾淨手腳,又換上乾淨的衣服,這才罷了。

  羅雲初也回房裡,將飯團叫醒,省得他睡過頭醒後沒飯吃。飯團被叫醒,小手揉揉眼睛揉揉鼻子,任羅雲初將他抱起來,雙手摟著她的脖子,將頭埋在她的頸項,蹭了蹭。

  「怎麼了?」摸摸他的腦袋,羅雲初輕問。這孩子脾氣挺好的,見慣了21世紀裡的小霸王,連睡醒都帶著起床氣的,飯團起床的樣子著實讓人稀罕得緊。

  「困。」他立即打了個小哈欠。

  拍拍他的小屁股,羅雲初笑道:「先去吃飯,吃了再睡,要不然菜菜都被你天孝哥和語微姐吃完了哦。」嘿嘿,穿著開檔褲,手感不錯。

  「唔,飯團知道啦。」說了一會兒話,飯團也精神了,摟緊羅雲初,撅了撅小屁股,大聲說道。

  羅雲初和飯團到的時候,宋陳氏和宋名承也已坐在位子上了,見了她都笑著點點頭。

  「來了?坐下吃飯吧。」宋陳氏笑了笑道。

  她將飯團放在她的左側座位,問清楚小傢伙是想吃糊糊還是地瓜飯後,給了他想要的,「飯團,娘餵你吧。」

  孩子的模仿能力很強,他見哥哥姐姐都沒讓人喂,搖了搖頭,奶聲奶氣地說道:「不,我要自己吃。」

  羅雲初見他堅定的小臉,笑了笑,給自己盛了一碗地瓜飯。

  看著滿滿一碗的地瓜,不見半粒米飯,羅雲初臉色不變地吃下去。對宋天孝宋語微兩個孩子碗裡的半碗子米飯視而不見。紅薯能保護皮膚,延緩衰老,預防痔瘡,她權當吃營養餐了。

  自己媳婦的行為讓宋宏威臉上很不好看,雖然他娘和弟弟弟妹沒說什麼,但卻比給他甩臉色還讓他難看,他白了宋方氏一眼,決定吃過飯後回房得說說她才行。

  飯團自己拿勺子慢慢吃了起來,手短,挾不到什麼菜,基本上是宋雲初挾什麼,他就吃什麼。也不像別的孩子一樣嚷著要吃這個要吃那個,乖巧得讓人心疼。

  不過羅雲初都是挾豆腐給他,這東西營養又好入口,比起摘得長長的豆角好吃多了。

  吃過飯,一家子窩在正屋稍作休息,順便討論一下事情。

  「今天仨孩子和那二狗子打架了?」宋名承問道。

  「嗯。」羅雲初點了點頭。

  宋方氏一臉氣憤地道:「可不是嗎,那二狗子還把天孝兄弟倆人都打傷呢。瞧瞧天孝手背上那個牙齒印,那傢伙就是屬狗的!」

  「二狗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以後少讓孩子們跟他湊一塊。」宋宏威皺著眉頭說道。

  「知道了,以後讓孩子們離他遠遠的。」宋方氏點點頭。

  「大哥大嫂二嫂,每天下午申時這段時間,我給三個侄子侄女啟蒙吧,天孝也有六七歲了,再拖下去就耽誤了。」宋名承斟酌了片刻,說道。

  宋方氏大喜,她可指望著兒子以後有大出息的,「好好好,就這麼說定了。」

  宋宏威橫了他家婆娘一眼,猶豫地道:「這樣恐怕不太好吧,耽擱了你的學習可怎麼辦?」

  宋名承微微一笑,蒼白的臉上多了點溫暖,「大哥,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教他們這些東西正好也可以溫故而知新。」

  「那就好。」聽到不會耽誤弟弟,宋宏威才放下心來。

  羅雲初知道這只是他的藉口,他不想讓他們不安。教孩子啟蒙的書不過是一些百家姓和三字經,能溫什麼知什麼呢?所以羅雲初誠心地向他道了謝,「小叔,謝謝你。」

  羅雲初不同於他大嫂的好脾性,讓宋銘承很高興,嘴上笑道:「一家人,客氣什麼?」

  宋名承今年16歲,14歲那年考了童試,於當年獲得了秀才資格。當時他們宋家可謂是風光無比,要不然以宋家二郎鰥夫的身價怎麼會遭人惦記?還不是沾他那秀才弟弟的光。這些信息,還是羅雲初定親後陸續聽羅葉氏說的。

  穿來這裡也有些時日了,羅雲初知道她目前所在的國家名叫大雲國,皇帝姓元。如今元太祖的兒子元慶文在位,是為元成祖,年號永明。今年是永明三年,正是元成祖勵精圖治之時。

  初聞這個國號時,羅雲初納悶了好一陣子,中華上下五千年,她雖然也不甚熟悉。但她的記憶中絲毫沒有大雲國的存在,一點熟悉感都沒有。架空就架空吧,反正以她那白癡的歷史記憶,連皇帝是誰都記不清,就算穿到中華上下五千年,她也不見得有什麼優勢。

  吃過午飯,都各自回房了。此時正是秋老虎最厲害的時候,到外面曬一圈肯定能脫一層皮的。羅雲初抱著飯團回到西廂,讓他將平時玩的玩具拿出來玩。

  飯團聽到玩具,眼睛一亮,屁顛屁顛地從最左邊的抽屜裡拿出兩件東西,獻寶地拿給羅雲初看,「娘,這些都是飯團的玩具哦,咱們一起玩兒啊。」眼睛撲閃撲閃的,滿眼期待地看著她。

  她看了一眼,發現他的玩具還真少,就一個泥塑還有一個木製的九連環。她尋思著得空了就給飯團做些現代的玩具,飯團如今快兩歲了,像七色的套圈,動物玩具等,積木等益智玩具,等他長大點再說吧。

  「好呀。」羅雲初欣然答應,將飯團抱在腿上,兩人親暱地玩著同一個九連環。時不時地,你蹭我一下,我蹭你一下。羅雲初更是時不時地捏捏他的耳朵,摸摸他的脖子,逗得他癢癢的,咯咯笑起來,清脆的聲音迴盪在房間裡,讓人心底暖暖的。

  單純的喜悅讓飯團的小臉紅撲撲的,眼睛也亮亮的,他的情緒也很高昂。玩了近一個時辰,飯團就犯困了。小腦袋點啊點的,眼皮聳拉著,又被他用力睜開,沒一會又垂下來。

  羅雲初看著他奮力抵抗睡意的可愛模樣,樂了,「飯團,去睡個午覺吧。」

  「不,還要玩。」飯團搖晃著腦袋,不依,小手緊緊抓著雲初的手指,生怕一放手她就不見了般。

  「飯團乖,去睡吧,娘在房間裡做點針線。」她知道這孩子很缺乏安全感。

  小傢伙艱難地點了點頭,羅雲初把他抱到床上,又給他蓋上了小被子。這才從衣櫃裡挑了一些脫線的或破了洞的衣服出來,其中有宋二郎的,也有飯團的。

  當她將這些衣服放在桌子上,坐下來時,往床上看了一眼。只見小飯團睜著大眼睛定定地看著她。羅雲初朝他笑了笑,他也回了個笑容,小小的,暖暖的。

  羅雲初也不去管他,認真地將這些衣服縫補起來。期間飯團又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了幾眼,見她不會離開,這才放心地閉上眼睡過去。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27 PM

本帖最後由 domotoika 於 2014-3-4 10:43 AM 編輯

11、新婚夜(一)

  宋二郎回來時,飯團已經睡醒了,他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看羅雲初做針線,時不時會好奇地問上兩句。羅雲初讓他去和哥哥姐姐玩,他搖了搖頭,不肯去。

  宋二郎回來時是一臉喜色的,不單買了十個白面饅頭,還割了一斤豬肉。

  聽聞兒子挨欺負了,他憤怒地扔下東西,就想出門去風二娘家理論。

  羅雲初忙拉住他,「飯團塗了些芝麻油,已經沒事了。而且他們只是孩子打鬧,你一個大男人氣沖沖地去找人家,人家不說你小題大作啊。」

  「那這事就這麼算了?」宋二郎不甘心,本來這事也不算嚴重,但看在對兒子心懷愧疚的老爹眼裡,就覺得是件大事了。

  羅雲初緩緩說道:「二狗子被大胖推到仙人掌堆裡,被那些刺紮了一屁股,估計現在還不能坐呢。」潛在意思就是飯團沒吃多少虧,二狗子也得到應得的報應了,就算了吧。

  其實宋二郎真殺上風二娘家也不過是顯得他睚眥必報罷了,也不可能將二狗子往死裡揍,若這樣的話,說出去就是你沒理了。

  被勸住的宋二郎氣悶地坐在那,羅雲初見他聽進去了,也不去管他。數了數白面饅頭的數量,十個!在飯團期待的眼光中,拿了一個給他,「喏,吃吧。」

  飯團拿到了心心唸唸想著的白面饅頭,笑得可歡了,見他爹爹和娘都沒聽,忙拉了拉羅雲初的褲腳,「娘,吃。」

  羅雲初低頭,看著他期待的樣子,低下頭,咬了一小口。

  「娘,好好吃的,對不?」

  羅雲初覺得一入口,麵粉就散散的,顯然麵粉的質量不是很好。嚼了嚼,淡而無味,沒有嚼勁也不香,唉。沒有她在現代吃的一半好吃,不過為了不傷孩子的心,她還是笑著點了點頭。

  「爹吃。」

  宋二郎也是咬了一小口,看著羅雲初歎道:「想不到才一天,飯團就和你這麼親暱了。」隨即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他是那種很傳統的男人,渴望母慈子孝,渴望家和萬事興。

  「爹,娘,這白面饅頭沒有昨晚我看到的兩個那麼白。」小飯團一臉糾結地說道。

  此話一出,兩個大人對視一眼,都微紅著臉轉過頭。兩人目光游移,都不正面回答飯團的話,權當沒聽到了。

  「媳婦,你給我縫補衣服啊?」宋二郎這才注意到桌面上的衣物有一大半是他的。心裡暖暖的,眼底熱熱的,他終於也有媳婦幫縫補衣裳了,不用麻煩老娘了。以前的劉氏是個秀才的女兒,如珠如寶地養大,針線一般,但身體弱,每天就念些或者寫些悲春傷秋的詩文,拿筆的時間都比拿針線的時間多。李氏則成天喜歡往外跑,愛和別人扯些東家長西家短的是非,要不就是喜歡和大嫂爭一些當家的大權,對他也是挺疏忽的。

  被他灼熱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她低聲說道:「是啊,今天得空,我就翻了翻,把脫線的破洞的拿出來補補。」

  「呵呵,媳婦,你真好。」

  羅雲初被他如此直接的讚美羞得不好意思,推了推他,「快把這些豬肉拿去廚房給大嫂整治吧。」她手腳麻利地拿出三個饅頭,剩下六個讓他一道拿去給大嫂,讓她吃飯那會按人頭分一分。

  十個自已這邊分到了四個,羅雲初可是一點都不愧疚。比起大嫂來,她覺得自己算好的了。況且多一個分出去的話,還不是進了大嫂的兜裡?如今一人一個也正好派分。這種饅頭她不愛吃,留著給飯團做零嘴或者讓二郎早上去弄田的時候帶上填肚子正好。

  宋二郎也沒說什麼,拿了東西就往廚房走去。

  晚飯的時候,因為加菜了,一家九口都吃得挺歡實的。吃飽後收拾妥當桌子,宋二郎從衣袖裡摸出一小包碎銀子,「娘,這是今天賣了皮毛後的所得,共有二兩四十文,我花了十八文買豬肉八文買饅頭,剩下的全在這了。你收著吧,充作家裡的開支。」

  宋陳氏只拿了一半,將一半推向羅雲初,道:「如今你也是有媳婦的人了,錢就由她管著吧,回頭你來我房裡一下,我把平時你積攢在這裡的銀子交給你。當然,我會扣下一部分充作家裡的開支。你們做大哥小弟的,沒有什麼不服吧?」宋陳氏看了另外兩個兒子一眼。

  宋方氏一臉焦急。

  「娘,你就幫我們拿著吧,家裡要用什麼儘管拿去用。而且過了年,銘承也要考鄉試了,用錢的地方多著呢,而且我和雲初也沒什麼用錢的地方,哪裡急就用在哪裡先吧。」宋二郎看了自家媳婦一眼,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心裡很高興。

  「你們瞧見了吧,二郎都緊著你們,但咱卻不可這樣做。你們兄弟幾個,如今除了交到公中的錢,你們各自存在我這的銀子,結了婚我都退回給你們,讓你們自個保管。老大當初是如此,老二也是如此,等老三結婚了,我也是如此。」宋陳氏不緊不慢地說道。

  羅雲初此時對她的波婆很有好感,處理公正,不偏心眼兒,而且最難得的是,還不貪財。這樣的婆婆在古代真的很難找。

  話說到這個地步,宋方氏即便有什麼不滿,也不便在此時說了。

  沒多久眾人便散了,宋二郎一家子便被宋陳氏留了下來。宋二郎跟著宋陳氏進了裡屋,沒多久便出來了。

  「飯團,今晚和奶奶睡好不好?」宋陳氏笑得一臉慈祥。

  「我想和爹娘睡。」飯團抱著羅雲初的大腿,不肯放開。

  「飯團是乖孩子,你想想,那張床才那麼點大,睡了你爹你娘,飯團還要躺上去,你爹娘會很辛苦的,連翻個身都不行哦。飯團是乖孩子,也不忍心爹娘睡得不舒服吧?」宋陳氏諄諄善誘。「而且奶奶的床大,飯團和奶奶睡上頭也不擠啊。」

  飯團點了點小腦袋瓜子,眼眶卻微微紅了,「飯團真的很佔地方嗎?」

  眾人絕倒。

  「那讓爹過來和你睡吧,這樣就不擠了。」飯團歪著腦袋想出了這麼個好主意。

  除了飯團本人之外,宋二郎等人要暈了。

  「你爹和你娘不能分開睡啊。」

  「為什麼嘛?」願望不能達成,小飯團的臉都糾結成一團了。

  「不為什麼,就是不能。」宋陳氏板著臉道。

  「那,飯團睡地上好了。」既然他那麼佔地方,那他不睡床上了,不就行了麼?

  飯團一臉乞求地看著他奶奶,生怕他奶奶再說不。

  如此粘人的孩子,宋陳氏覺得頭好疼,但她仍得哄他,「飯團,你今晚和奶奶睡,明天奶奶給你買你最愛吃的松仁糖好不好?」

  飯團猶豫了好久,才艱難地點下了頭。

  眾人見目的達成,在心裡都鬆了口氣。

  「娘,飯團就跟你睡了,我們就先走了。」宋二郎生怕兒子反悔,擁著媳婦就快速往門外走去。

  飯團看著沒入夜色中的爹娘,扁了扁嘴,眼看著就要拔腿衝出去了。宋陳氏眼明手快地抱起他往房間走去,「飯團,奶奶給你講故事啊。」

  甫一進門,宋二郎就湊了上來。羅雲初推了推,「我們還沒洗澡呢。」

  宋二郎聞言,深吸了口氣,道:「媳婦,我給你提熱水去。」

  沒一會兒,他抬進來一個大的木澡桶,「媳婦,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提水來。」

  沒多久,澡桶就七分滿了,趁他拿水桶出去那會,羅雲初快速地脫去衣服,泡了起來。

  宋二郎趁她洗澡那會,提了兩桶井水去家裡的公共浴室洗了起來。

  縮在床上,羅雲初心裡既期待又緊張。嚴格說來,今晚才是她的洞房花燭。

  「媳婦?」她耳畔傳來宋二郎低沉試探地叫喚。

  「嗯。」她低低應了一聲。

  「媳婦,我們,嗯?」宋二郎的粗糙的手伸了過來,從羅雲初的腰際蜿蜒而上,察覺他媳婦沒穿肚兜,宋二郎硬得狠了,他狠狠抓住那對嫩白的大桃子。

  碩長的凶器抵著她的腿,羅雲初的臉紅得可以滴出血來了。

  宋二郎灼熱的氣息從耳際漸漸來到她的唇邊,感覺到她嫩唇的香甜,竟忍不住將唇貼了上來。

  嘴對嘴封著,過了一會還是嘴對嘴封著,一點花式也沒有。

  羅雲初訝異,有過兩任妻子的二郎接吻竟然還如此單純?她腦中回憶了一下以前看電視劇時那些濕吻舌吻的場面,

  她微微挪了一下嘴巴,在他不捨的追過來時,伸出舌頭舔了舔他性感的肉肉的雙唇,並輾轉了幾個角度膠合著雙唇,再……用軟軟的舌頭,描摩著他豐厚的雙唇。

  宋二郎在愣了一下後,有樣學樣,伸出粗大的舌頭,在她的嘴上輾轉。羅雲初嘗試著輕啟檀口,宋二郎得門而入後,羅雲初再次伸出舌尖勾引他。

  宋二郎渾身一震,接著便開始追逐索取羅雲初的丁香小舌,強迫她與他嬉戲。

  一時之間,滿室春光,旖旎無比。咿嗚咿嗚的一對新人沉浸在甜蜜的深吻裡,連窗外的月亮都羞得躲進了雲朵裡。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28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4-2-27 09:37 PM 編輯

12、新婚夜(二)

  (因為河蟹,所以刪除一大段。)
          一夜激/情,羅雲初累極了,連天亮了都不曉得。

  「娘,娘,起床啦,太陽曬屁股了。」
  
  天剛濛濛亮,小傢伙就等不及了,一大早就鬧著要起床,宋陳氏鬧不過他,只得起床給他穿好了衣服。
  
  「這小兔崽子!」被拍門聲吵醒的宋二郎一臉鬱悶地起身穿衣。
  
  羅雲初也醒了,不小心瞄到他雙腿間那半甦醒的大傢伙,想起昨晚的瘋狂,臉微微一紅。
  
  「娘,開門,爹,開門啊,讓飯團進去!」小傢伙依然在門外叫嚷著。
  
  「等一下啊。」宋二郎朝門外吼了一聲,等媳婦穿妥了衣裳才去開門。
  
  讓飯團溜進來後,宋二郎笑道:「媳婦,我去給你打盆水來。」說完就往外走去。
  
  開了門,飯團撒歡子般鑽了進來,見羅雲初還在床上,他搖搖晃晃地邁動著小短腿跑到了床邊。他想爬上去和她膩在一起,可惜他現在人小腿短的。怎麼著也爬不上那高高的炕床,試了幾回都不行,小臉皺成一團,委屈地看著羅雲初。
  
  羅雲初忍著笑,伸出雙手叉過他的胳膊,將他抱了上來,讓他坐穩床沿後,再幫他把鞋子去掉。
  
  脫了鞋後,小飯團就歡呼一聲,撲倒在羅雲初懷裡,頭朝她的豐滿處拱了拱。羅雲初忍著身體的酸疼和他玩鬧了一陣,哈他的癢癢,把他樂得花枝亂顫,樂不可支,咯咯的笑聲歡快極了!一點也不害羞靦腆。
  
  「娘,你們的床好大哦。爹睡那,娘睡這,飯團睡最裡邊,飯團那麼小,完全夠睡啦。」飯團小包子原來一直都惦記著昨晚說他佔地方的事,如今上了床,他就比劃開了。
  
  羅雲初:......(飯團哎,在夫妻眼中,就算你佔地再小,也容不下你啦,明不明白?)
  
  「娘,今晚我和你們一起睡覺覺好不好嘛?」小飯團抱著羅雲初的手臂,蹭蹭,撒嬌。
  
  「這個...」一對上飯團的星星眼,羅雲初就敵不住,不過還真不是她能決定的,「問你爹去吧。」
  
  沒一會兒,宋二郎就回來了,捧著一盆清水,「媳婦,水打來嘞,你用吧。」
  
  「爹,今晚飯團跟你們睡好不?」飯團滑下炕,抱著他爹的大腿,仰著頭奶聲奶氣地問道。
  
  燙手山芋終於丟開了,羅雲初抹了抹汗,差點兒招架不住了。
  
  宋二郎低頭看了一眼懵懂無知的兒子,求救,「媳婦--」聲音拉得低低長長的,求救的意味很深重。
  
  羅雲初假裝沒聽見,直接忽略過去。
  
  見自家媳婦沒理會自己,絲毫沒有伸出援手的意思,宋二郎直接逃跑,「媳婦,我去弄田了。」
  
  「等下。」羅雲初叫住他,把昨晚留下的白面饅頭拿出一個給他,「拿著。」
  
  又把飯團招過來,給了他一個,樂得他笑瞇了眼,也不再糾纏剛才的問題了。
  
  「媳婦,這些留給你和飯團吃吧,我去廚房拿個饃隨便對付過去就成。」好東西要留給媳婦娃子。
  
  「讓你拿你就拿,囉嗦什麼?」羅雲初嗔道,廚房那饃還沒蒸好吧。
  
  「呵呵。」被嗔了,宋二郎傻笑,接過饅頭,咬了一口,覺得比以前吃過的都香。他口齒不清地道:「媳婦,我走了。」
  
  待她和飯團洗漱罷,羅雲初就牽著他慢慢往廚房走去。
  
  看到羅雲初牽著飯團過來,宋方酸酸地說道,「二郎就是貼心,一大早起來就給弟妹你打水漱洗,真是讓人羨慕得緊啊。」
  
  羅雲初站在那抿著嘴,不答。
  
  這話明著說宋二郎體貼,暗地裡的意思不過是指責她嫁進宋家後就益發嬌貴起來麼?
  
  果然,一旁的宋陳氏聽了,也皺了皺眉,眼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這讓本來心情很好的羅雲初突然間像吃了一隻死蒼蠅似的。自己夫君對自己好,關別人什麼事呀,她們真是莫名其妙。
  
  羅雲初很想回她一句干卿底事的,但想到這是古代,長嫂如母,如果她這話出口了,宋方氏第一個饒不了她。她想好好過日子,也不想宋二郎回來知道後難做,所以她忍!
  
  其實也難怪宋方氏了,瞧見羅雲初明顯經過雨露滋潤變得益發的嬌艷的容貌,對比昨晚她受到的冷遇,怎不讓她憋悶難受?
  
  她昨晚只不過是略提了下宋陳氏給宋二郎銀子的事,宋大郎就朝她低吼開了。說她小氣猜忌,又提了中午吃飯的事,還說不准她再給天孝語微開小灶,要和大家一起吃,家裡人吃什麼他們就吃什麼。這話堵得她心裡難受,她這般斤斤計較是為了啥,還不是為了他們那個小家。可宋大郎倒頭就睡,根本就不管她的辯解。
  
  這讓她昨晚一晚都沒睡好,今早和羅雲初兩相一對比,她的心情好得起來才怪。
  
  「老二家的,你去西廂後院摘點菜回來吧。」宋陳氏知道這會二郎剛新婚,兩人膩呼著呢,她現在可不想太為難二媳婦,適時敲打敲打就行了。唉,她這做婆婆的也難,她總怕兒子對媳婦太好,心眼偏向媳婦。做母親的都不希望兒子被他媳婦吃得死死的,傳宗接代是一回事,但對媳婦言聽計從又是另一回事了。
  
  「哦。」羅雲初應了一聲,放開飯團的手,「飯團乖,在這和奶奶玩吧,娘去摘點菜就回來。」
  
  飯團搖了搖頭,「同去同去。」聲音脆脆的。
  
  「菜園裡蚊子多哦,會咬飯團的。飯團會痛痛。」
  
  飯團瑟縮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飯團不怕啦。」
  
  「飯團,過來。」宋陳氏威嚴地道,這孩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粘人了?
  
  飯團看了羅雲初一眼,她點點頭後,他才抿著嘴慢吞吞地挪動到了宋陳氏身邊。
  
  羅雲初笑笑,往西廂後面那個小門走去。東西廂房後面都有一片地,東廂那邊用來養雞,西廂這邊用來種菜。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30 PM

13、回門

  吃過晚飯,在宋二郎灼熱的目光下,羅雲初臉紅心跳地洗過澡。

  「媳婦,咱們早些安置吧?」聞著她清爽的體味,宋二郎略為侷促地看著她,眼睛很亮,彷彿有團火在燒。

  羅雲初尚來不及有什麼表示,門外就傳來扣扣的敲門聲。

  兩人疑惑地對視了一眼,宋二郎就跑去開門,打開門一看,咦,沒人?

  「爹,這裡啦。」飯團見他沒看到自己,有點氣悶,撅著個嘴。

  宋二郎低頭,果然看到一隻不到胯部高的小人兒,只見他人小力微,拖著一件布包著的小東西。若他沒看錯的話,貌似是他的專用枕頭?

  「飯團,你這是幹嘛?」宋二郎皺著眉,千萬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爹,今晚飯團和你們睡好不好?奶奶睡覺會打呼嚕,吵得飯團睡不著覺!」飯團皺著臉,可憐兮兮地說道。

  「飯團乖啊,昨晚不是和你說過了麼,爹的床不夠大,只夠爹和娘躺在上面啦。」宋二郎試著和小兒子講道理。

  羅雲初在房裡早就聽到爺倆的對話,本來還好奇這麼晚是誰來敲門的,瞄了一眼,見到是飯團拖著家當來了。趕忙往裡一縮,決定讓他們爺倆對壘,自己則當作什麼都不知道了,啦啦啦。

  「爹騙人!床明明很寬,加上飯團還有空隙呢。」飯團仰著頭,不滿地嘟嚷著,「人家不管啦,就要和你們睡啦。」說完從他旁邊的空隙鑽了進去,可惜枕頭他橫著拖的,被卡住了。小飯團只好停住前進的步伐,回頭,把它豎直,抱起來,一步三搖晃地準備往炕床走去。

  「娘,飯團來了。」看到坐在床沿的羅雲初,飯團一喜,小短腿跑得更快了。

  沒成想,卻被他老爹從背後撈了回去,宋二郎抱著他小小的身子,臉黑黑地低吼,「宋飯團!」

  飯團沒察覺他家爹爹的怒氣,在他印象中,爹爹從不像之前的那個娘一樣大聲罵他打他的,所以他還以為他爹正在叫他呢。於是他吃力地抱著個大枕頭,一臉純潔地糾正他爹,「爹,我不叫宋飯團啦。」

  宋二郎被他氣樂了,「那好,你不叫宋飯團,那你叫啥?」

  撲哧,「送飯團」?!羅雲初笑倒在床上。

  「我小名叫飯團,大名叫宋天仁,爹,你忘啦?」爹連他的名字都忘了,飯團覺得很委屈,一臉控訴地看著他。

  此時,從遠而近傳來了陣厚重的腳步聲。

  只見宋陳氏踉蹌地小跑過來,來到宋二郎他們房前時,微喘了起來,「二郎,飯團那孩子在不在你們這?」

  「在呢。」宋二郎抱著兒子無奈地轉過頭。

  宋陳氏鬆了口氣,隨即抱怨道:「這孩子也真是的,我只不過是去洗個澡,一轉眼回到房裡人就不見了。嚇得我趕緊過來瞧瞧。」

  宋陳氏來了,羅雲初不可能還呆在裡面不動了,於是從屋裡走了出來。聽聞宋陳氏的話,藉著微弱的油燈光,看到她耳際的發尾略濕。

  「娘,累著你了。」宋二郎歉意地說道。

  「說什麼呢,其實飯團這孩子一直都挺乖巧的,最近才變得好動了些。」說完,她朝飯團伸出手,「來,飯團,跟奶奶回去睡覺,以後可不准一聲不吭地跑出來了啊,這樣會讓奶奶擔心的。」

  「屋裡黑,飯團怕。今晚跟娘睡,不回去了。」飯團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軟軟糯糯地說道。

  「飯團跟奶奶睡不好嗎?」宋陳氏想著怎麼把他好好哄回去,其實她也不愛帶孩子,而且她現在都四十有二了,老年人覺少又淺眠。帶著個孩子,往往每晚得起來一兩次讓他排泄,實在是太折騰了。但現在還不行,老人都講究多子多孫,如果晚上她不帶著孩子,她兒子媳婦哪有機會那個啊,不那個她又哪來的孫子?

  飯團閉著嘴不說話,搖了搖頭,然後眼睛不住地往羅雲初身上瞅。

  「算了娘,讓飯團睡這吧,省得他一會回去哭,鬧得你睡不著覺。」羅雲初開口。

  折騰了一天,宋陳氏也累了,當下也不推辭,「也好,讓他跟你們睡一晚吧。我先回去了,累死我這把老骨頭了。」

  待宋陳氏走了,飯團歡呼一聲,把枕頭遞給羅雲初,「娘,幫飯團拿枕頭。」

  羅雲初寵溺地笑笑,接了過來,扯了下宋二郎的衣袖,示意他不要板著臉了。

  宋二郎無奈地把飯團放下了地,湊近她道:「媳婦,別急,等飯團睡著咱們再...」

  羅雲初很無語,誰急了?她一點都不急好不好?

  三朝回門的時候,羅雲初特意挑了套紅色的衣服,顯得人更加精神喜氣一點。

  「娘,這雞天天都下蛋。我看還是讓二郎跟莊嫁戶買一隻算了。」

  「這個,大嫂,一會就要出門,這,哪還來得及呀。」宋二郎急得直轉圈。

  「哪裡來不及了?現在才剛卯時,這裡最近的莊戶就一里路。」宋方氏心裡冷哼,自己荷包滿滿的,還想將公家的雞占為已有?沒門。

  見宋方氏這個樣子,宋二郎也不看他娘,不想讓她為難。

  「行,這雞就留著生蛋吧,我到李叔那邊買去。」他回頭到屋裡和羅雲初略交待了一下情況。

  羅雲初聽了,嘴上沒說什麼,反而安慰起他來,讓他不要介意。

  宋二朗感激地笑笑,沒再多說什麼,拿了錢就去買雞。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對於他那個大嫂,羅雲初心裡很不以為然。照她看來,這家遲早會被她折騰得分了。她歎了口氣,到時再看看吧。或許,分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備好事物已將近辰時,飯團要當跟屁蟲,宋二郎投過來一個詢問的眼神,羅雲初笑著點點頭。

  宋二郎背後背著飯團,還把沉重的東西拿了過去提著,壯勞力堅決不要新婚嬌妻提任何重物。

  羅雲初也樂得有人服務,一路上興致勃勃的。

  古沙村和理村中間只隔了一條馬路,羅雲初他們只走了二里路便到了。

  是羅德來開的門,當他瞧見姐姐的神色很紅潤,姐夫的神情也很愉悅的時候,才把心裡的擔心放了下來,露出明朗的笑容。

  羅葉氏看到女兒女婿時也是一臉喜色,但瞧見宋二郎後背睜著圓滾大眼好奇地四處打量的飯團時,眼裡閃過一絲不愉,接著便又笑了起來,未曾讓人察覺。

  宋二郎把飯團放下地,瞧見院子中間有一堆未劈完的柴,自動自發地過去幹起活來。

  羅德見了要阻止,卻被羅雲初攔下了,「他那人閒不下來,你讓他忙去。」

  羅德有點不安地看著他姐夫,見他沒有不悅,這才放下心來。他轉身去找了一把小一點的斧子來幫忙。

  羅雲初被宋葉氏拽進廚房裡幫忙去了,讓飯團隨便在院子裡玩。

  「看著宋二郎對你好,我就放心了。」羅葉氏手腳麻利地殺起雞來,「對了,他家的人對你怎麼樣?」

  羅雲初慢吞吞地剝著蒜米,「還好啦。」

  「那就好,我告訴你呀,咱們做女人,可不能太貪心。自己男人對自己好才是真的,以後有你好日子過。其他的一些事,沒什麼緊要的就不要去計較太多。」羅葉氏向女兒傳授著家族裡的相處之道。

  唔,這話還算中聽。「知道。」

  「娘,舅舅給的糖,甜,吃。」飯團的小手抓著一塊糖,滿臉的笑容跑進廚房,遞給羅雲初。

  「飯團乖,你自己吃啊。」羅雲初搖搖頭,不忍見他失望,隨便舔了一下,就讓他放嘴裡去了。

  接著,飯團也不出去玩了,就膩在羅雲初身邊。小嘴鼓鼓的,像一隻小松鼠。

  羅葉氏探頭往門外瞧了一眼,壓低聲音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抓緊時機生個兒子才是正經。我瞧你對他前妻的兒子不錯,他又不是你親生的,馬馬虎虎對付得過去就行了,兒子還是親生的好,你可別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哎呀娘,你怎麼當著孩子的面說這個呢。」羅雲初不耐煩聽這個,而且她還是當著孩子的面說的,老以為孩子小,聽不懂,卻不知有時候他們其實是懂的。

  羅葉氏不以為然,瞟了飯團一眼,「這孩子才兩歲吧,懂啥呀,我和你說的,你趕緊記在心裡才是。」

  「知道啦知道啦。」羅雲初很煩躁,特別是旁邊的飯團此刻顯得很安靜之後,他連吃糖的動作都慢了下來,一雙明亮的眼睛顯得暗淡了許多。羅雲初也不確定他到底有沒有聽懂,而且此刻也不是安撫的好時機,只好耐著性子等回去再說。

  見女兒不愛聽這個,羅葉氏摸摸鼻子,換了個話題,「前幾天讓媒婆給你弟相了個閨女,就是隔壁村的賣魚郎陳家,可惜,人家說和你弟的生辰八字不合,嫁給了李員外的侄子。」

  「說什麼八字不合,我看就是他們貪圖富貴,嫌棄咱們家清貧。哼,她看不上咱們家,我還怕委屈了你弟弟呢。」羅葉氏嘮叨個不停。

  羅雲初心裡暗忖,是你要求太高了吧?人都講究門當戶對,嫁高娶低。賣魚郎陳家?人家的女兒肯嫁到羅家來吃苦才怪呢。

  「娘,要不我幫著留意看看?」雖說羅葉氏這人在挑媳婦方面有點眼高手低了,但羅德這個弟弟,羅雲初瞧著還算不錯的,挺實在的一個人。

  「唔,行,性子要和軟一點的,身段容貌要上乘點的,家境可不能太差了。」

  羅雲初對她列出的條件很語,你當你家條件很好啊?有好閨女肯嫁過來就算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她決定呆會私下問問她弟弟的意見,不理會她名義上的娘這茬了。按照她娘提的條件,她弟弟就等著打一輩子的光棍吧。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30 PM

14、田水風波

  煮好飯菜,羅雲初抱著飯團出來叫他們吃飯時,正好看到宋二郎和羅德兩人,看到兩人同時蹲坐在一根木頭上小憩,相談甚歡。 

  宋二郎眼尖,見了羅雲初和飯團,恍然記起她進廚房前讓他好好看著飯團的。但他一忙起來,完全把這娃給忘了。
  忙站起來,衝著她就是一陣傻笑。

  羅雲初好笑地看著他抓頭抓腦的樣子,抱緊了飯團,沒好氣地道:「你們兩個,都進來吃飯吧。」

  吃飯的時候,羅德倒了兩杯酒,遞了一杯給他姐夫。宋二郎窺了羅雲初一眼,見她微微點了點頭才接了過來。

  宋二郎看向一旁的小舅子,見丈母娘不在,於是低聲解釋道:「嘿嘿,你姐不愛我喝酒。」昨天晚上,飯團睡著後,本以為能和媳婦親熱親熱的,誰知他的嘴剛湊上去,就被她一掌拍飛,說他嘴巴酒味太重,不給親了。

  為了不被媳婦嫌棄,昨晚他就下定決心戒酒了,他是前兩年才學會喝酒的,酒癮也不算很重。

  「哦。」羅德看了他姐和姐夫一眼,表示明白,嘴角卻有忍不住的笑意。看來,姐姐和姐夫的感情很好嘛,那他就不用擔心和愧疚了。

  吃了飯,又在羅家呆了半個時辰,等飯團搓鼻子揉眼睛昏昏欲睡時,他們就告辭了。

  一路從客廳走出大門,羅雲初轉過頭看向她娘家的住所,皺了皺眉頭。唉,真是太窮了。

  穿過來過了一段時間後,脫貧致富的想法沒有一刻不在她腦海裡出現。

  青菜蘿蔔乾當菜,紅薯芋頭當飯的日子她真是過怕了。她以前從不覺得有肉吃的日子是那麼地幸福。而現在呢,一想吃豬肉雞肉這些葷菜,她都要流口水。

  可惜,她在現代時學的是營銷,出來後做的也是銷售。這些在她現在所處的年代來說都是雞肋,宋家不可能讓她一個女人出去拋頭露面的經商什麼的。

  她突然發現,她現現代知道的學到的一些東西都是半桶子水,雖然多卻不精。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她只能在現有的基礎上改善生活,但怎麼改變,她一直都不得頭緒。想來想去,其實她算是穿越大流的人群中最沒用的吧。

  改良基因提高農作物的質量?或者生產化肥增加農作物的產量?都是可行的,奈何她一個也不會啊。還像別的穿越前輩一樣製作肥皂?製作玻璃?都是賺錢的,可她完全不知道玻璃是怎麼來的呀。美容養顏?她會的也只是皮毛,況且你和一群成天篷頭垢面的村婦村姑講養顏說美容,她們不拿怪異的眼光看你當你腦子有病才怪呢。雖然是女人都會愛美,但農村裡真沒什麼市場。就算有目標人群好了,製作的那些美容產品價錢高了賣不出去,價錢低了又不賺錢。

  不過往深處這麼一想,她突然又覺得可行。女人沒有不愛美的,美容產品嘛,只要賣出的價錢不低於成本,一切都好商量。不過這只能試試,效果肯定是不那麼明顯的。她還得另外想個賺錢的法子才行。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連宋二郎喚了她幾次她都沒察覺。

  「媳婦,媳婦?」

  「啊?二郎,你在叫我?什麼事啊。」羅雲初抬頭看了他一眼,還沒到家啊。

  宋二郎托了托扒在身後的飯團,好奇地問道:「剛才叫了你幾遍你都沒應,在想什麼呢?」

  羅雲初笑笑,「沒想什麼,只是在想我弟弟的親事。」

  回來之前她私下找過她弟了,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那孩子羞赧著臉說,相信她的眼光,她覺得好的就行。完了再問有什麼條件之類的,他要麼就閉嘴,要麼就左顧而言它。

  羅雲初對這種情況很無奈,只得自個慢慢思量了,相的姑娘盡量好點就是。

  宋二郎沉默半晌,然後輕聲說道:「媳婦,要是小舅子急錢用的話,我們那錢倒可以勻出一半來給他,不過另一半卻是不能動的,明年三弟就要趕考了,另一半的銀子得預留著給他。」媳婦娘家挺窮的,他們這邊的姑娘大多勢利,如果沒有點家底,恐怕難娶到好女子啊。而他們,能幫一點算一點吧。

  羅雲初驚訝地看著他,這個男人......

  「二郎,謝謝你。」羅雲初誠懇地道。

  宋二郎背穩了兒子,黝黑的臉上露出憨傻的笑容。

  她心裡飛快地盤算了下,家裡原來有十六兩銀子,後來宋陳氏又給回十兩,據說是給回十五兩的,扣了八兩到公中。但宋二郎拿到銀子後,又塞了五兩回去給他娘做體已。那麼家裡大概就有二十六兩銀子。對於這個五兩銀子就足夠一家四口過個挺富足的年代來說,已算是一筆不小的存款。

  這筆銀子的用處得好好想想,要知道,花出去可能就難攢得回來了。而他們家,用錢的地方真的挺多,明年宋銘承的趕考;飯團會長大,長大後要送私塾給束修,這又是一筆;如果有可能,她還想建一幢青磚綠瓦的房子,不過這是最長遠的計劃,也是排在了最後,等他們家有更多的盈餘時才會考慮。

  回到家,兩人剛進了大門,大嫂宋方氏就一陣風地急奔而出。

  「大嫂,你去哪?」宋二郎忙拉著羅雲初閃到了一旁,見他大嫂拿著一把鏟子衝出門,他忙問。

  「二弟,你回來得正好,你大哥和幾個堂哥們因為田水的事,和周老虎他們家的打起來了。」見了宋二郎,宋方氏一臉焦急地解釋。

  「又是為了田水的事?」宋二郎聽了也是焦灼不已,周老虎那幫人,他是知道的,蠻不講理慣了,講究的是誰的拳頭硬。不行,他得趕過去看看,省得大哥他們吃虧。

  羅雲初很有眼色地上前,把飯團從他背上抱了下來,「二郎,你和大嫂去看看吧。」

  「嗯,你把飯團抱回去睡,然後就留在家幫忙看著孩子們,別擔心,沒事的。」宋二郎交待完,就對宋方氏說道:「大嫂,你等會,我去拿把鋤頭咱們就走。」

  「哎,你可得快點啊。」宋方氏催促。

  宋二郎兩人匆匆而去,羅雲初把飯團抱回屋裡,蓋上薄被,掩上門就去了主屋。

  宋陳氏正在陪著天孝兩兄妹,見了羅雲初,便道:「回來了?」

  「嗯。」

  然後兩人便沒聲了,主屋裡全是天孝兩兄妹低低的說話聲。

  羅雲初有點耐不住,驢打磨般地轉著圈圈,她想問卻又不敢問。

  「放心吧,咱們羅家的男丁多著呢,都是有力氣的,沒事的。」終於宋陳氏看不過去,抬了抬眼皮,安慰了她一下。

  聽她這麼一說,羅雲初提著的心總共放了點下來。不過她還是擔心,這刀槍無眼的,打群架又混亂,萬一有個意外,那...

  好容易,過了近兩個時辰,在羅雲初第三次回屋看飯團是否醒來時,宋二郎四人才略顯疲憊地回來了,但看著精神還算不錯,臉上帶著笑容不是?

  「結果如何?」一見著幾個都沒事,也沒受傷,宋陳氏放下了心,也就忍不住問了。

  「沒事了。」

  「大郎,你糊塗啊,當時你和他們置什麼氣,有啥事回來糾結了兄弟再去啊。」宋陳氏擔心受怕後忍不住數落開來。

  「娘,我當時也是氣急了,水田里的稻苗全都黃尾了,再沒有水進田的話就要枯死了啊。這些天我們幾兄弟晚上都輪著去跟田水,好容易疏通了,本以為第二天田就滿水了。豈知我們前腳一走,周老虎家的往上頭一截,輕鬆地把水給截到他們田里去了,你說我能不急嗎?每次都這樣,周老虎家的地多,等他夠了,咱們地裡的莊稼可都要死了。而且他好歹給咱們留點啊,全截了,太欺負人了!」

  提起這事,宋大郎仍然一臉氣憤。

  「娘,您別怪大哥,他也是心疼地裡的莊稼。」宋二郎站出來,拍拍大哥的肩膀。

  「唉,你們哪,就是太衝動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們怎麼辦啊。」宋陳氏歎氣。

  「俗話說,狠的怕不要命的,周老虎他們就是這樣,你越怕,他就越當你是軟柿子。」

  「呵呵,其實這次還真多虧了三弟,裡正這才出面幫著咱們說話呢。」宋二郎看了宋銘承一眼,樂呵呵地道。

  本來周家和宋家男丁人數都差不多,真掐起來,兩敗俱傷的可能性很大。裡正一向是兩不相幫的,勸著一兩句,沒什麼效果的,兩家若真打起來,他也是不管的。這次他出乎意料的幫忙,宋家這邊也是很吃驚的,估計周家那邊此刻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後來周家先走了,裡正跟著他們宋家一起走的。路上隱晦地點出,若宋銘承明年高中,可不要忘了他這個老裡正啊。

  「真的?」宋陳氏很高興。

  宋大郎點點頭,看著三弟的眼神透著滿意。

  田水事件過後,宋家幾兄弟更是堅定宋家一定要有人出人頭地的決心,就算砸鍋賣鐵也要送銘承去參加鄉試。宋銘承本人也開始益發用功起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32 PM

15、安全感

  孩子心裡藏不住事,有點兒事都悶不住。從起床後,飯團整個人就悶悶不樂。羅雲初抱著他,問他有什麼事,他也不說。她細想了今天發生的事,知道極有可能是羅葉氏的話造成的。想想她又覺得自己多心了,飯團也才兩歲,能明白羅葉氏的話麼?不過古代的孩子早熟,倒也不無可能。

  羅雲初在廚房裡幫忙燒飯,讓飯團跟著天孝語微去玩,他搖搖頭,不肯。就一直膩在她身旁,黑黑圓圓的眼睛就跟著她轉,如同向日葵跟著太陽一般。羅雲初趁著洗洗刷刷的空檔,都會分些神來瞧瞧他。

  當羅雲初從灶裡挖出一根香噴噴的紅薯出來指給飯團,「飯團,這紅薯熟了哦,一會不燙了,你就吃吧。」

  飯團的眼淚開始吧搭吧搭地往下掉,可把羅雲初給嚇壞了。她忙將那小豆丁抱了起來,讓他坐在她的膝蓋上,給他擦了擦眼淚,焦急地問道:「飯團,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說著就檢查起來,看看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飯團的眼淚止不住,他用軟糯糯的聲音問道:「娘,以後你和爹有了弟弟後會不會不要飯團了?嗚嗚嗚...」

  「怎麼會呢,飯團那麼可愛,就算爹和娘有了弟弟妹妹,也不會不要飯團的。」果然是因為她娘的話,羅雲初很心疼。

  「可是,可是,外婆說...」飯團眼裡掛著淚,將信將疑地看著羅雲初。

  「別理你外婆說的,你通通忘掉就行了。」給他擦著淚,羅雲初認真地說道。即便她和宋二郎有了孩子,她也不會慢待飯團的。她喜歡飯團,她把他當作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來看待,會有母親不喜歡自己的親生骨肉麼?

  「娘騙人,以前的娘也說過,等她有了孩子,她一定會讓爹把飯團趕出去的。要不就把飯團賣掉!賣給人牙子!嗚嗚嗚...」提起他以前的娘,飯團很害怕,小身體抖得像糠篩。

  羅雲初心裡很生氣,那個惡婆娘,這些話怎麼能和一個一歲多的孩子說?!她攬過他的小身子,右手輕拍著他的背,安慰著:「不會了,那個壞女人,你爹已經把她趕走了,以後她都不敢踏進咱們家半步了。」

  「可是娘,你有了小弟弟後,會不會和她一樣不要飯團了?」飯團抬起紅紅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原來在飯團心裡,娘和你以前的娘一樣壞啊,太傷心了。」羅雲初假哭。

  「不是的不是的,娘,不是的。」他只是想聽娘說不會不要他而已。飯團以為自己說錯話,惹得娘傷心的哭了,頓時緊張不已。抬起小手,笨拙地要幫她擦眼淚。

  羅雲初捉住他的手,小小的,軟軟的,握在手裡,會讓人的心不由自主地跟著發軟。

  「娘親騙人!」發現她臉上沒有淚珠,飯團撅著嘴,氣哼哼地轉過身。

  羅雲初發現飯團真的好可愛啊,一把按住,就往他臉上親去。嚇得飯團瞪圓了眼,小嘴微張,「娘?」

  「呵呵,飯團好可愛哦。放心吧,就算娘不要小弟弟小妹妹也不會不要飯團的。」羅雲初摸著他的小臉,安慰。既然飯團心裡不能接受,那就緩一段時間再要孩子吧。

  「真的?!」飯團很驚喜,卻又不安,他總覺得這個要求好過分哦,他覺得自己好壞哦。

  而且,「娘,我也好想要小弟弟小妹妹來疼哦,飯團是不是好貪心?」但他又怕爹娘有了他們會把自己賣掉,所以他很糾結。

  「呵呵,怎麼會呢。」羅雲初知道他這是沒安全感,這看以後的行動吧,慢慢給他信心以及安全感,此時即便她說得天花亂墜,還是沒什麼用的。

  晚上睡前,羅雲初又拉著宋二郎給飯團做了一次保證,飯團放下大半的心,又恢復了笑容。

  「媳婦?咱們?」宋二郎的手摸索著伸了過來,罩上兩團饅頭。

  羅雲初推了推他,「飯團還沒睡呢。」

  「那小子早睡著了。」宋二郎不管,直接扒拉著她的衣裳。

  「唉,你這人,怎麼那麼猴急,等一會會死啊。」羅雲初也急起來了,萬一飯團又醒過來看到他們這樣子怎麼辦?好不容易讓他忘了那晚的白面饅頭,不再提起來著。

  「媳婦,人家忍不住了嘛。」被欲/望折磨的男人喲。

  感受到身旁男人灼熱的體溫,羅雲初不吭聲,默許了他的行為。宋二郎大喜,立即翻身上馬。

  可惜天公不作美,咳,應該是飯團不作美。正當他爹將褻褲給褪了下來時,他翻了個身,小手啪的打在了他爹的熊腰上。突如其來的意外把宋二郎嚇得一個哆嗦,連帶下面硬挺的凶器也受到了連累,疲軟了下來。

  羅雲初一看,不厚道地笑了起來。原來飯團那小傢伙睡覺不老實,睡著後時不時翻個身,橫七豎八的。這情況每晚必發生,不是甩個小手過來就是橫一條腿過來。剛開始那會,羅雲初也是被唬了一跳,但經過兩晚的磨合期,她已經適應了。

  「娘...」睡夢中,飯團動了動小嘴,然後又沒動靜了。

  宋二郎瞪直了眼,撫額呻吟道:「這小子,再來幾次,我真的要報廢了。」

  「不行,明天我拉點木給黃木匠,讓他幫著打一張小床!」他要抱老婆,他不要在自己床上還被人空襲!

  羅雲初嗯了一聲,決定不反對,她知道,如果她不支持的話,宋二郎會抓狂的。

  次日下午,處於農閒狀態的羅雲初和宋陳氏宋方氏一道在客廳編織一些農具如簸箕籮筐籃子等。而天孝飯團等則在一旁玩兒。

  夏日的知了在樹上不停地叫著,徐徐的微風吹過,帶來絲絲的涼意。

  「賣豆腐腦咯。」

  「有豆腐腦賣咯。」叫賣聲拉得長長的。

  玩兒著的三兄妹聽見了,語微第一個受不了,她膩到宋方氏身邊,抱著她的手撒嬌,「娘,給我買豆腐腦嘛。」

  飯團也是滿臉期待地看著羅雲初。羅雲初把他招了過來,摸摸他的頭,從衣袖裡拿出兩枚銅板給他。「給小販一枚就行了,剩下一枚自己收著知道不?」

  飯團笑了,用力地點點頭。

  「去去去,成天知道花錢!」宋方氏很不耐,推開女兒,真是的,天氣都熱死了還粘上來。

  被拒絕的語微愣愣地站在那,而天孝則微抿著嘴,倔強地看著妹妹和娘不說話。

  看到羅雲初大方地給了飯團兩枚銅板,宋方氏臉上掛不住,她心裡的怒氣急需發洩,兒子她捨不得打罵,只好發洩在女兒身上了,「你個吃貨,天天就知道吃,也不想想你娘我省吃檢用還存不下兩個銅子,哪裡有那麼多錢給你亂花?我可不像你二嬸,家底殷實!真羨慕,就給你二嬸做女兒去!我不稀罕你!」

  後面四個字咬得很重,明顯是諷刺,誰不知道羅家窮得出不起什麼嫁妝,哪裡還會有什麼殷實的家底?她這麼說,無非就是嫉妒羅雲初前些天得了宋陳氏給的那些銀子罷了。

  這段話,直接把語微說哭了,「娘,我不買了,我不要豆腐腦了,你別不要我,嗚嗚嗚...」

  看著眼前的鬧劇,羅雲初心裡歎了口氣。她再拿出一枚銅板,遞給飯團,「飯團乖,和哥哥姐姐一起去買豆腐腦吃吧。」說完又對天孝語微說道:「你們和你弟弟一道去,他人小,拿不了大碗。」

  天孝語微兩個孩子拿眼看向他們母親。

  「去吧,記得照顧一下飯團。」宋方氏暗自得意地點了點頭,哼,你給了好處又如何,孩子還是向著我的。

  宋陳氏上個廁所回來時,得知幾個孩子出去買豆腐腦了,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麼,就接著忙和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34 PM

16、爭吵

  某天吃晚飯的時候,宋大郎說道:「沙地裡的黃豆花生該施肥了。」

  吃飽了,宋二朗放下筷子,「嗯,是的,前兩天我去瞧了瞧長勢,正打算過兩天和大哥你說呢。」

  「那明天一早,咱們就去施肥,順便除草。」宋大朗一錘定音。

  「我看行。」

  「嗯,娘留在家看孩子,三弟留在家裡讀書。」宋大郎看了一眼細皮嫩肉的羅雲初,遲疑地看向他二弟。

  宋二郎心裡雖然心疼媳婦,但大嫂都一起去幹活了,自家媳婦也不能不去不是?於是他說道:「雲初也和我們一道去。」

  羅雲初點了點頭,她也不是個懶惰的,那麼大個人了,別人能幹活,自己自然也是可以的。

  「大哥二哥,我也一道去吧。沒道理家裡的年青勞力都去幹活,而獨獨讓我一個人享清閒吧?」宋銘承笑笑說道。

  「混說,你在家讀書,怎麼就是享清閒了?咱老宋家還指望你出人頭地光耀門眉呢。家裡要是誰不滿,你與我說,我定給你個說法。」宋大郎輕斥,眼神意有所指地掃過自家媳婦。宋方氏什麼得性,自己作丈夫的最清楚不過了。那張嘴就是不饒人!

  「大哥,家裡沒人說我。只是我覺得,去幹點活也不會耽誤我讀書。而且假如以後真能高中,做了官總不能五穀不分吧,這樣怎麼能做一個好官呢。」宋銘承最是瞭解他的家人了,果然,聽了他的話,宋陳氏宋大郎都信服了。

  「好吧,你可以一起去,不過,我們叫你回來的時候,你一定要回來讀書,知道不?」宋大郎瞅了瞅三弟白晰的臉蛋和單薄的身子,暗自搖了搖頭,既然他想去,就讓他去看看吧。給他安排點輕省的活兒便是了。待太陽毒辣時,便讓他回來看書。

  「嗯。」宋銘承點了點頭。

  羅雲初倒對這樣的羅銘承很欣賞,死讀書是不行的,沒瞧見多少農村出產的書生就因為完全脫產而變成了一個只知道之呼者也的酸秀才了?除了讀書寫字,他們一點謀生的技能都沒有。運氣好點的,考個一次兩次三次,能高中,運氣不好的,考到四五十也是有的。沒高中前他們是怎麼生活的?靠家裡的老父老母養著還是靠賣一些字畫為生?這樣的人過得太落魄了,羅雲初不希望宋銘承變成這樣的人。

  不過這份欣賞,羅雲初也只是放在心底,並未出聲。她才沒那麼傻呢,若此時站出來明著支持宋銘承,指不定宋陳氏和宋大郎會以為自己也看不慣宋銘承的清閒呢。沒看到她大嫂如今都噤若寒蟬了麼?

  次日,寅時剛過,羅雲初就被搖醒了。

  「媳婦,起床吧,早點兒去幹活,日頭不毒。」宋二郎快速地穿好了衣服。

  「哦。」羅雲初打了個哈欠,揉揉仍然睏倦的雙眼。

  快速地整理妥當,羅雲初給熟睡中的飯團攏了攏被子,這才來到院子裡。

  快速地解決了早飯,天才濛濛亮,分工好,眾人就出發了。宋方氏挑著兩簸箕的農家肥走在羅雲初前頭,趁前頭的眾男子不注意,白了她幾眼。

  羅雲初就當沒見著,不和她計較,誰讓自己輕省得讓人嫉妒呢。宋大郎安排的,除了羅雲初是扛了三把鋤頭鏟子外,其他人一律都是挑著農家肥的,不過這也有輕重之分。宋大郎宋二郎自然是挑兩擔份量最重的了,而宋方氏和宋銘承的提子都還算輕省。不過比起羅雲初來卻又重了許多,難怪宋方氏要不滿了。而且這事是她丈夫安排的,所以她不敢有意見,這才把怒氣都發洩到自己身上來了。所以羅雲初不和她計較,真計較起來,自己就是得了便宜又賣乖。還不如讓她瞪自己幾眼扔幾個衛生球發洩一下呢,反正她又不會少一塊肉。

  到了地方,大家把擔子農具都放到一棵龍眼樹下。羅雲初一眼往遠處望去,四處都是霧濛濛的一片,不過遠處倒也有一些人影在田間勞作了。原來自己這群人並不是最早出來幹活的呀。

  雖說是施肥,但仍要把新長的一些小草給鋤掉,順便給黃豆花生等植物鬆鬆土,好施肥。不管是除草還是施肥後的埋肥,都是要用到相應的農具的。羅雲初穿越前是生長在鄉下的,這樣的活也幹過,但畢竟是時隔多年,生疏在所難免。於是安排她鋤草時,她一不小心,力道控制得不好,把兩棵豆苗給攔腰鋤掉了。在她禍害第三棵的時候,宋二郎看不下去了,讓她去幹埋肥料的活。行,埋肥就埋肥,簡單!可那麼鋤頭怎麼那麼重呀,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又有兩棵豆苗死於她的鋤頭之下。

  宋二郎對她很無奈了,「你去施肥吧。」除了這個,已經沒有什麼是她能做的了。

  羅雲初看著那些黑糊糊,散發著異味的農家肥,皺起了好看的眉。她就是不願意做這個最輕省卻最髒的活,才搶著去鋤草的,豈知到了最後,她仍然逃脫不了和農家肥打交道的命運。這農家肥的原料是豬屎雞屎鴨屎和草木灰啊。想了想,她決定還是不想直接用手和它們來個親密接觸,而是看了看周圍,果然,在不遠處的荒地裡長著一種植物,葉子大大的。她跑過去,摘了好些回來。然後開始施肥,雖然目的達到了,但速度確實挺慢。她尋思著,回去就找些破布,做個手套什麼的,就不怕了,這樣施肥的速度也能快點。

  宋家眾人都挺理解羅雲初的,新媳婦兒嘛,愛乾淨是可以理解的。宋大郎也是這麼想的,以前他家那位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偏就宋方氏看著羅雲初慢吞吞的幹活,心裡很是不滿,但看在宋二郎的面子上,忍了。

  不過後來見她第二次跑去休息時,頂著毒辣太陽的宋方氏覺得心頭火起。

  「喲,弟妹自打嫁進了咱們宋家,身子倒是越發的嬌貴了。」宋方氏似笑非笑地說道。

  羅雲初久未在陽光底下幹活,自然需要一段過渡期。她剛才是真覺得頭暈目眩的,才二郎說了一聲,跑來樹底下休息的。稍好點了,她又去幹活了。但宋方氏卻不放過諷刺她的機會。

  聽到宋方氏的諷刺,她強著臉不答。她知道宋方氏一向都看她不順眼,其實羅雲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得罪她了。有時她細細回想從她進了宋家大門起,自己似乎真沒得罪過她,為什麼她卻老實是針對自己呢?

  前天,她空閒,看到雜物房裡有兩隻香芋,她就尋思著做道香芋西米露給孩子們當零嘴吃。但宋家沒有西米,不過這個可以用綠豆代替,沒有牛奶椰奶,可以用糖水代替。只是糖水沒有牛奶椰奶那麼香甜罷了。豈知什麼東西都準備好了,宋方氏進了廚房,發現做這道甜品需要耗費許多糖,當場給羅雲初甩了臉子,把廚房裡的糖拿回房裡藏好。羅雲初當時很氣憤,這糖是公家的,為什麼她不能用?而且她又不是經常做這些耗費材料的食物。

  昨天早上,飯團從外面回來,手裡拿著半隻雞蛋。說是天孝哥哥給的,他捨不得吃,拿回來給娘吃。還讓她不要告訴別人,特別是不准告訴大伯母。當時羅雲初感動不已,接過那半隻雞,給他剝了皮,假意咬了一口,然後全部都喂到飯團嘴裡去了。她還記得飯團當時那滿足的表情。但她卻對大嫂生出了一股不滿。家裡的雞是公家的,下的蛋也應該是公家的吧。你怎麼就淨想著給你的孩子開小灶了?家裡還有另外一個小孩子呢,算他一份又怎麼樣?羅雲初不是恨宋方氏開小灶,只恨,開小灶的受益者中沒有飯團。家裡只有三個孩子,即便算上飯團一份,宋方氏也不吃虧。

  至此,羅雲初萌生了分家的想法。她想,分家後,飯團應該能吃上點好東西了吧。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有什麼好東西,宋方氏都先緊著她的孩子。

  宋二郎看著臉色蒼白的媳婦,心中一痛,剛想站出來說她的活我干了,卻看到三弟朝他搖了搖頭。

  宋銘承笑道:「大嫂,少說兩句吧。這太陽真毒辣,我都有點曬暈了。你也過來休息一下吧,身體要緊,活是幹不完的。」

  「哼,我可沒那麼嬌貴!」宋方氏仍不依不饒。

  「我說你這婆娘,一天不折騰出個事,你心裡就不舒坦是不?」宋大郎走了過來,看到臉色蒼白的羅雲初和沉默的二弟,對著自家婆數落道。

  宋大郎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倒把宋方氏心中的怒火點燃了,她本就對宋大郎今早的安排很不滿,大家都是宋家的媳婦,為什麼她就能挑輕省的活幹?而自己卻得和男子一樣,挑挑擔擔的?

  「好你個宋大郎!連你的魂也被這狐狸精勾啦?我是你媳婦啊,你不幫我反而幫起外人來了,你對得起我嗎你?」宋方氏把手上的鋤頭給扔了,雙手叉腰和宋大郎對罵。

  數落完自己丈夫,宋方氏又轉過頭來噴羅雲初:「還有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說你幾句怎麼了?別裝著一副可憐相來勾引男人!」她就是看不慣羅雲初那副細皮嫩肉的樣子。而且這些年來,宋方氏已經習慣了在宋家獨攬大權了,羅雲初的介入讓她有很強的危機感,所以她才會有意無意地針對她。

  可憐相?她哪裡有裝了?羅雲初真覺得自己很冤,面對潑婦她不說話不行嗎?難道要如她一般叉著個腰像只火雞不停地在那裡叫罵著才算不裝可憐?而且,說她勾引男人,她勾引誰了她?這口氣她堅決嚥不下去!

  「大嫂,你哪只眼看到我勾引人了?」

  「大嫂,你嘴巴放乾淨點!」宋二郎聽不下去了。他的臉色黑得可以,任誰的媳婦被人當面罵作狐狸精,誰都受不了。

  「你,你這婆娘,不可理喻!要撒潑給我回家去!別在外面丟人現眼!」宋大郎注意到不遠處田間做活的人都有意無意地朝這邊看過來。

  宋銘承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好哇,你們宋家三兄弟就幫著她是吧?就欺負我這個媳婦大嫂是吧?哼,既然如此,那就分家吧,我帶著孩子自己過!你們就和她過活去!」看到所有的人都維護羅雲初,宋方氏心裡更恨了,說出的話更沒有餘地。

  「鬧夠了沒?」

  「沒夠,宋大郎,我可告訴你了,這個家,有她就沒我,有我就沒她!」說完,宋方氏就跑了。

  「大哥,快追上去,哄哄就好了。」宋銘承推推宋大郎,催促道。他可不想好好的一個家莫名其妙的就散掉了。

  宋大郎猶豫了一會,看了宋二郎和羅雲初一眼,說:「二弟二弟妹,你們別理那婆娘,就當什麼也沒發生吧。我去把她追回來。」

  果然是一山不容二虎,除非是一公和一母,羅雲初默默地想著。

  宋二郎捏了捏她的柔夷,擔心地看著她。羅雲初朝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

  發生了這麼件事,大家都沒有心情幹活了,於是略作收拾,便心情低落地家去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35 PM

17、分家

  羅雲初他們回到家時,看到宋大郎板著臉坐在客廳,而一雙兒女則哭紅了眼。

  羅雲初心裡一沉,要壞事了,鬧那麼大?果然,她剛進大廳就發現宋陳氏不滿地瞥了她一眼。

  「你們誰來告訴我這老婆子是怎麼回事?今早好好地去幹活,剛才你大嫂去紅著眼回來,哭著鬧著要分家,勸也勸不住!這不,孩子也不要了,收拾東西回娘家去了。」

  「她回娘家就回娘家,反正想分家,在我活著的時候是決不可能的!」宋大郎態度很堅決,在他的想法裡,分了家就意味著這個家就散了,分了家後兄弟間的情分也會漸漸變淡的,所以他堅決反對此事。他知道他家婆娘想分家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也多次訓斥過她,但她就是聽不進去。

  昨晚完事後,他家婆娘就吹起了枕邊風。說,「哎,死鬼,若分了家,咱們倆這些年攢下的銀子加上她的一些體已,蓋三間青磚瓦房不成問題。而且分了家後,咱們就能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了,也能給孩子們買些好東西來補一補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天都是清湯流水的,沒一點葷腥。」

  當時他就反駁她,「如果只是為了孩子,那分不分家完全沒關係,你私底下沒少給自己家的娃開小灶吧。」

  「宋大朗,你這話說得好沒良心,我這不也是為了咱們的孩子好?你沒瞧見,他們的身子瘦得就剩層皮包層骨了。你不心疼我心疼!」宋方氏氣呼呼地轉過身。

  沉默半晌,宋大郎道:「飯團比天孝他們還要瘦呢。」

  宋方氏轉過身來瞧著宋大郎,不滿地道:「嘿,你這人,到底天孝是你的孩子還是飯團是你的孩子?」胳膊肘兒往外拐的爹,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大夥兒一起生活,你總不能淨偏心自己的兒女嘛。飯團也是咱們的侄子啊。」宋大郎就看不慣就是這點,大人什麼的無所謂了,你連一個孩子的口糧都剋扣,也太......

  「是二弟還是二弟妹找你抱怨了?好啊,心疼兒子,那就分家!以後他們想怎麼疼,我們也管不著。」

  「你,不可理喻。」宋大郎嘴笨,說不過她,拉過被子往身上一蓋,就躺下了。

  「哎,死鬼,別告訴我你不想住新房子啊。我是受夠了這破泥房了。」推了推他的肩膀,宋方氏問。

  「想住,但娘和兩個弟弟都住泥房,我怎麼忍心?唉,還是再等等吧,多攢點錢,蓋套大點的房子,好叫咱們全家人住進去。」宋大郎悶聲道。

  宋方氏嗤笑一聲,「死鬼,咱們家攢這點銀子攢了多少年?有近十年了吧?這才夠蓋三間大屋!我可不想再攢個十年二十年的,到時我黃泥都埋到脖子 了,還住那麼好的房子做什麼?死鬼,我可告訴你,這家是分定了!想我嫁進你們宋家,又是生娃又是操持家務的,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好容易日子有了奔頭,你卻要我勒緊褲帶和你過苦日子,你對得起我嗎?」

  接著便是一頓鬧騰,直吵得他心煩不已。

  「你們誰來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見沒人開口,宋陳氏又追問。

  這事涉及他大哥二哥的媳婦,兩人都不好說,而羅雲初就更不能說了。宋銘承歎了口氣,站了出來,把事情的經過和宋陳氏說了一遍。

  「大哥,你去把大嫂接回來吧,我給她倒茶賠罪。」羅雲初手一抹,眼睛紅紅的表態。宋方氏今天鬧得太過了,若此時自己的態度過於強硬,給宋家眾人留下的印象會很糟糕。所以,在必要的時候她得拋下面子來示弱,而且今天自己確實也受了委屈,想想,眼眶就不自覺地紅了。

  「一個兩個,都是不省心的!」宋陳氏氣道。

  儘管知道了事情的經過,瞭解羅雲初在這事裡也很無辜,但在宋陳氏眼裡,自己的兒子都是好的。而兩個媳婦吵鬧,不管誰贏誰輸,兩個都有過錯。她素來知道宋方氏的刻薄性子,但事情的由頭是二媳婦起的,羅雲初難免會被遷怒。

  事情的經過,宋二郎全看在眼裡,大嫂今天也鬧得太過了吧。自己媳婦真的很無辜,不就是幹活慢了一點又休息了兩次嗎,大嫂至於這樣就罵人?但此刻他又不好說什麼,大嫂回娘家了,大哥也夠心煩了,而他娘又明顯在氣頭上。他向著媳婦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訓斥媳婦這等違心的事,他做不出來。所以他站在那,想著回去時再好好安慰一下媳婦吧。

  「大郎,明天你抽個空,去方家把你媳婦接回來。」最後,宋陳氏下了命令。

  宋大郎黑著臉應了下來。

  當天的飯菜是羅雲初整治的,儘管味道挺好的,不過大家明顯沒什麼胃口,略吃了些就擱了筷子。

  飯團也知道今天大伯母回娘家去了,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只聽天孝哥哥說為了要分家的事。分家是什麼?他不明白,看天孝哥哥哭得傷心,他就沒問,只乖巧地蹲在他身邊。

  晚上,飯團不哭不鬧,乖乖地在羅雲初的輕拍下睡著了。

  「娘子,今天委屈你了。」宋二郎攬過他媳婦,輕聲安慰。

  「沒什麼,二郎你理解就好了。」摟著他的脖子,羅雲初很感動。和她最親密的人向著她就好了,至於其他人...她不想太貪心。

  「媳婦,那個,如果分家,你能適應嗎?」媳婦的手白白嫩嫩的,他怕她操持不了家務。大嫂當著他的面都敢這樣罵他媳婦了,他不敢想像,若大家一直這樣生活下去,他怕她會吃虧。媳婦這人說話做事都是溫溫柔柔的,哪裡是他大嫂的對手!

  「二郎,你不用擔心,我會做很多家務的。我能給你做飯燒菜,洗衣服,還能照顧好飯團。地裡的活我也能幫著干,只是你不許嫌我手腳慢!」偎進他懷裡,羅雲初柔聲說道,「二郎,說心裡話,我其實挺贊成分家的。分了家後,我就能給你們爺倆做些好吃的補補了。這麼些天,除了我嫁進來的第一天你買了一塊肉外,咱們都沒吃過肉了吧?我和你倒沒什麼,但飯團那麼小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跟不上怎麼行呢?」

  「呵呵,想不到俺媳婦還會做這麼多事啊。」宋二郎很感動,如此看來,分家,也不是一件壞事。

  「那當然,你可不要小瞧了我!」羅雲初驕傲地挺了挺胸脯。

  「呵呵,俺媳婦真能幹。」

  「那是。」大言不慚的聲音。

  「睡吧,明天還有得忙呢。」

  「嗯。」

  次日,宋大郎去了方家,帶著兒子去的,卻沒能把宋方氏給接回來。

  看著空手而回的宋大郎,宋陳氏問了原因。

  「娘,您別管這女人了,她瘋魔了。」宋大郎很生氣。

  「到底為啥她不肯回家?」

  「她堅持要分家,說不答應分家她就不回來了。」抹了抹臉,宋大郎覺得很疲憊。

  宋陳氏聽了這答案,沉默了,「你去忙吧,讓我想想。」

  「娘,您別多想了,家是不能分的,既然她不願意回來,我,我就當沒她這個妻子!」宋大郎跺著腳,發狠道。

  「渾說!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入夜的時候,宋二郎拿著今天打來的米酒,和宋銘承勾肩搭背地去找他們大哥了。

  也不知道他們聊了些什麼,結果就是宋大郎鬆口了,肯分家了。三兄弟把商議好的結果和宋陳氏說了。宋陳氏聽後,歎了口氣,說隨他們了。

  次日,宋大郎沉著個臉去接宋方氏,宋方氏滿臉喜色歡天喜地的回來了。一前一後進門的夫妻,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哎呀,二弟妹,那天我發渾了,說話不好聽,你可別往心裡去啊。」宋方氏一回來,就拉著羅雲初的手直罵自己。

  「大嫂,怎麼會呢。」羅雲初乾笑。

  「我就知道二弟妹歷來都是個大度的。」宋方氏假意歎了口氣,「其他咱們分了也好,不是麼?如此一來,弟妹也可做些自己喜歡的吃食,像上回你想做那個什麼香芋的,就不必束手束腳了。而且我知道二弟妹嗜辣,前頭和咱們住著的時候,娘她老人家吃不了這個,真是委屈你了。現在可好了,分了家,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聽她這麼一說,敢情分家還是專門為了她好似的?羅雲初不動聲色地抽回手,「呵呵,大嫂今天的心情很好哦,是不是有什麼喜事?」要分家了,你表現得這麼興奮,不是得嘗所願了麼?別想把分家的根由推到我身上來。

  宋方氏臉一僵,「哪有什麼喜事啊,不過是娘家的母豬又產了一窩崽罷了。對了,娘他們在大廳等我們了,咱們趕緊進去吧。」

  「嗯。」羅雲初朝宋大郎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38 PM

18、分得徹底

  宋陳氏掃了宋方氏一眼,淡淡地說道:「回來了?」

  宋方氏倒乖覺,上前低低地喊了一聲娘。宋陳氏嗯了一聲,便沒再理會她。

  「既然人齊了,就商量一下這個家該怎麼分吧?」

  聽聞這話,宋方氏一喜。總算要分家了,她本來以為要多費許多口舌才能說服宋陳氏的呢,想不到...

  在宋方氏的想法裡,以前不分家,是因為那時候宋家真的很窮,而兩個小叔子也不錯。宋二郎有著渾身的力氣,是幹活的一把手,而宋銘承的學問好,指不定哪天他就高中了,有了好處自然少不了她這個做大嫂的,所以她自然得巴結著了。儘管她對他經常在家讀書不出去幹活的行徑略為不滿。

  如今宋二郎也成家了,她那二弟妹一看就是什麼都不會的,三弟又不能經常幫著幹農活。怎麼想都是他們家大郎吃虧了,所以她才迫切地想要分家。在她的想法裡,大郎是弄田種莊稼的一把好手,而自己的勞力可以頂得上一個男人了,憑著兩人的努力,一家四口的日子還不過得美死了?

  「娘,你做主吧,怎麼分,我沒意見。」宋大郎站出來說道。

  「我也沒意見。」

  「我也是。」

  宋二郎和宋銘承也跟著表態。

  「那好。」宋陳氏點點頭,「先說說人怎麼分吧,我知道老大家和老二家肯定是要分開的,至於我和你三弟嘛。」說到最後,她笑了笑。

  「那還用說,娘自然是和我們一起住的了。」宋方氏搶先說道,「娘,你不會不管我們吧?天孝他們可離不得你。」

  孩子他們奶奶,她是竭力要爭取的,一定要接到家裡來,她出去幹活時也好讓她幫帶帶孩子做做家務什麼的。至於宋銘承嘛,讓她很猶豫。這次回娘家,她可聽說了,舉人可不是那麼好考的。高中的人大多都是在京城裡的世家或各地有關係的書生,像他們三郎這種寒門學子,通常都很難高中的。這消息讓本來猶豫的宋陳氏下定了決心,只要宋陳氏一人。至於宋銘承就塞到二弟家裡去吧! 

  宋大郎亦點點頭,期待地看著他娘。

  宋陳氏見二郎夫婦也沒什麼強烈反對的表情,便點頭同意了。她心裡也是這般想的,於情於理她和大兒子一家比較好。如果跟二兒子,村子裡的人指不定怎麼說大郎呢。

  而且無論古今,在孩子多的家庭裡都是偏疼大的和小的,中間的就比較忽略了。

  「呵呵,既然娘和大哥一道了,我就跟著二哥二嫂他們一起吧。二哥二嫂,你們可不能不收留我啊。」宋銘承玩笑似的話裡帶著一股認真。

  宋二郎笑了,「這自然是沒問題的,對吧,媳婦?」

  羅雲初亦笑著點點頭,「三弟不嫌棄我燒的飯菜就行。」

  宋陳氏和宋大郎都欲言又止,宋方氏倒搶先一步說道:「這真是太好了,我看村裡的人還有什麼閒話可說!」這話旨在提醒宋大郎和宋陳氏,別把三弟拉進家門了。如果連他也一起到了大房的話,那麼外頭的人還不知道怎麼戳二郎的脊樑骨呢。

  於是,宋陳氏和宋大郎莫可奈何地點頭准允了。

  「下面,輪到這些田產的分配了。」

  宋陳氏的一句話,宋方氏的雙眼都亮了起來,灼人得緊,這才是分家最重要的部分啊。

  「你們三兄弟,這些田產按理說應當分成三份的。如此一來,二郎家相當於分得雙份田產。但由於我現在跟著大郎住,大郎家總共有五口人了,而二郎那頭只有四口。我也不好讓大郎太吃虧。」此話一說完,宋陳氏掃了眾人一眼。

  「娘...」宋大郎想說什麼卻被宋方氏拉住了。

  宋方氏心裡暗喜,哈哈,看來還是自家佔便宜了啊,「娘,剛才大郎三兄弟都說了,由您作主,他們都沒意見的。您就放心分配吧。」最好是多分一點好田好地什麼的給他們家。

  羅雲初心裡一緊,面上卻沒什麼異樣,先看看怎麼分再說吧。若是宋陳氏慢待了二郎,在這以孝為天的地方,她也不能多說什麼。

  「把田地分成四份,你們三兄弟和我一人一份,我那份就讓大郎先管著。等以後我百年了,你們三兄弟再平分吧。」

  「娘--」幾兄弟齊喊。

  宋方氏臉色一變,她原來還以為是多大的好處呢,原來只是這樣!

  「你們不用說了,人都有那麼一天的。如果這個分法沒意見的話,就按這個分吧。」宋陳氏罷罷手。

  宋家三兄弟均搖了搖頭表示沒意見。

  後來羅雲初他們又分得了一些廚房的家當,宋二郎表示這些全留給大哥,他不要的。可是大郎不准,只好一人拿了菜鍋,一個拿了飯鍋什麼的平分了。屋後的空地也是平分了,宋大郎他們那邊的房子連著東邊的地都是他們的。而宋二郎他們也分得了房子連著西邊的菜地。雞捨鴨捨裡的雞鴨也是一人一半分了,連那兩頭豬也是一家一隻。

  其他的東西都好說,只是分到雞鴨時,宋方氏老大不願意。這些都是她一手養大的呀,憑什麼分給宋二郎他們呀?最後還是宋大郎親自去分的。宋二郎後來只要了兩隻抱窩的母雞,其他的都沒要。羅雲初也贊成,真平分了那些雞鴨,還不給宋方氏惦記一輩子啊。既然要分家那就分清一點,省得到時她胡亂攀附自己一家。

  對於宋二郎他們的識相,宋方氏很高興。高興之下,她倒大方起來了,一下子給了羅初雲十隻帶種的雞蛋並教她怎麼孵化。

  分家後,宋方氏雷厲風行,催促著宋大郎他們去丈量土地整理邊界什麼的,家裡的,也三兩下就拎清了。

  羅雲初算了算,他們家如今分得了一畝水田,一畝半的沙地,兩畝半的坡地,五畝山地。其中有一半是羅銘承的。他們合計起來,也就是剛好十畝地而已。這十畝要放在現代可是很多了,在這地方也不過是比普通人家略多了一些而已。

  舊廚房分給了宋大郎他們,羅雲初這邊是沒有廚房的。宋二郎當天就請了村子裡有名的老泥瓦匠王二叔,幫忙蓋間小的土坯房充作廚房。後來宋二郎又蓋了間簡陋的雞捨鴨捨和豬舍。

  家裡有了大變化,孩子總是最興奮的。羅雲初坐在小兀子上摘菜時,看到在院子裡跑來跳去圍著他爹轉悠撒歡兒的飯團,會心一笑。她每天就忙著給他們做飯,然後帶帶飯團,閒時就拿出針線出來給飯團做些小被子小枕頭之類的。聽二郎說,估摸著這兩天,飯團的小床就打好了。她的針線雖然不算頂好,但只要不繡什麼東西上去,縫縫補補還是可以的。

  廚房建好的當天,飯團的小床也打好了,是二郎他姐和姐夫親自送來的。忘了說了,宋家除了三個兒子外還有一個女兒,比大郎小一歲,比二郎大兩歲,嫁給了隔壁村的一個姓黃的木匠的兒子。羅雲初聽聞他還有一個姐姐時很疑惑,他們成親那天沒見著她呀。按理說,弟弟成親,她這個作姐姐的理應到場的吧。宋二郎歎了口氣說她生大兒子那年摔了一跤早產了,出生後孩子的身體就不是很好。他們成親那會,孩子正在發高燒離不得她。那天只是他姐夫來了而姐姐卻未出席。

  宋大姐和大姐夫把木床放在院子裡後就微慍著臉去見了宋陳氏,也不知宋陳氏和她說了些什麼,出來見到羅雲初時,臉色總算沒有那麼難看了。不過那雙銳利的眼睛卻不住地打量著羅雲初,羅雲初給她奉上了茶,便笑著坐在一旁和她扯起了閒話來。其實說是閒話也不過是問一下她夫家那邊的公婆兒女的身體之類的。而宋二郎則和他姐夫聊開了。

  宋大家回來時,給幾個孩子帶了點零嘴,飯團跟著天孝兄妹玩兒去了。

  宋大姐和羅雲初說話的同時,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所在的屋子。他們如今這間待客的房子是之前那間雜物房,分家後,羅雲初就把它收拾出來了。雖然仍堆著一些整理好的東西,但被她用一些破舊的布拼接而成的簾幔隔開,倒也顯得雅致了許多,沒讓人感到雜亂。她是宋家的女兒,成親後亦經常和娘家保持來往,這房子原來是做什麼用的她自然清楚。她亦沒想到這二弟媳收拾起屋子來倒像模像樣的,看起來像是個會過日子的。

  「二弟,分家的過程我也聽娘說了,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姐只希望即便分了家,你們幾兄弟都要相互扶持,切不可親疏不分啊。」說著瞪了羅雲初一眼,以示警告。

  羅雲初微微一笑,懶得和她計較。日久見人心,她不必在這當口為自己爭辯什麼。

  「大姐,你放心吧,我省得怎麼做的。」宋二郎認真地答道。

  「那就好。」宋大姐看了一眼外頭,「天色也不早了,我和你姐夫就回去了,得空我再回來看看。」

  「大姐,等等。」宋二郎從袋裡掏出一小塊碎銀子,遞給她,「這是那張床的工錢,你拿著。」

  「二弟,你這是什麼意思?想臊死你大姐我啊?趕緊拿回去,要不別怪我翻臉!」宋大姐板著臉說道。

  「大姐,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就收下吧。你家裡也難,小靖玉時不時地病上一段時間,又離不得藥,銀子如流水般的花出去。咱們家也不富裕,你二弟我又是個沒本事的,幫不上大忙,心裡難受啊。」宋二郎說到最後,心情很低落,自小,他就和大姐感情最好。他爹逝世後,他就由大姐帶著。兩姐弟的感情比其他人都來得深,如今見她家是這般情況,心時也很不好受,每次去鎮上經過她家時都會去看看,時不時地塞些錢給她。

  羅雲初也聽明白了,上前勸道:「大姐,你就收下吧,況且這錢也不是白拿的。是姐夫幫我們打木床的工錢呢。」

  「就幫你們打個小床,花得了什麼工夫?」

  「大姐,讓你收下就收下,再推辭就是不把我們當親人看待了。」羅雲初從宋二郎手裡拿過那銀子,直接塞給他姐夫。

  「這...」黃大梁拿眼看向他家婆娘。

  宋大姐歎了口氣,示意她丈夫接過錢,道:「二弟二弟妹,這錢大姐就拿了,以後...唉,總之大姐記著你們這份情。」

  又說了一會兒話,宋大姐兩人就告辭了,

  看著宋大姐略顯疲憊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羅雲初轉過頭來對宋二郎說道:「二郎,大姐她也不容易,咱們以後有錢了就幫襯幫襯她吧。」

  「嗯,媳婦,你真好。」宋二郎很高興,嘿嘿笑了起來。

  「渾說什麼?」羅雲初啐了他一句,突然覺得害羞起來,「呀,該做飯去了。」說完落荒而逃。

  獨留宋二郎在後面傻笑一通。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40 PM

19、兩張床

  飯團的一隻小手捉著羅雲初的褲管,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爹新擺弄的那張小床,用糯糯的聲音問道:「娘,爹在做什麼?」

  「你爹正在給飯團安裝新床呀。」羅雲初找了離他近的椅子坐下,待他需要什麼東西的時候,自己也方便遞給他。將飯團小小的身子抱起來,讓他坐在腿上,「飯團,你就要有張新床睡覺覺了,高不高興?」

  「高興。」在飯團幼稚的腦袋裡,他認為新東西都是好的,像新衣服新鞋子,所以新床,也是好的。可是,飯團只有一個啊,怎麼能同時睡兩張床呢。這床又不像新衣服一樣,能讓穿了舊的在裡面再穿新的在外面。

  「呵呵,以後飯團晚上就睡新床好不好?」羅雲初笑著摸了摸他的小臉。

  「我不,我要和娘一起睡,娘香香的,好聞。」飯團不依,撲到她懷裡擰起麻花來。

  「不行。」冷不丁的,一直埋頭苦幹的宋二郎抬起頭來反駁了兒子一句。

  「為什麼嘛?」聽到不能和娘一起睡,他爹的態度又那麼強硬,飯團眼眶很快就紅了,要哭不哭地看著他爹。

  羅雲初扯了扯宋二郎的衣擺,「二郎,孩子還小,慢慢說就是了,別那麼大聲,嚇著了孩子,心疼的還不是你呀?」

  宋二郎自知理虧,媳婦說得有理,他只好摸摸鼻子嘀咕道,「男子漢哭啥哭?」

  「我是飯團,不是男子漢。」小飯團擰起來了,「娘,飯團和你一起睡好不好?飯團不要睡新床啦。」

  看到他如此抗拒,羅雲初頗為頭疼,她歎了口氣,決定換個說法,「飯團,咱們家那張大床太小了,咱們三個晚上睡在上面,娘擠在中間很不舒服哦。如果飯團睡新床了,那娘就會舒服很多哦。」

  飯團不想和他娘分開,但又不想他娘不舒服,好糾結啊,啊,有了,「讓爹去睡新床,我和娘睡原來那張,這樣娘就不會不舒服了。」

  宋二郎正在打釘子,聞言,差點被錘子錘到手。

  「可是,這張小床躺不下你爹呀。」這張床只有五尺長三尺寬,對宋二郎來說太袖珍了。

  「好嘛,飯團睡新床就是了。」反正能和爹娘同一個房間,總比和奶奶睡來得好。

  聽聞這個小人兒終於肯妥協了,宋二郎和羅雲初心裡終於鬆了口氣。

  心情一好,幹活的速度自然快了許多。沒一會兒,宋二郎就將那張小床給安裝好了。

  「飯團,娘給你鋪蓆子掛蚊帳去。」將飯團放下地,羅雲初就給他鋪起床來,宋二郎心裡高興,也圍著羅雲初前前後後的幫忙。

  吃過晚飯洗過澡,飯團覺得今晚他爹爹好奇怪哦,眼神整晚的圍著娘轉,看著娘的眼神就像他看到白面饅頭一樣狂熱,恨不得上前把吞下去一樣。

  「飯團,睡覺吧,早睡早起,明天好有精神找你天孝哥一塊兒玩兒。」兒呀,你咋還不乖乖睡覺?

  「爹,飯團還不睏。」爹今晚怎麼了?飯團迷惑,他都說了兩次不困了,爹還催,真討厭!

  羅雲初掬著一頭半干的頭髮從屏風處慢慢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副畫面,飯團自顧自地坐在那玩九連環,而宋二郎則是一臉鬱悶。剛才的話她都聽到了,因此她還悶聲笑了好久。

  「娘--」見了羅雲初,飯團把手上的九連環扔在一旁,就膩了過去。渾然不知道他正被他老爹瞪著。

  羅雲初把他抱到小床上,哄了好久,才把他哄睡了。

     *******************河蟹***********************

  運動過後,宋二郎給她略收拾了一下,便摟著她睡了過去。
  
  抱著她,宋二郎疑惑地自言自語,「媳婦,真奇怪,以前做這事的時候,我咋沒覺得有那種意猶未盡的飢餓感呢?感覺怎麼要都覺得不夠一般。」想不明白,他便扔去了一旁。
  
  次日,睡得足足的飯團一大清早的就醒了過來。他滑下床,穿了鞋子便蹬蹬蹬地跑到他爹的床邊,拉開床簾,「娘,起床咯。」
  
  羅雲初無意識地動了動,緩緩地睜開眼。
  
  宋二郎第一時間醒了過來,看到兒子,剛想讓他別出聲吵他娘。飯團便一臉吃驚地伸出小手,指著羅雲初的脖子叫出聲,「娘,你脖子怎麼了?」
  
  羅雲初一摸,上面可能還腫著,觸覺不似往日般平滑,有少少的刺痛感。想起昨晚的事,她不禁恨恨瞪了那不知節制的傢伙一眼。
  
  吃飽喝足的宋二郎摸摸鼻子,傻笑起來。瞪就瞪吧,媳婦高興就好,反正他又不會少塊肉。
  
  「娘?」飯團疑惑。他擔憂地看了那些傷口一眼,瑟縮了一下,娘一定很疼吧?
  
  「沒事,昨晚和妖精打架,被咬了幾口。」羅雲初想也沒想,就把前世聽到的借口拿出來哄飯團。
  
  「妖精打架?」飯團同情地看了羅雲初一眼,「娘好可憐,被妖精咬了。」
  
  轉而對他爹氣憤地道:「爹,你太沒用了,娘都被妖精咬傷了,你都不幫她打妖精的?」
  
  宋二郎一噎,看著兒子欲哭無淚,兒呀,你和你娘口中的那個妖精就是我啊。
  
  飯團猶嫌不夠,轉過頭來對羅雲初又道:「娘,爹太沒用了,今晚我和你睡,一定幫你把妖精打跑,讓它不敢再來咬你!」
  
  看著宋二郎隱晦不明的臉色,羅雲初心情很好,摸摸飯團的臉,笑道:「好。」
  
  「娘,疼不疼?」
  
  「不疼了,一會擦點藥就好了。對了,娘和妖精打架的事,你千萬別和人說哦。」羅雲初叮嚀,這種事小孩子不懂,但大人一聽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嗯,飯團知道了。」飯團重重地點了點頭。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41 PM

20、步入軌道

  漱洗罷,羅雲初給自己梳了個隨雲髻。臨出嫁時,羅葉氏特意教了羅雲初好幾種髮型,以便她成了親以後用。什麼朝雲近香髻、高椎髻、墮馬髻、傾髻、單螺等髮式,相比於其他繁複的髮式,隨雲髻和單螺既簡單又好看,很得羅雲初的喜愛。

  看了一眼脖子間的青紫,羅雲初皺了皺眉。好在這個時代的衣服都很保守,她挑一件藕色的高襟衣裳穿上,只要動作不太大,都不愁那些吻痕被人瞧見。

  分了家後,宋二郎更勤勞了,每天一醒來,隨便對付了早餐就扛著鋤頭或肥料到地裡忙去了。羅雲初知道十畝地的活不輕,想跟著他一塊兒去幹活。

  但二郎撓了撓頭,憨憨地笑道:「媳婦,你留在家吧,家裡的活兒也不輕呢。等你把家務活幹完了把飯菜做好了,我也幹完活回來了。」

  羅雲初想了想也是,剛分家,有些事還沒完全上手,等把家裡打理好了,她再幫二郎分擔一下地裡的活吧。

  作為一個讀書人,宋銘承也有屬於自己的驕傲,別看他整個人看起來淡淡的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遇到某些事,他總有自己的堅持。分家後宋銘承就對二郎說了,去幹活的時候也得叫上他。

  二郎勸他留在家裡看書,勸不住,他就是淡淡地笑著,任他二哥說,就是不肯點頭。二郎很頭痛,頭一天,他乾脆啥也不說,早早就出門幹活去了,壓根就沒通知宋銘承。回來時,宋銘承見了他笑笑,也沒什麼反常的舉動,二郎很高興,以為他三弟聽了他的勸,不在意他偷跑去幹活的事。

  豈知,第二天,二郎起床剛來到院子裡那口井旁邊,想打盆水洗漱,卻看到他三弟笑吟吟地拿著把鋤頭等在那了。宋二郎眼皮一跳,看他三弟這架式他就明白了,原來是他放心得太早了點。他也素來知道他三弟的性子,沒辦法,他去幹活時只好帶上他一道了。

  羅雲初前世的時候可是在農村長大的,喂雞養鴨這樣的活難不倒她,就連豬欄裡的大傢伙,對她來說都是小意思。那兩隻母雞在抱窩,用不著羅雲初管它們吃喝。那隻豬嘛,羅雲初到屋後的菜地裡割了一大捆紅薯籐,把它們都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放到大鍋裡煮滾。餵豬時舀兩大勺進桶裡,加入一些吃剩的飯菜或者麥麩、稻麩、花生麩。麥麩、稻麩和花生麩在這個年代有時候還用來替代口糧,也是比較精貴的,除了餵養小豬仔外,大豬一般人家都不大捨得餵這些。不過羅雲初為了讓它快點長瞟,每頓都會給它捉一把放到豬食中去。

  菜地裡的菜就更不用操心了,宋家在東邊宋方氏原來養豬的地方建了個廁所,全家人都是到那解決人生大事的。那裡有很多的農家肥,只要那些菜能承受得住,每晚都能喝得飽飽的。羅雲初很勤勞,如今那三分菜地一直都保持著黑呼呼的肥沃狀態,地裡長出的莊稼也是綠油油的。看著很喜人,可惜好景不長。

  應該說有人不想過舒心的日子,這人說的就是宋方氏。羅雲初算是看明白了,她這大嫂就是見不得別人過得舒坦。每天不折騰出個事她心裡就不舒服!這不,她不過是最近給菜地施肥的次數多了一些,她就抱怨糞池裡的糞水不夠用了,什麼水田里的水稻需要肥料啊,她的新菜地需要肥料啊,她自己都捨不得用啊什麼的。

  羅雲初聽了,沒和她吵,直接回房裡,將二郎叫醒,讓他聽聽他大嫂都說了些什麼。宋二郎迷迷糊糊的醒來,不明所以地看著自家媳婦。卻沒成想,大嫂小氣刻薄的話就傳進了耳裡,兩人靜靜聽著。或許是宋方氏見沒了觀眾,這才漸漸停歇下來。

  聽到最後,宋二郎鐵青著臉,「媳婦,委屈你了,明兒我就在咱們豬欄後面蓋個廁所,以後都用不著去受那個氣了。」

  羅雲初點了點頭,她就是這麼想的。不就是個糞水嗎?又不是多大的事,誰樂意天天被人拿話來擠兌?她這大嫂敢在這當頭鬧騰,不過是想仗著大郎二郎去地裡幹活了不在家罷了。若她知道她說的話全被二郎聽去了,指不定多驚慌呢。

  待宋二郎開工蓋那廁所時,大郎想攔著,但沒攔住。那兩天宋方氏的臉色很不自然,見著他倆都是一臉訕訕的。也不去管她,見了面就問候一聲,禮數到了就行了,之後該幹嘛就幹嘛。

  分了家後,羅雲初深感自己得走出內宅,多多和鄰居交往才是。這裡雖然是古代,但對農村的婦女要求卻沒有那麼變態,沒那麼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矩,畢竟田地裡的活忙不過來時,女人一樣需要下地幫忙。總不能讓她們幹活的時候都帶著面紗圍兜吧?所以在這裡,婦女串串門兒什麼的還是允許的,但當街和男人調笑這種事,就別想了,良家婦女要是敢這樣,被人知道還是要被浸豬籠的。

  而從古到今,婦女洗衣洗被子的溪邊,都是八卦發生率最高的地兒,也是最容易結交朋友打入她們圈子裡的場合。羅雲初雖然不愛說人八卦,但在這資訊落後的時代,聽聽東家長西家短的事兒,卻是最有趣味兒最能打發時間的事兒了。

  還記得頭一天她提著一木桶衣裳來洗時,還隱約聽到什麼宋家...分家...大房二房的事。見到她時,眾女人嘎然而止,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正在說她家的是非唄。不過她也當作不知道,笑著和她們打了聲招呼,認識的就叫一下名字,不認識的都以嫂子嬸子稱呼上了。

  大胖的娘趙家嫂子回過神來,倒挺熱情地招呼羅雲初,「二郎家的,過來過來,這裡有好位子。陳家的快洗好了,你過這來吧,咱們擠一擠。」

  「好咧。」羅雲初倒不拒絕她的邀請。

  「哎,二郎家的,別怪你嫂子我說話直啊,你們家和大郎家真的分了?」趙家嫂子一臉好奇,其他人也是豎起了耳朵細聽,接收第一手八卦。

  羅雲初明白,她此時的話裡可不能有什麼不好或不滿的意思在裡頭,若是有,即便是態度上有一些不對的地方,這些女人就能把它放大十倍百倍傳回去給她大嫂或婆婆聽。

  「是的。」羅雲初多一句都不說。

  咦,沒有抱怨?

  「咋分的?」抱怨吧抱怨吧,說說你心底是怎麼不滿意的,分家又是怎麼不公平的吧。

  一群婦女眼睛亮亮地看著羅雲初,彷彿想從她嘴裡聽出什麼爆炸性的消息一般。

  羅雲初看著這群八卦分子的熱衷表情,不覺莞爾一笑,「別人家怎麼分咱們家就怎麼分唄。」

  無趣!「二郎家的,你難道沒有覺得很不公平嗎?我可聽說了,你大伯一家子可分得了家裡的一半田地呢。而你家和你們小叔也才分得一半,日後你們可得從中分出一份給你小叔的呢。」

  羅雲初照本宣科地將宋陳氏的話學了一遍。

  眾人見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無趣地轉過了話題,討論起趙員外的第八房姨太太小產的事去了。

  羅雲初笑笑,抓了一些皂角粉放在衣服上搓了起來,聽著眾人聊著八卦,時不時插上一兩句。羅雲初畢竟是有見識的,話雖不多,看問題往往一針見血說中其關鍵,加之她話裡又帶著一些小幽默,便很快的得到了娘子軍們的認同。散場家去時,便有不少媳婦兒邀請她去家裡頭坐坐。

  趙家嫂子是個熱情的,洗好衣服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和羅雲初嘮叨著一些家常。羅雲初都是微笑著聽著,充分體現了一個好聽眾應該具備的素質。到家時,她還意猶未盡。

  去洗了趟衣服,在眾媳婦兒中混了個臉熟,交際就此展開,以後就做事也方便多了。畢竟以後她都生活在此地裡,總不能一個朋友都沒有吧,天天窩在家,外人會當你是個另類的。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42 PM

21、溫馨一刻

  漸漸的,羅雲初他們這個新家由一開始的不習慣到慢慢適應四個人圍著飯桌吃飯的情景。

  分家後,家庭的重擔全壓在二郎一個人的肩上,生活的迫切感讓他早出晚歸,拚命的幹活。這些日子,羅雲初實在不願意看到兄弟兩人為了地裡的活你追我躲的情況了,況且她對宋銘承當以讀書為主這一點深以為然,至於地裡的活,適當地幫襯一二便是了。她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勸他的。

  宋銘承默默地聽著,見他二嫂確實是趕忙為他著想的,最後恭敬地向她作了個揖,便聽從她的安排,每十日只三兩日到地裡幫下忙。宋二郎見三弟聽進去了,心裡也很高興。為了能讓他少幹活,二郎幹起活來更加賣力了。

  早出晚歸的,如今他的膚色比之羅雲初剛見他那會要黝黑許多,肩膀處有些還磨破了皮,羅雲初看著很心疼。晚上的時候,會用些西瓜皮或茶水給他敷一敷,西瓜是自家或鄰居家吃下的,羅雲初把它們清洗收拾回來,把它們切成薄片來使用。當沒有西瓜皮的時候,她就從家裡剩下的一小撮茶葉拿些出來,泡成茶水給他蘸蘸,能安撫他的皮膚,減輕灼痛感。

  「爹爹,痛痛,飯團幫你呼呼就不痛了。」飯團看著自家親爹肩膀上的曬傷,滿眼心疼。

  「呵呵,飯團乖,爹爹很辛苦才能把飯團養大,飯團要聽話,長大後也要孝順爹爹哦。」摸摸他的小臉,羅雲初叮嚀。

  飯團點了點小腦袋,乖巧地說:「飯團知道了。」

  宋二郎見兒子這般聽話,笑了笑。

  「二郎,別那麼拚命知道不?以後巳時就回來吧,午時太陽毒著呢。還有,下午也不許那麼早出門了。」看著脫皮處,羅雲初輕聲地說道。

  「媳婦,哪裡就那麼嬌貴了?不就是破了丁點兒皮嘛,不礙事不礙事,過兩天就好了。」宋二郎樂呵呵地說道,媳婦兒的關心讓他很受用,覺得為了這個家辛苦點兒也算不得什麼。

  「那媳婦的話你聽是不聽?」羅雲初嘟著嘴,明媚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直把他眼睛都看直了,吶吶不語。宋二郎一直都知道自己媳婦長得標緻,臉蛋滑滑的,像剛剝開的雞蛋一樣,衣裳下的皮膚嫩滑如脂,摸起來比他摸過的最上乘的紡織絲綢還要好摸。想著她在他身下情動的模樣,宋二郎就在心裡發誓,一定要努力幹活,不讓媳婦受累。

  羅雲初被他那露骨的眼神瞧得不自在,橫了他一眼,希望他有所收斂,「飯團還在呢。」

  飯團聽到娘叫他的名字,他不明所以地看看這個,望望那個,試探地叫了聲,「娘?」

  「呵呵,沒事,走,飯團,睡覺去。」羅雲初將他抱了起來,走向他的小床。

  宋二郎火熱的視線一直追著她轉,羅雲初挺直了背,當不知道。

  不用說這一夜注定了是個熱情如火的夜晚。羅雲初掐指算了算,今晚尚在安全期,她就任由宋二郎在她身上施為了,這可把宋二郎高興壞了,當晚梅開三度四度五度......

  當地裡的莊稼都除過草施過肥後。沒事兒干的時候,宋二郎就到鎮上找活幹,運氣好的時候有時候一天也能掙個五十錢到八十錢。羅雲初後來才知道,二郎以前獵到的一些動物皮子都是寄賣在一個叫常大勝的大叔的店裡,因為常大勝也是從他們村子裡搬出去的,和二郎他們家關係不錯。經常會給二郎介紹一些短活幹,例如給人家裝卸貨物什麼的。宋二郎力氣大,幹活的時候又不耍奸弄滑,那些主雇都樂於用他。

  家裡的開支不少,柴米油鹽醬醋除了柴哪樣都要錢,二郎賺了些生財,支付這些也淨夠了,但也沒剩下什麼錢。不過虧什麼也不能虧了孩子,所以羅雲初讓二郎每十天都買一次肉。比起之前大鍋飯時每月一兩次肉,頻率高了那麼一點。

  二郎每次割回的肉都是肥肉居多,羅雲初以為是肥肉比較便宜,二郎捨不得買好的,才買便宜的肌肉的。後來她才知道,這肥肉比瘦肉貴多了,肥肉是十八文左右一斤,而瘦肉只需十四文左右就能買到。

  二郎買回來的肥肉,曾一度讓羅雲初很為難,煎油嘛,煎了後就沒了,不煎嘛,那麼肥,怎麼入口啊?後來她在門外遇到趙家嫂子時隨口問了下他們家是怎麼炒豬肉時。趙家嫂子很熱情,說了好幾種炒豬肉的法子。羅雲初呆呆地聽著,貌似她聽了許久,怎麼沒有煎油這一過程?於是她將她的疑惑問出口,趙家嫂家不以為然,在她看來,羅雲初就是個新媳婦不會當家的,這豬肉煎了哪裡還有油水?正因為它們肥滋滋的才好吃呀。

  羅雲初聽了趙家嫂子的話,將肥肉炒得肥滋滋的,油水十足。二郎果然很喜歡,得知已經給宋陳氏送去一份,便捧著紅薯飯吃得有滋有味。今日,宋銘承去他恩師家請教功課去了,尚未回來,羅雲初給他留了飯菜。

  宋二郎和宋銘承都是孝順的,哪天要是割了一塊肉或者家裡做了些什麼好吃的,必定會叫宋陳氏過來吃飯。羅雲初倒無所謂,不過是少吃幾筷子的問題。令她不舒服的是,次日宋方氏見了羅雲初必定要說幾句酸話的,什麼分了家後日子過得紅火了啊。這些羅雲初都沒和她計較,實在說得過火了,羅雲初也不會由著她欺負,領教過羅雲初的伶牙俐齒,漸漸的,宋方氏收斂了一些。

  想必宋方氏也沒少在宋陳氏面前嘀咕,至於嘀咕什麼,羅雲初就不得而知了。但宋陳氏過來的次數漸漸少了,不過她不過來,二郎就讓羅雲初把做好的菜裝一些過去,多的時候就一整碗,少的時候就半碗或大半碗。

  漸漸的,宋方氏見到羅雲初時的臉色真是一個大轉變啊,每次都笑吟吟的。羅雲初略帶惡意地想,送過去的那些東西,沒少進了宋方氏或天孝兩個孩子的嘴裡吧?要不,宋方氏能給她這般好臉色?

  扯遠了,羅雲初看著炒出來的肥肉,雖然賣相不錯,聞起來也很香,但她只吃了一兩塊就膩了。偏二郎他們吃得津津有味,看得羅雲初胃裡直翻滾。她忙挾了一筷子青菜吃了起來。對於一個生長在紅旗社會吃慣了精瘦豬肉的羅雲初來說,她真不習慣吃肥肉啊。

  「娘,你做的紅燒肉好好吃哦。」飯團捧著碗,吃得一臉滿足。

  看他吃得臉頰鼓鼓的,羅雲初一時沒忍住,伸出手點了點他的腮幫子,嗯,彈性十足,手感很好。

  飯團嘴巴裡塞滿了東西,只好瞪著他圓溜溜的眼睛以示抗議了。

  不過羅雲初一向都無視這種無聲的抗議的,她輕笑,「好吃就多吃點好快快長大。」說著就給他挾了一塊豬肉。

  「唔嗯。」娘的話好像他每天對豬舍裡的白白說的哦(白白是飯團給豬舍裡的那頭豬取的名字)。

  每天羅雲初給豬餵食的時候,飯團總會跟在一旁看著它進食,嘴裡還唸唸有詞,白白你一定要吃飽飽長得肥肥壯壯的哦,等你長大後,飯團就能吃肉了。

  嚥下飯,飯團仰著小臉,奶聲奶氣地對羅雲初說:「娘,飯團不是白白,不用催的啦。」

  羅雲初被他的童言童語逗笑了,「是是是,咱們家飯團比白白要乖,比白白聽話,以後長得比白白還要壯。」

  飯團很糾結,說他乖,是誇他的話,他聽得懂,可是他聽著怎麼就那麼不對勁呢?想來想去,他仍然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點頭,「嗯,以後長得比白白壯,爹,你說對不對?」

  「是是是。」看著娘倆,宋二郎搖了搖頭,媳婦還真調皮,連飯團的便宜也占。可不是嗎,剛才那話分明是欺負人家飯團小聽不明白深意嘛。

  「呵呵,二郎,你也多吃點,把肉肉給補回來。」羅雲初給他挾了好幾塊肉。

  「夠了夠了,媳婦,你也吃呀,別光顧著我了。」媳婦的關心讓宋二郎很開心。

  「嗯。」

  不得不說,羅雲初的廚房藝不錯,宋方氏和她比,兩人根本就不在同一個等級上的。宋方氏做事嫌麻煩,有時兩樣菜一起倒入鍋裡,大火一炒,放個油放個鹽就行了。而羅雲初不是這樣,她習慣精細,討厭大雜燴。油是個精貴物品,她也省著用,但卻不像宋方氏那麼吝嗇,煮一鍋菜就只放兩滴油,多放一滴就像要了她的命般。

  而且她前世在鄉下老家的時候,家裡的大人都挺忙的,所以她四年級的時候就學著燒菜了,初中那會也是住在家裡頭。廚房的活基本都是她包攬了。所以羅雲初燒菜的技術挺不錯的,雖然如今沒有那個條件讓她做滿漢全席,但她炒起這些青菜疏果來也是別有一翻滋味。

  即便只是一道空心菜也被她折騰出好幾種吃法,什麼清炒嗆炒一菜三吃,蒜蓉空心菜、腐乳空心菜。她每天變著法子給他們做,他們這一家子每天都吃得很飽。宋銘承向來苦夏,胃口一向都不咋好。羅雲初做的飯菜雖然清淡,但勝在爽口,他吃得有滋有味,相比之前他還胖了一點點。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42 PM

22、香芋綠豆

  「二郎家的,你昨天做的那個香芋綠豆啥的,還有不?」趙家嫂子雙手不住地往圍裙上擦,看得出來很不好意思,「唉,家裡的孩子鬧著要吃這個,我又是個手笨的,只好腆著臉來問你要一些了。」

  羅雲初一臉抱歉地說道,「趙家嫂子,真對不住了,這東西還真沒了。你不知道這個香芋綠豆冰在這種天氣不耐久置,一般都是現做現吃的。」

  趙家嫂子重重地歎了口氣,眉頭緊鎖,「哎,這可怎麼辦?那個小魔星,一會還不知道怎麼鬧騰我呢。」

  「嫂子,你別急,我昨天做這個香芋綠豆冰的時候還順手做了道叫拔絲芋頭的吃食,你拿點回去哄大胖,你看中不?」自己做的食物有人喜歡,羅雲初覺得很高興,這是賺錢的第一步啊。

  「成,給我點讓我拿回去哄那小魔星。」趙家嫂家鬆了口氣,都是用香芋做出來的吃食,而且全都是自二郎家的做的,兒子應該會滿意吧。其實也怨她,把兒子寵過了頭,不過也難怪,兒子上頭有三個姐姐,大胖算是她日盼夜盼才盼來的兒子,平日裡難免寵溺了些,這才把他養成了略為任性的德性。

  羅雲初領著她往客廳走去,因為他們新建的小廚房太小,放些柴草水桶之類的就佔滿地方了,根本就放不下一張吃飯的桌子,所以他們就移到客廳來吃飯了。「其實昨天那香芋綠豆冰加一些奶子下去會更好吃。」說到這個,她彼為遺憾,她就是找不到椰奶或牛奶才想著用白糖水代替的。

  香芋西米露好吃她是知道的,要不然當初她也不會專門去和一個老師傅學了這道手藝。那時香芋西米露演變有多個版本:有塊狀的,有磨溶煮成糊狀的,還有加椰奶的等,香芋西米露是所有糖水中複雜程度最高也是最難掌握的一項糖水技術。最好吃的香芋西米露版本當屬塊狀的香芋西米露,因為塊狀香芋能最好的保持其自身的香甜味道和口感,吃起來軟糯細膩,香甜透心,可謂糖水中的極品。她現在的技術不說能學個十成十,但也有八九分火候了。做出來的香芋綠豆冰絕對好吃。

  「哎喲喂呀,還要更好吃?!昨天你拿來的時候,我試了一口,都覺得美味無比了。你說加些奶子下去會更好吃?你這不是要饞死嫂子我嘛!」趙家嫂子驚訝地叫了起來。

  羅雲看看著她誇張的表情,笑了,她不知道她這是真想法還是恭維的,不過她的確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可惜沒有奶子啊,要不我做好時候嫂子你就能嘗嘗了。嗯,不說這個了,來嘗嘗這道拔絲芋頭,昨天順手做的,你若覺得還行,就拿點回去給大胖。」進了客廳,羅雲初將桌面上的蓋子掀開,將裡面的那一小盤拔絲芋頭拿了出來。

  趙家嫂家拿了一塊吃了起來,歎道:「看著就覺得賣相不錯,想不到入口味道也如此好呢。」不過她轉而歎道:「也就你家二郎賺得了錢,捨得用那麼多糖來做這些吃食了,要是我,那是萬萬捨不得用的。」

  羅雲初笑笑,也不解釋。當初分家分糧食那會,羅雲初就瞄準了堆在最角落裡的那十來只大香芋,當時她和二郎提了,想要那些香芋,二郎對她這些小要求很少駁回。於是他就找大哥大嫂說了,最後在宋方氏的暗示下,羅雲初他們以雙倍重量的小芋頭換回了那十來只香芋。看著暗暗高興的宋方氏,羅雲初搖搖頭,她估計宋方氏以為她就是一個不會過日子的新媳婦吧。

  後來她和二郎提了提,想用這些香芋做些吃食,拿到街上去賣掙點兒零花也好。當時二郎猶豫了會,實話告訴她,鎮上的人看不上他們這種粗糧製作的吃食的。當時她心裡不服氣,但想著家裡剛分家,活兒都還沒完全上手,便歇了這份心思。這不,最近清閒點了,昨天她就試著做了一下。做好後放在井裡鎮著,晚上的時候才拿出來。二郎他們嘗了,都讚不絕口。飯團那小傢伙更是捧著個碗吃個不停,小孩子對這樣的甜食最沒抵抗力了。若不是羅雲初在一旁看著,不給他一下子吃那麼多,恐怕他今天就要鬧肚子了。因為這個,那小傢伙撅了老半天的嘴。

  昨天宋陳氏得知她用了半罐子糖做這兩道吃食時,板著個臉,一臉不贊同。而宋陳氏則嘖嘖有聲,表情那叫一個...晚上的時候,她偷偷問二郎,她這樣是不是很浪費白糖?二郎摸摸她的臉,憨笑著說只要她高興,她喜歡做啥都成,況且她的確做得很好吃啊。

  這些東西做好後,給大郎一家送去了一些,以及二郎他大伯一家,也送去了一點。東西不在多,重要的是那份心意,連和他們交好的趙大山一家都送了,沒道理自家的親戚不給一點的。如今看來,反響還是不錯的嘛。難怪今天天孝帶著一群孩子老出現在她附近,一群小包子時不時用期待的眼睛看著她呢。

  「嫂子,你拿點回去哄大胖吧。」羅雲初手腳利落地給她包了半盤子,其實說是半盤子也只不過是五六根拔絲香芋罷了。趙家嫂子見了心裡暗暗點頭,這二郎家的是個大方的。

  其實羅雲初掛在碗櫃上頭的籃子還放有一些,她向來不喜歡把雞蛋放在一處的。

  「成,二郎家的,謝謝你啦,以後有啥事儘管來找你嫂子,能幫的嫂子不會說個不字的。」趙家嫂子拿著碗裝的拔絲芋頭,眉開眼笑地走出客廳。

  「嫂子,說這做什麼?不就是一點兒吃食嘛。再說上回你還幫我買回五隻小鴨子呢。」分家時,他們不是分到了兩隻抱窩的母雞麼,後來她大嫂給了他們十隻能敷出小雞(也就是受精)的雞蛋,分給那兩隻雞媽媽窩著了。後來雞仔是敷出來了,經常會看到兩隻母雞自成一派,帶著它們的孩子在院子裡找食。後來羅雲初琢磨著,離過年還有四五個月,光幾隻雞可能不行,得再養幾隻鴨子。她和趙家嫂子提了提,後來趙家嫂子給她拎回了幾隻,看著很健康,而且價格也很公道。

  趙家嫂子罷罷手,表示慚愧,臨出門前,她想起什麼,回過頭來,「對了,你不是說要奶子麼?要什麼樣的?牛乳還是羊乳?」

  「不計什麼,牛乳羊乳都行的。」可惜兩樣她都沒法弄到。

  「我現在記起來了,去年村尾的王家買回一頭羊,最近在產奶。我去幫你問問,應該能要點回來。」趙家嫂子一拍大腿,叫道。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對了嫂子,若王家要錢買的話,只要不過分,給點就是了。」羅雲初很高興,但她也不想為了要一些羊奶,卻要趙家嫂子豁出面子去求。用一些錢就能買到的東西,何必欠人家人情呢。

  「這有啥呀?這羊奶帶了股腥膻味,王家的人都不愛喝,我喝過一次,真是難喝極了,送人人家都不愛,哪裡還用得著花錢買?」趙家嫂子很不以為然,「對了,這個羊奶那麼腥膻,放下去那香芋綠豆冰還能吃嗎?」她很懷疑。

  「這個嘛,得試試才知道,我也是聽別人說放些奶子下去會好吃一點。」羅雲初笑笑,在此留了個心眼。她知道肯定會好吃的,因為她知道怎麼給羊奶去掉那股腥膻味。但她既然打算以這個來賣錢,那就不能像個傻大姐般啥底都套出去給別人了。俗話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試試也好,反正那奶不值錢,王家全拿來餵豬呢。」趙家嫂子點了點頭。

  拿羊奶來餵豬?果然夠奢侈!羅雲初被這消息驚到了,這羊奶可是個好東西,飯團長得比較瘦小,如果每天早晚能喝上一碗羊奶,絕對有利於他長身體。而且羊乳甘溫無毒、潤心肺、補肺腎氣,多喝羊奶還可以美容、滋補,總之就是好處多多。她心裡迅速地盤算著,是不是該跟著趙家嫂子一道去,和王家的人商量一下,每天向他們購買一些羊奶。

  「嫂子,我和你一道去吧,我還沒去過村尾呢,正好可以多認識認識點人。」這種時機可遇而不可求,她得捉緊了。

  「那成,我把這拔絲香芋拿回家給了小魔星就走。」

  「嗯嗯。」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44 PM

23、買奶羊

  「對了,剛才我忘了和你說了,王家去年買的是母羊,後來又買了一對。本來今年產了崽,養大了正想賣呢,豈知價格比豬肉還不如,他們也就自己養起來了,想等著價格漲上去鎮上去賣。」趙家大嫂把王家的一些情況和羅雲初略提了提。

  同在一個村子裡,他們幾家離得並不遠,走沒多久就到了。農村人屋裡的格局都差不多,敲了門,沒多久院子裡就傳來了聲響,「誰呀?來了來了,等會啊。」

  打開門,王家娘子見著趙家嫂子,很驚訝,「趙大嫂,你怎麼來了?這位是?」她瞧羅雲初有點面生,一下子也認不出來是哪家的媳婦兒。

  「呵呵,這是宋二郎家的新媳婦兒,姓羅。二郎家的,這位是王家娘子,你跟著叫王嫂子吧。」趙家嫂子給兩人略作了介紹。

  羅雲初笑著叫了她一聲王嫂子,王家娘子也笑著點了點頭。

  「王嫂子,咱們也不兜圈子了,開門見山直說了吧。二郎家的想和你買點兒羊乳,你看怎麼樣?」

  「趙大嫂,二郎家的,要羊乳儘管拿去,提錢這不是臊我嗎?你們來得巧,我正打算去擠奶來餵豬呢。」王家娘子引著兩人進了院子,來到屋後的羊圈裡。

  「哪能啊,這不是瞧著你家也不容易麼,養了這麼久的羊也沒一點收益。」趙家嫂子和王家娘子一向交好,所以她才敢說得那麼直白。

  「哎,趙大嫂,你這話可說到我心砍裡去了。孩子他爹見鄰縣的一個親戚養得好,非要弄些回來養。這幾隻都是托親戚從南臨那邊帶回來的,前後兩回的車錢就花去不少。當初我就說他了,養幾頭牛還有點盼頭,但他倔起來就是不聽我的勸!」說起這幾隻山頭,王家娘子就一陣鬱悶,這都養了一年多了,草料不知道餵了多少,愣是沒有一點兒收益。她心裡憋悶得慌,她丈夫的脾氣又火爆,她又不敢在他面前抱怨,如今見著了趙家嫂子,便倒豆子般把心裡的不滿發洩出來。

  「哎,男人決定的事,咱們女人就看開點吧。」趙家嫂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著。

  王家娘子一邊打掃羊圈,一邊和趙家嫂子聊著。

  羅雲初剛靠近羊圈,羅雲初就聞到一股羊屎的騷臭味,靠近了才發現裡面養了四隻山,一隻正在用山羊角磨著牆壁,一隻小的正探頭往外看,一隻正斜躺在地上休息,還有一隻正低著頭吃石槽裡的草料。正在吃草料的那隻羊乳/房正吊著,鼓鼓的脹脹的,想必就是產奶的那只了吧。這些羊都是從南臨那邊買的?南臨是哪裡,其實羅雲初也不知道,她想應該是奶山羊的產地吧。而且她看這只奶山羊,感覺很健康啊。

  「現在的羊肉價格如何?」

  「還不是老樣子,十六文一斤,比豬肉還便宜一點。」王家娘子歎了口氣。

  「這羊產奶也太久了吧,上個月就在產奶了,看這架式估計沒有那麼快斷奶吧。」

  「是呀,每天都有,除了餵豬,我不知道這些奶還能用來做什麼!不擠又不行,唉。」想起每天要用這麼多新鮮料草,王家娘子就一陣煩悶。

  ......

  羅雲初沒理會正在閒聊的兩女人,心裡正在迅速地盤算著,據她所知,奶山羊的泌乳期可達七到九個月,產奶量約四百五十斤左右,平均下來差不多每天產奶約兩斤左右。即使古代條件差點,泌乳期怎麼樣也得有半年吧,每天至少能產一斤奶吧?

  飯團要長身體,當然是長期飲用效果才好了,當然還有自己的各項計劃,這些都需要長期的羊奶供應。而王家,別看王嫂子現在好說話,免費給自己擠奶,但她天天都需要的話,恐怕人家也會煩吧。如果以後她每天都過來買羊奶,每次都少不得要給上兩三文錢,一個月下來就是兩百五十文了。半年下來,就是一千五百文了。那她完完全全可以買一隻羊了。

  而且她看這隻羊,也就七八十斤左右,不除骨頭全按羊肉的價格賣的話,也就是一千二百五十文左右。這樣一算,還是買一隻羊划算啊。說實話,她很想把這只產奶的羊買下來,而且她觀王嫂子似乎對這幾隻羊很不滿啊。她把價錢略略提高一點,一千四百五百文左右應該能拿下這隻羊。不過這事還得和二郎商量一下,畢竟二郎是一家之主嘛。

  趁著王家娘子去拿盆來擠奶的空檔,羅雲初和趙家嫂子說了自己的打算,讓她幫忙牽一下線多說幾句好話。

  「二郎家的,你可得想清楚了啊。」趙家嫂子以為這是她自個兒拿的主意,

  「呵呵,趙家嫂子,我深想過了。飯團他身子弱,我也聽老人說了,人家大戶人家都是專門養著奶娘來擠奶給老人吃呢。都說人奶有營養,想來這羊奶也錯不離的了。雖然可能比不上人奶,但總歸是好的,也能給孩子補補身體不是?」羅雲初把明面上的理由拿來用了。

  「這羊乳那麼腥膻,飯團那麼小的孩子能喝得慣嗎?」她很懷疑。

  「總比以後病了喝藥強吧?」前世那會,她也買過羊奶粉給她爸媽喝,雖然它在說明了標明這些羊奶粉都用了脫膻技術脫了腥膻味的。但不知是她爸媽心理的因素還是怎麼的,總覺得沖泡出來的羊奶有股味道,便不肯喝了。她很無奈,於是跑去網上查了去膻味的方子,網上常見的去羊奶膻味的法子無非就幾種,放杏仁、茶葉或茉莉花下去同煮。當時她就試著煮了一下,味道果然好多了,她
25、買奶羊 ...


  爸媽也不嫌棄了。如今她家裡沒有杏仁,只好用茶葉來沖煮一下了,可惜的是茶葉也不多了。真買了這頭羊後,她也不好意思用家裡的儲蓄去買這些在別人眼中很無用的東西了。她得趕緊掙錢,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不過這個法子她不能隨便洩露,至少此時不能洩露,她怕王家的知道了後就不肯把羊賣給她了。

  趙家嫂子點了點頭,「既然你主意這麼正,我就去和王嫂子套下話。人家都道後娘難為,飯團遇上你算是他的福氣了。」

  「如果王嫂子一下拿不定主意,咱也不急著催她,畢竟她也沒和她家男人商量過。而且這也是我這頭拿的主意,還得回去和二郎吱一聲,不過二郎也是個疼孩子的,這事八成能成。就不知道王家嫂子這邊肯不肯賣了。」其實羅雲初心裡也沒底,萬一人家不肯賣怎麼辦?

  「呵呵,這個你就放心吧,王嫂子和我抱怨過幾次了,你想買這羊給高點兒價錢八成能行。而且她想買牛來養,已經和我嘮叨過好幾次了。」趙家嫂子安慰她。

  晚點,趙家嫂子和王家娘子提的時候,王家娘子果然很高興,但又覺得為難,說要和家裡的男人商量一下,讓她們明天再來一趟。羅雲初表示理解,她明白這事可能一下子成不了,但她也只能暫時按耐下心思。

  晚上的時候,羅雲初哄睡了飯團,按住二郎蠢蠢欲動的大掌,把她的想法和他說了。

  二郎想了想,道:「媳婦,你想買就買吧。」每次抱著兒子瘦小的身體,他心裡總會有股愧疚。媳婦這都是為了兒子好啊,一千五百文錢,一兩多的銀子,他們家還是拿得出手的。大不了就相當於提前置辦年貨了,到時如果發現喝羊奶對身體沒好處,過年就把這羊給宰了也是可以的。

  「二郎你真好。」雖然他同意是在羅雲初的意料之中,但她還是忍不住興奮和激動。她勾住他的脖子,親了他的臉一口。

  媳婦的親近,讓宋二郎又傻笑起來,手不自覺地在她曲線畢露的嬌軀上來回遊走。羅雲初看著眼前這個傻大個,心裡突然一暖,決定今晚好好獎賞他,感謝他無條件的支持。

  她朝他嬌媚一笑,扯開他的衣服,跨坐在他身上。在他吃驚的目光下,低下頭,吻住他胸前的一枚紅棗,學著他以前的方式舔/弄起來。聽著頭頂上漸漸急促的呼吸,羅雲初的舌頭更靈活了。感覺抵在腹間的碩大,她抬起柳腰,壞心地蹭了蹭,果然聽到了上頭傳了一聲抽氣聲。接著她的腰就被按住了,壓向那抹灼熱......

  這個夜晚對宋二郎來說,真是熱情如火啊,連吃了好幾次,他總算饜足了,摟著渾身沒力的媳婦進入夢鄉。

  不過這個夜晚,對羅雲初來說就不那麼美妙了,次日她扶著瘀青酸疼的柳腰,在飯團的催促下慢吞吞地起床,心裡卻不斷地砸著紙人。這莽漢!勁頭上來了,也不顧她的哭訴,嘴巴上哄著自己,說這次完了就行了。哄著自己配合他,這樣又那樣的,也不想想,她又不是練舞蹈出身的,那些動作做起來真要了她的老命了。

  不行,她得餓他個幾天!羅雲初氣呼呼地想。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45 PM

24、到手

  買羊的事很順利,羅雲初最終於一千四百文錢的價格買下了這只奶山羊。王家娘子歡天喜地接過了錢,琢磨著再加一弔錢下去,就差不多能買只剛長大的牛了。  

  一大早的,羅雲初右手抱著飯團,左手牽著羊往家裡走。飯團掙扎著要下地,羅雲初不明所以。

  「娘,放我下來,飯團重。」他的聲音裡帶著小孩子獨特的噥囔。

  「怎麼了?」走得急了,羅雲初的聲音有點喘,都是昨晚運動過頭惹得禍啊,這才走幾步啊。

  飯團努力伸長手,輕輕地擦去她額頭上沁出的微汗,小小聲說道:「娘累了,飯團自己走。」

  羅雲初聞言,笑了,努力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呵呵,咱們飯團太可愛了。」這孩子,早熟得讓人心疼。她卻不想他這樣,小孩子就該快快樂樂沒心沒肺的長大,不必顧忌太多。

  「飯團才不重呢,娘抱著不累。還有啊,飯團要多吃點飯哦,以後長得白白胖胖的,娘抱著才舒服呢。」

  「嗯嗯,像白白一樣,努力長胖。」飯團認真地點著小腦袋。從此好長一段時間裡,努力長胖,成了飯團一直努力的目標。

  飯團很好奇地往後面瞧去,去看跟在他們後面的龐然大物,「娘,這是羊咩咩嗎?」

  「呵呵,對呀。」提起剛買到的奶羊,羅雲初心情就很好,「飯團,咱們好好餵羊咩咩,讓它每天都給咱們產奶好不好?」

  娘說好就好,飯團點頭,「好。」

  回到家,羅雲初將飯團放下地,牽著他的小手,往西廂的後院走去。他們家的豬圈挺大的,家裡現在也只養了一頭豬,正好可以隔開一處來養這頭奶羊。

  「回來了?」正在豬舍忙和的宋二郎聽見聲音抬頭,見到因走路而小臉微紅的媳婦,又傻笑起來。

  羅雲初看他那呆樣,白了他一眼,扯了扯奶山羊的牽繩,「嗯,弄好了?」

  「等會,還差點啊。」宋二郎蹲□去,劈裡啪啦一陣敲打,沒一會便站了起來,「媳婦,好了。」

  他幫著將那奶山羊牽了進去。

  家裡新增了一隻這麼大型的動物,自然是瞞不過宋陳氏和宋方氏的。宋方氏什麼反應,羅雲初和宋二郎都不去管,只不過宋陳氏得知買這頭山羊是羅雲初的主意時,將宋二郎叫到了上房,囑咐他不要太寵媳婦了。宋二郎平日裡雖然有點憨,但不傻,他忙將羅雲初買羊的理由告訴宋陳氏。宋陳氏聽罷,沉默了半晌,便讓他出去了。宋陳氏早些年也在大戶人家裡呆過,見識比村裡的人多點,自然知道媳婦說的是真話,這羊奶確實是個好東西。而且她又是為了孫子著想,她也不好再說什麼。

  怎麼擠奶,在王家時王家娘子就教過她,羅雲初又不笨,自然一學就會。入夜前,羅雲初用葫蘆瓢擠了大半瓢的奶,掂量著估計有兩斤多。按照這個產奶量,一個月伺候好了,少說也能產個七八十斤的。那八九個月的產奶量就是六七百斤啊,想想就覺得高興。羅雲初也不去想為什麼這產奶量和前世的有出入,反正那些信息都是別人傳播給她聽的,誰知道有沒有什麼錯漏之處呢。現在眼見為實,自己一家得到實惠才是真的。

  羅雲初越想越高興,她將半瓢羊奶全放進洗乾淨的鐵鍋裡,這個鍋是最靠裡面的,一會她燒飯的時候會有一些火尾巴燒過去,這樣一來火就小了,慢慢用小火煨著,殺菌消毒。考慮到他們都是第一次喝羊奶,腸胃不能適應,又加了一些水進去稀釋,然後蓋上蓋子。她回房找了塊乾淨的沒有用過的布,迅速地逢了個小布包,洗乾淨了再把一小撮茶葉放進去。

  做好了這些,她就開始燒飯燒水炒菜。飯團在院子裡和他哥哥姐姐玩累了,就回到小廚房纏他娘,羅雲初讓他坐在小兀子上,幫看著火,不讓木柴掉出來就行,掉出來的話就告訴她。這活簡單,也是飯團一直幹著的,他也不嫌枯燥,認認真真地幫羅雲初盯著。

  飯菜煮熟的時候,羅雲初將煮飯鍋和煮羊奶的鍋換了一下,加了一些柴將它煮沸,乳白色的羊奶漸漸煮成了褐色的奶茶。鍋裡漸漸散發出乳香味和茶香味,羅雲初看著差不多,從陶罐裡掏出一些白糖放了下去,攪拌均勻。覺得差不多了,羅雲初就將火去掉了。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吹涼了就嘗了嘗,感覺比前世喝的還香甜可口,看來無污染的自然,果然是什麼添加劑都比不了的啊,天然才是真的好。

  飯團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滿眼期待地看著羅雲初,羅雲初笑了笑,去拿了個碗,給他盛了小半碗,慢慢吹涼了,拿起小勺子餵他喝了起來。

  「飯團乖,先喝一點,等吃過飯,睡覺覺前,娘再給你喝一碗好不好?」現在喝多了,她怕一會他就吃不下飯了。

  「嗯。」飯團迫不急待地張嘴,喝下那聞著香甜的奶茶,嚥下去看笑瞇了眼,「娘,好好喝哦,飯團還要!」

  「你個小貪吃鬼。」羅雲初點了點他秀挺的小鼻子,笑道,餵食的動作都沒停。

  喝完了,飯團戀戀不捨地看著空碗。

  「好啦,起來去吃飯吧,我去叫你爹和三叔。」羅雲初把他提了起來,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示意他先到客廳。

  飯後半時辰,羅雲初給飯團洗好澡後,就將牛奶分裝成五碗,讓二郎給宋陳氏和宋銘承各送去一碗。羊奶這東西,多喝對老年人身體好。宋銘承是個書生,用腦多,喝這個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二郎見沒有他大哥一家的份,有點兒猶豫,「媳婦,要不,我不喝了,把我那碗給大哥他們送去?」

  羅雲初瞭解二郎,知道如果不按他的意思辦的話,他就算喝了這羊奶也會不開心的,索性就讓他送去了,不過她表明要給天孝語微兩人喝的。甭管宋方氏如何,孩子都是無辜的,況且天孝語微全是飯團的哥哥姐姐,平日裡也很乖巧聽話,羅雲初自然會多加照拂。

  沒一會他就回來了,拿著三隻碗,「媳婦,你手藝真好,娘都誇了你哦。那羊奶真的一點腥膻味都沒有。」二郎樂呵呵的,彷彿被誇的人是他一般。

  羅雲初白了他一眼,指了指桌面上的半碗羊奶,「喝吧,咱一人一半。」

  媳婦惦記著他,宋二郎很高興,不過他推辭了,「媳婦,你喝吧,我一個大男人的,喝奶做啥?」

  「讓你喝就喝,哪來這麼多廢話?」羅雲初嗔道,把半碗奶茶往他那推了推。

  宋二郎樂呵呵地接過,甜滋滋地喝了起來。

  「娘,你喝,你喝。」飯團指著他自己面前的那碗奶,催促著。

  「飯團乖,娘喝這點就行了。你要喝完這碗才會長得快哦。」羅雲初愛憐地摸了摸他的臉蛋,笑著說道。

  「我不,娘喝。」飯團不依。

  「好,娘喝。」執拗起來的飯團,羅雲初有時也招架不住,只好就著碗口沾了沾了事。

  飯團不知大人的奸詐,見他娘喝了,很高興,瞇著眼任由羅雲初餵他。

  二郎就著昏暗的油燈,樂呵呵地看著媳婦兒子的互動,心裡覺得無比滿足。

  次日一大早,羅雲初破天荒醒得比宋二郎還早。拿起昨晚扔在床邊四方木櫃上的衣服,悉悉索索地穿了起來。宋二郎感覺到枕邊的聲響,迷糊地睜開眼。

  「媳婦,咋啦?」剛睡醒的二郎,聲音裡帶著一股男人特的磁性。

  「昨晚不是說了嘛,今天跟你一道去鎮上。」想起她的賺錢大計,羅雲初興奮得不行。

  宋二郎側躺起來,探頭往窗外瞧了瞧,「媳婦,現在才四更天啊。再睡會吧,咱五更過了再起床也是可以的。」宋二郎躺了回去,還不忘拉著羅雲初一道,順手還將她剛穿好的衣服給脫了,然後抱著她睡了起來。

  窩在他溫暖的懷抱裡,羅雲初既無語又佩服,這就是古人的強悍之處了,探頭往外瞧了僬,在這黑麻麻的夜裡(雖然有點月光)就能一眼看出是什麼時辰,比什麼鐘錶的都要強大!

  算了,再睡會吧。「二郎,一會你可得記得叫我起床哦,要早點兒。」閉眼前,羅雲初在他耳畔叮嚀。

  「嗯,放心吧媳婦。」說著他的大掌就在她後背輕輕拍著,哄她入睡。

  漱洗好的羅雲初挽了個簡單結實的髮髻,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門,看著外頭滿天的星星以及快下山的月亮,感慨,二郎果然比鐘錶還好用。

  「走,幫我燒火去!」免費勞力,不用白不用。

  煮綠豆,擠奶,刨香芋,切粒,等等一道道工序下來,很繁雜也很耗時。等做好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可惜沒有冰,口感比起前世略差一些。給飯團吃了一碗香芋綠豆冰,便把他托給宋陳氏照看。飯團知道他爹娘有事要出門,也不鬧人,乖乖地跟著他奶奶呆在家裡。

  兩人上了陳大爺的牛車,連帶兩隻桶,一隻裝兌過糖水的羊奶,另一個裝著香芋和綠豆,這兩者是分開的。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46 PM

25、集市

  牛車上除了二郎兩口子,還有同村的三個婦女,都是村裡的熟面也,見慣了的。她們見了二郎兩口子都笑著打招呼。羅雲初在二郎簡短的介紹下,認識了幾個大姐大娘,得知她們其中兩個是到鎮上賣點兒土產補貼家用,另外一個是去鎮上買點東西。

  打了招呼,宋二郎不自在地往趕牛車的陳大爺那頭縮去,通常他去鎮上都是走去的,他腳程快,比這慢悠悠的破牛車不知快多少!不過今天帶著媳婦去鎮上,還有兩小半桶的吃食。那些東西他是可以挑在肩上,但他捨不得媳婦受累。其實他早一點到鎮上,找到活兒干的可能性更大。但今天,如果晚了找不到活幹的話就權當陪陪媳婦兒了。

  「宋二嫂子,你們這是去鎮上?」楊大娘一臉好奇。

  「呵呵,沒什麼,就去鎮上賣點自家做的吃食。」羅雲初略顯羞澀地說道。
 
  「哦。」雖然三個大姐大媽滿眼的好奇,但見羅雲初明顯沒有多說的意思,便歇了心思。

  羅雲初見她們不再追問,心裡鬆了口氣,不是她小氣不肯分點兒吃食給同村的。而是他倆今天忙和了一個多時辰,才整了這麼點兒香芋綠豆出來,她打算全都拿去買的,就是飯團她也才捨得拿一碗來哄他。

  到了鎮上,和陳大爺約好了回去的時辰的地點,宋二郎一手一個桶提了起來,輕鬆地領著羅雲初她們往前走。羅雲初穿過來那麼久,還是第一次上街呢,眼睛不住地四處打量,好奇地看看這望望那的。

  這古龍鎮的街道不算寬敞,大概也就兩三丈的長度。街道的兩旁都是房子,木屋或青磚房,大多以一層為主,也有雙層的。街上的人來來往往,步履匆忙的樣子。

  七拐八彎的,二郎領著她們來到了一處不顯眼的店前,「常叔,我們來了。」

  常大勝是從古沙村出來的,在古龍鎮南街比較靠前的位置買了一座房子,前面用來充作門面,做起布匹的生意,後院住人。他這人比較念舊,對同村的人還是挺照顧的。

  一位留著八字鬍的中年人走了出來,看見二郎和身後幾個婦女,笑了,「二郎,今天你來得比往日遲了啊。手腳得放快點,一會林家的貨就要到了。」然後他轉過頭,和她們打了幾個招呼。楊大娘幾個明顯有點拘緊,打了招呼後並不多話。

  常大勝是從古沙村出來的,在古龍鎮南街比較靠前的位置買了一座房子,前面用來充作門面,做起布匹的生意,後院住人。他這人比較念舊,對同村的人還是挺照顧的。

  常大勝點了點頭,對楊大娘她們幾個說:「楊大嫂,你們要賣這土產,得到西街那頭才好賣,一會讓二郎領你們過去吧。」

  「常叔,我媳婦賣的是糖水,去西街那邊可能不大合適,而且需要用到桌椅,您看看,是不是?」

  「哦?」常大勝看了羅雲初一眼,然後笑道:「行,二郎媳婦就在我這店前賣吧,一會我到後院搬張桌子和三四張椅子出來。」對於二郎,常大勝還是欣賞的,他媳婦自然也是要幫的。

  楊大娘幾個一直好奇羅雲初他們帶來的兩個桶裡裝的是啥,如今一聽是糖水,便失了興趣。

  宋二郎將楊大娘她們幾個帶到西街,又回來幫羅雲初搬了桌椅,便被羅雲初勸著去幹活了。

  此時也將近巳時,街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賣冰糖葫蘆的聲音或炸丸子炸米糕的攤主扯開嗓門叫賣,羅雲初臉皮薄,覺得難以啟齒。

  此時常大嬸從後院走了出來,見羅雲初焦急又窘迫地看著路上的行人,撲噗一聲笑了出來,「二郎家的,你這樣是不行的,做買賣的,臉皮哪能這般薄呀。瞧瞧,你家的這東西叫啥來著。」

  「香芋綠豆冰。」羅雲初補充。

  「對對,就是這個香芋綠豆冰,挺好吃的嘛,我家大孫子就吃得很歡實,你不叫賣,別人不知道你有這個東西呀。」

  「呵呵,哪裡哪裡。」羅雲初謙虛道。他們如今畢竟站在人家的地盤,又用人家的桌椅,羅雲初不是那種吝嗇小氣之人,見了常叔的孫子,當場就給他盛了一碗香芋綠豆,羊奶也是給得足足的。

  這不,常叔常嬸原本對她的印象就不錯,這下更是親近了幾分。

  「來,看你常嬸的。」常嬸說著往門外一站,扯開嗓門就叫了起來,「香芋綠豆冰咯,有香芋綠豆冰賣咧,又香又甜的香芋綠豆冰哎。」這些話吼起來中氣十足,又順又溜,聽得羅雲初佩服不已。

  中國人素來喜歡熱鬧,古而有之,這話的確不假。這不,本來羅雲初這邊無人問津的攤子在常嬸吆喝了兩嗓子之後,立即圍了一些人上來詢問。

  「大姐,這香芋和綠豆,咱看得明白,這小半桶白白的,是啥呀?」

  「大嬸,這香芋綠豆冰咋賣?」

  「這叫香芋綠豆冰的,我咋沒見著冰呢?」

  常嬸笑笑,朝羅雲初示意,讓她接手招呼。羅雲初感激地笑笑,「這位大哥,這小半桶白白的是羊奶。小哥兒,這香芋綠豆冰是名字,小婦人家裡也沒有冰,不過如果加了冰,口感會更好點兒的。呵呵,大姐,這香芋綠豆冰不貴,八文錢一碗。」早在昨晚,她就想好價錢了。

  「八文?!人家賣一串糖葫蘆才兩文錢,你這也太貴了吧,都頂得上半斤豬肉了!」

  「就是就是,不就是些破芋頭和綠豆嘛,一文錢都能買上半斤了吧?」

  「哎,要是能便宜點我就買給孩子嘗嘗了。家裡的香芋早被婆娘煮光了,地裡的又還沒成熟!」語氣中不無遺憾。

  ......

  就是常嬸,也被她報出的價格嚇了一跳,這,這一小碗的,咋那麼貴?她焦急地看向羅雲初,想勸她把價錢弄低一點兒。卻見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遂決定看看再說。

  羅雲初見他們激動,也不惱,依舊笑瞇瞇的。

  「大叔大姐,這香芋綠豆冰是照著我家的家傳秘方做的,做起來很複雜,工序繁多。我和外子從寅時就起來做了,足足做了兩個多時辰才做好的呢。而且這羊是我們用獨門秘方養的,產出來的奶一點也不腥膻,故而這香芋綠豆冰賣得比較貴一點。」羅雲初這話亦真亦假,表情卻無比的真誠。

  「這位哥兒,來,嘗嘗。」羅雲初決定用事實說話,只見她手腳麻利地兌好了小半碗的香芋綠豆冰,遞給一個穿著尚可的哥兒。

  那位哥兒仰頭看了看他娘,見其點頭,這才歡喜地捧著碗兒吃了起來,剛入口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接著便越吃越快,旁邊有幾個小男孩和小女孩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連看連吞口水。

  好容易,那哥兒吃完了,抬起頭,一臉滿足地道:「好吃!」說完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四周的唇。

  羅雲初忍住笑,覺得這男孩真有拍廣告的天分,她這碗香芋綠豆算是值了。

  「娘,我要!」

  「爹,我要吃,給我買吧買吧?」

  。。。。。。

  各式各樣的央求聲此伏彼起,沒有不疼孩子的父母,能掏得出這個錢的都咬了咬牙,給孩子買了一碗。

  覺得貴了的,就把哭鬧的兒女拖走,「吃,就知道吃,打死你個吃貨!」一邊退出人群一邊罵罵咧咧。

  羅雲初忙和著,即使聽到了也無法理會,她不是聖母,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常嬸見她忙不過來時,就幫她打打下手什麼的,羅雲初感激地朝她笑笑,這下她能騰出更多的空檔來收錢了。

  此時,離羅雲初不遠處,一輛不顯眼的馬車停在不遠處,裡面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前面怎麼了?」

  「爺,我去看看。」機靈的小斯馬上上前,沒多久便回來報,「爺,是一婦人在賣一種叫香芋綠豆冰的吃食。」

  「哦?」這東西一聽就讓人感覺到一陣涼爽之意,能吸引這麼多人的吃食應該不差,想到莊子裡已經幾天吃不下東西的妹妹,於是他吩咐小斯去買一份。

  「得令。」那小斯麻利地退了下去。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47 PM

26、初次成果

  不到兩刻鐘,東西就賣得差不多了。羅雲初見桶裡還剩下一碗左右的量,不動聲色地蓋上蓋子,對等候的人抱歉地笑了笑,「賣完了,不好意思啊這位大叔,下回再來吧。」剩下的那些留下來給常嬸的大孫子吧,畢竟人家幫了自己大忙了。

  被兒子央求了許久又排了老長的隊,結果卻這樣,讓這位大叔很不滿意,瞪了羅雲初一眼,扯著兒子就走了,「哭啥哭,人家賣完了,又不是俺不給你買!走了走了,家去!回頭讓你娘給你做十碗去,吃撐你!」

  後面排隊的人見攤主賣完了,有些帶著遺憾,有些則暗自慶幸,紛紛作鳥獸散。

  「呵呵,二郎家的,今天生意不錯吧?」常嬸樂呵呵地問,剛才她以為那麼高的價錢會賣不出去呢,想不到才不到二刻鐘啊,就賣完了。這讓她很是感慨,唉,真是老咯。

  「還行。」羅雲初笑笑,心底暗暗盤算了下,剛才她前後賣出六十八碗左右,約摸能賺五百六十文錢。除去一斤糖花去了近四十文,其他材料都是自家的,相當於賺了五百文錢啊。想著就讓人覺得振奮。

  看著生意很好,羅雲初很高興,不過一想到家裡為數不多的香芋,羅雲初就暗自發愁,現在還沒到香芋收穫的季節,家裡的存貨又快沒了,這可怎麼辦才好。真到了香芋收穫的季節,這天又要變涼了,誰還稀罕這香芋綠豆冰啊?本來這就是季節性很強的東西。

  算了算了,不想了,回去再想吧,至少看今天這個情形,做這香芋綠豆冰來賣確實是一條來錢的路子。大不了今年囤積多一些香芋,如果今年家裡種的不多,那麼就和村裡的人收購一些,等明年夏天再拿來賣也是可以的。

  羅雲初完全不怕別人模仿,雖然材料顯而易見,但它的工序十分繁雜,說是秘製的不為過。即使他們能做出來,口感味道也一定比不上她做的,所以她很放心。

  「二郎家的,你家那位還沒回來,估計還要很久呢,你是和我進後院還是去逛逛?」常嬸笑著問。

  羅雲初其實更願意到外面逛逛,穿來古代挺久了,一直都沒有機會到處逛逛,今天難得有機會怎不滿足一下自己,況且她也不好意思進人家的後院麻煩別人。

  「謝謝常嬸,我想去逛逛,順便置辦一些東西。」

  常嬸瞭解的笑笑,叮囑她,「別逛太晚,記得回來的路啊。」

  她幫著常嬸將剛才她用的桌椅搬回後院後,就到街上逛了起來。街道兩旁的店都很古樸,基本上不講究什麼裝潢。

  羅雲初剛走進一家裝潢大氣的布店,就有店裡的夥計迎了上來。那夥計瞧羅雲初穿著不錯,氣質也不俗,以為是哪家富貴人家的女眷,人頓時也熱情不少。「這位夫人,您需要什麼?咱們店裡的布最是齊全了。有輕薄的紗,有光滑的絲綢,有艷麗舒適的錦緞,還有那邊的布料,全是剛從蘇寧運來的,新潮著呢,保證在我們這地兒裡邊是獨一無二的。夫人,您請過來看看。」他哪裡知道,羅雲初這身衣服是她目前最好的了,無論從布料和款式上,都很講究的。

  坐在櫃檯裡邊的掌櫃聽到有人來,瞇著小眼睛將羅雲初上下打量了一通,見她手腕裡沒有一點金銀珠寶等首飾,身後又沒跟有丫環隨從,便撇了撇嘴,移開了眼。聽見自傢伙計如此熱情的招呼,心裡冷笑一聲,哼,你個沒眼力見的,這次就讓你長長記性!省得你以後分不清魚眼珠子和珍珠!

  羅雲初見那夥計熱情,還以為現在的人服務態度都如此不錯,兀自感歎了一翻。她頗感興趣地問了一些問題,這匹摸摸,那匹摸摸,過足了手癮。那夥計見她問得認真,他也答得仔細,見她神色滿意,夥計忙道:「夫人,這是最新進的軟煙羅,用來做帳子最帳子不過了。這匹布也不貴,僅要二兩銀子罷了。」

  二兩銀子?好貴!羅雲初這才意識到自己成了店小二眼中的肥羊了,她還以為古代的夥計都那麼好說話呢,原來事出有因啊。不過她有長得像一副肥羊的樣子嗎?羅雲初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穿著,她這身,頂多算是不錯而已,哪裡顯得出富貴了?

  聽到這麼貴,她就露怯,想走了。但轉念一想,她不瞭解古代的許多東西,此番出來正好可以逛逛認識一下。而且誰說看了摸了就一定得買呢?在以前,她就是試過也沒有件件買下來的道理啊。

  羅雲初基本上屬於那種只逛不賣的人,以前還在二十一世紀時,她就是如此,除非她去逛街前打算花掉口袋裡的錢去買衣服首飾或者某些計劃要買的東西。要不然,誰也別想從她口袋裡掏出一毛錢。即便她遇到很喜歡的一件衣服,她也能忍住慾望,然後回家考慮再三,真下定決心了才會再次回頭去把那衣服買下來。她就是這麼龜毛的一個人,即使現在也一樣。

  羅雲初又挑了幾種不同類型的布詢問了一翻,店夥計見她光問不買,態度也漸漸不耐起來。羅雲初也知趣,立即推說有人在萬祥酒樓等她,得趕緊走,東西就不買了。這萬祥酒樓就是她剛才經過的一處酒樓,算是古龍鎮裡最好的了。

  在店家不滿的目光中,羅雲初大方地走出布店,完全看不出一絲不自在的樣子。

  「呸,光看不買,浪費了老子那麼多口水!」

  「人家口袋裡都沒錢,還買呢,下次看客人記得擦亮眼睛,別以為長得漂亮就是富貴人家!」

  看看不行啊,誰說看了就一定要買的?羅雲初心裡不以為然,她剛才確實看中了一匹天青色的麻布,剛才那價錢也確實讓她猶豫,而且常叔家就是賣布的,回頭去他那瞧瞧,如果有貨價格又公道的話,她就扯幾尺回去給飯團爺倆做身衣服,麻布透氣,在這麼熱的天裡穿最是舒服不過了。

  羅雲初不是那種年輕氣盛的人,被人家說兩句就激得回去大砸銀子。她走走停停,買一些菜種子和兩斤酥糖麻花,逛一圈下來,就差不多午時了。想起二郎說過的,東家會管他們一頓飯,羅雲初就放下心來,找了家看起來乾淨的店,叫了一碗陽春麵,解決午飯問題。

  太陽漸漸熱辣起來,羅雲初也沒有了繼續逛的心思,便回到了常叔的店裡。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47 PM

27、花錢

  羅雲初回到時,常叔他們正打算吃午飯,招呼她一塊兒吃。她知道他們這是客氣話,搖搖頭,推說在外面吃過了。常叔常嬸點點頭,留下大兒媳婦看店,就回後院去了。

  常叔的大媳婦水如玉從羅雲初出現眼睛就一直沒離了她,此時更是熱情地貼上來,「雲娘,不介意我這樣叫吧?」

  羅雲初搖搖頭,笑道:「不介意,常大嫂。」

  「這真真是太好了,雲娘,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一見你就覺得想親近。對了,你別叫我常大嫂了,這麼生分做啥,你叫我如玉姐得了。」水如玉一臉高興,接著便滔滔不絕地講起他們常家和宋家的淵源,話裡話外時不時地透露出常家給了宋家特別是二郎多少照拂之類的。

  人家這樣說,羅雲初作為二郎的媳婦,少不得說幾聲謝謝的。見羅雲初這般,水如玉更滿意了。

  羅雲初見她說話時眼睛也轉個不停,就知道她絕對不像她的臉長得那麼老實。不過,這人她不打算深交,有什麼關係呢?

  「如玉姐,我想扯幾尺布回家給飯團爺倆做身衣服,卻又不知買哪種布料好,你能給我說道說道嗎?」

  水如玉眼睛一亮,立即積極的將她拉到最名貴的布料處,「雲娘,買布料,你找我還真找對了。這古龍鎮上誰不知道我水如玉有一雙利眼呢。你家二郎長得高大,穿這種顏色的錦緞最是合適不過的了,價錢嘛,好商量,只要......」

  聽著她的介紹,羅雲初苦笑,二郎成天在地裡幹活,哪有什麼機會穿錦緞?

  見她臉色不愉,水如玉停了下來,「價錢我也不收你貴了,四十五文一尺就行了,平本賣!」

  一匹布等於四十尺左右,對比剛才那個布店,四十文這價錢確實還算公道,只是,買了回去也要有機會穿才行啊,要不壓箱底的話有什麼用呢,還不如買點舒適的料子給二郎穿呢。

  她歎了口氣,道:「如玉姐,別忙了,給我拿點好的棉布或麻布吧。」

  水如玉嘟嚷著給她取了匹棉布和麻布過來,「瞧瞧吧,這是今年最好的料子了。剛才那個錦緞你真不要呀?二郎沒機會穿,你可以穿呀,這種黛藍色的錦緞男女皆宜,不過還是女的穿起來好看點。而且快過年了,你不扯上兩尺給自己做一身?現在買布最好,要不真等到年前,這布價肯定要上漲不少的。」

  羅雲初想想也是,錦緞就算了,不過就棉布和麻布倒可以各扯上幾尺,給他們爺倆各做一身,餘下的還可以給自己做一套。

  「常大嫂,這種棉布和麻布多少錢一尺?」羅雲初挑了天青和蔚藍兩種顏色。

  「這個麻布啊,本來是賣三十二文一尺的,給你的話,三十文拿去哪。不過這個棉布就貴點兒了,三十六文,一文也不能少,少了咱就虧了。」水如玉一臉肉痛。

  奸商奸商,無奸不商,羅雲初自然不會把她的話當真,如果真虧的話他們寧願不做這買賣的,能賣得出去,那多多少少都會賺點兒。不過她盡量了口袋裡的銅子,只讓她各扯了四尺,共花了兩百六十四文。

  量好了布,羅雲初付了錢,心裡覺得有點可惜,剛到手的錢呢,放在口袋裡還沒捂熱就貢獻出去了。不過看到那卷布,羅雲初又覺得值了,心裡很滿足,脹得滿滿的。

  「雲娘,那個香芋綠豆冰你是怎麼做的呀?做得那麼好吃,剛才大寶吃完了還一直吵著要吃呢。可憐見的,我也不會做,要是會做就做給他做了。」水如玉假裝無意地問起這事。

  羅雲初聞言,心裡警覺,面上卻是一臉為難,「如玉姐,不是我小氣,只是這香芋綠豆冰是我們家的祖傳秘方,實在不能教給外人的。」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難怪剛才她一見著自己就那麼熱情呢,原來目的在這啊。

  原來剛才常嬸和常叔感歎了一下,說羅雲初會賺錢,才不到兩刻鐘的功夫就賺了四五百文錢。無意中被水如玉聽見了,這一聽,她就上了心。一天四五百文錢,一個月就是十五六兩銀子了,除去成本,少說也能賺十兩銀子吧,這都抵得上店裡兩個月的營收了。這麼一想,她就心頭火熱,尋思著怎麼把羅雲初製作香芋綠豆冰的方子給套出來,也好給自家增加一些進項。

  「唉,這可怎麼辦哪?我可答應孩子了,說問了你作法就給他做去的。現在卻,哎,二郎最疼大寶這侄子了,要是他知道了指不定多難受呢。」水如玉佯裝苦惱。心裡卻羅雲初的說法卻是不信的,祖傳秘方?是羅家的還是宋家的?若是羅家有這種秘方,也不至於這般窮困了。他們常家和宋家也算是老熟人了,誰家有什麼底,不說能知道個十成十,但七八分總能猜到的。不管是哪家,要是真有這種方子也不至於今天才拿出來!所以她剛才那套說辭是說不通的。

  羅雲初心裡冷哼,怎麼,她這是拿二郎來壓她了?或許二郎的確受過常家的小恩小惠,但受的也是常叔常嬸的而不是她的!況且,二郎是她的丈夫,再怎麼樣也會向著她的。本來她對水如玉的觀感也就一般般,如今她這樣唱作俱佳地來算計她的賺錢秘方,羅雲初對她的厭惡指數直線上升。

  見羅雲初抿著嘴,板著臉也不說話,水如玉一驚,忙說上幾句軟話,「我也知道你的難處,但架不住孩子吵鬧,這才厚著臉皮來問你的。雲娘,要不,你看這樣成嗎?我出二兩銀子把你那方子買下來?」想到要花那麼多銀子來買這方子,她就一陣肉痛,不過想到日後能日的進帳,她方覺得好點。

  「買什麼方子?」常叔常嬸掀開布幔,從後院走了出來。

  水如玉僵在那,不敢出聲,她素來知道她這公爹的,很老實本份的一個人,對後輩的教育也是如此。要是被他知道她現在做的這事,指不定會發多大的脾氣呢,不過想到如今越來越不好的生意,她又覺得底氣十足,她這麼做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好?

  羅雲初瞧了水如玉一眼,一臉的為難沒有掩飾,她遲疑地道:「這個,常叔,剛才如玉姐說想買那香芋綠豆冰的方子,但這是我家祖傳的秘方,不准賣的。這個,真的讓我很為難。」

  常叔皺著眉,看了自家媳婦一眼,然後笑著對羅雲初說道:「二郎家的,別把你如玉姐的話當真,她是和你開玩笑的呢。我們自己的店都忙不過來,哪裡還有時間去折騰這吃食?」

  水如玉此時可不敢頂撞她公爹,心裡悔得腸子都青了,她怎麼忘了注意時辰呢,現在啥好處都沒撈著,還惹了一身騷!

  羅雲初鬆了一口氣,笑道:「呼,原來是開玩笑的啊,我還以為...這樣的話,那我就不用為難了。」常叔說什麼,她就信什麼,完全不懷疑。

  「你去吃飯吧,這裡我們看著就行了。」常嬸將水如玉打發進屋。

  「看這時辰,二郎也快回來了,二郎媳婦,你就在這等會兒吧,也別到處逛了。」常叔笑道,他對二郎這媳婦的觀感不錯,比他的前兩任好多了。更別說今天因為她在店門外賣那吃食,連帶的他也做成了幾筆小生意。

  羅雲初點點頭,陪著常嬸在一處聊著家常。

  兩刻鐘後,二郎滿臉是汗地出現了,還喘著氣兒,「媳婦,我回來了,常叔,常嬸。」

  兩老對他點了點頭。

  「怎麼那麼多汗?」羅雲初扯出手絹,幫他擦起汗來。

  「呵呵。」宋二郎傻笑著,任由她幫自己把汗擦掉。他沒告訴她,怕她等急了,他幹完活領了工錢就一路跑回來了,「媳婦,生意怎麼樣?賣完了嗎?」

  「嗯,早賣完了。」羅雲初不想在此談收益的事,回到家關上門再說好了。

  宋二郎見她不肯多說,以為賣得不好,遂不再提這話題。不過他心裡歎了口氣,他早說過了,城裡人看不上他們那些粗糧的吃食的。不過這樣也好,下回媳婦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在常叔的店裡歇了一會,宋二郎就被羅雲初拉著去買肉了。賺了錢,首要任務當然是改善伙食了。二郎領著羅雲初來到一豬肉攤前,眼睛盯著那白花花的豬肉,正想開口。

  卻被羅雲初拉了拉,「二郎,咱們買瘦肉好不好?」她實在不想吃那肥得流油的肥肉了啊。

  宋二郎遲疑,「媳婦,這個瘦肉煮出來很柴的,不好吃。買肥肉吧,別心疼錢,我剛才去幹活得了三十文。」說著就從兜裡掏出錢來。

  她才不是心疼錢呢,「二郎,買瘦肉啦,我保證做得好吃。」

  宋二郎仍然很猶豫,他心裡是十分願意買肥肉的,雖然貴了幾文錢。

  羅雲初把他手裡的錢刮過來,也不去管他在糾結什麼,「大哥,這瘦肉咋賣呀?」

  「妹子,俺不賣貴給你,十三文錢一斤!」留著滿臉大鬍子的胖大叔中氣十足地說道。

  這大叔真有殺豬的樣子,合該作這行的,羅雲初忍住笑,「給我來一斤吧。」趁他切豬肉的那空檔,她看到有不少豬腸、豬肝、豬肺、豬心等下水,就這麼大刺刺掛在那,無人問津。羅雲初有點不明白,要知道在以前,這些下水一開攤沒多久就被賣光了,去買肉時晚點兒你想買都買不到。

  「大哥,這些豬下水怎麼賣?」是不是賣貴了,所以沒人買呢?

  大鬍子隨意看了一眼,道:「這些啊,隨便哪樣都是兩文錢一斤。」

  兩文錢?好便宜!羅雲初驚訝,想起蔥爆腰花,青椒肥腸,翡翠豬肝等菜餚,她的口水就止不住的流啊。來這裡好久了,她幾乎天天吃素,別說其他的肉菜了,連豬肉一個月也才見上一兩回。羅雲興致來了,「大哥,給我來隻豬肚,嗯,連那豬心也一起要了。」豬肝豬腸這個時候早就不新鮮了,先不買,下回再來買新鮮的。

  「對了,大哥,連那幾根大骨也稱了。」飯團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得多煮些骨頭湯給他補鈣,為以後長得高高大大打基礎。

  「媳婦,你買這些做甚?做出來好難吃的。」別浪費錢了。

  「是啊妹子,俺也不騙你,這些下水做出來確實難吃。」大鬍子是個厚道人,撓撓頭,一臉不自在地說道。

  「二郎,你還不相信我的手藝啊?放心吧。」羅雲初轉過來對大鬍子說,「大哥,你就給我稱吧,放心,我廚藝挺好的。保證不糟蹋食物。」

  見阻止不了,二郎也不勸了,算了,讓媳婦拿回去試試吧,也好讓她死心,大不了到時他全吃進肚子裡算了。

  一隻豬肚,一隻豬心再加一斤豬肉兩斤骨頭總共約六斤多的貨,總共花了二十三文錢。羅雲初付了錢,把幾斤肉放在已經洗乾淨的木桶裡,然後蓋上蓋子。提著沉甸甸的桶,她有一種做夢的感覺。真他媽的,太便宜了!

  二郎看著今天掙的三十文只剩下七文,但他見了羅雲初開心的笑容,覺得都值了。算了,不就是浪費了十幾文錢嗎,再賺就是了。

  兩人按約定的時間來到約定的地點,果然見著了陳大爺的牛車,楊大娘她們幾個也在上面了。待兩人上了車,陳大爺就趕著牛車徐徐往回走。

  「二郎家的,糖水賣得如何?」楊大娘隨口一問。

  「賣得一般般。」羅雲初不願多說,財不露白,這道理她懂,「楊大娘,你們呢?賣得不錯吧?」

  「唉,差得很,這三四十斤的柿餅才賣了兩百文錢。」話雖如此,但她的表情卻洋溢著一股興奮和滿足。

  「我還五十斤的綠豆呢,才賣了一百八十文錢!」周大媽酸酸地說道。

  「你們就知足吧,我那黃豆賣得最差,三文錢一斤,這叫我怎麼活啊。唉,為了不扛回去,價格賤也得賣了,心痛死我了。一來一回還得扣去四文的車資,真沒賺頭!」

  羅雲初默默地聽著,暗忖,好在她沒那麼白目,沒在一開始就把自己賺了多少錢說出來,要不這會她肯定要被這些酸話給湮死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49 PM

28、改善伙食

  回到家,羅雲初讓二郎將兩隻桶都拿進屋裡,將裡面的布和糖以及種子都拿了出來。宋二郎看著那布那糖那種子,覺得眼睛不夠使了,不說其他的,就那兩卷布,沒有百八十文銀子,恐怖拿不下來吧?可是,媳婦那香芋綠豆冰不是賣得不好嗎?咋會有錢置這些東西的?

  這牛車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到家,他們剛到家,飯團和天才語微都來了。飯團一進屋就抱著羅雲初的大腿撒嬌,「娘,你和爹去了好久哦,飯團等到眼睏了,一直不睡一直不睡,等你們回來。」說完還揉了揉眼睛。

  羅雲初給天孝語微一人抓了一把酥糖麻花,然後再把飯團抱了起來,「飯團現在還困嗎?」抓了兩塊放到他小小的爪子裡,然後再拿了一塊來餵他。

  飯團笑瞇了眼,嘴裡含著甜酥的麻花,口齒不清地說:「不困了。」

  羅雲初捏捏他漸漸長肉的小臉,又陪他說了一會兒話,便往他的兩隻口袋裡裝了滿滿的酥糖,打發他去找大胖玩兒,並讓他把其中一口袋的酥糖給大胖。

  飯團當下聽話地點了點頭,「娘,我去了。」

  「別急,走慢點兒。」看著他仍然不算穩當的步伐,羅雲初囑咐。

  「嗯嗯,知道啦。」

  「媳婦...」見房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了,宋二郎才開口。

  「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羅雲初把門給關嚴實了,然後拉著他坐到椅子上,接著便把今天的情況詳細地說與他聽。

  宋二郎愣愣地聽完,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但桌面上那一堆的銅板告訴他這是真的。

  驀地,他咧開嘴,呵呵地笑了起來,「媳婦,你好能幹呀,半天就掙了這麼多錢。」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自豪。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媳婦?」羅雲初也是笑得一臉得意,其實她心底也鬆了口氣,好在二郎不是那種大男子主意的男人,容不得女人比他強。

  「二郎,家裡的香芋就剩下兩三個了,你看是不是出去竄竄門,看看誰家還有香芋的,買上一些?」羅雲初正色說道。

  這時節的,估計是難了。這話二郎沒說,怕打擊到自家媳婦,他決定還是去看看情況回來再說,「行,我喝碗水就去。」

  「急啥,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再去吧。」

  二郎吃了東西,休整了一下就出門了。

  羅雲初把酥糖放進陶罐裡密封好後,就回到廚房把今天買的肉拿到廚房稍作處理,該洗的洗,該醃的醃。豬大骨和豬心都好處理,豬肚就比較麻煩了。好在以前羅雲初也是非常愛吃豬肚的,處理起來也是老手一個了。先用冷水泡一刻鐘左右,去除浮在豬肚上的雜質,再用鹽搓洗幾遍,若不放心還可用醋再洗一兩遍,最後應該用澱粉再反覆搓一遍的,但此刻她去哪找澱粉啊。不過這卻難不倒她,綠豆含有的澱粉很高的,就用綠豆粉替代了。

  將處理乾淨後的豬肚放進鍋裡,加水,放入姜、蒜,八角,胡椒等香料煮兩刻鐘。經過如此處理的豬肚沒有異味,再加工之後吃起來也不難嚼。

  羅雲初燒水將豬大骨燙過,再放入另一個鍋中,加入冷水慢慢熬,她還往裡面放了一些八角薑片,還放了幾枚往年家裡剩下的紅棗。大火燒開後,就撤一些柴,換成小火慢慢燜著,中途不能加冷水,否則那些骨髓就不會再從骨頭裡流出來到湯裡了。

  趁著小火熬湯和煮豬肚的空檔,羅雲初到後邊的菜園子摘了一把青菜。才從後院出來,就看到趙家嫂子捧著一碗板粟進來了。

  「看到你正好,我家小姑子回來了,帶了些特產,我特地拿些過來給你們嘗嘗。」趙家嫂子笑道,「今天去鎮上買啥好東西了?大胖得了飯團一袋子的酥糖,都高興瘋了。」

  羅雲初領著她往客廳走去,「趙大嫂,你也太客氣了,飯團和大胖一向交好,沒有單個兒吃獨食的道理,而且大胖沒少照顧飯團呢,一點兒酥糖算啥?」

  其實羅雲初讓飯團時不時拿些吃食零嘴給大胖,是有私心的。她那便宜娘親交待她給弟弟相門好親事的事她沒有忘,當時她剛新婚,也沒認識幾個同村的婦女。後來雖然認識了一些,但到底沒有趙大嫂那麼熱心,而且知根知底。所以她是存了讓趙大嫂幫忙的心思了。

  「趙大嫂,我這有件事想麻煩你,你看?」羅雲初決定開門見山和她說。

  「哦?什麼事,你說說。」

  「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我家還有個弟弟,今年也十六了。老大不小了還沒說上親事,你老認識的人多,是不是說個給他相看相看?」

  趙家嫂子琢磨了一下,問道:「有啥要求沒有?」

  「也沒啥高要求,要求女的嫻熟一點,長相要好看一點,家境不要求。」羅雲初不覺得以羅家的家境能要求女方什麼嫁妝之類的。提出這個性情和相貌的要求,無非是不想委屈她弟弟,不想讓他娶個潑婦辣女之類的回去,若這樣,那個家還不被折騰死啊。而且她覺得只要人好了,富貴不富貴的,倒沒什麼,只要努力還怕過不上好日子嘛?

  「趙大嫂,我家阿德真不差,性情溫和,長得又高大,也不難看。你相看女方的時候,可得幫他說說好話呀。」

  「這話我信,看你這模樣兒我就知道你兄弟肯定是不差的。」趙家嫂子打趣,「說到這個,我娘家那頭有個老堂哥的女兒倒是符合,長得不差,性子也還好,只不過她上頭的兩老都過世了,現在跟著她叔叔嬸嬸住。嫁妝什麼的,估計是沒有的了。」

  父母都過世了?這點讓羅雲初很猶豫,她知道古人迷信,她那便宜娘親就是,誰知道這姑娘是不是克父克母剋夫呢?她要是知道自己給弟弟介紹了這麼個女人,一定會埋怨她的。

  「趙大嫂,我知道你介紹的都是好的,父母雙亡,我倒沒覺得有什麼。只不過我娘,恐怕...」不大樂意啊。

  趙家嫂家意會地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這事急不得,給我幾天好好想想才是。」這還得女方那頭願意相看才行。

  「明白的,一切都拜託你了。」她肯幫忙,羅雲初很高興。

  送走了趙家大嫂,羅雲初就去廚房整治晚飯去了。一進門,她就聞到一鼓香湯味,掀開蓋子一看,湯果然已經變成奶白色了,只是還不夠濃,於是她又往灶裡添兩根柴,繼續用小火燜著那鍋湯。

  「娘,好香哦。」飯團蹬蹬蹬地跑了進來,抱住羅雲初的大腿,眼巴巴地看著不斷冒著熱氣香味的鍋,「娘,你在煮什麼呀?」

  「煮湯呢,還要一會才能吃呢。飯團去告訴奶奶,今晚來家裡吃飯好不好?」

  「好。」他歡快地應允了。

  天剛擦黑,二郎就回來了。羅雲初想著大家都該餓了,便沒問他結果,先開飯再說。羅雲初用大盆將鍋裡的大骨湯裝好了放在桌上,然後便是一大盤青椒炒豬肚,還有一小碟香菇肉餅(這香菇是春天時二郎到山上幹活遇見時采的),最後一大盤青菜。

  當晚,不止她婆婆來了,連天孝和語微也被她大嫂打發來了。羅雲初看著站在門外不敢進來的兄妹,有點無語,她這大嫂也忒極品了。

  「哥哥,姐姐,你們來啦?快進來呀,飯團家有好吃的呢。」飯團看見他們就坐不住了,刺溜一下從椅子上滑下來,跑出門,牽著他哥哥姐姐的手就往裡面拉。

  天孝看著羅雲初,不動。

  真是個敏感的孩子,羅雲初笑笑,「進去吧,一起吃。」再怎麼說天孝語微都是二郎的侄子侄女。

  「走走,進去進去。」飯團這回拉得動人了。

  羅家好久沒見過這麼豐盛的菜餚了,聞著也香,雖然宋銘承和宋母分不清那盤子肉是什麼肉,但看著就覺得好吃。幾個孩子也吃得狼吞虎嚥,天孝在連吃了好幾口後才想起什麼,略顯羞赧,挾菜的速度才慢了下來。

  「媳婦,這豬肚這麼炒,想不到竟然這麼好吃。嗯嗯,這肉餅也不錯。」宋二郎說著又挾了一片,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是啊,二嫂,這湯也不錯,我還從沒喝過這麼好喝的湯呢。」宋銘承笑瞇瞇地說。

  「嗯唔,娘做的,好出好吃。」飯團邊吃邊點頭,一臉滿足,爹和叔叔的話彷彿誇他一般。

  其他人亦是點頭,對這頓滿意不已。

  「好吃就多吃點,特別是這湯,娘和飯團幾個要多喝點,對身體好呢。」老人和孩子都需要補鈣,「以後經常給你們做啊。」

  二郎對豬肚和肉餅的興趣遠遠大於骨頭湯,聽了雲初的話,也點頭附和,「是啊,以後經常做,這些豬下水不貴,媳婦做出來也美味,呵呵。」

  一大家子的人把幾道菜吃得乾乾淨淨的,幾個孩子也是吃得肚子圓溜溜的。特別是飯團,捧著個小肚子,哭喪著臉央求著:「娘,給揉揉,肚肚脹,難受。」

  羅雲初心疼極了,把他橫抱起來,「娘,二郎,我先把飯團抱回房,桌子等一會我再來收拾吧。」

  待人都走光後,宋二郎將桌子收拾了,洗碗的時候,一個手滑,還打碎了一個。羅雲初當時就在廚房門外,她沒有怪他,反而把他誇了一通,從此二郎就喜歡上了洗碗,許多時候晚餐後洗碗的活都是他包了的。

  後來好長一段時間裡,天孝和語微也鬧著讓她大嫂買豬下水煮給他們吃。她大嫂煮過兩次,可惜味道都不怎麼樣,她又拉不下臉來問羅雲初。羅雲初也不會上趕著去教她,於是,兩孩子的吵鬧讓她煩不勝煩。接下來的好長日子裡,她見到羅雲初都甩眼刀子。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50 PM

29、余府來人

  「香芋的事情怎麼樣了?」羅雲初擦著未干的頭髮,問道。

  「媳婦,我看這事難了,我從村頭走到村尾,沒幾家家裡還有香芋的。有的幾家我也看過了,很少,全買回來不知道有沒有十斤。」二郎將油燈的燈芯挑了挑,房間更明亮了點。

  「二郎,這下可怎麼辦了?」好容易找到一條發財的路子,可行性也高,因為缺材料這事而放棄,她怎麼想怎麼不甘心。

  「要不,你拿小芋頭來試試?」二郎建議。

  「小芋頭又不香又不糯,做出來根本就不是那個味道!」羅雲初煩悶。

  「那那,媳婦,你別急,明天我去地裡給你挖兩個香芋吧。」雖然還沒成熟,終歸是香芋了吧?

  「也只好這樣了。」試試吧,不行再說了,如果真的行呢?

  「媳婦,我把飯團抱過去吧。」看熟睡著流口水的兒子,宋二郎一臉無奈。

  「別,還是我來吧,你動作太粗魯了,一會弄醒他又是一陣鬧騰。」

  「呵呵。」二郎抓著頭傻笑,「我去把洗澡水倒掉。」重活髒活,他在的時候,他從不推托。

  給飯團塞好了帳子,羅雲初見頭髮還沒幹,就拿出他們爺倆的破衣服出來給他們縫一縫。

  宋大嫂剛好在院子了,見著了倒洗澡水的二郎,搖了搖頭,低咕,「天天洗這麼一大桶水,不知道要浪費多少好柴呢。」這低咕的聲音大了點,讓院子一頭的二郎也聽到了。

  我樂意,你管得著麼?二郎沒理會她,把那澡桶洗乾淨了,就回房去了。

  「媳婦,你別忙和了,休息一會吧,真是的。這麼暗的光線縫啥子衣服啊,仔細傷了眼睛。」二郎進了屋,把那燈芯又挑高了點,便不讓她做針線了。

  羅雲初笑笑,由著他去了,摸摸頭髮,也幹得差不多了。

  「媳婦,咱們早點安置吧?」宋二郎眼睛亮亮地看著她。

  羅雲初哪會不明白他想什麼,想到她葵水這兩天就要來了,到時少不得委屈他幾天,便半推半就地隨了他。

  隨著帳子的落下,也將床上的春光給遮住了。只剩下低沉細碎的聲音任人猜想。

  「媳婦,你好香啊。」不知道是不是天天洗澡的關係,媳婦的皮膚好嫩好滑啊,讓人忍不住啃咬。

  「啊,你屬狗的呀,咬那麼用力!」接著便是一聲悶哼。

  「媳婦,我錯了,我輕點成不?別穿衣服啊。」沮喪的聲音。

  「再咬那麼用力,我就和飯團睡去!」威脅的聲音。

  「啊,唉,我保證會輕點,來,我給你親親。」歡喜中帶點討好的聲音。

  這莽漢,不治治不行,老愛把她弄得渾身青紫。

  一陣忙碌後,男人試探地問,「媳婦,我來了哦?」

  「唔嗯。」渾身發軟的女人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得到應允的男人欣喜極了,提槍入港。

  男人女人都發出一聲舒服的哼聲。

  接著便是一陣顛鸞倒鳳,男人的粗喘和女人壓抑的呻/吟低低地在房裡迴響,帳子裡的春光經久不洩。

  次日,二郎老老實實地給他媳婦挖香芋去。可能是真沒到香芋成熟的季節,挖出來的香芋個頭小,而且根系還多。羅雲初一看就明白,估計是不成的了。不過她還是用它試了下,做出來的香芋綠豆冰口感連之前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羅雲初猜想,估計是現在香芋水份比較多,澱粉少,所以吃起來味道不好。

  羅雲初沒辦法了,賣香芋綠豆冰賺錢這事只好暫時擱置了。好在她手裡有方子,來年再賣也是可以的,只不過致富的步子慢了一點罷了。

  菜園子裡的黃瓜開過花了,如今長出一根根水靈靈的黃瓜,滿架子都是。羅雲初尋思著他們一家子一下子也吃不了那麼多,便洗乾淨手,摘了一些下來做成醃小黃瓜。醃小黃瓜的做法簡單,用開水燙過後,放在太陽下曬一曬,再次用開水燙一下,放入罐子或罈子裡,加入涼開水泡著,放一些鹽,切忌不能沾油。如此方法做出的小黃瓜青脆爽口。

  花生和黃豆開花了,這幾天,二郎沒有去鎮上,全忙和著給它們追肥了。黃豆和花生結果多不多,此次的肥料最為關鍵,所以二郎也不敢馬虎。

  羅雲初這兩天也跟著去幫忙,二郎說不用她去的,這活他一個人就能幹完,但她說了,即使她做不了什麼,去陪陪他,和他說說話,解解悶也好啊。二郎聽罷,這才同意了,不過髒活累活一件也不許她做,只讓她做一些輕省的活兒。

  每天出發前,二郎都挑著一擔重重的肥料去山上,其間還會來回幾次挑肥料,回來時,總會挑一擔乾柴回來。好在他們的地離地平面不是很高,要不然能累死個人。不過饒是如此,羅雲初依然很心疼他,她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要想個法子出來賺錢,讓他以後不用那麼辛苦勞累。

  花了三天的時間,他們才把山裡的幾畝地施完了肥,肩膀處又紅腫起來。還有一畝多沙地的黃豆花生沒有施肥,這次說什麼羅雲初都不准他挑擔子了,這一畝多地的肥料全是羅雲初和宋銘承兩人搞定的。坡地因為土質不好,全用來種木薯了,晚點施肥也是可以的,不用急。

  緊趕慢趕的,他們花了五天總算把肥給這些作物追上了,接下來可以放鬆幾天了。次日,一輛馬車停在了他們門口,從裡面走出一個四個人,一個是常叔,另一個穿著官差的服裝,還有一個明顯是小廝。

  開門的宋大嫂一見著穿著差服的官差,臉色一白,她結結巴巴地問,「你,你們,想幹嘛?」

  「大郎家的,別怕,他們找二郎有點兒事。」常叔忙上前解釋。

  找二郎的?還是官差找?「這樣啊,他在裡面,喏,就在那邊。」宋大嫂朝西廂指了指,便退開,讓他們進去,她跟在後頭。

  他們才進門,便見著二郎從後院出來,手裡還提著個桶,原來他正幫羅雲初提水打掃豬舍羊捨呢。

  「常叔?」

  「二郎你在就好了,這位余府的大管家找你有事,你家媳婦呢?」常叔微笑著說道。

  「余府的大管家找我?什麼事呀?媳婦她在後面沖洗豬舍呢。」二郎疑惑。

  「趕緊叫她出來,找她有要緊事呢。」常叔看了一眼那大管家的臉色,忙催促。

  「哦哦,好的,你等會。」

  常叔是個靈醒的人,他就在院裡轉轉,並不跟著進客廳。客廳裡只有二郎夫婦以及那個余管家,那兩個小廝和官差都呆在屋外。

  羅雲初給來人倒了幾杯水,「余管家,不知找我們有什麼事?」

  來了那麼久,那余管家總算開口了,「宋夫人,我就開門見山直說了,我們余府想請你到府上教廚娘做那道香芋綠豆冰。」

  羅雲初看了二郎一眼,其實二郎也挺緊張的,哪個平民見到官差不緊張的?不過他知道媳婦比他聰明有主意多了。他握了握她的手,「媳婦,這事你說了算。」

  羅雲初知道他的意思,這事就由她全權處理了,他相信她。她心頭一暖,不過看到對面那不苟言笑的余管家時,她強自鎮定下來。

  「這個恐怖有點難,想必余管家也知道這香芋綠豆冰是我們羅家祖傳的吧?」如此委婉的拒絕,按理說,能當上管家的人都是長著一副靈瓏心肝的,她的弦外之音他應該會聽得懂吧。

  余管家點了點頭,「這個我倒是聽說了,不過有句話,法律不外乎人情,宋夫人這裡也是能通融的吧。當然,我們余府也會適當補償你們的。」

  聽到這話,羅雲初心裡鬆了口氣,她剛才說那句話,無非是想給自己增加些籌碼罷了,想獲得相應的補償。畢竟人家連官差都能請來陪同,這舉動是帶有威懾的意味的。想要什麼,他們宋家哪裡有能力抗爭的?其實這話是一個試探,她想看看這余府是不是仗勢欺人之輩,如今看來,的確不是。如此一來,羅雲初便安心了許多。

  不過她現在仍需要一個台階下,於是她不動聲色地問,「不知道余府為什麼看中我這香芋綠豆冰呢?這或許是一道挺美味的吃食,但比起其他一些名貴的食物來,就不值一哂了。」

  「其實也沒什麼,我們府上的二小姐苦夏,不思飲食,最近很是消瘦。前次咱們公子帶回來你賣的香芋綠豆冰,她倒是全部都吃了。為此公子高興極了,吩咐廚娘做了這道吃食,可惜她們做了幾天都沒做出那個味兒來,小姐也不願意碰那些試驗品。這不才找到舍下,想請你去府上教教那些老媽子。」余管家挑著能解釋的話說與他們聽。

  「好吧,我答應去府上教廚娘做這道吃食,只是我有一個請求。」

  「宋夫人請說。」希望她不要獅子大開口。

  「這道吃食的作法,小婦人明年還指望它掙點小錢補貼家用,還望府上多多保密......」她不知道余府會補償他們什麼,她寧願放低一點期望,到時也不至於太失望。

  余管家微微點頭,「這個不難,我會吩咐廚娘的。」

  這回羅雲初的心可略略放下了,人家余府也不指著這個方子掙錢,只要廚娘不多嘴,想必明年她仍能靠著它賺些錢。

  「既然宋夫人答應了,那事不宜遲,跟著我們的馬車一道去吧。」

  從這點看,可見這余管家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當下羅雲初也不囉嗦,讓他們先到大門外等著,她交待幾句話就走。

  羅雲初和宋二郎將前因後果和宋母略交待了,然後把飯團放在宋母那,讓她照看著。兩人便上了余府的馬車。

  在馬車中,羅雲初想起剛才宋母的話,她讓他們聽余府的話,乖乖教了就回來,別在意錢財之類的,人家給就拿,不給也不要鬧。現在想來,還是自己想事情不夠細緻,有點想當然了。自古民不與官鬥,自己之前的想法真的有點可笑,天真的可以。要錢,也得有命花才行啊。看來,她仍然需要多學學這些的規則。罷了罷了,到了余府她仔細地教吧,平安地去平安的回才好。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50 PM

30、報酬

  出門前羅雲初就叮囑二郎少看少聽少言,本來剛才她就勸他別來的,但他不放心她,非要一道跟來。

  馬車停了下來,羅雲初下了馬車,抬眼望雲,朱紅大門,锃亮的銅環,閃亮得讓人睜不開眼。余總管領著宋二郎夫婦從側門進,羅雲初
  無心觀瞻院內風光,低頭順目地跟著余管家往裡面走去。

  「青兒,你領宋夫人到廚房去。宋相公跟我到偏廳坐會吧。」在一條叉路前,余管家吩咐跟在身後的婢女。

  宋二郎略顯焦急看向羅雲初,她朝他輕輕搖搖頭,就跟著那個叫青兒的婢女走了。

  「宋相公,這邊請。」

  宋二郎最後看了一眼羅雲初的背影,便順著他指的方向走去。

  宋二郎被單獨領到偏廳,余管家便讓丫環上茶。

  他很拘謹,僵著身板坐在那,丫環給他上茶,他低聲說了句謝謝。

  「宋相公可還需要什麼?」余管家微笑著問道。

  宋二郎聽聞余管家的話,忙不迭地搖了搖頭。

  「那宋相公且在這坐會,有什麼需要吩咐門口的小廝就成,我還有點事,先行告退了。」

  二郎點了點頭,「知道了,余管家,你忙去吧。」

  沿著石子鋪成的路走了一會,羅雲初和青兒便來到廚房了,還沒近前,便聽到婆子們的說笑聲。

  「咱們大公子可真疼咱們二小姐,聽到二小姐不思飲食,巴巴地從京城趕過來。」

  「可不是嗎?咱們二小姐多好的一個人啊,上香的時候竟被倚翠樓那蹄子攔著氣成這樣,小臉都瘦了一圈了,夭壽哦。」

  「怕不止這事吧,我可聽說了,後來致遠候世子來看望二小姐的時候,還跟二小姐貼身大丫環在後花園裡成了好事。」

  「難怪菊花和她爹娘都被攆出府了呢,原來啊原來...」

  「所以呀,二小姐這才氣得病了,那致遠候世子也真是的,怎麼這般不著調!屋裡的姨娘本就一大堆了,還來招惹二小姐的貼身丫環!話說回來,待二小姐嫁過去,貼身丫環還不是他屋裡人,他咋就這般猴急呢?」

  聽到這望族秘辛,羅雲初真恨不得自己是聾子才好。

  羅雲初身邊的青兒站了會壁角,越聽小臉越緊繃,終於她聽不下去了,推開門,「作死了你們?又在編排主子的不是!」

  「這個,青兒姐...」那幾個婆子看到青兒都是臉色一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唯唯喏喏的不敢吭聲。

  「青兒姐別氣,都怪老婆子多嘴,咱自掌嘴巴。」此時站出來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身形豐滿,似乎是廚房裡說得上話的,她說著就手就往自己臉上招呼起來。

  其他幾個婆子也機靈,有樣學樣,廚房裡的巴掌聲此起彼伏。不過儘管她們掌著嘴,但眼睛卻賊溜溜地往青兒和羅雲初身上瞟來瞟去。

  過了好一會,青兒才板著臉說:「周大娘,廚房裡的人你也不好好管管,小姐公子的事也是你們能拿來說嘴的?這次就算了,下回再讓我聽見,我必稟報公子去,讓他治治你們。」

  聽青兒這意思,是饒過她們這回了,婆子們紛紛放下巴掌,喜笑顏開,「謝謝青兒姐,老婆子再也不敢啦。」

  「這位是?」周大娘試探地問。

  「這位是宋夫人,余總管專門請回來給二小姐做香芋綠豆冰的。好了,你們出去吧,廚房我們要用,對了,香芋羊奶這些材料廚房還有吧?」

  「有有有,都在裡頭呢。青兒姐,上回二小姐吃那香芋綠豆冰就是出自這位夫人的手裡啊?」

  「嗯。」青兒顧著檢查食材,漫不經心地答道,她轉過頭問羅雲初,「宋夫人,你瞧這食材可用得?」

  羅雲初上前翻看了一下,香芋綠豆這些都是極好的,不過那羊奶嘛,「這羊奶是什麼時候擠的?」

  「早上的時候。」周大娘忙答道。

  「那不要了,去擠新鮮的來。」現在天氣熱,她聞著都有股異味了。

  其他婆子面面相覷,杵著不動。那奶羊凶著呢,每次擠奶都亂踢人,上回擠奶李嬸的腿被狠狠踢了一腳,現在還痛著,這活誰愛干誰幹去。

  「還不快去?」青兒一瞪眼。

  周大娘沒法,只好找了個折中的辦法,「這個,青兒姐,擠奶這活挺困難的,找個小哥幫一下忙可成?」讓男人固定著,應該沒事了吧。

  「去問余管家。」

  得令的周大娘接著便吩咐了一個婆子去擠奶,另一個去找余管家。

  「宋夫人,你這香芋綠豆冰咋做的呀?二小姐愛吃你做的那個味,老婆子折騰了好幾天了,二小姐連碰也沒碰一下。」周大娘伏低作小,不過她眼中的輕蔑卻沒掩飾好,語氣中的酸味更是方圓三里都能聞到。

  羅雲初笑笑,當沒看到她眼底的輕蔑,「呵呵,這不過是鄉野裡的吃食罷了,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我想貴府的小姐也是一時貪鮮罷了,吃過幾次可能就膩了。」

  等了好一會,卻等到了□受驚,踢了擠奶的婆子和小廝的消息,羅雲初沒法,只好親自上陣擠奶,然後順便將正確的擠奶方法教給余府廚房裡的兩個下人。

  接著他們回到廚房,青兒記得余管家的交待,將廚房裡的老婆子全清了出去。周大娘即使不甘也莫可奈何。羅雲初見狀,心略略放了下來,這余府確實是守信之人,該做的她都做了,若這香芋綠豆的做法最終還是洩了出去,那也莫可奈何。

  她將多餘的心思排盡,專心地教青兒做香芋綠豆冰。青兒能做到貼身丫環一職,本身就很聰明,這些步驟羅雲初只示範一遍,再稍微講解一下,她便都能掌握了。

  受益於余府廚房設備的齊全,這香芋綠豆冰約兩刻鐘左右就做好了。青兒很高興,「我這就給小姐送去。」

  「別忙,青兒姐,你們府上有無冰塊?這香芋綠豆冰放些冰塊,會好更吃哦。」羅雲初擦擦汗,笑著說道。

  「有有。」青兒吩咐人去冰窖裡取來了冰塊,羅雲初將它們弄成碎塊,適量地放了一些下去,「可以了。」

  青兒取了一點嘗了嘗,笑著點點頭,「這下小姐能多吃點兒了。」

  「脾胃弱的人一天最好別吃太多冰的東西。」羅雲初一說完就後悔自己多嘴了,這大戶人家哪會不明白這道理,用得著自己多嘴!

  隨後青兒吩咐周大娘給余大公子送去一些,自己拿了一些回到二小姐居住的院子。

  羅雲初被小廝帶到偏廳時,二郎茶杯裡的茶已經添了好幾次了,他眼睛不住地往門外瞅,見著自家媳婦,他緊繃的臉終於露出了笑容,他很欣喜地站了起來。

  羅雲初悄悄地握了握他的手,道:「二郎,再等會兒,我們估計就能回去了。」

  「嗯。」二郎回握她,握緊。

  這頭,余家二小姐余歸晚吃著冰涼可口的香芋綠豆冰,總算有了點精神。青兒這會可高興壞了,當下為羅雲初說了不少好話,她對羅雲初的印象不差。在那個情況下聽到那些八卦秘辛仍能不好奇追問的,不是懂進退就是木訥得緊,顯然,羅雲初是前者。所以她不介意幫她美言幾句。

  余歸晚得知自己大哥專程把人從家裡請來為她做這道吃食時,這會青兒又為羅雲初說了這麼一堆好話,連帶的,余二小姐對羅雲初的印象也不錯。

  「青兒,你去將庫房裡將那匹纏枝雲錦取來,送與宋夫人當謝禮吧,這大熱天又大老遠地為我跑了一趟,也實在不易。對了,還有那匹九絲羅,一起給了她罷。」最後一句,余歸晚略顯傷感。

  本來青兒還待勸上一勸的,本來那匹纏枝雲錦當謝禮就綽綽有餘了,再加上一匹九絲羅,這謝禮也忒重了點。不過青兒明白她小姐怕睹物思人,她遂不再言語。

  余成之坐在書房裡,桌子前擱著一隻空碗,「二小姐將那匹九絲羅賜了下去?」

  「是。」余總管微微躬身。

  「宋氏夫婦二人,你覺得如何?」他們剛才走進院子之時,他曾遠遠地看了一眼,覺得這對夫婦在這地方也算是出色了。去請人之前,他就調查了羅雲初的一些情況,他不可能冒冒然就讓個不知根底的人來給他妹妹做吃食的。得知她還有一個小叔子十四歲就中了秀才,不過他也沒大在意,中了秀才不代表就是人才。是否成才,等以後再看看吧。現在他也不過是隨口一問而已。

  余總管不知其意思,琢磨了一會,給出了個中肯的評語,「夫婦二人都是老實本份的,一路上也沒多加打聽府裡的事。」

  加上剛才在廚房候著的小廝回稟,余成之手指敲了敲桌面,「再去庫房拿三十兩銀子給宋氏夫婦。」本來他是想送兩綻五兩重的金元寶的,不過想想,財多招人忌,他還是別害人了。

  回程的途中,羅雲初仍昏呼呼的,別怪她眼皮子淺。撇開這三十兩銀子不說,光那兩匹布就值不少錢,雖然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品種的布料,但那堅實的質地,精細的織工,渾厚優美的色彩,都不是她之前在布店裡見過的那些可比的。而那匹九絲羅更讓她驚喜,它質地緊密結實,紗孔通風透涼,穿著舒適,最適合制夏衣了。她琢磨著回去就給飯團爺倆做一兩件。這些個加起來,價值沒有五十兩也有四十兩。想不到出來一趟,所得的報酬都比得上家裡的積蓄了。

  其實也難怪羅雲初這般了,她在來之時的馬車中就想明白了,回來時余府能給個十兩八兩的當報酬就算不錯了。豈知報酬竟然如此豐厚,真在她意料之外。

  回到家,下了馬車,進了大門,羅雲初便讓二郎拿了五兩銀子給宋母,連帶著回稟一下情況,也好叫她安心,順便把飯團接回來。而她自己則抱著那兩匹布和懷中揣著二十五兩銀子往屋裡走去。

  其實給這五兩銀子,是羅雲初深思熟慮的,二郎是個至純至孝的男子,與其為了幾兩銀子傷了兩人的夫妻感情,還不如她大方一點,讓他念著她的好,把他的心栓在自己身上呢。

  飯團在宋母那睡著了,二郎把他抱了回來,放在他的小床上。夫妻倆還沒坐下歇會喝杯水,房門就傳來一陣拍打聲和他們大嫂的聲音,「二郎二弟妹,開門開門。」

  羅雲初和二郎對視了一眼,羅雲初道,「你去開門,我去把銀子藏一藏。」

  門一開,宋大嫂就鑽了進來,看到他們床上那兩匹華美的布料時,眼睛一亮。原來二郎他們坐馬車回來那會,宋大嫂正在別家串門子,當她聽到她二弟和二弟妹回來了,手裡似乎還抱著兩匹華美的布匹,當時她就坐不住了。一路風風火火地趕了回來,直奔他們房間而來了。

  「二弟,二弟妹,余家不會那麼小氣吧,才給了你們兩匹布當報酬啊?沒有什麼金子銀子之類的?」宋大嫂那雙單鳳眼賊溜溜地在房裡掃來掃去,似乎想知道他們把銀子金子都藏哪了。

  有也不告訴你,你當你是誰啊。羅雲初對她這位大嫂的這種行徑真的很不感冒,當下毫不客氣地說道,「大嫂,你在找什麼?」

  「沒,沒什麼。」宋大嫂收回視線,然後將那纏枝雲錦抱在懷裡,「二郎,你們有兩匹布,這布我幫你拿給娘做衣裳去!」說完就走,也不聽他們的回答。

  羅雲初手快的把布匹從她懷中抽回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大嫂,孝敬娘,我沒意見。雖然我女紅的手藝沒有你好,但還是能拿得出手的,況且是孝敬娘的,自然得自己做才顯得有心意對不對?」

  「二弟妹說得是,不過你大嫂我也想盡一盡自己的孝心,所以你把料子分一半給我做吧。」整匹拿不到,拿到一半也好啊,到時......

  「大嫂,你要盡孝心還不容易呀,拿自家的料子唄,這樣顯得更誠心對不?」羅雲初把自家兩個字咬得很重,分家是你要求的,這時卻來領略我們家的東西,哪門子的道理?

  「呵呵,你大哥窮鬼一個,哪有錢買這麼好的料子啊。」宋大嫂笑得很難看,一提到要她的錢,比要她的命還難受。

  「大嫂,不是吧?前兩天你不是才賣了豬欄裡的那頭肥豬嗎?我可聽說了,賣了足足一千五百文錢呢。咱們這個月,二郎給了娘三百文錢呢,大哥給了多少呀?」那五兩銀子她是不會說的,省得被大嫂惦記,她相信娘也不會告知大嫂的。

  「沒有沒有,那是亂說的。哎,我想起來了,天孝的衣服還沒洗呢,我先去洗了啊。」宋大嫂遁走。

  看著跑得沒影的大嫂,羅雲初皺皺小鼻子,和二郎抱怨,「大嫂跑那麼快做什麼?我們又沒欺負她!」她那點錢,她還看不上眼咧。

  「呵呵,洗衣服去了吧。對,我們沒欺負她。」就算欺負也是她自找的,二郎對於他大嫂直闖他們房間這事很介意。

  從羅雲初他們房間逃也似的出來,啥便宜都沒撈著的宋大嫂暗惱,這姓羅的啥時候變得這麼伶牙俐齒了?早知道就不分家了,那麼這兩匹布到了宋母那,她再說幾句甜言蜜語,還不把它們都順過來?現在想來,真是虧了虧了。

  且說這邊,宋母摸著二郎給的五兩銀子,歎了口氣。從開著的窗口看到大郎媳婦氣沖沖地從西廂跑回東廂,皺眉,這大郎媳婦這些年一點長進都沒有,仍然是那副粗鄙的樣子,上不得檯面。不過想到大郎天孝語微,她努力壓下對大兒媳的不喜。暗忖,二郎媳婦是個能幹的,二郎這邊她就不必操心那麼多了。大兒媳如此不著調,自己還得幫幫大郎這邊啊,若不然,苦的是自己的兒孫。再想到明年要參加鄉試了,她握著銀子的手緊緊。

  今天賺了這麼一大筆,自然要加菜的。午睡起床的她讓二郎到村口處去割點肉,二郎知道她喜歡吃瘦肉,給她買回一斤,順便還買回一隻豬肚。自打上回羅雲初拿豬肚做了一道青椒豬肚後,二郎就徹底愛上了這豬肚的玩意兒,時不時地買上一隻。羅雲初見他喜歡,每次也變著花樣兒給他做,香辣肚絲,豬肚湯,雙椒爆脆肚等等,每次都能把二郎餵得飽飽的。

  加菜了,羅雲初明白大家的食量都會上漲一點,但飯團今晚吃得也太多了吧?

  「飯團,你已經吃了一碗了,還要呀?」飯團的碗比較小,平時能吃完她盛的就不錯了,今天這是怎麼了?

  「嗯,娘,還要,我要和白白一樣,吃多點,長得壯壯的,給你打壞人!」其實他已經吃不下了,但是為了能快快長大,他要努力吃。

  羅雲初看著他明顯吃不下還勉強自己吃下去的樣子,心裡暖暖的,這孩子,這麼丁點兒的,就會體貼人,怎能不讓人疼到心堪裡?她摸了摸他的腦袋,柔聲說道:「飯團乖,吃不下就別吃了,一會娘給你煮羊奶去,喝那個比吃飯長得快哦。」

  聽到有羊奶喝,飯團眼睛一亮,再聽到喝羊奶長得比吃飯快,更開心了,他奶聲奶氣地問,「娘,飯團不吃飯了,你以後都給飯團喝羊咩咩的奶好不?這樣飯團就能快快長大了,飯團會保護娘的,娘就不會被壞人欺負了。」

  羅雲初笑笑,不和一個小兒解釋營養均衡的問題,「好呀,娘就等著咱們家飯團來保護了。」

  「嗯嗯,娘放心吧。」飯團挺起小胸脯,不住地點頭。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52 PM

31、親生和拖油瓶

  次日,羅雲初扯了兩丈九絲羅拿回娘家,這布透氣結實,穿起來還舒服,拿回去讓她那便宜娘親為她和弟弟做身衣裳,也算是她的孝心。纏枝雲錦太艷了,不適合她娘。她還另外拿了前些天醃製的小黃瓜,這個吃起來清脆爽口,最是下粥了。給娘家的東西,都是她和二郎商量好的。

  穿越過來後,羅家兩母子就是她的至親了,既然她接收了羅雲初的身體,那也應該繼承她的責任。人都是群居生物,不可能脫離了這個社會而生存。羅家母子人都不錯,除了羅母有點重男輕女外,其他的都還好。特別是羅德這個弟弟,對她這個姐姐一直都是關心的。漸漸的,羅雲初也慢慢接受了他們,真心地將他們當作了自己的親人。親戚間彼此的走動是必需的,所以才有了羅雲初此行。

  得了東西,羅母果然很高興,抓著那九絲羅摸來摸去,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正好給你弟做兩身衣裳,你知道的,天氣一熱他就難受。」

  「娘,這布料多,你自己也做一身吧。」羅雲初勸道,現在都近傍晚了,她的額頭脖子還有汗珠子,可見她也是一個極怕熱的人。

  良久羅母才戀戀不捨地放下那九絲羅,「娘都這把年紀,用這麼好的布料做衣服,糟蹋!我隨便扯兩尺便宜的布來做一身,能穿就行了。不說這個了,說說你嫁到宋家也有好幾個月了,怎麼肚子還沒消息?我說你啊,得抓緊生一個啊,要不如何能在宋家立足?」

  什麼好幾個月,這才不到兩個月好不好,一提起這個話題她就挺煩躁的,其實她覺得自己還年輕,過一兩年再生也沒事。而且飯團明顯對這事有牴觸,她實在不願飯團因為這事而傷心難過。所以她都盡量避免在危險期期間和二郎親熱,而且還常吃一些胡蘿蔔和醃菜等不利於懷孕的食物。這些當然是瞞著二郎的,有時候自己拒絕他的求歡,雖然他看起來悶悶不樂,卻仍會尊重自己,不強迫自己,這讓她很是愧疚。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娘,弟弟呢?」羅雲初趕忙轉移話題。

  「去弄田了,估計也快回來了吧。對了,今晚就在家裡吃飯吧,也有一陣子不見你了。」羅母站起來,彈彈衣裳,就準備去廚房整治晚飯。

  「不了,一會我還得趕回去做飯。」飯團好容易才養出一點肉來,她可不想餓著他了,而且她也沒指望二郎和三弟兩個大男人會做飯。

  「你好容易回家一次,這飯也不吃,哪成啊。讓二郎他們去他大嫂那吃一頓不就解決了?」羅母很不滿。

  「他們吃慣我做的飯菜了。」拿這個作借口擋擋。

  家醜不可外揚,她不想編排自家大嫂的不是,即使訴苦的對象是自己的便宜老娘。俗話說得好,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她要是開了頭,自己老娘聽了後保不準會當作私房話和老閨蜜什麼的說說,別人又往外傳一傳,最後不知道歪曲成什麼樣子了。她訴苦,是可以過一把嘴癮,但也種下了麻煩的禍端,誰知哪一天會暴發呢。所以她寧願什麼都不說。

  「你呀,就是個天生勞碌命!」羅母搖頭。

  院子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羅母往外看了一眼,道:「估計是你弟回來了,你去看看吧。」

  羅雲初點頭,走了出去,正好看到羅德正蹲在地上清理鋤頭上的泥塊。羅德見著羅雲初很高興,「姐,你怎麼來了?」

  羅雲初笑道,「怎麼,不歡迎啊?」

  「哪能啊?」他站了起來,往她身後瞧了瞧,「姐夫沒跟你一道來?」

  「嗯,他在家幫我翻菜地呢。此次來只是給你和娘送點布料過來,一會就得趕回去,就不在這裡吃晚飯了。」

  「這麼急啊?」羅德聽到她不在家裡吃晚飯有點失落。

  「呵呵,對了,這幾天你忙不?」想起她之前托趙家嫂子作媒的事,她暗忖,應該也快有結果了吧。

  羅德想了想,道:「嗯,稻子抽穗了,田里的水也足夠了,可以休息兩天。對了姐,你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嗎?儘管說。」

  「是有事,你的終身大事,呵呵,我已托人相看姑娘了,估摸著這兩天就有消息了吧。」羅雲初含笑地說道。

  羅德沒料到是這個答案,他呆了呆,然後窘迫起來,耳後根迅速紅了,他侷促地叫了一聲姐。

  羅雲初笑道,「害羞什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見了姑娘臉皮這麼薄可不行哦。」她看著眼前青澀的大男孩,心中感慨,這等純情的男孩只有在純樸的古代才隨處可見啊。現代的男生都被那些追女一百零八招什麼亂七八糟的書給教壞了。

  羅雲初和他說了一會子話,臨走前,她私下又給了她弟弟羅德二兩銀子,她知道她這弟弟除了讀書就是種地,手裡也沒什麼進項。給他點銀子傍身,行事也好方便點。羅德一開始不願意要,後來還是她拿出做姐姐的款兒來,他才慢吞吞地收下的。

  她之所以不給羅母,是因為羅母一向節儉慣了,得了銀子也只會把它存起來,情願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也捨不得拿來買點肉加菜。她還不如給弟弟呢,這樣一來家裡還有可能吃上幾頓肉。

  「娘,阿德,我走了啊。」看了眼快下山的太陽,羅雲初忙告辭了。

  「你既打算回去,娘也不留你了。得了空記得回來看我們啊。」羅母叮嚀。

  「曉得了,你們快回去吧,不用送了。」

  趕回去的路上,羅雲初尋思著哪天她抽空買些下水回娘家,教她娘做一些菜餚,好吃又不貴。

  想到羅德也將於明年參加鄉試,她心裡將羅德和宋銘承兩人對比了下,發現比起略顯腹黑的宋銘承來說,羅德還是比較單純的。相對來說,宋銘承比羅德更適合官場。

  接下來兩天,羅雲初忙妥了家務後都會窩在屋裡做針線女紅。飯團得知羅雲初要給他做新衣服,興奮極了,也不出去玩兒,直圍著她轉悠,一直追問她什麼時候做好。對於新衣服,孩子都是難以抗拒的,她明白飯團興奮的心情,自己小時候不也是這麼過來的麼?

  羅雲初的針線女紅真不怎麼樣,會做,但速度卻比烏龜還要慢。花了整整一天,臨近太陽下山時,她才將飯團的一套小衣服做了出來。
  給他洗了澡,穿上新衣服後,便讓他去找伴兒玩了。

  羅雲初剛煮好飯,飯團就垂頭喪氣地回來了。她坐在小兀子上,飯團慢吞吞地走過來,坐了下來,和她擠在一塊兒。

  「怎麼了?」羅雲初捏捏他氣悶的小臉,嗯,總算有點肉了,手感好點了。

  「娘,親生的,是什麼意思?」飯團抬起小臉,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羅雲初。

  聽到他的問話,羅雲初一驚,誰在他面前說這種話的?「怎麼了飯團?為什麼想問這個?」

  「剛才大伯母說,說,不就是一套新衣服麼,得意什麼?等你娘有了自己親生的孩子,我就不信她還能對你這個拖油瓶那麼好?」這段話飯團複述得斷斷續續的,但主要意思他倒抓住了。

  飯團悶悶地問道:「娘,什麼是親生什麼是拖油瓶?」稚嫩的聲音透露出一股無助,雖然他不知道大伯母說的話的意思,但他直覺的想哭。

  羅雲初認真聽完這段話,心裡惱火得緊,她這大嫂也忒可惡了,竟然對一個小孩子說這種話!羅雲初明白她這大嫂還在惱火前兩天那兩匹布料的事,如今見著了飯團的新衣,更是眼氣,她這是把氣撒在飯團身上呢。但欺負一個不到兩歲的孩子,也太有出息了吧?再怎麼說飯團也還是她的侄子啊,她都不會照顧一下他的心情的嗎?看來她得找個機會和她「好好」溝通一下才行。

  「娘,娘,你還沒回答飯團呢。」飯團見羅雲初緊繃著臉,有點害怕,微微側過小身子。

  察覺到飯團有點抖的小身子,羅雲初努力地擠出一抹笑,「飯團乖,這是不好的話,咱們不聽,咱們以後都不理大伯母了好不好?」孩子還小,她也不想和他解釋這些傷人的詞彙。

  飯團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羅雲初放下心,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溫柔地低語,「飯團好乖啊,一會娘給你做羊奶雞蛋羹好不好?」

  飯團眼睛頓時一亮,他努力地回想一下,問:「是,是上次吃那個,香香軟軟的那個嗎?」

  「是啊,咱們飯團喜歡嗎?」羅雲初知道這羊奶雞蛋羹是個比牛奶雞蛋羹還要好的東西,可以滋養強身,健腦益智,促進身體發育和大腦發育。上回她試著做了一回,味道還不錯,甜甜軟軟的,飯團很容易就吃下一碗了。

  「喜歡。」飯團眼睛亮亮地點著腦袋,小小的身子自然而然地偎進羅雲初懷裡,他伸出雙手,努力地環住羅雲初的腰,可惜手太短,沒法抱圓,大腦袋更是一頭扎進羅雲初的懷中,「娘,你真好,飯團最喜歡你了。」

  看著他可愛得像只白嫩的小兔子,羅雲初逗他,「原來在飯團心裡,給你吃好吃的,你就喜歡了啊。那娘很擔心耶,要是哪天有人給飯團吃好吃的,飯團喜歡上了別人不要娘了怎麼辦?嗚嗚...」說到最後,她還假哭上了。

  飯團從羅雲初懷裡退了出來,瞪大了眼,努力證明自己,「才,才不會呢。飯團最喜歡娘了,會一直一直喜歡的。娘,別,別哭。」飯團緊張地將她的手掰開,看不到她表情的飯團很是心慌。

  「呵呵,飯團,娘沒哭,逗你的呢。」

  「娘好壞,騙飯團,嗚嗚嗚...」一連兩次驚嚇,飯團很給面子地哭了出來。

  這下輪到羅雲初手忙腳亂了,將哭得抽抽搭搭的飯團抱起來,讓他坐在她大腿上,輕拍著他小小的背,「乖,飯團乖,別哭了,娘下次再也不騙飯團了好不好?」

  哭得正起勁的飯團哪裡理會她,過了好一會兒,在她的輕聲安慰下,他漸漸止了哭泣。羅雲初心裡鬆了口氣,都怪自己嘴賤,怎麼在這個時候和他開這種玩笑?在孩子們的認知裡,可沒有玩笑一詞。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53 PM

32、新衣

  「來,站著別動,我給你量一量。」
  
  昏黃跳躍的燭光下,羅雲初拿著一根細線幫二郎量身。二郎呵呵地笑著,羅雲初讓他幹嘛就幹嘛,抬手就抬手,不動就不動。兩人的身高有一段差距,羅雲初的身高只到二郎的肩膀上去一丁點,除了肩寬比較難量外,其他的部位都還好。
  
  「爹,爹,飯團的新衣服好看不?是娘做的哦。」飯團在炕床上站了起來,轉起了圈圈。
  
  飯團現在穿的這套是羅雲初考慮好久後才做的衣服,無袖小T恤和短褲。那T恤,羅雲初還找了塊紅色的布在前面給他縫了個類似蘋果的大口袋讓他裝東西。飯團穿上後,露出藕節般的小手臂小腿,整個人可愛極了。這套衣服羅雲初一開始只讓他在屋裡當睡衣穿,後來見他白天穿回之前的衣服後大汗淋漓的模樣後,就心軟了,拿出這套衣服給他穿上。
  
  所幸,大家對這另類的衣服接受度頗高,估計是因為飯團還是孩子吧,若是大人,估計會說什麼傷風敗俗之類的話。還有一些小孩子見飯團穿著可愛,也回家鬧著讓他們娘給做一套。那些婦女們被鬧騰得沒法,只好上羅雲初這請教衣服的做法。羅雲初也不藏私,藏也藏不住,那套衣服簡單,看一眼就能明白,遂一一和她們細說了。
  
  「好看好看。」看著可愛的兒子,二郎眼裡充滿了笑意,不住地點頭。
  
  「飯團小心點,別掉下床了。」這炕床挺高的,要是摔下來就不好了。
  
  「娘,我有看腳下哦,不會掉的啦。」他一屁股坐在坐上,撅著嘴說道。
  
  「好好,飯團不會掉,是娘白擔心了。」對這只寶貝小疙瘩,羅雲初樂得哄他。
  
  媳婦兒子熱炕頭,二郎覺得自己的心裡脹脹的,滿滿的。
  
  「二郎,明天你照著我測量的方法幫三弟量一量這些部位吧,趁現在空閒,把你們的衣服都做了。」她看著兄弟倆的衣服都挺舊的,有些還磨損了。既然要做衣服,就一起做了吧。布料有了,不過是費點兒功夫罷了。不過古代的忌諱就是多,量身會有肢體接觸,還是讓二郎去做吧。
  
  聽到媳婦連她兄弟的衣服也一道做了,他欣喜,「娘那頭?」
  
  「娘那邊我今天已經去量了。」羅雲初低頭,記錄剛才量得的尺寸。
  
  女紅針線就是這般,做習慣了速度自然就快了起來,所以後來的三套衣服,羅雲初只花了兩天時間就縫製好了。
  
  「娘,娘,哥哥又拿青蛙來了。」飯團一隻小爪子緊抓著裝青蛙的布袋口,屁顛屁顛地跑到廚房,探頭進去,在廚房沒見著人,撅了撅嘴,轉過小身子,往房間裡跑去。可憐布袋裡的青蛙了,一直在慘叫。由於飯團還是個小不點,那布袋比他腰際還長,他只好拖著走。
  
  「娘,娘...」
  
  「怎麼了?」羅雲初穿了件天青色的衣服,從房裡徐徐踱出來。
  
  「娘,看,哥哥讓我拿青蛙回來。」說著,他吃力地將布袋舉起來,「娘,我們去煮給花花它們吃吧。」扯著她的衣袖,就想把她拉到廚房。
  
  羅雲初接過,蹲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你哥哥呢?」天孝已經有兩三沒出現在她眼前了。
  
  「在那!」飯團轉過頭一指,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果然看到天孝站在不遠處,一臉躊躇,不敢靠近。
  
  羅雲初朝他招招手,天孝挪著步子,慢吞吞地走過來。
  
  飯團口中的花花正是分家時他們分得的老母雞,經過老母雞的努力,他們家雞的數量達到了十二隻,每天這些小雞崽就跟在老母雞後面,在院子裡四處刨食。羅雲初前世在農村裡呆過,知道餵食蚯蚓或蟲子,雞鴨長得特別快而且肥。蟲子難得,蚯蚓易尋,於是羅雲初每次到後面的菜園子翻地的時候,總會讓花花領著它的徒子徒孫飽餐一頓,但菜園子也就那麼點大,總有翻完的一天。
  
  看著在院子裡無聊的打蒼蠅的天孝,羅雲初想起了以前到田間釣青蛙的事來。於是便拿著破舊的布料做了兩隻布袋,再用竹篾做了個開口,教給天孝釣青蛙的技巧。孩子的好奇心和模仿力都是超強的,沒兩下,天孝就學會了。當時飯團在一旁看著,覺得好玩,鬧著也要釣。羅雲初沒法,只好做了一隻袖珍的布袋以及找了一副小型的釣桿給他玩兒。
  
  第一天天孝釣了青蛙,不知有何用,全拿了回來給羅雲初。羅雲初給他口袋裡裝了一口袋的從貨郎那買來哄飯團的糖,也不避他,將那些青蛙燙熟了剁成一塊塊來喂雞鴨。天孝默默地看著,以後每天早上或晚上沒事的時候總會到田間釣青蛙,後來大胖那些七八歲的娃娃們見著好玩,也有樣學樣地釣了起來。卻又不知這青蛙的用處,於是全給了天孝,讓他全帶回來了。羅雲初得知後,每天都會給他一些從貨郎那買來的吃食,或給他兩三枚銅板讓他買些糖或零嘴和小夥伴們分著吃。
  
  不過天孝自從知道了這青蛙的用途後,以後他釣回來的青蛙總是給她一半,然後拿一半回家。羅雲初知道了,也僅是笑笑沒有說什麼。但她那大嫂卻是個藏不住事的,得知了後將兒子狠狠地誇了一通,又到外頭誇耀了一遍。這下好了,全村子的人都知道用這法子養雞最是易肥。不過或許是羅雲初大方,她家的雞鴨都沒缺過青蛙。
  
  天孝默默地將剛才藏在身後的布袋拿了出來,遞給羅雲初,「二嬸,給你,這是我自己的,剛才飯團拿的是大胖他們的。」
  
  羅雲初看著這個半大的孩子,笑問,「今天收穫挺多的嘛。」羅雲初掂量了下手中的布袋,大概有近兩斤吧,往常只有一半這樣。
  
  「嗯,二嬸,今天的全給你,你別生我娘的氣好不?」天孝企求地看著她,「那晚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被妹妹鬧煩了。」
  
  鬧煩了就能拿孩子撒氣嗎?儘管惱怒她的行為,卻也沒有為難孩子的想法,她摸了摸他的頭,微笑著說道:「天孝是個好孩子。」
  
  「飯團,你的錢錢借娘一下好不好?」自打羅雲初手頭寬裕點後,她就喜歡往飯團兜裡塞一兩枚銅板。所以飯團從沒缺過錢,每逢有走村的貨郎到來,他總會問過娘了,才顛顛兒地跑去買糖的。至此,飯團也成了村子裡最被羨慕的孩子。
  
  「嗯嗯,給娘用。」能幫到娘的忙,飯團笑得一臉滿足,一雙爪子把肚子前的口袋撐開來,示意羅雲初往裡面拿錢。
  
  接著她便在飯團的兜裡掏了掏,掏出兩枚銅板,「來,天孝拿著,去找大胖他們玩兒吧,記得有好吃的要一起吃哦。」
  
  天孝拿了錢,看著羅雲初欲言又止,明顯心裡還掛著剛才的問題。
  
  羅雲初歎了口氣,「大人的世界,天孝不懂。天孝只要開開心心長大就好了,去吧,去玩兒。」
  
  「飯團跟哥哥去玩嗎?」
  
  飯團搖搖頭,指著布袋裡的青蛙,奶聲奶氣地說:「不去了,在家,幫娘喂花花。」
  
  「好,走吧。」捏捏他的小臉,站起來,牽起他往廚房走去。
  
  「天孝,別想那麼多,好好玩。」
  
  天孝走出大門前,回頭看了一眼,飯團正圍著羅雲初轉,臉上的笑容就如天上的太陽那麼明媚。突然間,他很羨慕飯團這個堂弟,雖然不是親生的,但二嬸待他的好卻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雖然他娘也很疼他,但她有時候做的一些事總讓他感到羞愧。而且二嬸行事大方得休。自己的娘和二嬸一比,就高下立見,雖然自己很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就是事實。不過再怎麼樣,娘還是他娘,想到這,他在心底歎了口氣。
  
  晚上,收到新衣服的宋銘承很意外,他已經很習慣了,除了他娘會每年給他做上一兩套衣服外,他之前的大嫂二嫂從不會關心他沒有得穿的。而他,已經學會不再奢望與期待。想不到今天.....
  
  「二嫂,謝謝你。」捧著那衣裳,宋銘承真心地道謝,前天二哥拿著根繩子拉著他量來量去為的就是這個啊。他杵在那,想起自打這新二嫂嫁進來後,對他的照顧並不少。可以說,許多東西,他二哥有的,他也有。
  
  「咱們是一家子人,客氣啥。」羅雲初不以為意。
  
  一家人麼?

 宋銘承有點怔忡地看著收拾飯桌的二嫂。說實話,他經歷過幾個嫂嫂,大嫂如何,他不予置評。他第二任二嫂的確是個地地道道的潑婦悍婦,除了自己血脈相連的兄弟侄兒,他實在很難對她們產生認同感。他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這麼強烈的歸屬感了,呵。
  
  「對了,一會你拿回去試試,不合適再告訴我,我改改。」因為宋銘承是小叔,不可能像她給二郎做衣服似的,半年品也可以讓他穿上去試。做他的衣服時,她是一股腦按著那尺寸做的,也不知道偏差會不會太大。
  
  「等等,還有,一會我讓你二哥給你送羊奶過去,你看書也別看那麼晚,油燈昏暗,仔細傷了眼睛。」她羅雲初對宋銘承就像對自己之前的弟弟一樣,見他晚上仍舊看書,關心的話很自然就說出口了。
  
  「好的,我知道了。」宋銘承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猶在忙碌的二嫂一眼。心道,新二嫂是個好女人,希望這次二哥能幸福。
  
  剛才羅雲初的話完全是出自真心的,二郎在乎他這個弟弟,她完全出自於愛屋及烏的心理,況且她小叔這人真的挺不錯。什麼鄉試在即要好好籠絡他什麼的,羅雲初真沒想那麼多。
  
  晚點羅雲初給宋母送衣服的時候,趁她心情好,將那晚宋大嫂罵飯團的話委婉地轉述了一遍。宋母聽完後,臉上的笑容沒了,將羅雲初打發走後,狠狠地捶了床兩下。想到宋方氏,她就牙根緊咬,她暗忖,這老大的媳婦,真是欠敲打!她或許會偏袒大兒媳,這都是看在兒子和孫子孫女的份上。但不代表她就能隨意欺辱她另一個孫子!
  
  達到目的的羅雲初很高興,步子都輕快了許多,哼,叫你欺負飯團!羅雲初明白,像宋母這樣的人,將兒子和孫子看得極重。說句妄自鄙薄的話,在宋母心裡,十個她和大嫂加起來,都比不上他們一根手指頭!可笑的是,她大嫂卻看不明白這點,自以為得婆婆的意。
  
  余府之事一過,羅雲初也沒大在意,本以為以後再無交集的,孰不知,宋余兩家淵源頗深,不過這是後話了。
  
  接下來一連幾日,宋大嫂都是蔫蔫的,沒什麼精神。也是,一連幾日被宋母指使著倒夜香洗豬欄什麼的,連飯也不能好好吃一口,精神頭能好得起來才怪。羅雲初看著,暗自高興。
  
  不過宋母並沒有往死裡折騰,幾天,意思意思就夠了,還要顧及天孝他們的感受不是。緩過神來的宋大嫂看到一身清閒的羅雲初更是暗恨不已,她可記得清清楚楚,那晚她這二弟媳剛送了新衣服過去,第二日她那婆婆就開始折騰她了。要說這事和她沒關係,打死她都不相信!
  
  於是,她見著了羅雲初必定的白眼相加的 。羅雲初無所謂,白眼就白眼唄,反正於她又不會少塊肉。她扔多少過來她就接收多少,來一隻收一隻,扔兩隻收一對!
  
  不過某日,宋大嫂從鎮上回來,對她的態度整個就變了。事有反常即為妖!羅雲初心中警覺。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54 PM

33、和諧生活

  俗話說,飽暖思淫慾,最近收入了一筆錢,地裡又沒什麼重活幹,於是,心情愉悅的宋二郎渾身的精力沒有地方可使,晚上便努力耕耘起媳婦那塊地兒來。

  「呼,好累,我不來了。」無力的羅雲初從二郎身上翻下來,也不理會他,丫的,她就是被他纏得不行了才答應用這個乘騎位的,嗚嗚,哪裡知道這樣好累。好吧,她承認,她就是一個懶女人,能躺著決不坐著,能坐著決不站著。在床上也是,屬於那種出工不出力光享受的。

  (此處河蟹一千多字)

  在幾下狂力的抽插後,在他的低吼聲中,最後一記深刺,射出一波精華。

  攤軟在他懷中喘息著的羅雲初察覺他的半疲軟的硬碩彈跳了一下,把她嚇了一跳,橫了他一眼,啞著嗓子道:「你好了哦,再來的話,以後就不給你吃了。」

  這話果然湊效,二郎的硬碩頓時軟了下來,蔫蔫的,完全沒有剛才雄赳赳氣昂昂衝鋒陷陣的樣子。

  「媳婦...」二郎小聲的哀求,在品嚐了她的美味之後,二郎實在不願意再勒著肚皮過日子,哪天晚上不來場床上運動,他就覺得一天心裡都落空空的。每天他都想盡快把活兒幹完,然後晚上就可以抱媳婦睡覺了。

  看著那雙和飯團相似的黑漆漆亮晶晶的眼睛,露出小狗一樣的乞求眼神,羅雲初覺得心都要酥了。不過,為了以後的性福著想,她還是硬起心腸來拒絕他,「一晚最多兩次!」

  「那,,,那,,,」二郎眼睛一亮,剛才他只做了一次,是不是...

  「今晚不行,從以後開始!」羅雲初拉過被子蓋住雪白的身子,凶巴巴地道。

  「哦。」蠢蠢欲動的某部位頓時洩氣了,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吧,不能去媳婦家那裡串門兒了。

  「明天給我上山砍柴去!」省得你精力過剩。

  家裡沒柴了麼?這幾天他打了好幾擔柴了啊,不過他習慣於一些小事上聽媳婦的話了,當下答道:「哦,好。」

  「你讓讓,我口渴,去倒杯水。」運動過後,果然很缺水分。

  「媳婦別動,我去幫你倒。」二郎按下她,掀開被子下床去了。

  對於他衣服也不披一件直接溜鳥的行為,羅雲初很無語,幸虧飯團睡著了,要不然...

  喝了水,兩人熄燈安歇了。

  「二弟妹,聽說你前些日子在余府得了不少好東西?說出來讓大嫂我眼饞眼饞唄。」剛從外頭回來的宋大嫂,看到在一旁攪拌豬食的羅雲初,停止腳步,一臉八卦地問。

  「不就那兩匹布麼,當日我們剛到家你回來都見著了。」羅雲初疑惑,都過去好幾天了,她怎麼好奇地問起這個問題來了?鎮上鎮上,莫不是誰和她說過什麼?不過余府的事,沒什麼人知道啊,而且余府的人也不會滿大街地去說嘴啊。對了,還有常叔,不過他也不是那種碎嘴的人。算了,懶得想那麼多。

  「除了這就沒別的了。」哼,別以為她不知道...

  「除了這哪裡還有什麼?」羅雲初佯裝一臉不解地反問。

  既然開了口,宋大嫂索性就難開來說,「聽說你手上有張做糖水的方子?就是前些日子你做的那個什麼香芋綠豆冰的。把做法給我,我明天做給娘吃。」哼,你不給就是不孝!

  「告訴你也沒用,家裡如今都沒有香芋了,沒法做。」材料都沒有,你說要做,誰信啊。

  「我看你是捨不得吧?」果然被常大嫂說中了...

  「是又如何?」東西是我的,難道你要我就得雙手奉上不成?

  「哼!」得意什麼?以後有得你哭的!見拿不到,宋大嫂也沒多作糾纏,往東廂房走去。

  這讓羅雲初納悶了,她這大嫂不是應該死纏爛打的麼,怎麼那麼爽快就走人了?不像她的秉性啊。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餵豬去,不糾纏更好。她又不是受虐體,人家不糾纏非得上趕著被噁心啊。

  宋大嫂這幾日老往鎮上跑,孩子也不管,全扔給宋母,對宋母的板著的臉也視而不見。每天都樂呵呵的回來,滿面紅光,活似人生三大喜事發生了一樣。羅雲初注意到這一現象,有點不安,和二郎提了提。二郎聽完皺了皺眉頭,說會和大哥說說的。

  羅雲初遂丟開手,不去管這事了。轉頭忙碌起她弟弟的終身大事來。趙家嫂子相中了一個姑娘,叫曾寧清,那姑娘的娘和她沾了點親戚關係。姑娘家裡有四個姐妹,底下還有一個弟弟,她排行第三,基本是屬於爺爺不疼姥姥不愛的。她父母也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只要求男方不是偷雞摸狗之輩便可。聽到了趙家嫂子介紹的羅德,覺得人不錯,曾父曾母都很滿意。只是,他們家窮,出不起什麼嫁妝。若是男方這邊不介意的話,可以去相看相看。

  趙家嫂子也如實地和羅雲初說了,她接著又瞭解了曾姑娘的一些基本情況,如身高體重容貌性情等,便決定抽空去見上一見。

  挑了個雙方都同意的好日子,備了些薄禮,羅雲初攜趙家嫂子出發了。曾家所在的村子離古沙村大約有三里路。走了幾刻鐘便到了,趙家嫂子領著她來到一處破舊的院門前。剛敲了門,來開門的是一個滿頭銀絲身形矮小的老嫗,那老嫗見了她們,緊張的手抖了抖。

  趙家嫂子略給她們做了個介紹,「二郎家的,這位是我堂舅媽,大家都叫她曾大娘,你跟著叫就行。舅媽,這位是古沙村宋二郎家的媳婦,你叫她宋二嫂子就成。」

  「曾大娘好。」

  「好好好,一起進去吧。」待他們進來後,她復又把門給掩上了。

  進了來,羅雲初才發現,這個家,真的很窮,非常窮!破舊的籬笆圍牆,三間正屋也是矮矮舊舊的,東西兩廂屋頂竟然是茅草蓋的。到了客廳,羅雲初打量了一下,發現這些桌椅用著都有些年頭了,不是缺胳膊就是缺腿兒的,壞了又被人修了修繼續用。

  接著便有人給她們上茶,羅雲初注意到上茶的姑娘很緊張,卻仍力持鎮定的樣子,她留意了一下。這姑娘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衣服雖破舊卻很乾淨,靠近的時候也沒有異味,顯然是個愛乾淨的姑娘。她之前就得知曾三姑娘前頭的兩個姐姐都嫁人了,弟弟妹妹還小,想必這樣就是曾寧清了。說實話,她對曾寧清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

  上了茶後,曾老實便讓她到一旁站著去了。

  接著雙方聊了開來,都圍繞著當事人雙方的基本的情況以及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一些趣事,羅雲初儘管把注意力都放在談話上,但仍會時不時地關注曾寧清那邊。文靜嫻雅,不多嘴,問到她問題,回答的時候聲音雖然略小但吐字清晰,眼神也長得好,不錯不錯。

  坐了小半年時辰下來,羅雲初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了。婉謝了曾家留飯的好意,兩人便打算告辭。

  此時一直很少說話的曾老實點了點手裡的老竹煙桿,說道:「宋二嫂子,我老曾實話實說了,我對你家弟弟很滿意。如果你們羅家不嫌棄的話,娶我女兒不需要什麼貴重的聘禮了,只要面子上過得去就行。因為我家實在也拿不出什麼好嫁妝來,我也只希望女兒能嫁個好人家,合合美美的過日子而已。」大家都是這幾個村子裡的人,彼此的情況都知道一些。羅德什麼性情,曾老實都略有聽聞。

  「唉,我可憐的娃啊,投錯了胎,跟著我們淨是吃苦哇。」曾老實的一席話,惹得曾大娘紅了眼眶。

  羅雲初看著也感觸頗深,自己不也是因為嫁妝少才嫁到宋家當填房的嗎?索性,她運氣不錯,二郎還是個不錯的男人。

  「曾大叔,曾大娘,這事我做不了主,我得回去和我娘商量一下,過兩天給你們消息怎麼樣?」這事事關她弟弟的幸福,可不能草率了,儘管她對曾寧清挺滿意。

  「行,不管成不成,這都是她的命啊。」說著,曾老實撇過臉。

  又說了一會子話,曾大娘就讓曾寧清將她們送到門口。一路上,曾寧清挺害羞,也不多話,對羅雲初亦不巴結諂媚,可見其心思純樸無奸滑,甚至連回答羅雲初的問題時都有些結巴。

  回去的途中,趙家嫂子問起羅雲初的想法,她實話實說了。

  趙家嫂子聽罷,點點頭,「這個自然是要的,不過我這侄女確實是個好樣的,不是我王婆賣瓜。她家那個樣子你也看到了,以後嫁了人也少不得要幫襯一下娘家的。說來說去,還是這個家耽誤了她們這些女兒啊。」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55 PM

34、禍端

  羅母聽完羅雲初的話,眉頭緊皺,問道,「沙田村曾家的,是不是曾老實那家?」

  「是的。」她娘知道這家,她不奇怪,她在這片土地上都呆了幾十年了,周圍的人估計都認識得七七八八了。就算沒見過,也聽說過。

  羅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然後就氣呼呼地數落開了,「不,如果是這家的閨女,我堅決不同意。沙田村曾老實家是出了名的窮啊,初兒,你就給你弟介紹這樣人家的女兒?你到底當不當他是你親弟弟啊!」

  什麼這樣人家的女兒?人家只不過是窮了點,又不偷又不搶的,怎麼到了她這裡就低人一等了?她這便宜老娘是真不知道她家的現狀還是仍在自欺欺人啊?真當自己是地主人家呢,環肥燕瘦隨便挑!

  她之前私下問過弟弟的意思了,他聽了,問明了是哪家的姑娘,想了想便微微點頭同意了。他那麼爽快,當時羅雲初還著實愣了愣呢,她遲疑地問道,「那姑娘,你認識?」

  想不到阿德那娃紅了紅耳根,小聲地道,「見過兩次。」見他姐一臉呆滯,怕她對曾家姑娘有什麼不好的想法,忙補充,「有一次是在路口買豬肉的時候碰到的,有一次是在鎮上遇到的。」

  「哦。」羅雲初放心了,也沒有多問,「那一會咱去和娘說吧。」

  「姐,你說娘會答應嗎?」羅德有點擔心,他明白他娘想給他最好的,可是家裡這個情況......

  「放心,咱們好好和她說說,她也是為了你好,說清楚了她會同意的。」拍拍他的肩膀,羅雲初知道要說服她那便宜老娘有點難度,不過她決定了,必要的時候,她...

  「你給你弟找了這麼個媳婦,是想拖死他嗎?你到底存的什麼心啊?」

  羅雲初見她仍在不停地抱怨和數落,忍不住出聲打斷她,「娘,你就醒醒吧,想想這些日子你吃的閉門羹。我們家未必就比人家曾家富有!憑什麼嫌棄人家啊?」

  「死丫頭,嫁人幾天翅膀就硬了是不?就看不起娘家了是不?」羅母被羅雲初的話說得沒臉,手指用力地點了羅雲初的額頭幾下。

  羅雲初捂著額頭,正要回答,卻被羅德一陣搶白。

  「娘,姐說的對,咱們家也窮。這次曾家願意把女兒嫁過來,如果你真看不上曾家的女兒的話,那我就不娶了吧。我不願意看到你為了兒子的親事低頭哈腰的。」說到最後,羅德一臉落寞。

  羅母一聽兒子說不想娶媳婦了,頓時急了,「兒呀,這曾家真不夠好,你再等等,娘已經托人給你說了唐西村的陳富裕家的二女兒,估計這兩天就有消息了。」

  聽到唐西村的陳富裕這幾個字,羅德閉了閉眼,陳富裕在唐西村是出了名的富戶,她去提親,除了自取其辱沒外,還能得到什麼?想到此,他的心疼了疼,他無力地道,「娘,別忙了,我不娶了。」

  此時羅母心慌了,阿德這孩子她是知道的,決定的事一般都難改變了,「好好好,娶曾家的女兒,咱娶曾家的女兒,娘不去折騰了,都依你好不?」

  「不了,不娶了,娶了人家女兒過來也是吃苦,還不如咱娘倆自己過算了。」羅德明白如果他這樣答應了,娘一定會埋怨曾家和姐姐的。

  「我的兒啊,娘為了你什麼都願意啊。你不娶媳婦了,讓娘怎麼活喲。」羅母抱著羅德哭了起來。

  羅德一臉無奈,任她抱著,雙手拍著她的背,「娘,嫁高娶低的道理我們都懂,我實在不願意娶個嬌氣的女子回來,萬一是個不馴的,娘,我不想您難受。」

  「嗚嗚,兒啊,娘難受哇,嗚嗚...」聽到兒子的話,羅母心裡更難過了,這麼孝順的兒子,卻...

  羅雲初在一旁看著,心裡也難受,但她知道這是個過程,讓她娘面對現實,心裡痛苦和難受是肯定的,過了就好了。總比她一直自欺欺人誤了弟弟的年華來的好。

  哭了好久,羅母才抬起頭,羅雲初早就備了水,給她遞了條濕毛巾。羅母擦了把臉,臉色總算好多了,「德兒,別再說不娶媳婦的話了,娘聽著難受。你姐既然說曾家的姑娘好,自然有她的道理,且聽聽你姐怎麼說吧,若是個好的,咱們娶了便是。咱們家再窮,也窮不過曾家!我想那曾老實肯定樂意結這門親的。」

  羅雲初姐弟一聽,就知道他們娘妥協了。

  羅德心中自然是樂意的,他輕輕點了點頭。

  見兒子答應了,羅母心裡高興,連帶地對素未謀面曾家女兒也多了幾分好感,「初兒,你說說,曾家有說嫁哪個女兒過來麼?她人品性情怎麼樣?」

  羅雲初忙把她所知的消息說與羅母聽,羅德也在一旁聽得入神。

  羅母聽罷,道:「聽你這麼一說,倒是個好姑娘,就這麼著吧。找個日子換庚貼吧。」

  兩母女接著便又討論了一會嫁娶所需要的禮品之類的,待吃了午飯,羅雲初才告辭回家。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羅曾兩家都有心婚嫁,這程序走起來雖然繁瑣,但也快速。

  接下來一段時間,宋大嫂仍然是早出晚歸的,據說,大郎說過她了,但她不知道和大郎說了什麼,大郎也漸漸默認了她早出晚歸的事。羅雲初娘家那頭弟弟正在議親,正是忙碌的時候。娘家那頭就她一個姑奶奶,羅德又沒了父親,這婚事雖然是母親在操持,但羅雲初少不得要搭把手。所以這段時間她都在忙著這個,也沒有心情去留意大嫂的行蹤。就是飯團,她忙碌的時候還帶在身邊照看。

  她弟弟成親要採辦的東西挺多,娘家的現錢也不怎麼夠。羅雲初和二郎商量了,從家裡拿了十兩銀子給娘家。

  提親、定親、成親,一路的禮儀忙下來,忙得羅雲初頭暈腦脹。剛喝過喜酒又見了新娘,她和二郎便攜著飯團回家了。

  飯團今天穿得很喜慶,肩負著滾床的任務。最近飯團被羅雲初養得胖了點白了點,穿上那紅艷艷的喜服,整個人就像年畫娃娃一般招人。當小小的他照著羅雲初的吩咐在鋪好的婚床上滾了三圈後,可愛的他馬上被一群大娘大嬸抱住,狂親了好一陣子。差點把他給嚇哭了,好在羅雲初一直在旁邊,他才沒有哭,不過那糾結的小模樣,真的很招人稀罕啊。

  「娘,飯團的臉痛痛。」飯團皺著小臉說道。

  「來,娘看看。」

  羅雲初想把飯團從二郎手中接過,卻被二郎側了側身,擋過了,「媳婦,飯團我抱著就好,你看看他的臉吧。」兒子越來越重了,他抱久一點都覺得手酸,他不願意累著媳婦。 

  羅雲初笑笑,隨他,抬起飯團的小下巴,左右瞧了瞧,心疼地道,「嗯,左右兩邊臉頰都有點腫。飯團乖,忍忍,回去娘給你擦點藥。」又給他吹了吹。

  得到疼愛的飯團乖巧地點了點頭,不再鬧人。

  一家三口回到家時,發現門口圍了不少村子裡的人,而院子裡傳了一陣爭吵聲,羅雲初心裡很不安。她和二郎對視了一眼,二郎把飯團交給她,「飯團你抱著,我先去看看家裡怎麼回事。」

  「娘?」或許是感覺到氣氛的緊張,飯團顯得很不安。

  「沒事,飯團別怕。」羅雲初抱著飯團,慢慢朝大門走。

  「李大娘,來宋家鬧騰的都是些什麼人哪?感覺怎麼那麼像道上混的?」

  「誰知道呢,要不你進去問問?」

  「開什麼玩笑,裡面那群凶神惡剎的,你竟然叫我進去問問?小爺我又不是嫌命長!」

  「哎,那個不是鎮上那個李大耳的乾兒子嗎?」

  「哪個哪個?」

  「穿藍色錦緞的,長得很壯的那個,喏喏,最右邊的。」

  「李大耳?不是鎮上有名的放高利貸的麼?宋家大婆娘啥時候膽子那麼大,敢惹這種人了?」 

  「作孽哦,這宋大嫂怎麼惹上放高利貸的人了?」 

  「是啊,這宋方氏怎麼膽子那麼大呀。」

  聽著周圍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羅雲初的心驀然一抽,抱著飯團的手緊了緊。擠開人群,往院裡走去。

  「這是宋二嫂子?」

  「是啊是啊,宋二郎才娶了幾個月而已呢。」

  「哎,命不好啊。她大嫂惹上那種人,宋家哪裡還有好日子過!」

  「關人家二郎家什麼事呀?人家早分出去單過了好不?憑啥讓人家二郎一家給老大一家兜屎兜尿的啊?」

  「兄弟,這你就不懂了吧,再怎麼說他們都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聽著這議論紛紛的話,羅雲初心亂如麻,對宋大嫂更是恨上心頭。走進院子裡,見除了四個陌生的粗壯大漢外,宋家的人全都到了,宋大嫂跌坐在地上,淚水模糊了整張臉,頭髮也散了,衣服也髒了。天孝語微縮成一團,明顯被嚇著了,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

  宋母和宋家三兄弟都鐵青著臉,宋大郎頹喪地說道,「要錢沒有,要命你就拿她去抵吧,她所做的一切,我們宋家都不知情!」

  「哎,宋大哥,別這麼說嘛,你們是夫妻耶。妻子欠的債,丈夫哪裡置之不理的道理?而且你妻子欠的債,咱可是白紙黑字說得明明白白哦。你妻子總共欠債一百五十八兩,一日不還漲一弔錢!你們可得想清楚了。」李金財笑嘻嘻地說道,視線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待看到羅雲初時,眼神一呆。

  不止李金財看到了羅雲初,跪坐在地上的宋大嫂也看到了,她激動地掙扎著站起來,「賤人,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你個掃把星,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宋大郎忍無可忍,當場甩了她一巴掌,恨道,「自己作的孽,還好意思攀咬人家?!」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55 PM

35、蠢女人

  察覺到宋大嫂的異動時,二郎就將羅雲初護在身後,所以羅雲初沒有看到宋大嫂被打的場面,不過聽聲音,估計很痛。

  被甩了一個耳光,宋大嫂一下子懵了,回過神來後,她指著宋大郎的鼻子罵道,「你打我?!宋宏威,你竟然為了這個女人打你媳婦?!」

  「老子打的就是你!你也不看看這個家被你折騰成什麼樣子了?你還好意思怪人家呢?老實告訴你吧,這一切都是你沒有腦子造成的!」

  「我折騰?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宋大嫂哇的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嚎了起來。

  宋大郎冷哼一聲,捌過頭。

  「好了,你們宋家的家事,我李金財可沒有興趣聽也沒有興趣管,我只想知道,什麼時候能拿回這一百五十八兩?」這樣的鬧劇,李金財見多了,不耐煩極了。

  「錢都被這婆娘敗光了,你要錢就問她要去吧,誰借的你問誰要,和我們宋家無關!」宋大郎指著兀自哀嚎的宋大嫂說。

  宋大嫂聽了這話,嚎得更大聲了。

  「哼,白紙黑字上寫著呢,她是以宋家大兒媳的身份欠下這筆債的。你們宋家別想賴賬,即使到縣老爺那打官司也是你們沒理,不信就試試。」他李金財還沒遇到過敢欠債不還的呢,宋家可不要來挑戰他的耐性。

  「那我把她休了,她就不是宋家兒媳了!」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宋大嫂更是驚得忘了哭泣,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丈夫。

  天孝已經懂事了,聽了這話,渾身一震,眼淚撲簌撲簌地下,他掙扎著站起來,跑過來一把抱住宋大郎的大腿,「爹,我要娘,你不要趕娘走,嗚嗚...」

  語微尚且懵懂,但她也被這場面嚇著了,跌跌撞撞地跑到父兄身邊,抱著她爹的另一條大腿,嗚嗚地哭了起來。

  宋大郎看著身下的一雙兒女,滿臉愁苦。

  飯團掙開羅雲初的手,跑過去,踮起腳尖,用小手努力地給他哥哥擦眼淚,「哥哥,別哭,嗚嗚,哥哥哭,飯團也想哭。」飯團雖然不明白家裡發生了什麼事,但見到疼愛自己的哥哥哭了,他的眼眶也跟著紅了起來。

  「飯團,嗚嗚...」天孝放開他爹的大腿,和飯團抱頭大哭。

  「好了,一個個別哭哭啼啼的,看得我心煩!又不是我拿刀逼著你們借高利貸的。我再給你們兩天的期限,後天我來拿錢,一共一百六十兩,一個子兒都不少!如果不還,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你們家裡的東西多少也能當幾個錢,還有,我看你們宋家的媳婦也挺標誌的嘛,賣到城裡的青樓,多少能拿回點本。不信你們大可以試試看。」說著,李金財的眼睛在羅雲初身上溜了一圈。

  二郎擋在她前頭,不善瞪著李金財,「你敢?!」

  「你們不還錢試試看,看我敢不敢!記住,兩天,多一刻都不行,小的們,我們走。」說完,李金財招呼著其他三個壯漢大搖大擺地走了,村民忙給他們讓開了一條路。

  宋銘承接著便將大門關了起來,圍在外頭的眾人見沒熱鬧可看了,紛紛作鳥獸散,仍有幾人意猶未盡,留在門外蹲點。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就欠了李大耳的錢了?」一直沒說話的宋母,鐵青著臉問道。

  「你讓她說吧。」李大郎一個字也不想多說。

  「大郎家的,你來說!」

  宋大嫂聞言,仰起淚痕滿面的臉,指著羅雲初,「要不是她,我怎麼會欠了這一屁股的債?都是她害的我啊。」

  羅雲初覺得自己真的很無辜,她什麼都沒做!也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氣憤地從二郎的背後走出來,「大嫂,你口口聲聲說我害你欠了一屁股債,有什麼證據?」休想把這些莫名其妙的髒水往她身潑!

  「你還說不是?都是你害的我,都是你害的我,要不是你那什麼勞什子香芋綠豆冰,我怎麼會落到如此地步啊。」

  宋母聽得糊塗了,「到底怎麼回事?從頭說起!」

  回想起整個過程,宋大嫂真覺得自己心如刀割,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那天,她給飯團做了套新衣服,語微鬧著要新衣。我就尋思著到鎮上扯兩尺好布回來給他們兄妹各做一套。」

  「講重點!」

  「後來遇到了常叔的大媳婦水如玉,她和我透露說,二弟妹有天在他們那賣一個叫香芋綠豆冰的糖水,一天就賺了五百多文錢。還有去了一趟余府做了一次這糖水,便得了兩匹好布料以及幾十兩銀子。當時我很心動,覺得這是門賺錢的路子。水如玉說想和我合作,讓我回來問二弟妹要方子。於是我便回來問了二弟妹,但是她沒有給我。」宋大嫂不滿地瞪了羅雲初一眼,覺得如果那時她爽快地給了,就沒有後面的這些事了,那麼...

  「過了兩天,水如玉傳話給我,說她有辦法拿到方子,只不過要花一些銀子。後來她引見了余府的一個廚娘給我認識,那廚娘姓李。據那李姓廚娘說,這是她無意中見他們府上二小姐的貼身丫頭做過,她便記在心裡。」

  「買一個方子便花了一百多兩?」宋母不信。

  「不是,買方子只花了二十兩。」

  「那其他的銀子都花哪去了?而且你之前不是說水如玉要和你合作嗎?這些欠債她怎麼沒和你分攤?」宋母直指關鍵。

  「本來是打算五五分賬的,因為我想佔大頭,所以是八九分,我...」

  「你的意思是,你借了一百二十兩的債全是你自己的?沒有水如玉的份?」宋母忍著氣,打斷她。

  宋大嫂縮了縮脖子,點了點頭。

  其餘人都不忍地撇過頭,見過蠢的,卻沒見過這麼又蠢又貪的!

  「後來那個李廚娘說,她那有一批香芋,她本來是想自己開店的。可是他們余府的小姐要回京了,她也一同回去,所以這批貨她急需脫手,便便宜賣給我們了。那一屋子的香芋,我們,買了,買了一百兩!」

  一百兩的香芋!連市場對產品的反應都不清楚就買那麼多的材料,真不知道該說她們蠢還是說她們大膽好了。

  銀子的數目仍然對不上,宋母繼續問,「還有呢?」她倒要看看,這女人還做了什麼蠢事!真真是頭髮長見識短!

  「還有一百二十兩,水如玉買了兩個鋪子,每個花了五十兩,還買了幾頭羊以及其他的一些小東西。」

  五十兩的鋪子,微微貴了點,但還能接受。

  「你們借了那麼多債就沒想過還不上的後果?」一直不說話的宋銘承忍不住了。

  「當時我們想,每碗賣八文錢,像二弟妹之前賣的一樣。然後一天賣一千碗,就有八兩銀子了,這樣一個月下來,就能賣欠的債還光了。」

  嗯嗯,好想法,「結果呢?」

  「嗚嗚,除了第一天賣出一百多碗,後來一直都沒賣出超過三十碗!」她真不明白錯在哪裡啊,全都是照著李廚娘教的法子做的。

  「大嫂,咱們鎮上的人加起來怕都沒有一千人,你...」都不考慮市場的飽和度的麼?「而且,你們買的香芋是今年剛從地裡挖出來的?」

  「是啊,今年新挖出來的,新鮮著呢。」沉浸在悲傷中的宋大嫂終於收起了對羅雲初的敵意,其實她心裡也明白這和羅雲初沒什麼關係,但她就是忍不住,想把罪責推卸到她身上,這樣她心裡才會好受點。

  新鮮你個頭!這時節的香芋根本就不好吃!忍無可忍,羅雲初朝她低吼,「大嫂,這個時候的香芋不好吃,種了這麼多年的地,這你都不懂麼?」

  宋大嫂懵了,「我以為做這個香芋綠豆,只要是香芋就行。」她完全沒想到...

  「走,我們去余府,找那李廚娘理論去!」能拿回多少銀子是多少!

  「可是,可是,李廚娘已經走了啊。」

  「走了?」

  「是的,我們後來有事到余府找她,卻被告知她不是余府的家生子,只是余府到了古龍鎮後在鎮上雇的。因雇期到了,才放出府去的,如今不知去向。」

  「你個蠢女人,我早說了,讓你別和那水如玉瞎參和,你偏不聽。你沒那個腦子,學人家做什麼生意,現在好了,整個家都被你拖垮了!」宋大郎氣得胸膛起伏不止。前陣子他就說她了,可她偏不聽。他以為她總有個分寸的,哪知會是這般,早知如此,還不如他當時心一狠把她鎖在家裡呢。

  「我不也是為了這個家麼,前陣子語微天孝房裡進了蛇,語微嚇得病了幾天。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怕,要是他們兄妹倆有個萬一,我也不活了。我想賺錢啊,賺大錢,然後建個大房子給他們住。」難道她這樣也有錯麼?

  語微天孝聽了,跑了過來,抱著宋大嫂哭作一團。

  良久,除了宋大嫂母子三人的哭聲外,大家都沒有作聲。

  飯團已經被羅雲初抱著睡著了,看著懷中眼睛微腫的飯團,她很是心疼。對她大嫂,她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人蠢不要緊,還要攤上個貪字,這不是要命麼?如今這個結果,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歎了口氣,宋銘承站出來說,「事已至此,該怎麼辦,總得拿出個章程來。」

  「大郎,你怎麼看?」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的宋母問道。

  「娘,別理這婆娘了,兒子休了她便罷。一百五十八兩,就算我們宋家砸鍋賣鐵都不夠還啊。」宋大郎很痛苦。

  宋母責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見兩個孫兒哭得著實可憐。不過儘管她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了,但這女人著實可恨,的確該讓她長長記性,「方曉晨,你不止是我宋家的媳婦,還是方家的女兒。這次你惹下的禍確實讓我們宋家承受不起,你且回娘家住一段日子吧。如果你娘家肯拿出你欠下的一半銀子為還還債,那你明天就回來。如果不願意,你就別回來了吧。」

  「娘,不要啊,這次我真知道錯了,嗚嗚,我真會改的。大郎,求求你了,看在孩子的份上別休我,我會改的,真的真的,我發誓。」宋大嫂一聽宋母直呼自己的名字,再聽到這麼決裂的內容,心神俱裂。她抱著宋大郎的腿哀求著。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57 PM

36、解決及新希望

  不管宋大嫂心裡願不願意,還是被送回娘家了。宋家的氣氛很壓抑低迷,大家都沒什麼心思吃飯,隨便對付了點東西就各自回房了。宋大嫂不在,羅雲初便替她給語微洗了澡,看著他們兄妹倆上床歇著了才回房哄飯團。

  把三個娃安置妥當後,夫妻倆躺在床上,羅雲初忙碌了一天了,挺累的,但是就是睡不著。

  「媳婦,大哥好可憐。」抱著媳婦,想著今天的鬧劇,二郎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羅雲初窩在他的懷裡點了點頭,「嗯。」的確,攤上這樣的媳婦,不可憐才怪。

  「大哥若休掉大嫂,這債倒是撇清了,但語微天孝兩個孩子該怎麼辦呢?」想到孩子,二郎很憂心。而且他也休過妻,但目前兄弟倆的情況不一樣。之前李氏沒有孩子,而且她也確實觸犯了他的忌諱,他休了也沒什麼心裡負擔,但他大哥不一樣。而且他已經休過一次妻了,大哥再鬧出休妻這出,以後讓人怎麼看待他們宋家?再者,大嫂的出發點是好的,只是...如果就這樣被休了,旁人肯定會指責他們宋家不仁不義。

  「取一個不就得了。」對她這位大嫂,羅雲初實在沒什麼好感,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媳婦,哪有你說的這般容易啊。另娶一個還不知道會不會對兩孩子好呢,都說後娘惡毒,我看是難了。」宋二郎話沒說完,腰間那塊嫩肉就被擰了。

  「後娘惡毒?嗯?」這不是把她也稍帶上了?

  二郎忙討饒,「嘿嘿,嘿嘿,當然,俺媳婦例外,例外。」嘶,好疼。雖然他長得皮粗肉厚,但也有弱點的啊,比如這裡那裡。

  羅雲初這才鬆開了手,凝重的氣氛被這樣一鬧,空氣都變得輕快了許多。

  「再娶一個,未必會比現在這個好哦。而且對孩子來說,親娘永遠是不可替代的。」說話時,二郎悄悄看著羅雲初。

  「二郎,你就別瞎操心了,這一攤子事是大嫂整出來的,若她真疼兩個孩子,她會想辦法解決的。娘不是說了,只要她娘家拿出一半的錢來,她便能回來了。」羅雲初知道他今晚一直有意地刺探她對此事的態度,他不挑明說,她也就盡量避開。

  雖然說她心裡也明白,在此事上,他們家多少可能都要出點血,但此刻的她懶得想。反正還有時間,她幹嘛要上趕著給她大嫂擦屁股?若是她之前對自己很好,那她為其奔走操心再多也不為過。但她嫁進來後,一直找她麻煩的,就是她這位大嫂了。她的心胸沒有那麼寬闊,別人打了她右臉,她還將左臉伸上去讓別人打!以德報怨從來沒在她的字典裡出現過,說她小氣也罷,冷血也罷,她心裡就是不樂意幫忙!

  不過,二郎這個一條腸子通到底的傢伙,啥時候變得這麼精明起來了,都懂得來刺探軍情來了?

  聽了懷中女人的回答,二郎很糾結,他實在想不出啥來套話了,索性攤開來說吧,「媳婦,三弟說,這次娘為了天孝語微他們,是不會讓大哥休妻的。」

  三弟說的?他倒看得明白!「哦,不休就不休唄,娘既然有此打算,那她肯定有這能力的啦,咱們就不用瞎操心了,睡吧。」她娘手上有錢,她是知道的。她嫁進來後,二郎前前後後給了十五兩呢。

  看著兀自閉眼睡過去的媳婦,二郎很糾結,「媳婦,娘手上沒那麼多銀子。這些年我們給她的,七七八八加起來也才五十多兩。」

  羅雲初睜開眼,她明白了,不把眼前男人的問題給解決了,她甭想睡覺了。「那大哥他們原來不是有積蓄嗎?我前陣子老聽大嫂嘮叨著要蓋房子呢。」

  「我今晚問大哥了,他們原來有四十兩的,後來他瞧著大嫂最近不大對勁,藏起來三十兩了。不過有十兩被大嫂敗了。」

  聽到二郎透的底,羅雲初心裡一呆,原來宋家不算窮,那為什麼頓頓吃雜糧飯?轉念一想,她就明白了,宋母的這筆錢應該是為了三弟參加科舉而攢下的吧,輕易不會動用。而大哥大嫂那筆,是他們這麼多年的積蓄,哪裡又肯輕易動用?

  五十兩加三十兩,八十兩了。加上之前買的那兩個鋪子,如果賣掉的話,即使賤賣也有六七十兩吧,差不多了。她才不信宋大嫂在娘家借不到一點銀子呢。如此想,羅雲初便這麼對二郎說了。

  二郎無奈地說道,「鋪子只拿回一個,另一個常叔那邊也有損失,他們拿了。」

  那就是一百一十兩左右,還差五十兩,好大一筆錢!如今他們這個小家的全部財產加起來才三十八兩,對了,還有一隻金步搖,值十兩銀子吧。就算把他們家的家當都拿出去還是不夠呀,不過就算夠她也不願意!

  「三弟說他那裡攢了十兩,可以拿出來應急。」潛在的意思就是,三弟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我們也應該盡一點兒力吧?

  還差四十兩了,「那大嫂娘家呢,應該能拿出點銀子吧?」至少給個十幾二十兩的啊,這樣大哥那邊再賣點雞鴨糧食,了不起她把之前宋母給她的金步搖貢獻出去,反正不是她辛苦賺的,她不算太心疼。

  「媳婦,你不知道大嫂的娘家,那叫一個冷漠和摳門,以前咱們家日子過得艱難的時候,大嫂想回去借點糧食,她娘家人都不肯借。這次想從他們手裡借錢,我看是難了。」

  「二郎,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幫大嫂對不對?」

  「不是,我想幫的是大哥和天孝他們。而且大嫂那頭肯定是拿不出那麼一大筆錢,如果還不上,母債子還,天孝得背負多大的重擔啊。」二郎的態度很堅決。高利貸要的是錢,得不到錢他們是不會罷休的。

  「媳婦,我知道你心裡不願意,但大哥小時候對我和三弟是真的好。有時他分得一個窩窩頭,他寧願自己餓著肚子,也要把它分給了我和三弟,我實在不想他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散掉。」接著二郎摟著羅雲初,絮絮叨叨地訴說著他們小時候的事情。

  羅雲初默默地聽完,二郎停下後,沒一會就傳來一陣輕鼾。她摸了摸他的臉,心裡暗暗下了一個決定。接著便合上了眼,在他的懷中沉睡過去。

  次日一早,羅雲初漱洗後就來到了宋母的房裡,兩人關起門,談了許久。羅雲初出來時,心裡狠狠鬆了口氣,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而宋母則一臉凝重,其中還帶了一點破斧沉舟以及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狠勁。

  吃過飯,宋母讓天孝帶著弟弟妹妹在院子裡玩耍,便領著眾人進了客廳。

  「方曉晨,我決定休了,這樣的女人,我們宋家要不起。」宋母開口,眼光若有似無地掃了羅雲初所站的方向一眼。

  「娘——」宋母態度的轉變,讓大郎很驚訝,想到要休妻,他眼中劃過一抹痛楚,「休了便休了吧。」

  二郎無措地看著他娘,宋銘承很意外,這情況出乎他的意料啊。他順著他娘的眼光看了過去,卻見他二嫂一臉平靜地站在那,彷彿早就知道了般。他擰著眉頭,這情況?

  「雖然休了方曉晨,但並不代表沒事了。高利貸的,我們都知道,只認錢。得不到錢他們是不會善罷干休的。李大耳的手段我們也聽過不少。方家那頭的人品怎麼樣,我們心裡都有數,別說一百兩,我看一兩都難。當然,他們方家自己解決這事自然是最好,不過...」她覺得是不太可能的了,「唉,總之咱們得做好兩手準備啊。」

  「娘——」想到自己妻子給家裡惹的禍,大郎既氣憤又愧疚,剛才休妻的猶豫消失無蹤。

  「大郎,這不是你的錯,如果說你有錯,我們大家都有錯,如果不是我們對她的關注不夠,她也不至於闖下如此大禍。事已至此,多說也無益,我們都該為此事負一定的責任。我這裡有五十兩,本來是打算明年三郎鄉試時給他做盤纏的,現在先拿出來應急吧。」

  接著宋大郎和宋銘承都把銀子拿了出來,二郎焦急地看著自家媳婦,家裡如今有多少銀子,他也不清楚。自打他把財政大權交與他媳婦後,他就沒過問過。

  「二郎,家裡還有二十八兩,對了,娘之前給我的那支金步搖,你一道拿了過來吧。」連金步搖都貢獻出來了,她就不信誰還敢有意見。別怪她暗自留下十兩,這十兩銀子是要應急的,萬一家裡的人有個頭疼身熱的,請大夫也要錢不是,一個銅板都拿了出來,到時可怎麼辦?

  「現在一共有了一百一十八兩,今天大郎和二郎三郎一道去一趟鎮上。把那鋪子給賣了吧,順便把這金步搖,當了。如果鋪子賣的價錢好,這金步搖就活當。若是不好,就死當吧,能多當點錢。我和雲初一會把那些糧食雞鴨再整理一下,也拿到鎮上去賣了吧。」

  羅雲初聽到鋪子,心中一動,但思及口袋裡的錢,便也只能遺憾地搖了搖頭。

  「娘,二弟三弟,這些銀子就當大哥借你們的了。等大哥有了銀子,一定會還你們的。」感謝的話,他不會說,但這份親情,他會記在心裡。

  「大哥,話別說那麼生分,別忘了我們是一家人。」宋銘承摟了他大哥一下,鼓勵的意味很濃厚。

  「大郎,別怪娘,而是這個家再也禁不起折騰了,在沒確定你媳婦真的改好之前,我是不會讓她回來的。」宋母語重心長地道。

  「娘,兒子都明白。」宋大郎沉痛的說。

  氣氛很壓抑,大家的興致都不高,但飯還是要吃的。二郎三兄弟去清點糧食雞鴨了,宋母坐在院子裡摘青菜,順便看著幾個娃,羅雲初則鑽進了廚房。家裡現在這種情況,也不可能分開來煮了。羅雲初是個有眼力見的,自然不會做這種讓人心生不快的事。其實她心裡也在歎氣,休了大嫂後,可能又要吃大鍋飯了,唉。

  羅雲初將煮飯的小鍋換成大鍋,飯也是煮七個人的份,將前兩天晾著的小芋頭全倒進鍋裡,放上水架上柴火。本來他們家的廚房比大哥那邊小,在那邊煮飯會方便許多,但羅雲初不願意到那邊去煮,如果去了就感覺自己佔了老大那邊的便宜一樣。這邊小是小點,卻是自己的,讓她有種歸屬感。

  吃飯前,他們剛好忙完。宋大郎進廚房幫忙搬煮飯的鍋,看到灶裡有好些燒得火旺的碳,眼睛在廚房裡掃了幾眼,沒發現他要的東西便問道:「二弟妹,裝碳的那個甕呢?」

  「什麼甕?」一旁清理廚房的羅雲初不明所以。

  「裝碳的甕啊,難道你們這些碳都不裝好來的麼?這樣到冬天冷的時候沒有碳盆怎麼辦呀?」宋大郎一臉可惜地看著灶裡的碳。

  她又沒在這裡過過冬天,她哪裡知道?而且之前這具身體的記憶許多都模糊了,只記得一些大事而已。

  「不行,我過去拿那邊廚房的甕過來,要不然太浪費了。」

  羅雲初看著他風一般地跑了出去,沒一會就拿著一個大海碗口大的甕進來。

  「大哥,家裡一年冬天要用很多碳麼?」她可不敢直接問,這個地方冬天都用碳的麼。這樣的問題對一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來說太不正常了。

  「冬天冷著呢,不過家裡的碳不多,也僅能在最冷的那個月用一下而已。」

  「冬天那麼冷,碳不夠用,為什麼不買點呢?」她記得這個碳很便宜的啊,前世在老家時,她爸就燒過。上等的碳在那時也只賣幾毛錢一斤。

  大郎怪異地看了她一眼,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碳也分等級的,像銀絲碳這種上好的碳,全是碳商供給官家或大戶人家用的,咱們這樣的家庭哪裡用得起?而那些碳碎碳頭之類的,咱們自己平時裡攢著就有了,何必花那個冤枉錢?」

  聽完他的話,羅雲初若有所思。

  大郎將灶裡的碳一一挾進去,然後蓋上蓋口,道,「好了,二弟妹,去吃飯吧。孩子們也該等急了。」

  「嗯。」她決定等忙完了大嫂這件事,向二郎打探一下情況,如果可行,那麼...想到這,她的心情驀然好了許多。

  吃了飯,三兄弟提著大郎家的雞鴨,扛著大郎家的糧食,出發了。

  經過他們的村民,見他們這樣,都知道宋家準備扛下這筆債了,都暗自點頭。這樣的人家,值得來往。

  羅雲初留在家裡帶著三個孩子,中午的時候羅德來了。原來他聽說了宋家的事,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聽到他姐將家當全拿了出來應急,羅德從兜裡拿出五兩銀子,「姐,這銀子是昨天所得的禮金,你拿著。」

  「我拿了家裡怎麼辦?」娘家如此掛念她,她很欣慰。越是這樣,她就越不能要。

  「沒事,咱家還有糧食呢,我留下了一兩,夠我們用一陣子的了。等過個把月地裡的莊稼成熟了,再拿點兒去換錢就行了。」羅德笑笑。

  羅雲初把銀子推回去,看了眼門外,壓低聲音道:「弟弟,其實我還藏有十兩銀子,所以你放心吧。」

  羅德很驚訝,見姐姐朝他擠擠眼,他笑了,「那行,如果有困難,你再和我說罷。」

  送走了羅德,羅雲初的心情好了很多,便拿了針線活出來做。

  晚上天擦黑的時候,宋家三兄弟才回到。這讓已經煮好了飯菜等門的羅雲初鬆了口氣,這古代就是這點不好,通訊不方便。

  「先去洗手吃飯吧。」

  「這麼晚了你們咋還沒吃啊,餓壞了咋辦?」二郎責怪地說道。

  「放心吧,孩子我都讓他們喝了碗湯墊肚子,你們沒回來,我和娘都沒胃口。」

  估計在外面餓得狠了,三兄弟吃得很香。見這樣子,羅雲初心裡便有底了,提著的心放下了一半,不知不覺恢復了正常的食量。

  「怎麼樣?」撤了飯菜,宋母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那些糧食和雞鴨賣了一兩八十文,鋪子賣了三十五兩,金步搖當了十兩,死當。」大郎說著,看了羅雲初一眼。

  「媳婦,金步搖是我作主死當的,活當是五兩,但家裡不能一文錢也沒有,所以我...」二郎也略有不安。

  「二郎,我明白的,你做得對。」她拿出來的東西,就沒想過拿回去。

  「那我們現在一共有了一百六十四兩,總算是夠了。」宋母默默地在心裡算了下。

  大家心裡鬆了口氣的同時,又為這錢愀心,十年的積攢十年努力就這麼沒了。羅雲初也明白這種感受,辛辛苦苦幾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放在誰身上都讓人難以接受。

  這麼一想,大家的情緒都怏怏的,大郎將那包銀子遞過去,「娘,這銀子你收著吧。」即將失去的東西,拿著揪心。

  宋母接過後,從裡面拿出四兩,遞給羅雲初,「二郎媳婦,現在你當家,這銀子你拿著。」

  「這?」羅雲初看了看二郎,見他對自己笑笑,又點了點頭。

  大家都點頭同意,羅雲初便接了過來。

  次日,李金財早早便領著幾個小弟來到宋家。他們到的時候,宋大嫂也回來了。身上的衣服依然是那天那件,才兩日不見,她的臉色就憔悴許多,眼袋腫大,黑眼圈明顯,臉色蒼白沒有血色。完全不復當初紅光滿面的模樣,想必她在娘家也過得不是很好。

  「銀子呢?」大郎凶巴巴地問道。

  宋大嫂搖了搖頭。

  「沒有銀子你來做什麼?」宋大郎率先撇過臉,他怕自己忍不住。他是恨她的,但見到她如今這個樣子,他又...

  宋母見宋大嫂沒拿回一兩銀子,雖說是意料之中,但心中還是忍不住失望。

  「宋宏威,我是來拿錢的,銀子準備好了沒?」李金財一腳踏上一張椅子,掏了掏耳朵,大刺刺地問道。

  羅雲初看不過去,抓住椅背,一扯,便把椅子從他腳裡抽了出來。

  李金財沒有防備,差點兒摔了一跤,氣得轉過身,對著罪魁禍首就想破口大罵,見到是羅雲初,又愣了愣。

  「這椅子是給屁股坐的,不是給你的腳踩的。」羅雲初面無表情地說道。

  「呃。」對著漂亮女人,李金財發不起火來,便衝著一群臭男人發火了,「趕緊還錢,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宋母氣得將手裡的那包銀子扔到地上,「銀子在這,數數吧。」

  李金財朝一個小弟使了個眼色,那小弟便把地上的銀子撿了起來,又數了數,然後朝李金財點了點頭。

  「宋家果然是家底殷實啊。短短兩日便湊出了一百六十兩,不錯不錯。」

  「拿了銀子就滾吧。」宋母恨恨地道。

  「行,那我便告辭了。」說著就往大門走去。

  「慢著,借據拿來。」羅雲初想到,這個高利貸是有借據的,他想不給借據當拿銀子,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李金財轉過身,見是她,悻悻然的,伸手往懷裡掏了掏,然後把借據遞了過去。羅雲初拿過後,遞給宋銘承,宋銘承看過,然後點了點頭。

  「好了吧?好了咱就走,對了,宋大嫂,鑒於你的信用良好,咱們李記錢莊下回還歡迎你來借錢。」說完便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大郎,將休書給她,讓她走吧。」宋母現在一看這個女人就煩,要不是她,宋家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大郎從懷中掏出一紙休書,遞給她。

  宋大嫂不接,她直接跪在宋母面前,淚眼淒迷,「娘,我知道錯了,請你看在這十年的情份上原諒我這回吧。」

  「想想你犯的錯吧,一百六十兩,夠你一輩子吃喝不愁的了。為了替你還債,我們宋家可以說得上是砸鍋賣鐵的了。對你,我們宋家真的算是仁至義盡了。我也求你了,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宋家吧,我們一家子真受不了這樣的事再發生一次了,難道你真的要把我們宋家折騰死,你才肯罷休嗎?就當為了語微天孝,請你放過宋家,好嗎?」

  「娘,不會有下次了,你相信我一回吧,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會改的。」宋大嫂見宋母一點也沒有軟化的痕跡,心很慌。

  「唉,遲了遲了,你走吧。」宋母罷罷手。

  「大郎,求你和娘說說吧,看在我們夫妻十娘的份上,嗚嗚。」

  宋大郎撇過臉,不發一語。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就是不肯給我一次機會?我真的改了啊。」宋大嫂失聲痛哭。她不明白,為什麼宋家肯替她還債,卻仍要休了她呢?她在娘家呆了兩天,大哥冷臉大嫂的冷嘲熱諷讓她受不了,爹娘也都一臉沉默,一句話也不幫她說。此時她才明白過來,原來宋家才是好的。如果宋家也不要她了,娘家又容不下她,那她又應該何去何從?

  羅雲初不忍地捌過臉,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有的錯,不是說知錯能改就能犯的。有的錯,是一輩子都不能犯的。而且現在才兩日,她也不敢保證她大嫂從此之後就不會犯錯,這個,還是觀察一陣子再說吧。

  天孝語微從屋裡跑了出來,母子三人抱在一團,哭了許久。

  「走吧,孩子我會照顧好的,以後你要回來看他們,我也不攔你。」宋大郎歎了口氣,淒涼地說道。到了這一步,到底是誰的錯?

  見丈夫和婆婆都不曾妥協,宋大嫂知道這事是不會有轉圜餘地,她咬咬牙,放開孩子,便往大門走去。

  天孝要去追,羅雲初趕忙抱住他。天孝此時哪裡還有理智,拳頭拚命地往羅雲初身上招呼,直打得她渾身發痛。她暗自後悔,手腳那麼快做什麼?給人家當免費沙包打了。但此時更不能放手了,她咬著牙堅持了下來。

  良久,懷中的半大小子總算不鬧騰了。天孝又哭了許久,才抬起淚痕般般的小臉說,「二嬸,你去幫我把娘找回來好不好?我知道她欠了別人很多錢,天孝來替她還,天孝明天就去鎮上找活幹,所得的錢都用來給她還債。二嬸,你幫我找她找回來好不好,我和妹妹不能沒有娘啊。」

  「錢錢,娘,飯團有錢,都給哥哥,幫,,幫還債。」飯團一直跟在一旁,此時拉著羅雲初的手,就往他肚子前的口袋伸去,「娘,飯團以後都不買糖了,錢也全給哥哥。」

  「飯團乖。」羅雲初摸了摸他的頭。

  「天孝是好孩子,你娘欠的錢你奶奶和爹爹已經替她還完了。」

  「那為什麼還要趕娘走?」他不明白,已經不欠債了,為什麼不能像以前一樣呢?

  「天孝,飯團,做錯事就要受到懲罰哦。」

  飯團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天孝沉默了一會,問道:「那我娘還會回來嗎?」

  「會的。」她這話算是給孩子一個希望吧。其實她也不知道,如果她大嫂一直是這樣,那她寧願她別回來拖累這個家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57 PM

37、想通

  「媳婦,那金步搖的事是我對不住你,等以後我掙了錢再幫你買個更好的。」宋二郎有點無措地說道。昨天回來的時候他不好當著眾人的面安撫媳婦,晚上估計是累過頭了,一沾床他倒頭就睡,連澡都沒洗。今天他才想起這個事來,可是大家又忙著應付高利貸,實在是找不到獨處的機會。今天一整天他心裡一直惦記著這個事,食不知味。好容易挨到了晚上,才找到機會說。

  「你今天眼睛一直跟著我轉,就想和我說這個?」羅雲初側過臉,看著他,燭光在他臉上跳躍著。

  二郎點頭如搗蒜,滿眼期待地看著她,希望她能點頭說個好字。

  羅雲初低頭沉思,其實對二郎把家裡的銀子都拿去應急這事,她心裡真是五味雜陳。她心裡不怪二郎,即使他做主死當了那支金步搖。這銀子大部分是二郎賺的,金步搖是宋母給的。因為那些都不是自己掙的,所以花了也不心疼。她嫁來宋家,一共就掙了三十兩,她給了娘家十二兩,自己手上又拿了十兩,吃虧的八兩可以忽略不計。而且這三十兩還有二郎的一份功勞。況且之前她婆婆和丈夫都打算這麼做,她強擰著有什麼用呢。

  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在那個時候,女人是擰不過男人的。就算她不答應,難道就能鬧著回娘家?如果她這麼做了,一句不識大體的帽子便壓在了她頭上!那她還不如大方點呢,至少還落得個好名聲。

  如今這事做都做了,銀子也花了,何必想那麼多假如的事找不痛快呢。

  想到自己偷偷藏起的十兩銀子,她抬眼看了二郎一眼,決定攤開來說,且看看他的態度如何,「二郎,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啊媳婦?」二郎不明所以。

  「其實咱們家之前共有的銀子是三十八兩不是二十八兩。」明媚的大眼緊緊盯著他臉部的表情。

  二郎一呆,「那還有十兩...」

  「我藏起來了。」咦,沒有變臉?對於她私自留下來這十兩銀子,羅雲初的心裡完全沒有負擔。她大哥家做為惹出這事的人也只拿出三十多兩,包括那些雞鴨糧食換得的錢。他們二房拿出的銀子近四十兩,比他多多了。

  二郎鬆了口氣,笑了笑,「媳婦真聰明,前頭我還擔心你沒有銀子用,偷偷把那些銅板都留給你了,估計也有一弔錢吧。」

  「你沒把那些銅錢拿走?」他拿了銀子後她一直都沒有打開木盒子看過,所以她不知道他還給她留了錢,雖然只有一點,至少他想到了她不是?

  二郎憨憨一笑,「媳婦,之前我心裡估摸著,當了金步搖和賣了鋪子,所有的銀子加起來儘夠了,所以就沒拿那些銅錢。而且,而且你也要用錢啊,買紅繩針線什麼的都要的。」拿走這麼多,他心裡已經很愧疚了。把那些銅錢拿走?他做不到。

  他心裡還算有這個小家,這次算他過關,不過有個問題還是要問的,「二郎,如果下回家裡還發生這種事,你還會把咱們全部的家當全拿出去嗎?」她擔心以後遇到類似的情況,二郎也會如此麼?她對「自己」的財物看得緊,做不來這麼大方呢。

  千萬別回答是,要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了。此次她心裡沒有怨,無非是因為這些銀錢不是自己賺的罷了。還有一點讓她如此沒有意見地將銀子拿出來就是,高利貸的難纏,前世今生的一些見聞讓她明白他們不好惹,拿不到錢他們是不會罷休的,她不想家裡的人有個什麼再來後悔。不過如果以後他們共同賺的銀子被他如此無私地拿出來貢獻給大家庭,她一定會受不了的。

  二郎皺著眉頭,不確定地說,「媳婦,這事不可能發生第二回了吧?」一次就夠了,況且大嫂也被休了,他不信家裡還有人像大嫂那麼蠢的。

  「我說的是如果。」

  「會吧,我也不知道。」他一臉糾結和茫然。

  羅雲初真想一掌把他拍飛了!雖是意料中的答案,但她還是忍不住生氣了,「那你不管你兒子和媳婦的死活了?」

  「當然管啊。」兒子媳婦呢,能不管嗎?

  「到時你銀子都沒有了,怎麼管?」羅雲初咄咄逼人。

  眉頭一擰,他不會把銀子全拿出去的,「我,我,我會給你們留一部分的!」

  這還差不多,羅雲初剛想讓他過頭,不過,留一部分是多少?「留多少?」千萬別像這些一樣,留那麼點兒。如果這樣,別怪她消極怠工。反正銀子有一天也會花在別人身上的,她何必那麼拚命地攢傢俬?

  他撓撓頭,想了想,搖了搖頭,「不知道。」

  羅雲初想了想,便停住了這個話題,她知道再問下去,答案一定會讓她吐血的。這個問題等以後她將他調/教好了再問,她一定要教會他量力而行,讓他以後以他們這個小家為主的。

  「媳婦,你生氣了?」見羅雲初突然不問了,二郎以為她生氣了,忙伸手抱過她。

  「沒有。」羅雲初硬綁綁地說。哼,你讓我心裡不舒服,別怪我讓你忐忑不安!

  「累了,睡吧。」她拉過被子,兀自閉眼睡過去。獨留她男人在一旁無措地看著她。

  羅雲初一連幾天,心裡都是怏怏的,家裡有個胳膊肘兒隨時準備往外彎的男人,真讓她鬧心。儘管心裡拚命告訴自己別介意,但難免會有這樣那樣的擔憂。不過她沒有表現在臉上,如今他們錢也拿出來了,力也盡了,她可不想在這當頭因為她的態度問題讓人有什麼不好的聯想。只是現在做什麼都提不起勁,一點熱情都沒有。

  「咋啦?你大嫂那攤子事不是解決了麼?看你連說話都走神,想什麼呢?」趙家嫂子擀著餃子,趁著空檔瞅了她一眼。

  羅雲初回過神,笑笑,包餃子的動作卻沒停,「沒什麼。」

  「見外了不是?」趙家嫂子換了個站姿,更方便講話,「幫大郎媳婦那事你心裡不舒坦?」

  「哪有啊。」承認了就啥都沒撈著了。至少現在婆家全體對她都很滿意,而且外界對她的評價也不錯。不過她確實也沒有不舒坦就是了,她只是擔心以後...

  趙家嫂子只當她臉皮薄不好意思,笑了笑,「其實二郎算好的了。今天他能這麼對兄弟,他日他便也能這麼掏心窩子地對你。」

  嗯,這話有道理。其實她也知道,二郎這樣已經算很好了。這個時代不像他們現代那麼冷漠,兄弟間的情誼大家通常都看得很重,家族關係比什麼都來得重要。二郎他只是把兄弟親情看得很重而已,比起許多現代男人這樣那樣的缺點來說,好很多了。況且他大嫂惹出的這個事,他真不能不管,母債子還這話在那個時候是很有道理的。宋大嫂的死活沒有人會關心,但他們卻不得不管天孝。大房就這麼一個兒子,即使宋大郎不管,宋母也不會答應的。

  宋家大房算是陷入了困境,大家恨不得把宋大嫂打殺瞭解恨。但事已發生,這也不是大郎他們願意的,誰沒有個困難的時候?兄弟親人是要來做什麼的?血緣關係是要來做什麼的?難道不是互相扶持的麼?二郎重兄弟親,一家子最親的人就那麼幾個,一個巴掌都數得出來。錢財是身外之物,沒了可以再掙,人遠比它重要得多。

  這便是二郎,讓她又愛又恨!她不認識這是聖母什麼的,一個人用比對旁人更柔軟更寬容的心對待自己的親人家人,沒什麼不好。而且二郎非常信任妻子,讓她管了家後就沒過問過家裡有多少銀子,所以她才得已偷偷存下那下兩銀子。這點比很多人來說要好多了。

  她也非常確信,如果有一天她遇到了困難,二郎也能這麼掏心掏肺地對她。即使有一天他們落魄到只有一碗粥,二郎至少也會分她一半。

  重兄弟親情是好事,但如何掌握這個度,這便是二郎要學習的。羅雲初在心裡歎了口氣,這事不能操之過急,慢慢來吧。

  趙家嫂子繼續往下說,「前些日子,我姨媽家的大女兒在夫家受了點兒委屈,回娘家鬧著要和離,家人怎麼勸也勸不住。和離後,沒多久,她又嫁了個殺豬的。那殺豬的,看著是個好的,誰知道是個喝醉後會打媳婦的,偏他又貪杯。這不,她才嫁過去多久啊,就渾身是傷,跑回娘家哭訴,我姨媽姨父無奈,出面調停,那殺豬的每次都答應得好好的,卻每次都失言。大侄女那段日子跑回娘家的次數不下十次,後來無法,我姨媽姨父也只得叫她忍耐。」

  打媳婦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聽到此處,羅雲初問道:「這日子怎麼過下去啊?為什麼不...」三天兩頭被的,誰受得了哇。

  趙家嫂子看了她一眼,笑著說道:「你想說,為什麼不和離是吧?」

  羅雲初點頭。是啊,已經和離過一次了,這次情況那麼嚴重,為什麼不...

  「傻丫頭,若這次她再和離,這輩子基本是嫁不出去了。所以即使她想,我姨媽姨夫也會攔著的。她和離過一次,這事要放在豪門貴族身上,估計已沒有二嫁的機會了。咱們農村相對城裡來說,會寬鬆一點,但也不是毫無約束的。唉,這世道,還是女子艱難啊。」

  羅雲初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所以呀,二郎家的,看開點兒吧,比起別人來,二郎算是不錯了。前些日子你弟弟的親事,二郎出了不少力吧?」趙家嫂子勸道。

  是啊,阿德房裡的不少傢俱是二郎幫著張羅的。銀子不夠,雲初取了十兩銀子回去,二郎也是全力支持的。嗯,做人要知足,特別是做女人。好吧,今天晚上她炒個他愛吃的菜,慰勞一下他吧。

  「嫂子,大胖呢?」想明白了,她便轉移話題。

  趙家嫂子見她似乎想通了,便順著她的意思轉移了話題,「那小子,指不定又到哪兒瘋玩呢。」

  「孩子調皮點好。」

  提起這事,想起這些街坊鄰居的幫忙,羅雲初忙道,「嫂子,這次謝謝你幫忙啊。」

  高利貸這事發生後第二天,和宋家交好的一些人家都找上門了,都表示願意幫忙,每家都願意借點錢給他們度過難關。錢不多,都是一兩幾百錢的,但這雪中送碳的情誼卻難能可貴。這些人中就有趙家大嫂。

  趙家嫂子知道她說的是借銀子那事,她心裡很高興,嘴上道,「客氣啥,我們趙家和宋家多少年的老鄰居了。況且我們家也沒啥錢,出不了多大的力。」

  「呵呵,不管怎麼樣,還是得說聲謝謝的。」

  ......

  晚飯的時候,二郎看到飯桌上出現了他愛吃的香辣肚鍋,那顏色香氣讓人一看就食指大開。他心一喜,媳婦終於肯理他了麼?這兩天媳婦對他不冷不熱的,也不給他做好吃的了。飯桌上的菜一律都以清淡為主,吃了幾頓,他嘴巴都淡出鳥來了。最重要的是媳婦不理他,讓他心裡憋得難受。他知道他肯定做錯事惹媳婦生氣了,但他想了又想,頭都大了,就是不知道哪做錯了。

  想不通的他又想討媳婦歡心,於是他在家時就圍著她轉,活兒他都包干了。豬欄羊欄他搶著洗了,廚房裡的柴他劈了,堆在廚房南邊的牆壁旁,估計可以用好久好久了。菜園子裡的地他翻了,每天媳婦洗澡用的水他也早早地備好了......

  「吃飯吧。」

  途中,羅雲初給他挾了一次菜,二郎受寵若驚地抬起臉看向他媳婦。

  「看啥呢,快吃吧。」羅雲初催促,這人也真是的,沒看到他三弟還在呢。

  「哦哦。」二郎捧起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宋銘承含笑地看著這一幕,心道,二哥真被二嫂吃得死死的。

  此事算是揭過去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58 PM

38、再到鎮上

  宋大嫂走了,她留下來的爛攤子也解決了。她的行蹤也時不時地傳進宋家的耳朵裡,聽說她回娘家了,聽說她受不了親人和眾人的冷言冷語離開娘家了,聽說她去了鎮上,聽說......一堆一堆的聽說,已經激不起宋家眾人的關心,她既被休了,那便和他們宋家無關了。

  打那之後,宋大郎更沉默了,除了休息,幾乎都是去地裡幹活,孩子也全由宋母照看著。

  天孝語微兄妹也受到了影響,特別是天孝,彷彿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家務活很多都是他干了。養雞養鴨,燒水煮飯,這些他以前不怎麼會的活,現在都一一學會了。

  這些羅雲初都看在眼裡,她在心裡歎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這些都是要他們自己克服的。大鍋飯在第三天就結束了,是她大哥提出來的,為此羅雲初心裡鬆了口氣。老實說,她是個很隨性的人,有時心血來潮喜歡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吃食。他們自己一個小家外加宋銘承都是好說話的,隨便她怎麼折騰都行,做了什麼便吃什麼。但如果和她娘大哥他們一起吃,便不可以那麼隨性了,有許多菜都得考慮她娘的口味。

  既然兩家分開吃,羅雲初把之前拿的四兩銀子分了二兩半出去。少拿幾百錢,她沒看在眼裡,卻能讓二郎心裡好過點。一兩多的銀子,她精打細算,日子照樣能過得有滋有味。

  羅雲初捉了一把麥麩,再把剁好的青菜放進木兜裡,然後拌了點米水進去攪拌進來。拿著這新鮮出爐的糙食到後院餵了雞鴨。回來後看到二郎仍在努力地劈柴,給他倒了碗涼的開水。

  自打她嫁進來後不久,有次看到二郎弄田回來,從井裡打起一桶水,端了個大瓢咕嚕嚕地喝了起來,飯團也有樣學樣,喝得肚子圓溜溜的。當時沒把她擔心壞了,生怕爺倆要鬧肚子。後來儘管他們啥事都沒,她還是決定每天燒一鍋開水,放涼了給他們喝。一開始二郎還不大樂意,涼開水畢竟沒有井水冰涼,奈何羅雲初堅持,也就從了。

  「二郎,你明天得空,咱們去鎮上看看好不?」這兩天她從眾人口中得知,上等的碳如銀絲碳,在最冷的時候可以賣到七八文錢一斤咧。如果真是這樣,那真是太好了。不過那銀絲碳長啥樣,她得看看,是不是和以前她老爹燒出來的一樣才能確定。

  「去鎮上做甚?」二郎擦了把汗,接過水,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喝完將碗遞了回來。

  「咱們家的香芋太多了,我琢磨了幾種吃食,明天想做一兩種拿到鎮上去賣,也好賺點小錢補貼家用。」

  宋家散盡家財,只換來大半屋子的香芋,幾乎把宋家屋子的每個角落都堆滿了。特別是宋大郎現在住的房間,大半的空間是堆著香芋的。這是近百兩銀子買來的香芋啊,常叔他們只要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都被他們請牛車運回來了。

  這個時節的香芋真不好吃,不香不糯,吃在嘴裡沒啥味道,勉強可以當作一種糧食來吃而已。接連吃了些日子,宋家眾人幾乎是聽到香芋就怕。前頭羅雲初也不去費那個神,天天吃香芋雜糧飯或午芋雜糧粥,連吃了幾天,大家實在是受不了了,連她自己也一樣。於是她開始變著花樣給他們做,什麼香煎芋頭糕、香芋卷、甜糯香芋餅、茄汁香芋卷、蔥香芋泥等等,能用到的食材她都用了。這樣又撐了一些日子,但花樣再多也壓不住它是香芋這一事實,而且還是不成熟的!於是大家又吃煩了,強烈要求它們和紅薯雜糧飯混著吃。

  其實他們拉回的那大半屋子的香芋,親近的鄰里都分到一些,羅雲初的娘家更是分到一車那麼多。不過看到那小小個頭的香芋,有些芋身上頭還長著粗壯的根,一看就讓人食慾全無。

  不過大胖和村子裡其他的娃娃倒很喜歡吃羅雲初做的一系列香芋的食品,這讓她看到了希望。所以才有了到鎮上賣香芋吃食的想法。

  「哦。」二郎努力想了想,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一來可以把那些香芋給消滅一部分,二來如果可行的話還能賺回幾文錢。不過,「媳婦,你想做啥吃食啊?」

  「香煎芋頭糕和竹香芋兒卷吧。」想了想,似乎只有這兩樣會受歡迎,至少大胖的最愛就是這兩樣。

  「媳婦,咱們沒有爐子啊。」香煎芋頭糕似乎是熱呼著才好吃的吧?「而且常叔那我們是不能去了。」

  也是,發生了那事,不管是誰的錯,水如玉還是宋大嫂,都回不到當初的交情了。

  沒有爐子,那做甜糯香芋餅和竹香芋兒捲好了。竹香芋兒卷不需要火,可以在家做好了再拿到鎮上去賣。雖然甜糯山芋餅若能煎一煎趁熱會更好吃,但條件不允許,那也試試。

  她和二郎說了,二郎想了想,沒啥壞處,便點頭了。

  甜糯香芋餅的做法比較簡單,只需將高溫煮熟的香芋去皮壓碎,趁熱加入糯米粉,拌勻,加少許冰糖水,用手略微捏成小圓餅,然後在鍋裡放一點油,煎至兩面微黃即可。

  而竹香芋兒卷的做法大同小異,亦是將芋兒蒸熟壓成泥,拌入糯米粉,加入豬油用調料調味後做成棗狀,用竹葉捲起。再將芋兒竹葉捲入籠用猛火蒸熟,取出裝盤即可。這樣做出來的竹香芋兒卷細潤滑糯,經竹葉卷後蒸熟,清香沁人,非常不錯。

  香芋做的這些吃食,很多都要用到糯米粉,家裡每年種植的糯米本就不多,一年十來有二三十斤便是豐富的了。而且前段日子的糯米粉消耗極大,此次若是真能賺到錢,便要買些回來才行了。

  羅雲初怕明天趕不及,當晚吃了飯便忙碌了起來。二郎也來幫忙燒火什麼的,小兩口帶著飯團點了油燈在廚房裡忙和著。一家子有說有笑,氣氛很是溫馨。做甜糯香芋餅的時候,她突發奇想,試著用羊奶替代冰糖水,做了一托。且看明天的情況如何吧,哪種受歡迎下回就多做些。

  待羅雲初將最後一隻竹香芋兒卷包好的時候,飯團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腦袋不住地點著。

  「媳婦,我看著火,你先帶飯團回房吧。」廚房幾個灶都燒著大火,悶熱得慌,讓媳婦和兒子回屋裡涼快涼快吧。

  「嗯。」羅雲初忙洗了把手,然後抱起睡得迷迷糊糊的飯團往屋裡走去。

  「娘?」感覺被抱入一個溫暖熟悉的懷裡,飯團努力地睜開眼睛。

  「乖,睡吧,娘抱你回房。」羅雲初拍拍他的背,輕哄。

  「嗯。」飯團在她懷裡蹭了蹭,又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兩人早早便起床了。二郎拿著鋤頭去地裡看了會莊稼,羅雲初做好了飯菜,又把家裡的牲畜伺候好了。在屋手摘了些新鮮的芭蕉葉,洗乾淨晾乾,一會到鎮上會用到。她忙和好的時候,二郎扛著鋤頭回來了。兩人吃了些早飯墊肚子便出發了。

  宋母知道他們要去鎮上賣這些香芋的吃食,亦希望他們此行順利,主動幫他們帶飯團。

  坐著陳大爺的牛車,到了鎮上,羅雲初從兜裡掏出兩枚銅板做了車資。兩人帶的東西有點多,一擔籮筐,裡面裝著甜糯香芋餅和竹香芋兒卷還有一張凳子。二郎一下車,便將擔子挑了起來,末了還伸手想將凳子提在手裡,卻被羅雲初閃開了。

  「二郎,擔子挺重的,你專心挑就好了,凳子我來拿吧,反正就一兩手的東西,累不著我的。」

  二郎點了點頭,道,「手酸了就告訴我。」

  羅雲初點頭,但心裡卻不以為然。

  二郎熟門熟路地在南街挑了個人流來往密集的地兒放下擔子,周圍擺攤兒的人挺多的,什麼賣冰糖葫蘆、胡餅,桐皮面,煎魚飯,油餅,熬物,冷淘,饅頭都有,看樣子大多數人也是剛來不久,正忙搭攤子升火之類的。

  隨著行人的增多,攤主們都吆喝開了,整條街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

  「酸甜冰糖葫蘆咯,一文錢一串兒,划算得很咧。」

  「胡餅,胡餅,香噴噴的胡餅,兩文錢一個,保準你吃了還想吃。」

  「桐皮面,桐皮面,又勁又滑的桐皮面,五文錢一碗啊,獨家手藝,獨特風味。」
  ......

  羅雲初夫妻兩人年輕,抹不開臉面叫賣。她見整條街的攤販們都如此,心一橫,正想開口,卻被二郎一把拉住,「媳婦,我來。」

  「甜糯香芋餅,好吃的甜糯香芋餅,五文錢一碗。」

  「竹香芋兒卷,清香不膩人的竹香芋兒卷,一文錢一個,好吃又便宜啊。」

  二朗的嗓門大,沒一會他們的攤子上便圍著一群好奇的人。

  「咦,這是啥新鮮吃食?在古龍鎮上還沒見過呢。」

  「是啊是啊,老闆,這是一文一個?」

  「是的,便宜又好吃。」

  「那先來一個嘗嘗,好吃了我再買那個餅。」

  「好咧,您接好。」

  嘗過的人許多都覺得不錯,便又試了那甜糯山芋餅。覺得好吃的人,又買了一些,讓羅雲初用芭蕉葉包了拿回家給家人嘗嘗。旁的人見了,覺得這芭蕉包著的吃食新鮮又有野趣,都圍了上來買了一些試試。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09:59 PM

39、商議

  「給我來五個竹香芋兒卷。」一個年青漢子遞過來五文錢。

  「抱歉,竹香芋兒卷只剩下兩個了,請問你還要麼?」羅雲初抱歉地笑笑,心裡卻很開心,想不到這麼快就賣完了。兩半籮筐的貨呢,這才多久,不到一個小時吧,就賣完了。看來這些吃食在鎮上還是很有市場的。

  「怎麼才轉一圈回來就沒了?」那漢子輕聲嘟嚷著,接著便道:「兩個就兩個,要了。」說著便拿回三文錢。

  「二郎,賣完了,別招呼客人來了哦。」羅雲初叮嚀,貨都沒了,還招客人過來,這不是找罵麼。

  「賣完了?香芋餅呢?」二郎瞪大了眼。

  「看,都賣完了。」羅雲初笑著掀開籮筐,讓他看清裡面除了幾張新鮮的芭蕉葉外啥都沒了。

  「好快。」二郎喃喃。

  「媳婦,你坐一會,我來收拾。」站了近一個時辰,他倒沒什麼,媳婦一定累了吧。

  羅雲初笑呵呵地坐在他們帶來的椅子上,看著他麻利地收拾著籮筐,其實也沒什麼收拾的。她則在心裡盤算著,昨晚她數了數,花近三個時辰做了近兩百個竹香芋兒卷,一百八十個甜糯香芋餅,其中三十個是用羊奶做的。甜糯香芋餅是三個一碗,羊奶香芋餅每碗比甜糯香芋餅賣貴了三文錢。那麼他們這次差不多賣了五百一十八文錢,嗯,半兩銀子呢。

  「二郎,這次咱們差不多掙了五百文錢呢。」羅雲初挨近他,壓低聲音說道,語氣中難掩開心。

  「真的啊?」二郎也很意外,這一文兩文的賣,想不到也能賣五百多文。

  「嗯,二郎,你知道鎮上哪裡賣碳麼?帶我去一下好不好?」她心裡一直記掛著這事。

  「你去那做啥?」賣碳的,似乎在東街街尾有一家。

  「就想去看看。」在沒確信前,她實在不想多說什麼,萬一不成,豈不是讓他失望了?

  「好吧。」本來他想把媳婦送上牛車,然後去看看有沒有活幹的,現在嘛,先領媳婦轉轉,也不差這點功夫。

  東拐西彎,走了一會,二郎便在一處不顯眼的店門前停了下來,「到了。」

  「媳婦,你進去看看吧,我在外頭等你。」二郎挑著一對籮筐,不好進去。

  「一起進去。」羅雲初不由分說,拉著他的手進去了。

  掌櫃的抬頭看了兩人一眼,見他們不似大富人家的管事,便沒有起身,吩咐店裡的夥計招呼,便埋頭整理賬冊去了。

  「兩位,想買碳麼?」店夥計笑著問,一雙利眼不住地在兩人身上打量著。

  二郎有點侷促,不知道媳婦為什麼要來這。

  「先看看再說。」

  「哦,那你們隨便瞧瞧,有需要再叫我。」

  羅雲初點點頭,然後便四處看了起來,這個店並不大,只把幾種碳放成一排,她走了過去,看看摸摸。她也分不清哪種是哪種,指著一種又長又輕的碳問店夥計,「這種碳多少錢一斤?」這種碳和她老爸燒出來的差不多。

  「夫人您還真識貨了,這便是上等的銀絲碳啊,現在買五文錢一斤。」

  「五文,好貴,外面賣的冷淘,一碗也才五文錢。」話雖這麼說,但羅雲初心裡很高興,哈哈,五文錢一斤!一百斤五百文,一千斤就是五兩銀子了,能不讓她高興嗎?而且山上的木柴又不用錢,等於零成本啊,當然,人工是要的。

  「哎,夫人,現在這個價錢你嫌貴,等過一兩個月天真冷下來時就漲到七八文錢一斤了,恐怕到時你想買還買不著呢。要不,你瞧瞧次一點兒的吧,喏,就是銀絲碳旁邊那袋,只要兩文錢一斤,再過去那袋更差點的只要一文錢。這些不貴了吧?」店夥計一臉苦口婆心地勸著,彷彿他多為顧客著想一般。

  呵呵,價格還能再漲?七八文錢,唔,好價錢好價錢。羅雲初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要不,一會她肯定會樂得笑出聲來的。

  「這位小哥,我想問,你們店收不收碳?就是像這種的?」羅雲初指著那銀絲碳道。

  店夥計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敢情這位不是來買碳的而是來賣碳的?「這得問掌櫃了。」

  羅雲初明白地點了點頭,走過去,問道,「掌櫃的,你們這收銀絲碳不?」

  那掌櫃聞言迅速地抬起頭,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她,斟酌著說道,「這得見到貨才能確定。」

  「掌櫃的,你就給個大概價錢吧,如果質量比起那袋銀絲碳只好不差呢?」不把話說死,奸商的本性,唉。

  「嗯,若是這樣的話,兩文錢一斤吧。」掌櫃給出價錢後就盯著羅雲初看。

  果然是奸商,一下子就被他吃掉一半的價錢!「嗯,明白了,掌櫃的,告辭了。」羅雲初一臉不爽地準備走人,這是做給他看的,讓他知道,她可是有倚仗的。

  「夫人,等等,哎喲,價錢好商量。不過老朽很想知道,你真有這種碳賣呀?」雖然這位夫人的言行舉止看起來不同一般的婦人,但她身後跟著的漢子卻是地地道道的莊稼漢啊,他剛才瞧著就眼熟,現在倒想起來了,這不是經常幫對面裝卸搬運貨物的漢子麼?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羅雲初閒閒地反問。

  「呵呵,真有的話,價錢咱們可以再商量商量嘛。」掌櫃乾笑著,「對了,鄙人姓柳,還沒請教夫人和後面這位相公怎麼稱呼?」

  你給的價錢我可看不出你有商量的誠意,不過羅雲初沒把這話說出來,笑了笑道,「柳掌櫃你好,我相公姓宋。」

  「原來是宋相公和宋夫人。」

  柳掌櫃還待說些什麼,卻被店小二打斷了,「掌櫃的掌櫃的...」

  柳掌櫃正欲呵斥,卻被店小二口中的消息驚著了,「王管家來了。」

  王管家來了?一定是來提碳的,這可是筆大生意呀,馬虎不得,他忙道:「宋夫人,老朽在此告罪一聲。若你真有銀絲碳要賣的話,下回你帶貨過來吧,價錢好商量,質量真好的話,每斤不會低於三文錢的。若是差的,你就當老朽今天這話沒說吧。」別把他當作不識貨的冤大頭。

  柳掌櫃朝他們拱了拱手,便出去了。

  「二郎,走吧。」得到想要的信息,羅雲初很滿意。

  二郎點了點頭,兩人剛走到門口,便瞧見一位四十出頭,留著八字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幹練的勁。羅雲初忙拉了二郎側過身站在一旁。

  「俞管家,這邊請這邊請,進來喝口熱茶,這兩三千斤碳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裝好的。」柳掌櫃熱情地招呼著那位中年男人。

  離開那碳店,走遠了,二郎才疑惑地問:「媳婦,你剛才和柳掌櫃說那些?」二郎很糾結,家裡沒有什麼碳要賣啊,他不明白媳婦想做什麼。

  「二郎,走,咱們去買些骨頭和下水,回去咱們再慢慢細說。」今天賺了錢,未來的錢途又是一片光明,羅雲初的心情很好。

  羅雲初一口氣買了三斤豬大骨,四斤下水,打算回去處理好後,分個一兩斤給大哥他們,反正不值什麼錢,一家人也無需太過計較這個。想起家裡所剩不多糯米,兩人又去買了十斤。回去的時候,有賣梨的農婦經過,羅雲初見個頭大,長得又水靈,便又掏出五文錢買了五斤梨。

  現在天氣乾燥,小孩子多補充點水份也是好的。近日來儘管她早晚都煮一些魚腥草野菊花板藍根之類的涼水給飯團喝,但這兩天他仍然有點咳。見到這梨,正好買回去做冰糖燉梨給他喝喝。

  回到家,正是未時,大郎還沒去地裡幹活,正好大伙都在。羅雲初便拿了一大半的梨用冰涼的井水洗了,招呼著大夥一塊兒吃,順便把今天買賣的事和他們說了。

  「想不到這香芋做的吃食能賣這麼多錢。」宋大郎感慨,他家婆娘也折騰過這個,為什麼折騰來折騰去反倒欠了高利貸一百多兩銀子。而二弟妹一天卻輕輕鬆鬆地賺了幾百錢?莫非這就是命?

  「大哥,那是二嫂手藝好,這錢不是誰都能賺的。」宋銘承斯斯文文地咬了一口梨,微笑著說。

  「這倒是條好路子。」宋母沉吟,自打家底一分都被掏空後,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三郎趕考的銀子還沒著落,她心裡很焦急。心裡曾不止一遍地暗罵宋方氏這個掃把星。「若每日都能掙上幾百錢,那咱們家的日子便也好過了。」

  羅雲初可不像宋母那麼樂觀,這集市五日才有一回,平日裡估計人流並不多。而且今天生意那麼好,也有人們圖個新鮮的因素在內。若天天都去,每日能掙上兩三百錢已是極好。而且光指著這錢,也賊沒意思。

  思索著,她在心底斟酌了語句,接著便把她之前的打算說了。她只道,以前她無意中得知一個燒碳的方法,據說出窖的全是銀絲碳,方法她依稀記得個大概,可以試試。同時又把今天去柳掌櫃那瞭解到的行情拿出來說了說。

  此話一出,全家人眼睛都亮了,賣碳是個好路子啊。要是真能成功,努力點,年前賺個上百兩應該不是問題。

  以前得知的方法?她在娘家時怎麼沒教教她弟弟呢?若是她家富起來了,她便不必嫁來他們宋家了不是麼?宋銘承很容易便察覺到這點不正常,他定定地看著他二嫂,羅雲初兩人視線相對時,她沒有絲毫閃躲。宋銘承見她雙目清澈,便放下了心,朝她點點頭,笑了笑。

  羅雲初知道她這小叔不好糊弄,不過她一心為了宋家沒有什麼見不得光的地方,也不怕他懷疑什麼的。

  這燒碳的過程並不算太難,只需在山上弄出一塊地挖窯。把比較大的材鋸成一段一段的,每段長短差不多。堆好後,把木頭燒著,等木材燃透後,放到木炭窯裡,等燒的差不多了就把窯封死,裡面氧耗盡了,火熄滅了木炭就好了。

  啥時候該扔進窯裡,這得根據經驗,一時半會羅雲初也解釋不清楚,只得試過才知道了。

  「這條路子不錯。」宋大郎很激動很興奮,聽了過程,他發現許多他都能做。

  「唔,可以試試。」宋銘承亦點頭,原理是上行得通的。

  「那便試試吧。」宋母拍板。

  二郎很高興,自己媳婦又為家裡找了條路子,不管成不成,他都打心底裡歡喜。

  「我去整理工具,明早就去山上。」宋大郎風一般地走出去,眼見著就要出了大廳。

  眾人搖了搖頭,好久沒見到大郎如此鬥志昂揚的一面了。

  「大哥,等等,今天賺了五百錢,這一百錢你拿著。」羅雲初叫住大郎。

  宋大郎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嚴肅地問,「二弟妹,你這是做什麼?」

  宋銘承臉上的輕笑也不見了。

  她又重複了一遍。

  「二弟妹,你賺了多少錢都是你的,不必給我們。你真當我是大哥,就把這些錢收回去,下回也別這麼做了。」宋大郎語重心長地勸道。比起妻子,二弟妹這麼做雖然見外,心腸想法都是好的。這麼一想,他的氣便消了。

  「是啊,一家子,不必如此見外,也不必分得如此清楚。」宋母歎道。

  「這本就是你和二郎應得的,我一分力也沒出,你給我錢,這不是羞辱我麼?就為了那點子香芋?別忘了,那些香芋你們也是出了錢的,有份兒的。」宋大郎難得聰明了一回,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

  羅雲初不是不明白,但有句話叫親兄弟明算賬,她這樣也是防著以後為了錢的事,兄弟吵起來。

  「大哥,我代雲初向你道歉。」二郎拿過羅雲初手上的錢,愧疚地說道,其實他是支持媳婦的。

  「嗯,我接受,下回可不許這樣了啊。要是再這樣,大哥就真生氣了。」宋大郎笑著說,「我去整理農具了。」看他的背影,剛才的興奮勁,完全不見了。

  大伙又聊了一會,便散了。羅雲初回房之前,宋母笑瞇瞇地安慰她,「二郎家的,你大哥就那脾氣,你也別放心上。你呀,就是太客氣了,一家子人,不必如此生分。對了,一會飯團如果醒了,你如果忙的話,就讓他來我這吧,我幫著帶帶。」

  羅雲初道了謝,便回到西廂房。如今她婆婆對她的態度好了許多啊,她心裡明白,剛嫁進來那會,她婆婆還是偏疼大嫂的,如今她對自己態度的轉變,也算是自己努力後的收穫吧。她把她婆婆當作上司般敬著,雖然一直沒有表現得多親熱,但許多事物她都秉著做兒媳婦的本分。

  很多時候,一個人若看你不順眼,你做什麼也討不了她的歡心。若一個人看你順眼,和你一見如故的話,你便是什麼也不做或做錯了,也能得她的親睞。眼緣便是這麼奇怪的東西。好在宋母不是那種執拗的人,羅雲初通過這些努力還是得到了她的肯定,這亦是她慶幸的地方。也不是說她一定要得到婆婆的好感,但婆媳相處好了,總比婆媳關係惡劣,把家裡鬧得雞犬不寧的好吧?至少二郎也不用做夾心餅乾,不必夾在她們之間為難。這便是她的初衷。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00 PM

40、有奔頭

  飯團睡到傍晚才醒來,給他洗了把臉,羅雲初便拿出今兒個買的大雪梨哄他。

  果然,睡眼惺忪的他頓時眼睛一亮,整個人精神起來了。捧著洗乾淨的大雪梨,一口咬下去,可惜這梨的皮有點厚,而他的小綠豆牙又不給力,只咬到一整塊皮帶著點梨肉。

  「娘?」小傢伙一對爪子捧著大雪梨,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來,娘給你削皮。」

  羅雲初從廚房裡番找出一把小刀,拉著飯團來到大棗樹下,那裡放了幾把小兀子。天孝正在那裡寫字,院子周圍隔著不遠就種著一些驅蚊的艾葉。這是她有一回跟二郎去山上的時候發現的,她以前的老家就喜歡種一些來驅蚊,所以她也挖了幾株回來種著。現在即使在屋外,也少有蚊子叮咬了。

  其實茉莉也能驅蚊,可惜她在周圍都沒見著有人種植,只能待以後上山的時候找找看了。遇到的話再移植一兩株回來,這樣一來,她每天煮羊奶就不必那麼麻煩了。

  以前羅雲初就經常吃水果,所以練就了一手削皮的好技術,特別是削梨和削蘋果,薄薄的一層皮削下來都不會斷的。隨著梨皮從梨身上脫落,一棵鮮嫩多汁的雪梨便在她手中誕生了。

  「娘好棒!」飯團拍著肉爪子,星星眼崇拜地看著她。

  「來,飯團,給你。」羅雲初剛想把削好的梨給他,驀然想起他還沒洗手,手一縮。

  飯團滿懷期待地等著他娘給梨,最後關頭又被她扣住,頓時聳拉著腦袋,滿眼委屈地看著她。

  「飯團還沒洗手哦。」羅雲初摸摸他的頭,安慰著,「飯團是個乖孩子,洗了手再吃好不好?」雖然說不乾不淨吃了沒病,但孩子的腸胃弱,還是得注意病從口入啊。

  飯團愣愣地點著頭。

  「二嬸,我帶飯團去洗手吧。」天孝自告奮勇地拉著飯團往廚房走去。

  沒一會便回來了,飯團開心地白嫩的小手,「娘,洗乾淨了。」

  「嗯,飯團,拿著。」羅雲初將梨放到他的小手心上。

  「娘,這梨不白了,變黃了。」他皺著小臉,撅嘴不滿地瞪著梨,彷彿要將它的顏色瞪回來似的。

  「飯團知道為什麼嗎?」這個梨對他來說大了點,羅雲初用刀子將它切成一片一片的,遞了一片給他。

  飯團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然後伸手接過那片梨,他咬了一口,白白細細的小門牙在紅嫩的嘴唇裡若隱若現的,招人得緊。小傢伙吃起東西就像小松鼠般可愛。

  「呵呵,雪梨變黃了,那是因為它的皮皮,也就是最外面的那層衣服被我們剝掉了,露出的肉肉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摸了好多下,摸著摸著就變黃了。」羅雲初用淺顯易懂的話和飯團解釋著水果中維C被空氣氧化的現象。她知道古代沒有空氣一說,只好用一隻看不見的手來替代了。

  飯團猛地抬起頭來,雙眼瞪得大大的,驚恐的看著她,小嘴脹鼓鼓的,嘴裡還有未嚥下去的梨,「娘,……我……的肉肉……也……會會變黃嗎?」他怕,他不要啊,嗚嗚……

  此時羅雲初正端了只碗在喝水,聞言,水全噴了出來,太刺激了……也太可愛了……

  不可抑止地笑了一陣,天孝飯團兩個娃娃不明所以地看著她,飯團則一臉委屈。

  好容易,羅雲初止住了笑,摸了摸飯團的腦袋和小臉,「飯團別怕,你的小肉肉和雪梨的肉不一樣,放心哦,飯團的小肉肉不會變黃的啦。」

  小傢伙聽聞這樣,知道他的肉肉在脫了衣服後也不會變黃,這才放下心來,開心地吃著梨。

  夜深人靜,二郎側過身,粗重灼熱的鼻息在她的耳際勁項噴薄著,腿不自覺地蹭著她。

  「媳婦,我們……我們……」二郎小聲地哀求著。

  就著跳躍的燭光,羅雲初看著那雙黑漆漆亮晶晶卻露出小狗一樣的乞求眼神,心頓時軟了下來。

  聽到他的哀求,以及他的肢體上的X暗示,羅雲初心裡直打鼓,晾了他有一段時日了,其實她氣也消了,只不過危險期尚未過,她一直沒敢回應他的熱情。

  自打宋大嫂那事後,每晚她都讓飯團跟著他們睡大床,以此來拒絕他的求/歡。

  「小別」勝新婚,但如果日子久了,夫妻情份會受影響的。所以今晚她即使擔心承受不住他連日積壓的熱情,對他的求歡也就半推半就了。

  見這次羅雲初不像之前一樣推開他,反而默許了他的動作,二郎心裡狂喜,終於,終於能吃肉了麼?他厚實的狼爪微抖地頂開棉被,摸上了那久違的嬌嫩雪/乳,一陣揉捏。連續一段吃素的日子已經把他下面的小兄弟餓得頭暈眼花了,指不定哪天就來個霸王硬上弓了。

  「要死了,孩子還沒睡著呢。」羅雲初被他的獅急唬了一跳,情急地看向睡在內側的飯團,見他沒有異動,這才放下心來。

  二郎不顧她的反抗,起身將她壓在身上,頭一低便把她給吻住,將她的抗議封之於口。哼哼,天大地大,吃肉最大。誰管兒子是醒著還是睡著呀,不過卻也堅定了他要賺大錢的想法,到時蓋一座大房子,把這些小蘿蔔頭都扔別的屋裡去!

  「唔,把。。。番團。。。包。。。到小床。。。傷去。。。」把飯團抱到他小床上去,羅雲初雙手在他的臂膀上推拒著,唔唔地說道。可惜渾身嬌軟無力的她怎麼推得開身上孔武有力的男人?

  (此處河蟹一千五百字的肉文)

  激情過後,羅雲初忍著酸軟的身體,想把飯團移到小床上去。誰知道那莽漢呆會還會不會鬧她啊,預防萬一吧。此次飯團睡得沉,沒有醒來,如果一會在OOXX的時候把他吵醒,她還真不曉得怎麼解釋了。

  「媳婦,我來我來。」二郎看著媳婦難受的樣子,情知是剛才將她折騰得很了,頗不好意思。

  羅雲初也由著他代勞,「你輕點兒。」要是把飯團弄醒了,讓他自己哄去。

  「嗯,曉得了。」睡夢中被人抱起,飯團哼唧了幾聲,把二郎嚇了一跳,以為這小子要醒了。

  見他之後沒啥動作了,才放下心來。將他的小身子放在床上,又拉過他的小被子將他蓋好,幫他把帳子放下塞好,這才回到大床上。

  掀開被子鑽了進去,大掌下意思地往羅雲初的身上摸去,卻被她拍開了,「明天要去山裡呢,別鬧了。」燒碳第一天,她得跟著去看看,也好給點建議,雖然她沒燒過,但她畢竟見過她老爸燒啊。比起毫無經驗的宋家三兄弟,她算是師傅級別的人了。

  「哦。」二郎悻悻然地止了動作,鬱悶,他啥時候能擺脫這種半饑不飽的日子啊,他要吃肉,要吃飽啊。

  羅雲初可不管他,靠著他的肩膀閉上眼睡了過去。

  次日一大早,他們都起床了,隨便整點吃的對付了早飯,一行四人帶上水便踏著晨露上山去了。途中也經過他們那十畝山地,看著莊稼的長勢極好,花生咋樣看不出來,但黃豆莢已逞半飽滿的樣子,微微向地裡彎著腰。地裡的木薯偶爾有一些露出肥大的徑塊,看來這些莊稼都照料得不錯啊。

  看過莊稼,兄弟三人的心情都不錯,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越往上走,人們耕種的田地就越少,路也越小,道路兩旁的植物長勢就越茂盛。

  沒多久,幾人就走到一處平坦的山嶺坡地,羅雲初瞧了瞧,便讓他們都停了下來。她注意到了,周圍的樹木都長得很勻稱,也就是大小比較一致,而且這片地的大樹不多,不容易引起火災,在這燒碳最好不過了。不過正因為沒有很多大樹,估計會被曬得夠嗆。但算了,在不遠處那有兩棵大樹,如果要休息,到那也成。

  「就在這吧。」

  接著三兄弟便動手收拾起來,羅雲初亦拿著鐮刀將周圍的樹砍起來。她來之前就準備好了一雙手套,此時正好派上用場,山上植物多,芒草荊棘也多,稍不注意就被割出一道口子或者被刺幾下,有了手套,她就不怕芒草了。本來她也有給二郎三兄弟準備的,但人家嫌棄這樣不夠男子漢,遂沒有戴。她才不管他們呢,皮粗肉厚的傢伙,被割活該。

  忙碌了近兩個時辰,才把那片地的植物都給砍掉,大的根也被挖了起來。露出約三四分種的地,上面完全沒有樹木。

  「夠大了麼?」宋大郎擦了擦汗,問道。

  「夠了。」其實一個窯用不了太多的地,她整那麼大,就是為了方便放木柴以及燒好的木碳而已。

  「嗯,那咱們動手挖窯吧。」

  「大哥,別急,咱們休息一會,喝點水再說。」羅雲初抬頭,看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陽。鬱悶,秋老虎真厲害,好在她帶了帽子,要不然非給它曬脫皮不可。

  「也好。」

  四人來到大樹下補充了水分,又侃了一會,大郎二郎便要去幹活。羅雲初和宋銘承兩個懶人,也慢騰騰地站起來,跟著一道幹活去了。真是太鬆懈了,一休息就完全不想幹活。看來大哥說得對,幹活就得一股作氣啊。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這話果然不錯,這才多久啊,窯就挖好了。

  羅雲初看著新鮮出爐的碳窯,很是滿意,「不錯,就是這樣的。」

  「二弟,你們三人先回去。回去你們讓個人給我送點吃的來就成。我就留在這砍點樹,今兒個太陽大,砍下的樹木讓它曬一兩天就能燒窯了。」

  剛才聊天的時候,羅雲初又把之前燒碳的方法改善了一下,這樣子燒出來的碳會更均勻,量也更大。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前頭說,把木頭燃盡後再放到窯裡封死。而現在則是,讓木頭在炭窯中點燃,燒到一定程度,封閉炭窯空氣進入,餘熱繼續加熱木材干餾,水分和木焦油被溜出,木材碳化成為木炭。

  為了讓木頭在窯中燃燒,木頭的水份當然不能太多,所以提前把樹木砍好很有必要。

  三人都明白,他們大哥是頭強牛,決定的事誰也拉不住。於是便囑咐他若太熱就到樹下休息,不可頂著太陽猛幹活,以免中暑。

  大郎點頭答應了。

  三個人回到家時,飯菜已經做好了,是天孝和宋母一起做的,味道雖然沒有羅雲初做的好吃,但對於飢腸轆轆的他們來說已是美味無比。不是自己做的,羅雲初也不挑剔。

  「一會我去山上就行了,媳婦你和三弟都留在家吧。那些活我和大哥幹著便成。」放下碗,二郎道。

  儘管累,羅雲初還是願意和二郎一道去的,她在山上雖然做的不多,但也多少能幫到點忙。她和三弟都表示一道去,卻被二郎和宋母勸著了。

  「媳婦,娘年紀大了,看著娃兒還成,家裡活多,還要你多多操持喱。」這活是大男兒干的,媳婦還是在家,把家裡照顧妥當吧。

  羅雲初哪裡不知道是他心疼自己?

  「還有二弟,你去了幹活也沒我和大哥快,在家多看點書,明年咱家還指望你呢。」

  吃了飯,二郎便想立即到山上給宋大郎送吃的,被羅雲初拉著休息了一會。剛吃飽就去,哪成啊。讓他休息了一刻鐘左右,她見他實在是坐不住了,屁股在那椅上東挪西挪的。羅雲初便不再攔著了,遞給他一壺鹽水,讓他一道帶上山。在太陽底下幹活,出汗多,需要大量地補充鹽分才行。

  羅雲初休息了一會,便洗了桶溫熱的水,沖洗了一翻。

  宋銘承呆在屋裡看書的時間越來越多了,連教導幾個孩子的時辰也縮短了一半。

  羅雲初知道二郎他們幹那活很要力氣,晚上的時候,她把昨天買回來已經處理好的下水都拿了出來,放大火爆炒,抓了一把辣椒放下去。這個時節,太清淡的菜讓人沒胃口,還是一些酸酸辣辣的菜讓人食慾大開。

  果然,晚飯的時候,大郎和二郎兩人比平時多吃了一碗。

  飯後,全家人坐在院子裡納涼,飯團三娃兒則圍著打鬧,想著即將展開的生活,大家都覺得這樣的日子很有奔頭。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00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4-3-4 11:49 AM 編輯

41、行情

  「二郎,又去打獵啊?」同村子的李老四見二郎背了把鋤頭,鋤頭後面還掛著一隻半掙扎的兔子,羨慕地道,「這兔子還真肥。」

  「是呀,到山地裡幹完活,就抽了個空到附近溜溜,也是今天運氣好,才逮著這只野兔,要是晚去一兩步就讓它給逃咯。」二郎笑呵呵地說。現在他常在山裡幹活,他挑了幾個地點下套子,時不時會有一些獵物中招。

  「喲,這天都擦黑了。你趕緊回去吧,估計家裡的婆娘正等著你回去吃飯咧,俺也走了,下回見啊。」李老四說著就拐進另一條叉路。

  「好的,你慢走啊。」二郎衝著他的背影喊,李老四揮揮手,表示回應。

  二郎笑笑,回家的步伐更快了。

  這燒碳的技術並不算太難,羅雲初從來不小看古人的智慧,燒碳這種事,讓人觀摩一兩次,再自己試驗幾回,便能掌握了。所以她一再叮嚀,他們家燒碳的事不能讓外人知道。大郎二郎都曉得事情的輕重,所以二郎就這般掩飾了。

  燒碳是個技術活,火力強一分太多,弱一分太少。大郎二郎兩人折騰了幾日,燒了三窯的碳才漸漸掌握了火候。第一窯,燒過頭了,碳燒融了很多,只剩下瘦瘦的腰身。第二窯的時候火候不到,木材並未完全燃燒,製成的碳燒起來有濃煙。接著又燒了一窯,雖然還沒有達到精確的標準,但出爐的碳比前兩次的好太多了。

  羅雲初很關注燒碳這事,畢竟這是他們一家子能不能發家致富的關鍵,所以第四窯的碳要出窯的時候,她就已經在山上等著了。熟能生巧,古人誠不我欺。第四窯出的碳輕而完整,羅雲初拿起一根端詳,嗯,很完整,不掉灰;很輕,表示裡面沒有殘留著的木柴了。

  「二郎,把火盆拿過來,咱燒兩根瞧瞧。」

  二郎當即拿了完整的兩根,拆成好幾截,用火盆燒了起來,發現它在燒的過程中沒有一絲煙火。幾人遠遠地圍著木盆聊開了,一盆碳差不多燒了近一個多時辰,大家見到成果,很是高興。這樣的碳在冬天晚上只需起夜時再添一兩次,就差不多能頂一晚了。自己平時積攢的那些碳頭,能燒半個時辰就算不錯了。這樣一對比,他們燒出的這窯碳優勢太明顯了。

  「大哥,明天停火一天吧,咱們四人分兩路。我和二郎去鎮上柳掌櫃那問問價錢。你和三弟就到城裡去,城裡賣碳的店也多。咱們各自拿著一些碳樣去,到時回來再合計一下該賣給誰。」羅雲初覺得自己前頭的想法不對頭,死認定了鎮上的柳掌櫃。貨比三家,此乃血拼經驗啊,怎麼可以忘掉呢。消費如此,賺錢未嘗不是?

  大郎想想也是,得看看價錢再說,要不然他埋頭苦幹,到時賣出去的價錢賤得連人工都拿不回來可不行,「對頭。」

  「再過個把時辰,等天擦黑的時候,咱就把這批碳挑回家吧?」大郎指著新出窯的那批木碳。雖說現在秋高氣爽,十天半個月都不下一滴雨,這碳留在野外也無須太過憂心。但他們畢竟指著它賺錢呢,還是扛回家裡放著好了。

  「成,大哥,聽你的。」二郎估摸著這碳少說也有七八百斤的,若他和大哥忙和的話,兩人來回挑個兩趟就差不多了。

  「媳婦,你和三弟先回去,做飯燒菜,等我和大哥幹完活就有飯吃便好。」

  羅雲初不逞強,她走山路都不大穩當,挑東西下山,真不行。

  宋銘承卻不從了,堅持和他們一起挑擔子。大郎二郎無法,只好讓羅雲初先回去了。三兄弟便又開始砍起柴來,這些都是過兩天便要用到的木柴,多砍點準沒錯。

  趁著月光,二郎三兄弟將山上大部分的碳都挑了回來,甚至連前面的不合格產品也挑了一部分。宋家沒有多餘的地方放置這些碳了,好在前頭大郎家的牲畜賣了不少,而且豬舍早就空了出來。大郎家的豬舍比羅雲初他們新建的那個要大得多,而且天孝趁空閒的時候已經將它打掃乾淨了,此刻正好派上用場。

  碳不能潮水,所以他們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稻草,也不知道頂不頂用,不過聊勝於無吧。第四窯窯出的碳可不能壓,所以全都一袋袋地擺放在地上。其他的,隨意了。

  待他們忙完時,已將近亥時,羅雲初把已經涼了的菜又熱了下。前頭她已讓宋母和三個娃各吃了小半碗飯頂著,所以他們沒有被餓著。一大家子有說有笑地吃了晚飯。

  次日是集市,羅雲初打發了二郎回去休息,便在廚房裡忙和起香芋的吃食來。廚房裡的活計她都可以一個人完成,二郎近日來也辛苦了,就讓他多歇會兒。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吃過東西後便出發了。這次羅雲初沒有坐牛車,而是四個人步行至鎮上的。人的腳程比牛車快,而且這次他們趕時間,二郎三兄弟輪流挑著幾十斤的擔子,便也不覺得太累。

  到了鎮上,大郎兩人還得往城裡趕,合著羅雲初的意思,乾淨搭輛馬車算了。她把她的想法說了,二郎告訴她,鎮上去城裡的馬車一般都是私人的,極少會讓人搭順風車。如果要僱馬車,來回少說都得一兩銀子。

  沒法,為了省錢,大郎兩人只好勞累兩條腿了。怕他們路上餓著,羅雲初用芭蕉葉給他們包了二三十個竹香芋兒卷。四人便分開了。

  「這便是你之前說的碳?」見著了羅雲初他們帶來的碳,柳掌櫃像屁股著火般跳了起來,驚叫一聲。轉眼,他便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忙乾笑兩聲。

  「是啊,柳掌櫃你看看怎麼樣?」羅雲初將裝著碳的那個包推了過去。為了能知道個價錢讓心裡有個底,他們攤都沒擺便先來詢問了。

  柳掌櫃立即接手,掏出幾根出來看了又看,小眼睛不時還瞄了二郎夫婦幾眼。

  羅雲初當沒看見,不過若想佔他們便宜,那是不可能的,別以為全天下就你這家店是賣碳收碳的!「柳掌櫃,這碳本來是長長的一根的,我們為了方便,只好把它折了。瞧,這樣來看,它們是不是就拼上了?」

  柳掌櫃細細看了,發現果然如她所說一般。他又拿起一塊,在手中捏了捏,掂量了一番。他在心中暗自思量,這樣的碳他該給怎樣一個價錢才好呢。以他歷年來閱碳無數的眼光來看,無疑的,這批碳雖然不是銀絲碳,但在質量上完全不比它差。

  「柳掌櫃,看也看了這麼久了,你就給個價錢吧,我們還要去擺攤賣點兒吃食呢。」羅雲初指著放在店裡的那擔籮筐證明所說不假。

  「呵呵,不知宋夫人想要個什麼樣的價?」柳掌櫃狡猾地將問題推了回來,先看看她給的價錢再說,這樣容易看出她的心裡價位。

  「柳掌櫃,你就別繞彎子了,要我說的話,當然是價錢越高越好了。你還是趕緊給個價吧,若合我們的心意就成交,不合的話...」
  後面的話羅雲初直接省略,她知道以他的精明會明白她的意思的。

  「四文錢怎麼樣?」前段時間,洛城的一個表親給他傳來信息,說他們戚府要進購一批銀絲碳,如果他有貨,那就可以把這筆買賣吃下。消息來源很可靠,那個表親和戚府採買的總管關係很好。還說了,只要貨好,銀錢上貴上一些些也無所謂。

  若是真能以四文錢成交,那轉手的時候,他大可以以十文錢以上的價格賣出去。而且戚府家大業大,哪個冬天不是必備三五千斤的碳的?如此一來,其中的利潤可想而知,儘管他打算從中拿出四五成孝敬那表親和總管。況且他需要碳的可不止一個戚府啊。

  四文錢?比之前他給的價錢高出一文。羅雲初知道這價格上漲的空間還很大,遂笑問,「柳掌櫃,這價錢少了點吧?」

  「哎喲夫人哪,這錢你還嫌少?你瞧瞧嘛,我這店裡就是最上等的銀絲碳也只賣六文錢一斤。宋夫人哪,你也得給咱們一個活頭對不?咱開店要資金要店面要人工,瞧,每個月我還得付給夥計二兩銀子,你說我容易嘛我?」柳掌櫃這一段話脫口而出,把自己說得可憐無比,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見他說得那麼順溜,羅雲初便知道這肯定是他自帶的一套說辭,說了不知多少遍了。

  二郎跟在雲初後面,並不插嘴,他知道他媳婦會把事情處理好的。

  「柳掌櫃,我知道你不容易,可是我們這邊也很困難啊,咱們整個冬天就指著這點銀錢過日子了。這樣吧,你再添添,回去我還得和家人商量一下,才能給你答案。」廢話少說,添價錢吧,添了還有成交的可能,不添可就沒多少希望了。

  柳掌櫃還在猶豫,他給的價錢夠高了,對得起這個貨了。羅雲初還讓他添,這不是割他的肉嗎?

  見他猶豫不決,羅雲初也沒那麼多時間和他耗,便道:「柳掌櫃,你慢慢思量,我們先去西街把帶來的吃食賣了先。」

  「哎哎,別走啊,真是,年輕人真沒點耐性。」柳掌櫃忙叫住他們,他可不想錢袋子飛走了,「好啦好啦,六文錢,六文錢一斤,最多就是這樣了,你們也別給我還價了。碳呢,都要這樣的。」這個價可是他的極限了,他這個店也要承擔風險的。如果他們不滿意這個價錢就算了。

  羅雲初二郎兩人對視了一眼,她從二郎眼中看到一抹驚喜,忙拉了他的衣角一下,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收斂情緒。其實她自己心裡也樂瘋了,六文錢一斤,好多啊,比起之前的三文整整多了一倍啊。

  「柳掌櫃,你的誠意我們也看到了,家裡的碳的確都是這樣的,這個你可以放心。不過這事咱們還得回去和長輩說說才能下決定。」羅雲初禮貌地道,這個價錢不錯,就不知道大哥他們那邊的情況如何了,還是回去合計一下再作決定吧。

  「那你們什麼時候能決定好?」柳掌櫃也無奈。

  「明天吧,明天我們會來告知你結果的。」

  「那成,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啊。」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02 PM

42、決定合作

  羅雲初雙手摸著銅板,興奮地道:「二郎,今天咱們掙了四百二十四文錢呢。一會我們去李記繡訪買兩床棉被好不好?」初秋了,晚上涼著呢,現在飯團蓋著的都是折疊起來的兩層薄被而已。

  「成,你說買啥咱就買啥。」好日子看得見,二郎心情賊好,樂呵呵的。

  兩人折去北街,沒一會,兩人便出來了。兩邊的籮筐上各放著一張簇新的被子。

  「好貴的被子,這麼小的兩張,竟然就花了四百文!」羅雲初嘟嚷著,今天掙的錢沒了,還有二十來個銅板,一會扣去四枚牛車費,就只剩下二十文了。唉,錢不經用啊。

  「那女掌櫃還說便宜賣我們了,真是奸商!」羅雲初不住地抱怨著,不過想著飯團開心地在上面打滾的情景,她又覺得這價錢值了。

  「媳婦,去年冬天娘買了一床大的被子,足足花了五百文錢喱。現在兩床小的四百文,咱們不虧。」二郎安慰著。

  羅雲初知道這是他的安慰,笑了笑,「走,咱們再去買點下水回去改善一下伙食。」還剩下二十個銅板,索性都買了肉吧。

  每次到鎮上,他們必定會買上幾斤便宜的骨頭和下水,那攤賣豬肉的大叔都認得他們了。一瞧見他們,便問,「妹子,又來買下水啊?」

  「是啊,大哥今天的生意不錯啊。」羅雲初看著所剩無已的豬肉,笑問。

  「嘿嘿,托福托福。妹子,要哪個?俺給你算便宜點。」胖大叔撓頭笑了,似乎心情很好,竟然主動給他們降價。

  「多便宜啊?」她很好奇,兩文錢一斤,已經夠便宜了,還能更便宜啊?

  「買三斤給你們搭一根骨頭!」胖大叔豪爽地應道。

  「成,大哥,謝了啊。」白送的,不要白不要。

  胖大叔麻利地給他們稱了五斤下水,又附贈了兩根骨頭,接過銅板的時候隨意地問了一句,「妹子,你們咋就愛吃這個下水呢?前些日子這些東西賣不出去,我拿回去讓家裡的婆娘給處理了。唔,這些東西真是太難吃了,特別是那個大腸,有股子豬屎的味道。」他一臉嫌棄的表情。

  「不會啊,我媳婦做的肥腸很好吃耶。肯定是你家婆娘沒洗乾淨。」二郎插嘴,提起他媳婦的手藝時,他一臉的自豪。

  羅雲初扯了二郎的衣擺,示意他不要說了,然後笑著道,「呵呵,大哥,洗這個大腸有點竅門的。用點鹽和醋以及麵粉洗幾遍便能去除異味了。」哎,這點小竅門就當他贈送兩根骨頭的回報吧。

  胖大叔點頭記下了,尋思著明天就讓他婆娘試試。後來他愛上了肥腸這個吃食,日後的大腸幾乎都是他自產自銷了,羅雲初他們後來有幾回在他這還買不到大腸。後來胖大叔過意不去,幫他們張羅著從夥伴那調來一些這才解決。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二郎挑著擔子,領著羅雲初往南邊陳大爺停牛車的方向晃去。

  「也不知道大哥他們那邊情況如何?」這邊柳掌櫃給出的價格已經很不錯了,即使他們那邊不順利也沒什麼。

  「晚上就知道了。」二郎樂呵呵地,倒沒有多擔心,三弟跟著去呢。

  「嗯...啊?」

  「怎麼了?」二郎以為她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焦急地就要放下擔子。

  「沒事。」剛才經過那條小巷的時候,她似乎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可是定睛一看,卻不見了。她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想著,她退後兩步往巷子看去。

  「媳婦,你看什麼?」二郎也跟著後退,隨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走吧,這沒什麼好看的。這條巷子叫浣衣巷,裡面住的人多是老弱婦孺沒有依傍的,他們多以浣衣為生。」

  浣衣嗎?「哦。」羅雲初點了點頭,跟上他的腳步。

  待他們走遠,浣衣巷的拐角處才走出一個人,她默默地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

  「方大嫂,過來啦?剛好,我從李家那又拿了點髒衣物回來。人家要求明天就要,你洗了吧。」

  「哦,好的,就來。」

  傍晚的時候,大郎他們回來了。

  羅雲初給兩人倒了兩碗涼開水,隨口問道:「大哥,情況怎麼樣?」

  「媳婦,別急,先讓大哥三弟喘口氣兒嘛。」

  「呵呵,不要緊。我嘴笨,讓三弟說吧。」大郎笑道。

  宋銘承沒推辭,微笑著說道:「今天我和大哥走了五家碳店,有兩家給出四文錢,一家給五文,最高的那家給到六文錢。最後一家比較那個,他們不想買碳卻想買燒碳的方子,給出一百五十兩的價錢。」

  一百五十兩想買方子?倒想得美!大家心裡都明白,這個價錢的確不高。

  「你們這邊如何?」宋大郎反問。

  「柳掌櫃給出一斤六文錢的價格。」

  「如此說來,柳掌櫃卻是個厚道人。」大郎感歎。

  厚道人麼?她不置可否,商人逐利,哪有厚道可言?

  「對了,柳掌櫃有說要買多少碳麼?」宋銘承問,如果柳掌櫃如果能吃得下全部的貨,那麼他們也無需再找其他的買家。

  「三五千總是沒問題的,不過具體的話,還得再問問他的意思才成。」今天她說了家裡有三五千這樣的碳,柳掌櫃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這便意味著這樣的量對他來說沒問題。

  「成,明天二郎和二弟妹再走一趟城裡吧,我就到山上燒碳去!二郎從鎮上回來再到山上替我一替。」二郎拍板。

  「是啊,得抓緊時間了,還有半個月,地裡的莊稼就成熟了。到時咱們得忙著先把莊稼收回來先。」宋母提醒著,這地裡的糧食是家裡的根本,丟不得。

  「對了,大哥,我這有件事,不知當說不當說。」半個月趕著燒碳,明顯人手不夠,她打算讓她弟弟跟著他們一起幹,到時賺了錢,分他一份就可以了。

  「咱們一家人有什麼不能說的?」宋大郎最見不得這樣了,老那麼見外做甚?

  羅雲初在心裡整理了下說辭,便把她的想法說了。

  宋家眾人聽了,沒人反對,大伙都挺高興。大郎率先說,「好事啊,我剛才心裡還愁著人手不夠呢。燒碳這事要保密,別人我又信不過。二弟妹的弟弟我見過,是個實誠的小伙子,聽說現在你娘家那頭的地都是他打理的?」

  「是啊,也沒多少,就幾畝薄田而已。」羅雲初也很高興,趁著這個機會,能幫幫娘家也不錯。

  「不錯不錯。」

  當夜,二郎就趁著月光去了趟他媳婦的娘家,問了小舅子羅德的意思。羅德自然是願意的,不提錢不錢的問題,能幫幫姐姐總是不錯的。當下他便答應了,說明兒一早,他就到宋家。

  晚上睡覺的時候,想著滾滾而來的銀子,羅雲初興奮地睡不著覺。東想西想,翻來覆去最終的結果就是被壓!被某個被她鬧騰得睡不著的男人壓!悲劇地被強拉著做床上運動消耗能量去了。

  大半個時辰,他們那床咯吱咯吱的叫聲沒有停歇過,伴隨著女人低低的壓抑的呻吟以前男人的粗喘聲。驟雨初歇,二郎拿著一塊濕毛巾,給她擦著汗濕的額頭以及發端。

  「二郎,咱們這樣大量地砍伐木材不要緊麼?」想起二十一世紀的各種有關土地森林的政策,羅雲初對這裡的政策也不是很瞭解,所以她有點擔心。

  「媳婦,要啥緊哦?那山頭是咱們宋家的。」二郎不以為然。

  「你說啥?這山頭是咱們宋家的?」羅雲初一驚,在現代的時候,租種一個山頭十年都得幾萬塊吧?想不到啊想不到,宋家竟然有自己的山頭!

  「這有啥大驚小怪的?咱們村子裡戶戶都分到一個山頭呢,有的遠有的近,咱們這個不算好也不算太差。」二郎將毛巾攤開在椅子上,然後回到床上,掀開被子就鑽了進去。

  「二郎,等咱們賣了這批碳。你和大哥商量一下,割兩斤上好的肉,然後打上一壺好酒,去裡正那串串門子吧。」裡正呀,村子裡最大的官呢,和他打好關係準沒錯。見二郎不是很明白,羅雲初便細細和他訴說和裡正搞好關係的好處。

  二郎邊聽邊點頭,末了說道,他明天會和大哥三弟他們說說的。

  羅雲初這才放下心來,沉沉地睡去。

  次日,二郎夫婦又去了趟鎮上,詢問柳掌櫃要多少貨。柳掌櫃出於謹慎,說,這得他親自看過貨才能下結論。於是羅雲初兩人坐著柳掌櫃家的馬車,領著柳掌櫃回了一趟宋家看貨。

  一輛馬車停在宋家的門口,惹來旁人的注目。宋家對外一律稱柳掌櫃是他們宋家的一門遠房的親戚,來走動走動。因柳掌櫃是賣碳的,村子裡幾乎沒人會買這個東西,所以也沒人認出他來。

  兩人領著他到豬舍去看了貨,柳掌櫃很滿意,當下說道,他可以吃下上萬斤的貨。至於多的,得等他看看行情如何再說。其實一萬斤的量,供給四五家大戶人家,便完事了。這碳可不比其他,過了冬天若想賣出去只得等來年冬天了。他不想冒太大的風險,囤積太多的貨,這也算是保守的做法。

  約好了半個月後是提碳的日子,為了保險起見,柳掌櫃給了五兩銀子當訂金,雙方又到鎮上寫了契約書,這才完事。

  二郎懷裡揣著沉甸甸的銀子,夫妻兩人都很興奮,二郎恨不得現在就到山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哥三弟。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03 PM

43、銀子到手

  「掌櫃的,這碳看來是宋家他們自己制的啊。這可是門掙錢的路子啊,你咋不心動?出點兒銀子把那方子拿過來唄?」店夥計小趙慫恿。 

  「我買回來你和你家人幫我燒去?!」柳掌櫃斜了他一眼。

  「掌櫃的,你這不是說笑嗎?」俺要是會,俺還來給你當夥計啊?小趙在心裡腹誹。

  「哼,好好幹活吧,淨想些歪門斜道。」柳掌櫃見他仍然一臉不服氣,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額頭,「小子,告訴你,學著點啊。這便宜哪有佔盡的道理?碳這一塊,多少人想賺它的錢,可是你瞧,幾大家碳商都死捂著技術。這宋家,指不定背後有...」說到後面,他搖了搖頭。

  「況且我也沒那個精力去折騰,咱們呀,從中掙點兒差價就成,別老想著把錢都賺盡!」

  「老掌櫃,受教了,來來來,俺給你倒杯茶潤潤喉。」

  當晚,得知柳掌櫃預訂了一萬斤的碳量時,宋家眾人都很高興,大郎更是摩拳擦掌大有大幹一場的勁頭。羅德在一旁見了,也替姐姐感到高興。

  後來考慮到宋家住在村子中心,行事多有不便之處,而羅家卻處在村邊邊,這樣方便多了。羅家的空房子也挺多的,雖然破舊,但總比露天來得強點。於是他們放碳的地點就由宋家變成了羅家。

  接下來半個月,宋家眾男兒算是徹底忙碌開了,就是宋銘承也時不時地去幫忙。這些重活羅雲初也幹不來,便呆在家把家裡的一切都顧好。如騰出一些地方放置木碳,看好幾個娃,把雞鴨羊豬餵好,每頓飯都做得份量十足,油水也十足,保證那些男兒不餓肚子。

  天孝飯團幾個娃兒也爭氣,沒給大人添麻煩,宋母亦時不時給雲初搭把手。整個宋家,全體人員都在努力著。

  他們每天晚上都偷偷地把燒好的碳挑回來,月中的時候還有月光,漸漸的,就沒有月光了,天上只剩下繁星點點。不知是古人的視力特別好還是什麼原因,這麼黑的天色也絲毫不妨礙他們的搬運行動。

  羅雲初無比慶幸,這個時候的人們都不喜歡晚上串門子,天一擦黑,基本上都是關緊門戶的。而且因為羅家窮,來往的人很少。所以他們晚上挑碳的行動倒沒有什麼人察覺。

  若說宋家的異常沒人發現,這是不可能的,至少隔壁的趙大嫂就察覺了。有次她就問到了,每天都沒見著宋家的男人著家,這是為啥。

  不過羅雲初推說,他們是去山上砍柴,囤積過冬。在趙大嫂半信半疑的目光中,羅雲初厚著臉皮頂住了。她其實也知道這理由很牽強,但再牽強咱也得用是不?

  後院的黃瓜豆角都成批兒的成熟了,羅雲初把它們全醃製起來,拿小罐子小瓦壇裝著。她不知道這邊的冬天有沒有青菜,總之多囤積點鹹菜醃黃瓜的,準沒錯。而且據她這身體的前任留下的模糊記憶,似乎冬天沒什麼青菜可吃的。為了在冬天不啃筷子頭,她現在就得開始囤醃菜了。

  而且山地裡種的小芋頭也成熟了,趙大嫂一家子已經開始挖芋頭了。宋家眾男兒都不得空,羅雲初只得自己慢慢來,每天和他們一起吃了早餐,便跟著去了。她到了地裡便停下,他們繼續往上走。然後揮她就揮動著鋤頭挖芋頭,這種種在山上的小芋頭,長得並不深,而且一窩一窩的,很容易就挖到了。

  羅雲初挖一陣就休息一陣,弄了點柔軟的草墊在地上,就一屁股坐了下去,給那些小芋頭去苗去泥什麼的。她見著這些鮮嫩的芋苗扔了可惜,又想起之前她曾吃過的醃芋苗。醃芋苗的方法她不大記得了,不過這醃製品的作法大多都類似,她回去多試幾回便知。

  於是這半個月,她每天都上山挖小芋頭,到點了就回來燒菜。不過回來的時候她都會挑一點小芋頭回來,剩下的,都是二郎他們回來吃午飯那會順便給挑的。

  就這樣忙忙碌碌半個月,大夥兒都黑了一圈,但沒瘦,這得多虧了羅雲初做的吃食合胃口。

  十月初二寅時左右,此時的人們尚在夢鄉,趁著點點星光及燭光,羅宋兩家已經忙和開了。過稱,記錄,搬運,忙得熱火朝天。他們把上萬斤的碳都給柳掌櫃搬上車放好,這活不重,卻要費點兒時間。而且這碳是個需要小心輕放的物品,大意不得。

  大部分的碳是放在羅家,所以他們早上的目標便是將羅家的碳讓柳掌櫃給拉回去。晚上則是輪到宋家這邊,活動時間定在亥時。

  「宋相公,宋夫人,這碳的行情若是好的,下回咱還從你們這購碳。屆時你們可不能給我漲價啊。」柳掌櫃說著玩笑話。

  「哪裡,柳掌櫃,屆時你別趁機壓價倒是真的。」成交了一筆大生意,羅雲初心情很好。

  「哈哈,宋夫人也是爽快人。那老朽便在此說了,若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就按著這個價,可好?」柳掌櫃收住笑,一本正經地看著羅雲初。心忖,若他們接受了,他們便有份交情在,他也不欺實誠人。若不然,別怪他以後壓價太狠。你都和我耍滑頭玩心眼兒了,咱還拿你當朋友照顧著,當咱傻呀。

  宋家眾人面面相覷,大郎二郎明顯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狀況。羅雲初和宋銘承對視了幾眼,他朝她微微頷首,意思便是由她出面。

  羅雲初很敏銳地感覺到這次的試探,想想,六文的價錢,以木碳的行情來說,這價錢已經挺高的了。他們這相當於批發,又不負責零售,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於是便接過他遞的橄欖枝,「柳掌櫃說得是,你給的價錢很公道,以後咱們合作的機會多著呢。如果掌櫃的日後需要貨的話,盡可以使人來通知一聲。」

  「成。呵呵,眾位,天色不早了,老朽就先告辭了。」

  待最後一袋木碳搬上了馬車,柳掌櫃爽快地結清了銀子,然後隨著貨車趕回鎮上。

  「姐,姐夫...已經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省得娘和阿寧擔心。」柳掌櫃走後,羅德也想告辭了。

  「急啥,分了銀子再走,娘大哥二郎三弟,你們說對不對?」這笨弟弟,唉,羅雲初何嘗不知道他是為了避嫌?

  「二弟妹說對了,阿德,你就留在這分了銀子再走吧。別推辭,這裡面有你的功勞呢。」這半個月,阿德這小子跟著他在山上,粗活重活沒少干,也沒見他喊一聲累,很是令他刮目相看。嗯,身體是單薄了點,但是條漢子。

  阿德無法,撓著頭傻笑。

  一萬三百斤碳,賣得六十兩一百八十文錢。眾人盯著桌面上閃著銀光的銀子,目不轉睛。

  羅雲初提議將六十兩分成四分,宋家三兄弟和阿德一人一分。

  宋銘承反對,「燒碳這事大哥二哥他們最累,我算什麼呀,就是偶爾幫點小忙而已,哪能分一份,隨便給我點當零花就成。」

  「若這樣說,我也不應該拿那麼多,這法子是二弟妹想出來的,應該二郎拿最多。」

  二郎嘴笨,看到這個情形,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有一肚子話想說,卻又表達不出,只能拿眼看著自家媳婦,乾焦急。

  羅雲初拉了拉二郎的手,示意他別急,她笑著說道:「大哥,三弟,見外了不是?前些日子,你們還勸我一家人,不要太見外呢。你們這又是什麼?」

  羅雲初開口了,宋母接口便道:「對頭,雲初說得對,你們就別這樣生分了。一家子哪能計算得那麼清楚?」

  宋大郎和宋銘承在二朗等人的堅持下,接受了這樣的分配。

  羅德分到十五兩銀子,有點不安地看著他姐姐。羅雲初向他點點頭,他這才放心地拿了,收好。

  接著二郎將羅德送走,直到村口才折返。

  待眾人都散了後,大郎找到宋母,拿出十兩銀子給她。宋母明白他對她之前拿出全部私房幫他的事耿耿於懷,見他堅持,她便收下了。次日,宋母又收到兩個兒子送來的銀子,二郎給的是三兩,三郎給的是五兩。看著這個結果,她笑了笑,全收了起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04 PM

44、秋收

  秋天了,除了中午那會太陽特別熱特別大之外,早晚涼快的時辰也延長了。看著地裡成熟的莊稼,大家心裡都洋溢著一股滿足的喜悅。

  前半個月,宋家眾人累得狠了,賣了木碳後,遂決定好好歇一天。大郎二郎趁著鬆快的這天,整理整理農具,查看各塊地裡莊稼成熟的程度,也好決定先收哪裡。最後決定先收沙地和山地裡這兩處的花生,再收水田和坡地裡的稻子和麥子,然後收沙地裡的黃豆和紅薯,山地裡的木薯最後收。

  玉米早些日子就收了,畢竟沒有多少,都是夾著和花生黃豆之類的作物一起種的。產量也不算太差,二郎家那六七畝的沙地山地收了兩三百斤,挺可以的了。

  羅雲初娘家人丁單薄,一到收穫季節,常常是和交好的兩三家鄰居一起收割的,以捉鬮的方法來決定收割的先後次序。

  如今宋羅兩家結了親家,又因為羅雲初在其中做了很好的潤滑劑,兩家的關係如今很是親密。這種親密也體現在秋收這事上了,兩家決定一起秋收。次日一大早,羅德就領著他媳婦阿寧來到宋家,然後和大夥兒一塊兒出發。

  「大姐,你做的醃黃瓜味道真不錯,我在家裡吃過一回,阿德和娘都說好吃呢。你得空教教我吧?」阿寧小姑娘很害羞地和羅雲初搭話。

  「可以啊,不過要做得趁早哦,再過段日子就沒黃瓜了。」現在後院裡的黃瓜也沒幾個了,「娘和阿德既然喜歡,回頭我給幾罐你帶回去吧。」

  她尋思著,家裡做好的酸豆角和醃芋苗都裝兩罐讓她一起帶回娘家。這醃芋苗她試做了幾回,還真讓她做出來了。味道比不上以前她吃的那些正宗,但還算不錯,家裡的娃喝粥時也愛配這個菜來吃。如今她家客廳最裡面的那堵牆壁下都堆滿了瓶瓶罐罐,並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木瓜丁、辣椒醬、蘿蔔丁等都是她打算要做的。

  「大姐,那怎麼好意思?」新媳婦臉皮薄,不好意思地拒絕著。阿德經常和她念叨,說他姐姐人好,對他一直不錯。加之,她的這門親事,大姐功不可沒,所以她對這個大姐很有好感。

  「有啥不好意思的?這些東西也不值什麼錢。」羅雲初罷罷手。

  「那,回頭我給大姐帶兩罐我制的鹹蘿蔔吧,味道沒大姐做的好吃,大姐別嫌棄。」平白無故地得到這些,儘管給的人是自家大姑,但阿寧仍有點不安,所以尋思著找些什麼東西意思地回報一下。

  「好呀,有人給東西,我哪裡會嫌棄?」

  說說笑笑中,兩人之間的感覺增進了不少。走在前頭的阿德回頭瞧見,心裡美滋滋的。

  到了地裡,男人便開始拔花生。起初羅雲初也是幹這活的,但她拔出的花生都是殘缺不全的,好些花生埋在土裡沒被拔出來。接著二郎教了她幾回,她仍舊學不會。最後二郎都無奈了,媳婦手巧,學啥都快,咋就學不會拔花生呢?為了不讓她再繼續禍害花生,便讓她到一邊摘花生算了。

  羅雲初不服氣,「我又不笨,怎麼會學不會?會這樣,肯定是你不會教!哼,我不要你教了。阿寧,教我怎麼拔花生,我就不信搞不掂一株小小的花生!」她就和花生槓上了。

  接著阿寧教了她幾遍,她仍然沒有學會。於是阿寧這個便宜師傅又被拋棄了。接著阿德被羅雲初捉住被迫示範了幾回,可惜她都是老樣子,學不會就是學不會。無奈之下,她只得放棄了。

  「不拔就不拔,稀罕!」羅雲初嘟嚷著從籮筐裡拿出兩張小兀子,招呼著阿寧一道坐下摘花生了。

  聽到自家媳婦咕噥的抱怨聲,二郎嘿嘿傻笑。

  「傻愣著笑啥,趕緊幹活去!」羅雲初笑罵,嗔怪地看了一眼這個傻大個。然後拉著阿寧坐下摘花生去了,不再理會他。

  夏季多雨,稻子麥子一成熟就得趁著天晴趕緊搶收回來。要不然,成熟的稻麥被淋個幾天就發芽了。秋季雨少,幾乎可以說無雨,所以秋冬季的稻麥不用那麼趕。但為了預防花生在地裡發芽,速度還是要盡快的。

  花生還是在地裡摘好了再挑回去比較省時省力,那些花生籐就在地裡曬乾後再來挑回去當柴火燒好了。

  拔花生不費什麼功夫,就是摘花生比較要時間,沒多大一會,一片地的花生全被拔了起來,堆成一大堆。男人們拖來一大捆處理後的花生籐,然後一屁股地坐在上頭,開始幫摘花生。

  「髒死了。」羅雲初看了後喃喃抱怨,明天的衣服肯定很難洗。

  「呵呵,媳婦,男人就得這樣,來地裡幹活哪能像你們娘們似的,還帶著小兀子來?這不是窮講究嘛。」他受不了自己也這樣,不過他卻喜歡自己媳婦乾乾淨淨的模樣。

  午時一到,太陽就開始變得火辣起來,不再像之前那麼無力,地裡的眾人開始撤回家了,羅雲初他們也撤了。一個早上,他們就把一畝沙地的花生全收了,中途大郎二郎各挑了一擔子回去。現在還有三擔,外加兩捆,全由男人挑著回家了。

  呵呵,一畝地,收了十籮筐的花生,產量算是挺多的了。所以大家的興致都很高昂,回去的時候在這些田間小路上遇到不少熟人,二郎他們都樂呵呵地打著招呼。

  「喲,大郎,今年地裡的莊稼長得好嘛,這花生飽滿啊。」

  「托福托福,老天爺賞臉啊。」

  「呵呵,二郎,你把你家的地伺候得不錯啊,產量比我家那破地高很多啊。」

  「哪裡啊,陳叔,我一個小後輩,咋比得上你這個田間的老把式啊,今年能有這收成,還多虧了你年前提點了幾句呢。而且這些都是沙地的,山地的估計就不太行了。」

  「好好,二郎,你們也別太謙虛了。我老陳看人的眼光不會錯的,趁著年成好,好好幹吧。」

  回到家,二郎他們就坐在樹下乘涼,腳邊還放著那兩捆花生,飯團幾個孩子也圍了過去,吵著要幫忙摘花生。那就摘吧,但沒摘幾株便煩了,飯團又不懂聽著他爹和叔叔伯伯們的話,便扔下花生,跑到廚房裡抱著羅雲初的腿癡纏。

  此時羅雲初正在忙著做午飯,曾寧清在一旁幫著打下手。羅雲初切切洗洗的時候,不時和她聊著一些做菜的技巧什麼的。今天採摘的花生,她拿了三四斤煮來嘗鮮。

  「娘-」聲音拉得長長的。

  羅雲初低下頭,看著這個抱著她的大腿撒嬌的娃兒,柔聲勸道,「飯團乖,娘正在切菜,你去舅媽那坐兒,幫娘看一下火好不?」她剛切了辣椒,手上可能沾了那個味道,可不敢碰他。萬一辣著了他的皮膚就不好了。

  飯團怯怯地看了曾寧清一眼,大腦袋不住地搖著,不依地叫道:「不嘛不嘛。」

  羅雲初無奈,只得走兩步來到水缸邊,舀了一瓢水淨手。期間飯團死不鬆手,由羅雲初半拖著。

  「好啦,飯團,不餓嗎?」蹲下來,羅雲初摸了摸他的腦袋。

  「餓。」摸摸小肚子,飯團皺著小臉,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那飯團乖乖的哦,放開娘,娘去煮菜,一會就能吃了。」羅雲初讓他坐在小兀子上,叮囑。

  「哦,好吧。」好一會,他才點頭。

  羅雲初又從鍋裡拿了十幾個花生用冷水泡涼了給他,飯團坐在那,安靜地吃著。

  「呵呵,大姐,這娃兒挺乖的啊。」曾寧清看著安安靜靜坐在那的飯團,發現他的眼睛不時地圍著羅雲初轉。

  「嗯,挺乖的。」

  「飯團,你爹他們在做什麼?」羅雲初手上的活不停,抽空還逗著他說話。

  飯團歪著腦袋想了想,才道,「在大樹下說話。」

  「他們在說什麼?飯團知道嗎?」羅雲初頗感興趣,其實她挺慶幸這個時候還沒有香煙這種東西,要不然,現在這個時候,幹完活回來的男人通常都會聚在樹下抽上幾桿子煙吧。以前她在老家的時候她老爸就是這樣的。

  「飯團聽不懂。」飯團皺著眉,頗為苦惱。

  「呵呵,以後飯團長大了,就會聽懂了。」不忍見他太糾結,羅雲初安慰。

  「嗯。」飯團重重地點了點頭,在他幼小的心靈中,長大,是一件迫切又美好的事情。似乎長大後,就能懂很多東西了。

  吃了午飯,約好下午開工的時辰,羅德夫婦便告辭了。

  下午的時候,他們就到轉戰山地了,太陽下山的時候,大郎讓她們兩個女人先回來燒飯做菜,男人們仍在山上趕工著。

  羅雲初剛回到家,就被飯團小不點拉著,朝她獻寶,「娘,娘,我這有桂花糖哦。」

  他的小手往肚子上的布兜掏了掏,便掏出兩塊兩隻手指般大的糖來,笑嘻嘻地遞給羅雲初,「娘,吃啊,聽哥哥說,很好吃的。」他滿眼期待地看著她。

  「飯團真是個好孩子,不過娘不愛吃糖,飯團吃吧。對了哦,糖哪裡來的?」這桂花糖挺貴的,她雖然喜歡時不時地塞一兩個銅板到飯團的兜裡,但也是在他用完了才會再給新的。這一兩枚銅板買不了兩塊這麼大的桂花糖吧?

  「哥哥給的。」飯團舔了兩下那塊糖,笑瞇瞇地道。

  天孝給的?他哪來的錢呢,她知道大郎決不是那種隨意地塞錢給兒子的人。「哥哥的糖哪來的,飯團知道嗎?」

  飯團想了想,「是大,大伯母給的。哥哥還得了一套新衣服哦,這麼新這麼新。」他張開小手臂,比劃著。

  方曉晨?她回來過了?

  「娘,飯團答應哥哥不告訴任何人這事的,但剛才飯團忘了,你不要說出去好不好?飯團怕,怕哥哥生氣。嗚嗚,飯團不是好孩子。」飯團無意中違反了他答應哥哥的話,很不安,連糖也不吃了。說到後面還哭了起來。

  「飯團別哭,娘答應你決不說出去,哥哥不會生飯團的氣的。」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05 PM

45、反應

  其實她覺得飯團的擔心完全沒有必要,她大嫂回來看過孩子的事一定會被知道的。她那大嫂也真沒腦子,如果不想宋家人知道,她送什麼不好,銀子什麼都行,可她偏偏還要給孩子送新衣服,這讓天孝怎麼藏?被發現是遲早的事,除非天孝不穿而已。不過也不一定是人家蠢,或許人家是故意的也未可知。

  不是她陰暗,而是她懷疑她大嫂果真那麼沒腦子麼?

  大嫂回來看望天孝的事讓她的感覺很不妙,心裡很煩燥。前些日子全家一起努力燒炭賣了點銀子,加上如今莊稼又陸續豐收,大房二房即整個宋家可以說是進入了一個蜜月期。雖說是分了家的,但這段日子大夥兒可是連吃飯都在一塊兒呢。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家是分了的,但在這關鍵時刻,大家都願意擰成一股麻繩為了這個家共同努力。這已經形成了一股默契,一種心照不暄的默契。或許他們遲早還是得再分開的,不過這也是很遠很遠以後的事了。

  其實羅雲初是希望大家再多買點炭,多掙點銀子後,待年前就分開。畢竟這木炭的生意估計就是年前能做了,一過了年,都難賣了。而且大戶人家哪家不是入冬前就儲備好木炭的?

  偏偏計劃趕不上變化。如今大嫂回來探望孩子的事一出,估計這氣氛又會微妙起來。算了,再看看吧,現在想那麼多也沒什麼用處。想著,羅雲初轉身去後院扯幾根蔥。然後開始燒飯做菜,該幹嘛就幹嘛。

  當晚,羅雲初很注意家裡的氣氛。男人們回來了,吃飯時沒什麼異常。吃過飯,都各自回房了,羅雲初洗過澡後,拿了根黃瓜(咳,看到此處,想歪的人都給俺面壁去!)切片敷臉。最近戶外活動的時間長,在這裡又沒什麼保養護膚品的地方,她只好用這種天然的方法來護理一下皮膚了。

  飯團見她這樣弄,覺得很好玩,吵著也要。羅雲初給他的臉貼了幾片才給自己慢慢貼在臉上。

  「娘,娘,掉了。」飯團捏著那片小黃瓜片,嘟著嘴道。

  「掉了你自個貼上去吧。」動來動去,掉了也不奇怪。

  「不貼了。」粘粘的,不舒服。飯團坐在床上,好奇地看著她娘。

  突然,安靜的夜裡,傳來一陣男人壓抑的低吼。

  二郎亦是剛洗好了澡一隻腳剛踏進屋,聽到這聲音,他忙跑了出去,「我去看看。」

  「娘?」飯團也聽到了,見羅雲初一臉凝重,試探地叫了聲。

  「噓。。。」她把手指放嘴上,做了個靜聲的手勢。

  飯團也學她伸出小食指放在嘴上,瞪著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著好。

  羅雲初豎起耳朵細聽,只隱約辨明是大郎的聲音,什麼別以為...衣服...兒子說情...想回來...沒門...之類的。

  沒多久,二郎便回來了。

  「怎麼回事?」其實她已經大致猜到了,估計是大哥從天孝那得知她大嫂曾回來過。

  「今天大嫂回來過了,給天孝語微帶了一套新衣。真不知道她想幹嘛!」二郎不滿地咕嘟。他的要求真的很簡單,只想一家子開開心心地過日子。家裡本來好好的,大嫂回來一下就攪得人心不安,也難怪他不滿了。

  「二郎,別想那麼多了,她想做什麼,且待以後看看便知。」最近那麼累,她實在不想為不相干的人傷腦筋了。

  「嗯。」二郎悶悶地答道。

  接下來,他們花了六天將地裡的花生、黃豆、水稻、麥子收了回來。還剩下紅薯木薯沒有收了,不過這兩樣不急。便先去幫羅家收割了,前後又忙了幾天。待羅家主要的莊稼收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們才回來收紅薯和木薯。

  山地的花生產量比不上沙地的,山地四畝花生的產量才相當於沙的兩畝的產量,今年二郎家收穫新鮮花生十籮筐,曬乾後只有四袋!大約兩百五十斤左右。

  羅雲初尋思著拿十來二十斤新鮮的花生來做脆皮花生,待過年的時候孩子有個零嘴兒不錯。她跑去問二郎意見,二郎笑呵呵地說好,隨她。

  期間柳掌櫃來過一次,和他們說這木炭賣得不錯,讓他們抓緊時間再燒點。如此一來,大郎二郎更拚命幹活了。宋銘承的功課不能耽誤,如此一來,他還能偶爾休息一下。大郎二郎兩人忙得就跟陀螺似的腳不踮地,七八畝地的木薯眾人只花了四天就收回來了。

  收回來的莊稼糧食都是分好的,哪個是哪家的都分得很清楚。接著兄弟幾人又忙著到山上伐木燒碳了。

  羅雲初不必跟去收木薯也不用跟去燒炭,她留在家裡,翻曬這些收回來的糧食,還有就是刨木薯了。這些天她除了燒飯吃飯睡覺外的時間全都花在刨木薯上面了。宋母也差不多一樣,天孝也帶著語微飯團一起幫忙,只是小的兩個娃兒沒什麼定性,刨了幾根,便又去玩了。獨天孝定定地坐在那幫忙,羅雲初看著他那張嚴肅的沒有笑容的臉,歎了口氣。

  看到那兩堆小山似的木薯,羅雲初既開心又頭疼。開心的是,莊稼豐收,總是好事,頭疼的是這麼多的木薯,她要刨到什麼時候呀?她以前也不關心一畝地能產出多少糧食,這個時代的莊稼產出肯定比不上他們那個年代的,而且這些木薯全是夾著其他作物一起種的,八畝地種下來,她估計也就八千斤左右吧。

  後來她比照釣青蛙那會,想了個辦法,讓天孝把他的小夥伴都叫來幫忙。完了後每人給他們些香芋做的吃食,還另外給了一兩枚銅板。

  如此一來,才四五天時間,便把兩堆小山似的木薯解決了。

  「喲,宋二嫂,來洗衣服呀?過來過來,這裡有位置,咱倆還能好好說個話。」說話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婦人,人稱李大嫂。

  羅雲初提著一桶衣服來到溪邊,便有熟人招呼她過去。「嗯,就來。」

  「呵呵,那兩袋木薯是你家的吧?」李大嫂指著水底的兩麻袋東西笑問。

  羅雲初定睛看了一下,笑道,「可不是?前幾天讓二郎扛來泡的。」

  前幾天他們剛挖木薯那會,二郎挑了十來根嫩的來嘗鮮。羅雲初很自然地想到以前他們老家自己做的一種吃食,原料也是木薯。只不過木薯不是要新鮮的,而是要放在溪水中泡一兩個月,等它差不多能用手就捏開時便行了。到時直接炒來吃或者曬乾後磨成粉來做餅子都是很不錯的,比沒泡過的木薯要好吃多了。綿軟粘膩,而且也比較香,一想就讓人流口水,於是,她讓二郎扛兩麻袋扔溪邊泡著。

  這木薯不值錢,她也不怕有誰會偷走。旁的人見二郎這邊干,雖然不明所以,便也跟著扛了一袋來扔到溪邊泡著。所以她們洗衣服這碼頭水下已經堆了十幾麻袋的木薯了。

  「嘿嘿,聽我家小子說,你做的香芋餅啥的特別好吃。可惜我家的香芋還要再過小半個月才能挖,要不然我肯定厚著臉皮央求你教我。等我學會了就做給那幾個臭小子吃,省得他們成天亂跑!所以呀,這回我就特別好奇你打算用這泡過水的木薯做啥呢?」

  「可不是嗎,我就不明白那破香芋有啥好吃的,家裡頭大把香芋他們不愛吃,偏偏要去幫人幹活拿那麼點吃食!真是氣死我了!」張大嬸插嘴進來,一副酸溜溜的口氣。也難怪了,最近農忙時候,哪家不缺勞力啊,半個的孩子也頂半個勞力啊。偏她家的孩子頑皮不肯幫忙,常常跑去玩,孩子不懂事,沒法,玩就玩吧。豈知後來她得知幾個臭小子跑去宋家幫人家幹活去了,你說能不把她氣得倒昂?

  羅雲初自動忽略張大嬸的酸話,對李大嫂笑道,「這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等這木薯泡得了,你來我家,我示範給你看。」

  「成,到時候你吱一聲,我過去瞧瞧,你可不能藏私啊。」

  「曉得了。」

  接下來的日子,宋家仍舊很是忙碌。羅雲初見不少婦女都開始在空出的水田上種些蘿蔔頭菜之類的,他們後院的菜園子裡她之前也種了一些蘿蔔,但只是種來生吃的。用來醃的話肯定是不夠的。於是她便讓二郎抽空幫她梨出兩分地,也撒下幾把菜籽。

  二十來天的時間裡,他們又賣出了萬把斤木炭,陸續全讓柳掌櫃給運走了。於是家裡又分了一次紅,這次得了十七兩銀子。

  期間羅雲初要是得空也會到鎮上賣些香芋糕餅之類的,這段時間大家已經開始陸續地準備年貨了,加上有不少人家也到鎮上賣糧食換錢,所以鎮上很熱鬧。羅雲初的生意也挺不錯的,平均下來每天都能賺個兩三百錢,除去平日裡的消費,二十來天也積攢下來三兩銀子。

  如此一來,羅雲初他們這個小家也小有積蓄了,她掐著指頭算了算,她家現在已有了四十四兩銀子。挺多的,呵呵。想著這些銀兩,她晚上睡得格外踏實。

  時間來到十一月初了,天氣已經很冷了。羅雲初趁上街時買了幾斤棉花,回來給他們一家三口各做一件棉衣。她也不懂怎麼做,就仿照著她以前穿過的羽絨服來做了,弄成一格一格的。

  距離大嫂上回偷偷回來看望孩子,已經過了一個月了,羅雲初從一開始的擔心,到後來漸漸放下心來。再過半個月,估計這木炭也快燒完了吧。那麼......

  後來,她才發現,自己放心得太早了。計劃趕不上變化啊。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07 PM

46、殺雞取卵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儘管他們很低調也很保密,但他們賣炭的事還是被村子裡的人察覺了。陸續有人上門打探他們在山上做的事,裡正的弟弟也有其中,甚至還有人尾隨著他們上山。大郎當機立斷地把那個土窯給踹了,將那些半干的木柴全部都弄回家裡。

  「這樣不開工也不是辦法啊,哪有千日防賊的盜理。」燒炭這門生意,確實紅火,每日都有一些銀子進帳,現在突然不幹了,二郎心裡難受。

  「一開工就有好些人偷偷跟上山去偷看,哪裡開得了工?」大郎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是啊,如今連黃連生都伸手了,不停能怎麼辦?」黃連生是裡正的弟弟。

  是啊,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

  「要不,咱們不理會他們行不?我們自己燒自己的炭,他們要學就學。」二郎有點自暴自棄地道,這樣下去實在太憋屈了。

  「你傻啊,你當人家是傻子學不會是不是?」羅雲初白了他一眼,這傢伙的腦子不好使,還盡出餿主意。

  「學會了又如何,咱們一起賣炭唄,他們賣他們的,咱們賣咱們的。」

  「笨,人家學會了,咱們就賣不了高價了,到時炭價可能賤得連一文錢都賣不到,看你怎麼辦?而且法子是咱們自己的,憑啥要給他們學去?」

  二郎被自己媳婦說得啞口無言,他真沒想到什麼這樣。

  這話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羅雲初賭氣地說道:「算了,咱們把燒炭的法子賣掉吧。」這樣還能賺一筆,若不然,空有法子,卻動彈不得。該死的地方,沒有專利權!

  「媳婦,這樣不太好吧?」這麼賺錢的法子,賣了,太可惜了。

  「是啊,我們不把法子告訴黃連生,他會不會記恨我們啊?而且裡正是他哥,萬一...那可怎麼辦?」大郎很擔憂。

  「可惡,白白浪費了幾斤好肉和幾斤好酒,餵了狗都比孝敬他來得好。還有那弔錢!」二郎一捶桌子,氣憤狠了。可恨的是,第二回賣炭的時候他們還給了他一弔錢,現在想來,真是太不值得了。

  哼,人家胃口大,你們孝敬的那點怎麼夠?

  「他想要,是吧?讓他拿銀子來買!」賣一份是賣,賣兩份也是賣,為什麼她不能多賣幾份?她一次撈個夠本,還不用那麼辛苦呢。

  他們燒炭這事被人惦記上了,除非他們沒有動作,一有動作總是被人盯著的。還不如把它處理掉了。哼,你們想要法子是吧,那就拿銀子來買!羅雲初在心裡發狠地道。

  燒炭的法子是羅雲初想出來的,她要這麼做,他們也不好說什麼,而且現在想想,也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大哥,我知道你們心裡捨不得,我也捨不得,這燒炭的生意我們要是能繼續下去,只要兩年,咱們家就富起來了。但是現在不行啊,村子裡多少人盯著,咱們一動別人就知道,與其被他們看到進而轉手賣出去,還不如咱們自個兒賣呢。而且即使咱們賣了方子,若來年行情好的話,咱們照樣可以燒炭。到時我們大可以不管多少人模仿。」

  眾人默默地聽完,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於是便同意了其做法。

  「我們該賣給誰呢?」

  「黃連生是肯定要賣的了。柳掌櫃嘛,他現在吃的貨大,我們又不供應了,到時咱們問問他要不要,如果要的話可以算他便宜一點。」

  「對了城裡有幾家炭店?」

  「六家。」

  「哪些信譽好哪些信譽差?或者說,哪個店在道上有背景?」

  「這個,我們以前也沒買過炭這個東西,加上又不常進城,說實話,還真不知道。」

  羅雲初沉吟了下,「明天我們一起喬裝進城,然後去茶肆和酒肆打聽一下這幾家的情況再說。阿德,你也一起去吧,有可能到時我們得分開行動。」

  方子賣給城裡的炭店才是大頭,不過賣給哪幾家,卻得好好斟酌一下。一個方子同時賣給幾家,不管放在古代或現代都是有點忌諱的。而且她只想好好賺一筆錢,可不想惹到什麼不該惹的人物。如果哪家炭店的背景不妥,她寧願不交易,一切以安全為主。本來她是打算賣到鄰城的,兔子不吃窩邊草嘛,但一想到那邊人生地不熟,運氣背點的話,被人宰了還不知道。想想還是在本城吧,喬裝一翻,應該可以了。

  次日,他們便出發了。到了鎮上,為了節省時間,他們咬了咬牙,掏了銀子租了一兩馬車。到了城裡,他們找了個客棧做為落腳點,然後分為三波前後在幾家茶肆酒肆打探了情況。

  「二嫂,我們打聽到了,要說信譽好的話就屬東華炭店,不過范記炭行也不錯,還有兩家毀譽參半,最後的兩家風評最差,特別是李記炭王,據說他們長期養了一幫混混,專門對付那些不遵守規矩的顧客。」宋銘承把他們收集到的信息說了出來。

  羅雲初對照了一下他們這邊的,沒有多大的出入,便道,「那我們就兵分兩路吧,去東華炭店以及范記炭行,你們覺得怎麼樣?」她求穩求安全,況且這兩家也算得上是城裡數一數二的炭店裡,這生意若做成了,想必銀子是不會少的。

  「嗯,贊成。」眾人都點頭。

  「那行,一會我和二郎去東華炭店吧,阿德你和大哥三弟就去范記炭行。你們到了後,就先問一下他們的意願,願不願意買,對了,帶上咱們的炭樣。如果他們願意了,你們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把寫好的方子給他們。然後讓三弟拿了銀子先走,大哥和阿德就留下教他們怎麼挖窯。記住,這窯才是關鍵。等他們明白了後就趕緊回客棧,不要多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反正她仔細想過了,只有這樣才算安全。「還有,那方子別賣便宜了,底線是二百兩!」

  眾人點頭,表示明白。

  儘管兩家店的口碑不錯,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喬裝一翻還是要的。羅雲初他們這次帶來的衣服都是很大眾很普通的,換上後就是放到人群中都差不多,找都找不著。出門前,她還蹲下來,往臉上均勻地抹了兩層泥。

  羅雲初他們的賣炭方子之行一切都按照她預想的計劃走,東華炭店的掌櫃一見著他們帶來的炭樣以及開明白他們的來意後,立即把他們的大掌櫃請了出來。

  經過一番唇槍舌劍討價還價後,羅雲初他們以三百兩的價格賣了那方子,雖然她臉上做出一副忍痛割愛的虧死了的表情,其實心裡早就樂歪了。三百兩啊,相當於五萬斤炭啊!不過一想到這相當於殺雞取卵的錢,又不覺得有多興奮了,五萬斤炭,兩三個月便能賺到了。現在,唉!

  羅雲初提出不要銀子,讓那掌櫃給他們一張面額三百兩的錢記銀票,這錢記銀票是全國通用的,放在身上比拿著銀子安全。

  以前的電視羅雲初可沒少看,古代裡的小偷花樣多著呢,偷了你都不知道。

  拿了銀票,羅雲初便提出告辭了,留二郎在這,被他們帶到後院講解挖窯的方法和注意事項。這是他們之前便商量好的。或許是明白他們的擔心,那大掌櫃倒也沒有為難他們,直接讓羅雲初走了。

  羅雲初最後看了二郎一眼,二郎衝她笑笑,示意他沒事,她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有驚無險地回到客棧,才發現她是最先回來的那個,她有點不安地在房間裡踱來踱去。大概過了兩刻鐘左右,阿德才回來。

  「咋了?滿頭是汗的?」羅雲初從包袱裡拿出一瓶水遞給他,他們也不敢用客棧裡的吃食茶水。

  「剛才有個穿紅色衣服的一直跟著我,我不敢回客棧,帶著他晃了幾條街,趁他不注意時躲進了一個布店,才把他甩了的。」

  跟蹤人還穿紅色?!真不敢想像。

  羅雲初聽他說得驚險,差點嚇壞了,「走,一會咱們換個衣服就走。」按照計劃,只有他們拿著銀子的人先走了,二郎他們才安全。

  他們剛走出客棧,上了雇來的那輛馬車,便看到一個長相猥瑣的紅衣男子在客棧四週四處張望。羅雲初嚇得趕緊把窗幔放了下來,不敢四處張望。

  「老張,快走。」阿德也注意到了,趕緊低聲吩咐。

  「不等那幾位大爺了?」趕車的老張問。

  「不等了。」

  「哦。」老張依言,不再多問。

  直到回到了馬車駛出城,回到古龍鎮,羅雲初才覺得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姐,你們去東華炭店賣得多少銀子?」

  「三百兩,你們那邊呢?」

  「才賣了兩百六十兩,都怪我嘴笨,不會討價還價。」羅德很自責。

  「沒事,賣到這個價錢已經很好了。」說真的,她心裡已經有準備了,賣到最低價的準備。現在兩百六十兩,算是很好了。

  他們在古龍鎮約好的地方呆了兩個時辰,才見到宋家三兄弟陸續回來。

  兩輛馬車,下車的時候,一輛給了一兩銀子。大郎二郎兩人都很心痛,這也太貴了。

  「別心疼銀子了,咱們能平安回來就好。」羅雲初把之前他們遇到的情況告訴二郎他們,三兄弟聽了,也是一陣後怕。

  直到回到了家,大伙才有一點真實感,今天實在是太刺激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07 PM

47、權衡利弊

  大家看著桌子上的銀子,目不轉睛。

  錢記銀莊佈滿全國,古龍鎮上就有一個,回到鎮上後,他們就去把銀票兌換成銀子帶回家。

  「我現在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大郎感慨。這也難怪了,前頭他剛被妻子敗光家產,整個家的財產都貼進去了,甚至包括了他老娘的棺材本兒。誰成想,轉眼才兩個月,他們就掙了五百多兩,再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驚訝的了。這都多虧了二弟妹啊,如此想著,他看著羅雲初的眼裡透露著滿滿的感激。

  「這錢該怎麼分?」宋銘承遲疑地說道。

  眾人面面相覷,於情於理,二房都該拿大頭的...

  「這有什麼難的,二郎和二弟妹他們拿大頭,哪,這二百六十兩是他們的。剩下的,我們和阿德均攤。」說著,大郎將五個五十兩和一個十兩的銀元寶。

  宋母一直保持著微笑,聽到這話,雖然知道大郎說的是事實,但也讓她有點小糾結。大兒子是她倚仗的,小兒子是她疼寵的,唯獨老二...這事要是放在以前,她一定會覺得,大小兒子不拿多就好了,哪有二兒子拿大頭的道理?這個想法一轉,她的心一驚,她以前果然是偏心了麼?想到最近二郎為了他大哥做的,她歎了口氣。罷了罷了,他們全都是她的兒子,銀子分到哪家,都是在她兒子家。她不必如此糾結,且看他們怎麼分吧。

  「這個...」分到這麼多,二郎有點不安,焦急地看著羅雲初。

  羅雲初是明白他的「純良」性子的,這事還得自己拿主意才好。

  「大哥,大家一起出的力,怎麼我們就拿大頭了?」雖然心裡明白,但場面上的客氣話還是要說的,若她就這麼理所當然地拿了,指不定就招了宋母的惦記了。

  「這方子是你想出來的,這銀子也是你應得的。說句不客氣的,要不是你,咱們家現在還苦哈哈的呢,哪能賺那麼多銀子?你和二郎就別推辭了,拿著拿著。」

  宋銘承亦點點頭表示贊成。

  羅雲初只拿了四個五十兩的銀元寶,把其餘的六十兩推回去,「大哥,我們要兩百兩就夠了,其他的你們平分了吧。你們也別勸了,就這麼定了。」

  宋大郎剛想張嘴就被她一句話堵住了,見她一臉堅決還有猛點頭的二郎,閉上了嘴。

  其實這樣的分法,出乎了羅雲初的意料,本來她是想,如果是平分的話,她一定要把阿德拉進來分得一份。不過如今的分法好多了,她手裡拿著沉甸甸的銀子,滿足地想。

  大郎阿德他們一人分得一百二十兩。阿德是個實誠的孩子,從鎮上回到宋家後就想告辭了,被他們拉著,於是便在院子裡陪飯團玩兒。當他得知他分到了一百多兩的,傻了眼。他以為頂多他們看在他姐姐的份上,分他個十兩八兩的,已經算好了。

  又是一翻推推搡搡,最後阿德帶著不安地收了銀子。羅雲初親自將他送了出去,叮囑他回去仔細放好來。

  羅家那裡還放著一千多斤炭,按羅雲初的意思,他們就該大大方方的,在青天白日以及許多群眾的註明下,將那些炭裝車,大搖大擺地給柳掌櫃送去。一來嘛,可以打打廣告,到時也好和黃連生談判;二來,就是噁心他了,讓他到時也嘗嘗被騷擾被覬覦的滋味。

  柳掌櫃聽聞今年他們不再燒炭了,很是遺憾。但問及願不願意購買燒炭方子的時候,如果他願意,他出個百八十兩他們便把方子送上。柳掌櫃很驚訝,精明的他立即意識到什麼。考慮到之前柳掌櫃待他們還算不錯,羅雲初也不坑他,和他說了把方子賣給黃連生的事,之前城裡的事,他們都打算把它爛到肚子裡不再提及。柳掌櫃再三考慮後,拒絕了。

  見此結果,羅雲初其實挺遺憾的,少了百幾十兩銀子呢。不過大郎二郎倒無所謂,如果真賣給了柳掌櫃,他們才不安呢。

  他們此次招搖賣炭,果然有了效果。他們才從鎮上回到家不久,黃連生便上門拜訪了,提出願意出八兩銀子買方子。

  八兩銀子?!虧他說得出口!

  羅雲初看著他猴急的樣子,心裡一陣冷笑。當下便說,「黃叔,這燒炭的方子我們不是不賣,不過看你給多少銀子了。想必你也知道,我們用這法子一天出炭七八百斤,一天約莫能賣四五百文錢,一個月下來就是十五兩啊。如果你想拿幾兩銀子就打發我們,那可不行,大不了咱們到縣太爺那理論去。」

  他眼睛一跳,她一席話便將他心裡的如意算盤全部推翻,只見他抖著兩撇落腮鬍,瞪著羅雲初道:「咱們男子談事情的時候,哪輪到你這個婦道人家插嘴?!」

  哼,我不開口便讓你欺負二郎他們老實了?才這樣就受不了?這分明是被她戳中痛腳後惱羞成怒嘛。

  「媳婦,少說兩句。」二郎挨著她,偷偷拉過她的手,低聲說道。

  羅雲初順從地點了點頭,她也明白,這個時代對女子的束縛很多,雖然在農村的婦女比較寬鬆,但也不是想幹啥就能幹啥的。其實她的話真沒什麼冒犯的意思,不過在黃連生眼中看來,估計比冒犯他還讓他來得難受。

  「大郎二郎,我自認咱們黃家對你們宋家夠照顧的了。遠的不說,就說上次你們和周老虎打架的事吧,你們摸著良心說,我大哥是不是偏幫了你們?」

  上回的事,的確如他所說般。但,他能代表他哥嗎?

  黃連生見他們點頭,心裡得意,再接再厲道:「是這麼回事嘛,如今咱們黃家想燒點炭發點兒小財,你們兄弟給咱指點指點咋啦?還收銀子,你們虧不虧心啊?」

  聽他這麼一說,羅雲初氣不打一處來,什麼虧心不虧心?這銀子她收得心安理得!他那麼大方,咋不見他向旁人公佈他養豬的秘訣?

  大郎二郎聽著這話,貌似是對的,但怎麼聽怎麼不妥,具體哪不妥他們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兩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接話了。

  羅雲初在一旁看著,暗自焦急。

  宋銘承從正廳的大門經過,正好聽到黃連生的話,便敲了敲門,進來,笑著道:「黃叔,你來了?」

  「呵呵,才來才來。」黃連生在宋銘承面前可不敢托大,這可是他老哥警告過的,別人他欺負著也沒事,遇到宋銘承,讓他即使不奉承亦不可往死裡得罪。

  「剛才黃叔的話我也聽見了,的確,裡正是很照顧咱們宋家的,這點我們得承認。不過你瞧,這法子確實是好,黃叔你努力一點的話,一個月賺二三十兩不是問題。呵呵,我們不管賣給誰,百八十兩總能賣得的,黃叔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黃連生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轉著,只見其也在心中劈裡啪啦地盤算著,「那你們打算賣多少銀子?不過你們叫價不要太高啊,太離譜的話你黃叔我可買不起。」

  「不多,六十兩銀子。」宋銘承淡淡地笑著。

  「嘶!」黃連生一聽這個價錢,他就覺得一陣肉痛,六十兩?!他這些年斂了不少錢,但也只有百來兩銀子而已啊。「這個價錢咱實在不能承受,若你們堅持,我便告辭了。」敬酒不吃吃罰酒!回頭被...可別怪他心狠!

  「黃叔,別急,這事咱們可以再商量商量嘛。」宋銘承笑道。

  黃連生復又坐下。

  「老實說,黃叔,你覺得這個法子值這麼多銀子嗎?」宋銘承問。

  黃連生遲疑了一下才胡亂地點了點頭。

  「呵呵,我們宋家也不是非要黃叔你拿出這麼多銀子來。」

  「那你們是什麼意思?」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很不好。

  「嗯,是這樣的,黃叔也知道我們兄弟人多。咱們宋家的房少地少,對吧?」

  不知道他打算說什麼,黃連生只好道:「你們宋家在咱們古沙村算不錯了。」

  「黃叔這話就違心了,現在看著還好,等咱們三兄弟都分家了,就少了。嗯,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六十兩的銀子,你一下子拿不出來,我們也可以理解。方子我們也可以雙手奉上,我們只要隔壁黃老漢那帶著小院子的房子,還有他名下的三畝薄田。」這些都是他們之前都打算好的。

  這黃老漢是一絕戶,妻子早兩年死了,膝下又無兒無女的。去年死後,連帶房子和地都被裡正收了,說是歸到公家裡。以後賣了錢再給村子裡每家每戶分點銀錢之類的。可惜今年就給人家黃連生耕上了。村子裡的人也不敢出那個頭說什麼。他們今天這個要求,如果裡正有良心或還要面子的話,肯定會拿出十幾兩銀子來分給村民的。

  羅雲初可以預見,從現在開始到以後,燒炭的人肯定會多了起來,炭的價格勢必會受到影響。如果他們賣這方子是收了黃連生的錢的,萬一他到明年還收不回本錢,他們宋家肯定會被他惦記上的。若他和裡正咬耳朵,那將來許多事對宋家來說就不那麼美了。那他們還不如用這方子和他換一些東西,這些東西在他眼中看來不值一提,給了他們宋家也不心疼的,卻又對宋家很重要的。如此才有了今天這一出先抑後楊的戲,他們相信此刻黃連生對這交易是千肯萬肯的。

  聽他這麼一說,黃連生心裡樂歪了。那房子注定是沒人買的,在村子裡,誰家沒有自己的大屋?而且那三畝薄田全是沙地的,了不起就值個十幾二十兩。用別人的東西換來這麼一張值錢的方子,他哪有不樂意的,不過他卻苦著臉道,「三郎啊,不是黃叔拿喬,而是這事還得我哥答應了才行啊。要不,你們等等,我晚點兒給你們答覆?」宋家的要求,他完全可以答應,但他得晾晾他們,哼哼。黃老漢那房契在他大哥手裡,那三畝田地如今是他家耕種著呢,田契也是在他手裡握著。

  「可以,有消息黃叔你再過來吧。」

  「嗯,那我就先走了。」黃連生眼見這木炭方子就要到手,走路都有風。

  「再過兩個月就要過年了,過了年這木炭的行情可就...」宋銘承自言自語,聲音大得正好讓黃連生聽見。

  只見他腳一打滑,好在立即穩住了,沒摔著。

  羅雲初看著,忍住笑,嘿,真看不出她這小叔還是個黑芝麻包啊。她想,估計晚上可能都有好消息了。

  果然,晚上黃連生就來了,還帶了熱騰騰的房契和地契。交易的過程很順利,明天還需要大郎跟著跑一趟山裡挖窯就好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08 PM

48、準備蓋房

  羅雲初看著趙大嫂提起燒木炭時那期期艾艾的表情,心裡歎了口氣,金錢的魅力果然讓人無法抵擋啊。

  她笑道:「趙家嫂子,你先回去吧,回頭我和二郎說說,晚點二郎會去找趙大哥的。」她這算是委婉地把這事答應下來了。反正這法子算是流落出去了,那麼再多一個也無妨。

  趙大嫂面色一喜,「那,那銀子?」

  「呵呵,嫂子你就放心吧,二郎一向把趙大哥當親哥來看的,收錢就見外了。」

  如此這般,趙大嫂又聊著一會,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說實話,羅雲初不怪她,有什麼好怪的,人家正正當當來問,給不給在你。況且她一個女人,為丈夫著想那是理所當然。而且趙大嫂平日裡對她的照顧就不少,她也是真心希望她家日子好過。所以即使她不來詢問,她也會讓二郎教趙大哥的。

  還有兩個月便過年了,宋家不再燒炭了後,男人們都閒了下來。宋銘承埋頭苦讀,二郎被羅雲初趕著和飯團幾個娃兒一起認字。上回黃連生的事,他和大郎的表現得太差勁了。大郎她管不到,二郎她還是能管的,便讓他學著認字。二郎除了會寫自個兒名字外,一些簡單的字他有時都會認錯,這讓羅雲初很難接受。現在得空閒便讓他學學吧。

  把那燒炭的方子賣給黃連生,裡正也承了宋家這個情。這不,秋收後人們剛把糧食曬乾不久,便要徵賦稅了。正式徵賦稅前一晚,裡正讓黃連生偷偷到宋家告知他們,讓他們連夜挑一些次一些的糧食上交,他們明天會對宋家的糧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村民們都交了糧食後,便把他們這些次糧充入村民們交的好糧裡頭,然後再拉到鎮上上交。

  黃連生的話說完後,可讓大郎二郎兩個奉公守法的人傻了,他們可從沒想過還有這樣的事。羅雲初心裡直歎氣,拿這兩個實誠人沒辦法。宋銘承又在房間裡讀書,不好打擾。於是她悄悄拉了大郎的衣角一下,二郎回過神來,羅雲初又朝他使了個眼色,好一會他才明白過來,對著黃連生就是一堆感謝的話。

  羅雲初悄悄退出大廳,回到西廂,從房間裡摸出一罈子好酒,等大郎將黃連生送出門那會,讓二郎把酒給他,順便還封了個二十文錢的紅封。黃連生假意推辭了會,才接了。他注意到那酒罈子上面刻著紹安酒的特殊標識,忙寶貝地抱在懷裡。一路哼著小調走回去,心想著,這宋家倒會做人,回去後得在大哥面前幫他們美言幾句,下回有徭役的時候分他們點輕省的活計。

  那日招搖過市賣碳帶來的影響絕不止這些,宋家靠著燒木炭這路子又挺起來的消息,像風一般傳遍了他們古沙村已經附近的幾個村子。如今大郎三郎都沒有媳婦,鑒於前頭大郎雖然休妻卻仍替她擔下債務的舉動,儘管有人說好有人說傻,但不妨礙他們有把家裡的姑娘嫁進進宋家的這種想法。於是,短短幾日便有不少媒婆登門造訪,今天是東家村的,明天是西家村的,但無一例外的是,都把女方誇得像朵花似的。

  不過千篇一律的,待字閨中的姑娘看中的都是宋家三郎,而看上大郎的無一不是......

  接待媒婆的事,羅雲初全教給宋母,自己完全不插手。

  「蔡大娘,我記得你說的許如南一家是在唐西村吧?他家的女兒不是都嫁人了麼?」宋母狐疑地問。

  蔡媒婆拍了一聲大腿,誇張地說道:「哎喲喂,宋嫂子你耳朵還真靈通,可不是,前年嫁的人,不過去年她家男人死了,她娘家便把她接回來了。而且你放心,是和離的,絕對沒有官司纏身。而且這許家的大姑娘長得那叫一個標誌,女紅針線持家更是無一不精。」

  宋母的臉色很不好看,她隱忍著,盡量用平緩的語氣道:「這樣的好姑娘就勞煩蔡大娘介紹給別人吧,我們宋家消受不起,以後這類的,蔡大娘你都不用介紹給我們宋家了。」

  蔡媒婆察言觀色,自然知道她介意的是什麼,「嫂子,你可是嫌棄人家和離過?」

  宋母不吭聲,算是默認了。

  「哎呀,我的好嫂子啊,說句不中聽的,你家大郎亦是休過妻的,還帶著兩個這般大的娃兒,好人家的女兒誰捨得將青蔥般的閨女嫁過來啊?我勸你還是湊合著吧。嘿嘿,不過若是介紹給你三郎嘛,那肯定是個頂個的好了。」

  宋母橫了嘿嘿直笑的蔡媒婆一眼,她可不想委屈了三郎,明年他就要參加秋闈了,若得高中,那麼他的婚配可得慎重考慮。況且她的老三自然要配更好的,她才不會在這十里八鄉的給他挑媳婦呢,沒得拖了他的前程。

  「蔡大娘,我在這也不瞞你,和離的被休的女人你就別給咱大郎做媒了。若是閨女兒,我們宋家倒是歡迎的,年紀大點也無妨。」她可不想委屈大郎,讓他娶個破鞋。二郎還死過一個妻子又休了一個,還不是娶了個好人家的閨女?她就不信了,她的大郎得將就那些嫁過一次的。

  蔡媒婆很為難,「這個,我得看看。」她心裡不以為然,這老虜婆也忒挑了,也不瞧瞧他家兒子的條件,帶著兩隻那般大的拖油瓶,若不是她宋家還有點兒家底,加上大郎又是個實誠的,誰願意嫁過來啊?前頭你們宋家娶了羅家那閨女,那是你們二郎燒了高香,若不是人家守孝誤了杏期,還輪不到你們二郎撿這個便宜呢。你當羅家這樣的很多啊?

  某天中午,羅雲初提著洗好的衣服回來,才到大門,又見著一堆人圍著他們大門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經歷過上回高利貸的事後,她對這樣的事情很敏感,她忙跑過去,焦急地問:「怎麼了?」

  「二郎家的,你大嫂挺著個大肚子回來了。」趙大嫂說完擔憂地看著她。

  羅雲初很驚訝,大肚子?上個月她偷偷回來那次,怎麼沒聽天孝說起?「我進去看看。」說完便推開門。

  「娘,我肚子裡懷的是大郎的孩子啊。已經三個多月了,難道你忍心讓他出生後就沒有爹麼?」方曉晨哀求著宋母。

  羅雲初剛進了院子,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不動聲色地站在一旁。宋母瞥了她一眼,沒理會。

  「已經三個多月了,你怎麼現在才回來說?」宋母道,三個多月,她掐著手指算了算,的確是還在宋家那時懷的,這麼一想,她的臉色便好多了。而且她也是生過幾胎的老人了,自然看得出她這肚子是三個多月四個月的不假。

  「我怕你們還生氣,所以...」

  「你就篤定我們現在就不生氣了?」

  「我也是沒辦法,我聽到那麼多媒婆要給大郎做媒,我不想天孝他們以後有個後娘,也不想我肚子裡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爹。娘,你就讓我回來吧,我真的知道錯了。」方曉晨淚如雨下。

  ......

  接下來又是一段沒營養的對話,羅雲初聽完,心想著,管他們的決定是什麼,不關她的事。反正看這樣子,估計就是她想的那樣了。哼,你有你的張梁計,我有我的過牆梯。如果她這大嫂真要回來的話,那他們便徹底分開住。前頭和黃連生要了黃老漢那房子如今倒派上用處了,黃老漢那房子和他們宋家只有一牆之隔,本來他們打算將隔著的那道牆給打通了,以後宋家便能擴大一半了。現在?有道牆正好。待此事定了下來,他們二房便搬到隔壁去。如此想著,她的心便安了一半,尋思著怎麼說服二郎那木頭,不過這應該不難。

  宋母看了一眼羅雲初遠去的背影,說道:「你先回你娘家吧,這事等大郎他們回來再說。」

  「娘,我可以看看天孝和語微麼?」方曉晨渴望地看著東廂天孝兄妹住的房間。

  「他們今日不在家,去外頭玩兒了。」

  「哦。」方曉晨的聲音裡掩不住失望。

  「沒什麼事,你就先回去吧。」宋母看了一眼她微凸的肚子,遲疑了一會道:「你回娘家後注意一下休息飲食什麼的,別錯待了肚中的孩子。」

  「我現在不住娘家,娘如果要找我就到古龍鎮浣衣巷吧,我現在住那兒。」方曉晨心裡歡喜,她就知道會成的,兩個月前她得知自己又懷上時,就知道這是一次回宋家的機會。

  她剛被休的那會,她爹娘和哥哥嫂嫂都想著她再嫁,介紹的男人不是年紀大便是有什麼不良的習性的,根本就比不上大郎,加上她捨不得宋家的一雙兒女,便死活不肯嫁。哥哥嫂嫂又不樂意養她,時時在她耳邊說些風涼刻薄話,她最後受不了,便跑到鎮上找活幹。在鎮上呆著的兩個多月,一天到晚都忙著幫人家洗衣,每天賺的也不過只是十文八文錢而已。那時她才知道當時她一下子向李大耳的錢莊借了一百二十兩這舉動有多瘋狂。現在想想,當時真覺得自己是鬼迷心竅了。在外面呆久了,越發地想念起宋家的好來。

  本來她還想等等的,等肚子再大點,宋母和大郎的氣再消點,她便......可是,當她聽聞附近幾條村子的媒婆都快踏爛了宋家門檻兒的事,她便坐不住了。如果宋大郎再娶了,那她再等下去還有什麼意思?

  宋母聽到她現在在鎮上有名的浣衣巷住著,很意外。沒說什麼,便讓她走了。

  晚點兒的時候,宋家三兄弟回來了,大郎二郎被抽壯丁,幫裡正把徵得的糧食運到鎮上。宋銘承則去他恩師家拜訪去了。他們晚上回來的時候,得知了宋大嫂的事,反應不一。

  接著便又是一陣雞飛狗跳的爭論,什麼只要孩子不要母親啦,什麼我要娘啦,什麼時候我要弟弟啦......

  獨羅雲初很淡定地吃吃喝喝,她是明白人,他們再怎麼吵,只有一個結果,那便是宋大嫂回歸!不過已經不關她的事了,這回她一定要和大房的分個徹底。

  前頭大嫂借高利貸的事,只可有一,不可有二。誰耐煩每次都給你擦屁股?她那大嫂還會不會腦抽,她不知道。但為了預防萬一,一定要分!而且她還要帶著飯團帶著二郎躲開去。

  而且分之前她還要把醜話說在前頭,再有高利貸那樣的事,他們二房是決不會再拿一分銀子出來的,應該說,如果大嫂再惹出事來,他們二房都不會幫忙。如今這錢她可是出有力的,若花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就是一文錢,她都嫌多!

  上回她和娘說那些話,就是想讓她那大嫂能徹底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以及讓她在生活中明白掙一文錢不容易,避免高利貸的事再次發生。不過她那大嫂才離開兩個月,不是她小心眼陰暗什麼的,以她大嫂的悟性,她看,是懸啊。

  晚上,三個姓宋的和宋母開了個小會,具體內容是什麼,羅雲初不得而知,她也不想知道。

  「媳婦,大嫂懷孕了。」開會回到房裡,二郎滿臉緊張地看著羅雲初。

  懷孕了啊,好事啊,不過你幹嘛那麼積極?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嗯,知道了。」

  「媳婦,你沒生氣?」二郎拿眼看著她,試探地問。

  「你想我生氣?」

  二郎猛地搖頭。

  「那不就得了?」

  「三弟說你可能會不高興。」

  「他想多了。」 

  「媳婦,大嫂要是回來了呢。」

  「回來了就回來了唄。」她又不管她吃又不管她住的。

  二郎詞窮了。

  「等她回來這事確定了,咱們把隔壁黃老漢家的房子修一修,然後挑個好日子挑過去吧?」那院子和房子她去看過了,雖然比宋家小了一號,但如果是他們一家三口住卻綽綽有餘的。省得他們東西廂相對著,有時一出門就看到,兩看兩相厭。

  「嗯,好,這事我和娘大哥他們說說,我估計沒啥問題的。」二郎也知道大嫂和自家媳婦不對付,如今大嫂懷孕了,肯定會被他娘寶貝著的。她和媳婦若是發生口角,娘肯定會委屈媳婦的,即使知道錯不在她。

  「不過那房子我進去看過,還比不上咱們現在住的這兩間呢。唉,實在是太舊了,裡面的泥味很重。」

  「二郎,要不這樣吧,咱們把那老房子給倒了,然後重新打個地基,買上一些青磚黛瓦,建個房子吧?」羅雲初興沖沖地說,越想越覺得是個好主意。他們現在有兩百四十多兩了,蓋個房子,三間正屋,然後再蓋間廚房和一間放雜物的,哦,對了,最重要的是廁所!她要蓋一間好點的廁所,再也不要蹲在那塊搖搖晃晃的木頭上解決人生大事了!還有還有浴室,這個一定要有的。

  二郎就著油燈昏暗的光線,看著自家媳婦那興奮的臉蛋,心裡很滿足,蓋就蓋吧,房子遲早都要蓋的。他心裡琢磨了一下,去年裡正家蓋了三間正屋,聽說花了三十兩。這麼多銀子,當時村子裡的人一聽這數目個個都心疼著咧,不過那房子蓋好後,確實氣派。他進去過,看著就比泥房寬敞明亮,而且裡面的味道也好聞。他們這次蓋房子,可能也少不了這個數啊。嗯,明天找趙大山商量商量,上回裡正家的房子他就是工頭。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09 PM

49、二更

  「飯團,以後咱們就要住新房子了,高不高興?」興奮的羅雲初將飯團推倒在床上,腦袋不住地拱著他的小肚子,把他癢得咯咯大笑。

  房間裡都是母子倆人的笑聲,清脆的,悅耳的。

  讓剛燒炕回來的二郎止住了腳步,倚在門邊,笑睨著床上鬧做一團的母子。

  良久,飯團才停止笑,小短腿一蹬,小腰一扭便翻過了身子。小傢伙半昂著頭,眼睛亮亮的,滿是期待地看著羅雲初,「是,是像大黑家的大房子嗎?」眼底還未褪盡剛才的笑意。

  大黑就是裡正家的孫子,比飯團大一歲,最近常和飯團玩在一塊。

  羅雲初看著小小的他,忍不住撲了上去,把他放倒在被褥裡狂親。呵呵,養了幾個月,總算把這小東西養得白白胖胖了。

  「娘,癢,咯咯,娘...」歡快的笑聲,溢出了他軟呼呼的小嘴。

  直到親夠了,羅雲初才把飯團從被褥裡撈出來。

  小傢伙兩條肉呼呼的藕節般的手纏在她的脖子上,腦袋不住地往她脖子處拱,小嘴嘟嚷著,「娘...娘...」聲音裡透露著一股親暱勁。

  羅雲初就這麼抱著他,笑呵呵地任由他折騰。

  好一會,飯團才放開她的脖子,肉爪子握成拳,揉了揉眼睛,小嘴不自覺地打了個哈欠。

  「困了?」

  「嗯。」

  「娘抱你去睡吧?」

  「嗯,要聽故事。」

  「好,給你講故事。」

  「聽大灰狼的故事,不要聽狼外婆的。咦,娘,大灰狼是狼,狼外婆也是狼,狼外婆會不會是大灰狼的外婆啊?」飯團稚嫩的聲音透著濃濃的疑惑。

  喲,這麼小的孩子就會推理了?得鼓勵鼓勵,「嗯,書上沒說,不過今天聽咱們飯團一說,還挺有道理的。」

  「就是嘛,大灰狼和狼外婆一樣壞,肯定是的啦。」飯團煞有介事地點了點小腦袋。

  「嗯,肯定是,咱們飯團真聰明,竟然能想到這個問題。」羅雲初將飯團狠狠地誇了一頓。

  「嘻嘻。」飯團竊喜,黑亮的眼眸掩飾不住因為被她讚賞而產生的高興,卻又帶著一些害羞。

  「很晚了哦,飯團不睡覺麼?」漸漸的,羅雲初也練就了一副看一眼窗外的天色便能估摸出時辰的本領來了。

  「睡,娘,講故事,講故事。」飯團自動自發地躺好了,拉過小被子蓋到脖子,側著腦袋看著她。

  「好,講,從前...」在她輕聲的講述下,飯團閉上眼,沉沉地睡過去了。

  羅雲初給他掖好了被子,又在他肉呼呼的臉上親了一口,才站起來。

  「飯團睡著了?」二郎穿著一件中衣坐在炕床上。

  「是啊,我的腰好酸。」大姨媽第一天,真夠難受的。以前沒這毛病的,估計是這兩個月累得狠了。

  二郎站了起來,走過來攬住她,大掌貼著她的腰部一陣揉捏,「呵呵,有點癢。」羅雲初不住地閃躲。

  「躺床上去,我給你捏捏。」

  「嗯。」羅雲初剛躺上暖和的床,她就舒服地歎了口氣,原來冬天睡炕床這般舒服啊。

  天冷了,他們之前燒炭那會燒出的殘次品如今派上用場了。三窯木炭呢,有近兩千斤,送了四五百斤給羅家,自家留了一千五百斤,這個冬天儘夠了。雖然都是些殘次品,但比家裡自己捂的炭頭要好用多了。

  「媳婦,如果我們搬出去了,一個月給娘多少錢為好?」他邊給羅雲初按壓著她腰疼的腰部,邊問道。

  「你說給多少吧,我覺得大哥給多少咱們就給多少,總不好越過他去的。」羅雲初側過身,抱住他的腰,身子不由自主地貼著他。男人就是好啊,體溫很熱,冬天抱著就像一隻人形的暖爐。

  「這倒是。」

  「捏這裡,酸。」羅雲初拉過他的手,貼在腰部接近肋骨的地方。

  「嗯。」

  「每個月我們除了給她米糧,另外給她三五百錢做私房吧。」羅雲初體貼地道。

  「媳婦,你真好。」以前他大嫂把大哥的錢把得死死的,每個月到他娘手裡的不過是二三十文錢。

  「你不怨我就好,家裡的銀子看著挺多,但每文我覺得都應該用在刀口上。等建了房子,我尋思著是做些小買賣或者買點地吧。」這古代,農民的地位太低了,投資啥都不如土地來得保險,做啥買賣做好了保不準就有人眼紅。自己家又沒什麼背景的,指不定就給他人做嫁衣了。還是安安份份的吧,俗話說,大隱隱於市,他們還是多囤積點地做地主吧。

  「嗯,都聽你的。」二郎知道自己腦子沒有媳婦的好使,便也不逞這個能。主意媳婦出,他負責出力就成。

  二郎不男子主意,肯接納她的意見,羅雲初很開心。不過她仍提醒著自己,在外頭的時候,除非緊急關鍵時刻,要不然決不在外人面前逞能,掃了她丈夫的臉面。

  「二郎,你相不相信我?」

  「你是我媳婦,連你都不信,我還能信誰?」

  「那就好,我想和你說說大嫂的問題。」她這大嫂回來是肯定的了,宋母重視子嗣。今天大哥雖然鬧騰著不肯讓她回來,但她冷眼看著,亦能看出他的不捨。孩子,果然是這些古人的軟肋啊。

  「嗯,你說。」

  「大嫂這次回來,我們也不知道她改沒改好。改好了自然最好,如果沒改好的話,咱們宋家可禁不起再一次敗完了。這次多虧了那個燒炭的方子,下回可沒了。而且這燒木炭的辛苦你也知道。」

  二郎想起前段日子的艱辛,點了點頭。

  「所以呀,你和大哥說說,讓他自己捉著家裡的財政大權。給大嫂一點家用就好了,大頭的銀子自己揣在懷裡。」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大哥了,宋母肯定會對她那大嫂有點防備的。老三她也不擔心,他不去算計別人就好了。

  二郎聽罷,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

  接下來的日子,毫無疑問的,宋大嫂回歸了。可惜這並不算太光彩的,所以宋家並沒有大張旗鼓的迎接她。二郎請了趙大山做工頭,忙著清理黃老漢院落裡的舊房子、進青磚等材料、量地基什麼的,忙得不亦樂呼。

  現在村子裡沒什麼活幹,空閒的勞力多,加上二郎在村子裡的人緣挺可以的,聽聞他要建新房,叫到的都會來幫忙,不推辭半分。

  來幫忙幹活的人,羅雲初他們提供兩餐,每人每天還給四十文錢。錢不算多,亦不少了。最重要的是,羅雲初做的菜味道好,油水足,直把那些人吃得滿嘴流油,直呼過癮。特別是醬爆豬肚、酸辣豬蹄等特別受他們喜愛。有些個男人家的婆娘次日還跑來和羅雲初套近乎,問她那些菜式怎麼做。羅雲初挑了幾道容易學又受男人歡迎的菜教了。那些婆娘回家做了,家裡的人都說好吃。因此羅雲初的人氣是空前的高漲,每天去洗衣服時,不少嬸娘嫂子之類的拉著她一塊兒聊天什麼的。

  宋大嫂回來了,見二郎一家子忙著起房子,心裡多少都有點不舒服。村子裡的那些閒言閒語她也聽了不少,如今見二郎家要起新房子了,心裡越加篤定了謠言的真實性,但她又不敢問大郎家裡有多少銀子。現在大郎還不怎麼給她好臉色呢,她可不敢問這麼敏感的話題,萬一觸怒了大郎那就不好了。

  見了二郎一家子忙進忙出,剛回到宋家的她可不敢擺什麼臉色,強撐著笑臉恭維了幾回,然後她便關起門來過日子了。除非必要,要不,她通常都是窩在房裡做些女紅針線之類的。連帶的,天孝語微也被她拘著不讓他們和飯團玩。

  她如今是想明白了,她和這二弟媳就是不對付,命裡她克著自己呢。想想之前她的日子過得多滋潤,自打這二弟媳一進門,倒霉事就接二連三就發生在她身上。所以她打心底裡認定了羅雲初就是個掃把星,即使不是,也是生來就克著她的!她巴不得羅雲初搬得越遠越好,而且她也決定了,輕易不去惹她,惹了也是自己倒霉!

  而且她也怕羅雲初克著自己的兒女,成天對他們耳提面命,說他們二嬸可不是什麼好人之類的,讓他們切不可和二嬸太過親近,

  或許是說的次數多了,天孝聽不得,於是有回便暴發了,「娘,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成天說人家壞話有什麼好的?你離開那麼久,二嬸可從沒說過你的壞話!」說完他便跑出去了,其實說這些話他心裡也難受,但...

  「你怎麼知道她沒說?或許她沒在你面前說罷了!」宋大嫂對著跑出去的兒子的背影叫道。天孝這話可把她氣個倒昂!她又不肯罵自己兒子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只好在心裡暗罵羅雲初不知使了什麼手段拐了自己兒子。

  這就是羅雲初的高明之處了,宋大嫂離開的這段時間,她從來沒有在天孝語微面前說過她大嫂的一句不是,還時常照顧他們的飲食起居。因為她知道,沒有孩子願意聽到別人詆毀自己的母親,即使自己的母親有再多的不是。如今從天孝的反應來看,她的善意還是有了回報的。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12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4-3-4 11:51 AM 編輯

50、房子蓋成

  羅雲初對自家新建的房子有點想法,她見這裡的房子大多只有七八尺高(兩米來高)而且只有一層,不禁想起她以前老家住的土坯房來。她老家那土坯房雖然也是黃泥夯的,但少說也有一丈高(三米來高),而且中間攔腰用長短厚薄一致的木板隔開。這樣一來,上下都可以住人,或下面住人上層用來囤放糧食。如此一來,大大地利用了屋子的空間。

  她想,既然老家那的土坯房都可以這樣弄,那麼這回他們用青磚建的房子一樣適用的吧,只要地基打得結實點,她覺得是沒問題的。於是她那天便和二郎說了自己的想法,二郎弄明白她的話後,覺得這是個好主意,雖然會多耗點材料,但以後若來了客人什麼的,都可以住木樓上呢,方便!這麼想著,他便興沖沖地跑去找趙大山商量了,看看能不能照著這樣子做。

  於是,接下來幾天,趙大山二郎兩人一直在他們準備建房子的地裡轉悠,低低咕咕的。後來二郎告訴雲初,趙大山說想試試,大概有八成的機會能成功。羅雲初覺得這不是問題,趙大山第一回建這房子,信心不足是肯定的,但有她時不時地看著,料想也出不了什麼大事的。當初她家建新的土坯房時,她已經十三四歲了,幾乎目睹了夯房的整個過程。

  這個地基頗費工夫,七八個壯漢忙和了一天,從天一亮,就忙到天黑。

  次日,趙大山蹲在地上,用手摸了摸地基裡的材料,滿意地笑了,「放心吧,這地基,絕對結實!」他拍著胸脯,朝二郎大聲地保證。

  接下來,敲敲打打的過了十天,房子已經有了稚形。

  因為羅雲初他們建房子這事是臨時起意的,所以建房子所需要的木材自家準備得並不齊全,現在砍伐的話又來不及了。沒法,這個要麼借要麼就掏銀子買。不過木材他們自個兒的山頭就大把,誰願意掏那個冤枉錢啊。為了這個木材頗費了一翻周折,最後在大郎的幫助下,和一個姓周的強老頭借到了木材。並且答應了,來年的時候,帶著他到自己山頭去,看中哪些木材就砍哪些還他。

  那些木材趙大山看過,聽說是極好的,若不是看在大郎的份上,這強老頭無論如何都不肯鬆口借的。木材是拿到了,但只是做房梁的。平整結實的木板得到城裡有名的木材行裡買方成。在房子快封頂的時候,二郎並大郎一塊兒到城裡跑了一趟,回來時,傍晚回到時,果然拉了一大車木板,請趕車的車伕喝了碗稀粥,待二郎他們將車上的木板全卸了下來後便讓他趕著馬車走了。

  「媳婦,這銀子你收著。」說著,二郎就從懷裡掏出幾個銀元寶來。

  羅雲初很意外地接過,「這銀子哪來的?」她不知道木材的行情,所以今天他和大哥進城,她給了十兩銀子。他拿回的這些,少說也有四五十兩了。

  二郎倒了碗開水,咕嚕嚕地喝完,「大哥還我們的。」

  「哦。」前陣子大夥一起賣炭賣方子,大郎二郎兩人少說也賺了一百五十多兩。大家分了銀子後,見大哥遲遲不提還他們銀子的事,她以為這債多數是廢了。而且當初他們拿錢出來還高利貸時,也沒有個借據啥的,羅雲初心裡有點不舒服,但也沒表現在臉上,只當那些銀子打水漂了。

  「那時大哥說要還我們的,只是那時事情多,一時忘了。」二郎解釋著。

  「嗯。」她才不管呢,銀子還來就好。這筆銀子正好用來填補建房子所需。「對了,那木材花了多少銀子?」

  「不多,按你的意思,就買了兩間屋的木板,花了一千二百文錢,只是雇那馬車貴了點,來回就花了一千三百錢。」

  唔,花了不到三兩銀子,還可以接受,「明天就要封頂了,封了頂,咱們再把這木板鋪上去釘好就成。」想到快建成的房子,羅雲初的心情很好。等搬了新房,他們一家三口關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嗯,小叔子也一起。

  「兒郎們,今天咱們賣點力氣,早點把這屋頂給搞好了。宋二嫂子可說了,今天晚上她準備了好酒好菜招待咱們,想吃想喝的,都給我賣力干了!」趙大山樂呵呵地吆喝著。

  四五個漢子聽了,立馬起哄。

  「頭兒,你別說了,你這麼一說,我肚子裡的酒蟲都被勾醒了,難受得緊呢。」

  「是啊是啊,你這不是存心饞咱們麼?」

  「那是,頭,咱二嫂子燒的菜就是好吃。我家婆娘還說我呢,出來幹活腰還肥了一圈!真不知道我是出來幹活還是享福的。」

  「你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小心你肥得抱不動你家婆娘!」趙大山笑罵,「好啦好啦,一個個,少給我耍嘴皮子,趕緊幹活!」

  不過兩天功夫,房子便蓋好了。在蓋好的第一時間,羅雲初便跑去看了。這新房大致和這裡的房子格局差不多,主屋坐北朝南,東西兩廂緊挨著主屋。

  聽二郎說,主屋三間高約一丈二尺多(約四米出頭),除了中間的大廳沒有修閣樓外其他兩間房間都修了。進了房間一看,土地和木板之間的距離,據她目測,應該有兩米三左右。

  他們這房間門口也是開在大廳裡的,總的來說就是,大廳一個大門是總出口,大廳的西北兩側各開了一個門通向旁邊的兩個房間。而閣樓的出口全開在房間裡,待二郎弄好了木樓梯搭上去,上下就方便了。這樣的設計能更好的防盜。為了讓屋裡更明亮,房間裡南北方向都開了一個窗口,閣樓上也是如此。

  這是主屋,東西廂房用的也是青磚黛瓦。考慮到以後宋母和她小叔也會過來住,他們咬咬牙,一起建了!西廂兩間是打算給宋母和小叔住的,所以建得也挺寬敞明亮的,和裡正家的差不多。他們過不過來她現在不知道,反正她和二郎的態度給擺好了,不讓村子裡的人有機會說閒話,萬一他們一句不孝壓下來,二郎這輩子就別想抬起頭來做人了。而東廂的兩間,則是廚房和雜物房,就建得比較矮一點了。

  浴室豬舍雞捨都建在一塊兒,就在大門進來朝西不遠處的地兒上建了一排矮屋,挺像格子間的。從北往南依次是浴室、茅房、羊捨豬舍雞捨。在這排小矮屋後面挖了個大坑來蓄糞,人拉的耙耙和豬羊拉的屎,通過他們挖好的斜面通道流入蓄糞池,當然,還有他們洗澡水也一起流入這個蓄糞池裡。

  浴室裡,為了預防打滑,羅雲初讓人在裡面鋪上了鵝卵石。她知道人體腳底多穴道,洗澡時踩在上面,按摩一下腳底的穴道也是不錯的。

  除了這些之外,屋子後面還有不少空地可以讓她種些菜。之前黃老漢住著的時候,院子裡也栽種了不少果樹,但為了施工方便,砍去了不少,零零散散的只剩下了兩三棵了。她尋思著,讓二郎到山上挖一兩棵竹子回來種,長出竹筍後能吃的那種。她才不種那些個華而不實的東西呢。

  這房子整體參觀下來,羅雲初很滿意,最讓她滿意的就是茅廁了,以後總算不用戰戰兢兢地蹲在搖搖晃晃的木頭上了,拉個耙耙還擔心自己會不會一起掉下去!

  房子甫一建好,這幫農村漢子就去看了,連茅廁也試用了一下,水一沖,穢物就沒了,這讓一群大老粗直叫好。

  「宋二嫂子,你這房子,硬是要得!你們說是不是?」趙大山做過不少工頭,這樣的房子他還是頭一次見,房子大體的改動變不多,但卻比之前的實用方便了許多。

  「那是,等俺存夠了錢,俺也比照著辦!」

  「對頭,俺家娃兒多,照著主屋這樣建,差不多就夠住了,省啊。」

  姐姐建新房,阿德自然是全程幫忙的。此刻阿德笑著坐在桌子一角,聽他們胡喝海吹。

  「阿德,你姐和姐夫建新房了哦,你啥時候建?我帶上兄弟幫你去,就比照你姐這房子來吧。咱兄弟都是熟手了,保證建得不比你姐這兒差!」趙大山拍了拍阿德的背部,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趙哥,看你說的,我哪有那個本事呀,我現在只想把家裡的幾間破屋給修一修就好了。」阿德抓了抓頭,憨笑著。財不露白的道理他還是懂的,而且他想念,姐夫他們也不是大嘴巴之人。

  「小子,男人哪能沒個志向,別小瞧了自己!還有,你家的房子,明天哥帶幾個人給你修去!」趙大山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頭。

  「那怎麼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又不花什麼錢,左不過是費些功夫罷了。叫上你姐夫,咱仨干就行了。」

  說著,話題又扯回羅雲初他們那房子上。

  「唉,這房子好是好,但銀子也花了不少啊。咱一輩子種地的,啥時候才能存夠錢建這樣一座房子啊?」

  「是啊,每年都要交那麼多稅,地裡的糧食剛收上來,沒多久便被收去了一小半。一年到頭,能攢下個一千幾百文的,就算本事了。」

  「哎哎,喝酒喝酒,別提這些煩心事!要我說呀,咱們這些個人都沒指望咯,咱就指望自個兒兒子是個爭點氣的吧,以後考上個舉人秀才什麼的,光宗耀祖不說,朝庭還免稅哩。」

  羅雲初在裡間默默地聽著,是啊,古代的稅收重,前些日子交稅那會,雖然有裡正幫襯著,但宋家也交了不少的稅,儲存的糧食三分之一就沒了。

  這群漢子忙碌了十來天,今晚鬆快了下,個個都喝得滿面潮紅。飯後,羅雲初讓二郎經他們結算了工錢。

  但阿德死活不要工錢,羅雲初也不勉強,將錢收進了兜裡。

  「姐,你說來年我和阿寧去鎮上開個店怎麼樣?」阿德問。

  開店?「你啥時候有這個想法的,你不考科舉了?」羅雲初對他這個決定有點意外。

  「姐,老實和你說,書上的那些個之乎者也的,我都記不大清了。我志不在此,而且我也不是那塊料。」阿德自嘲地笑笑。

  羅雲初點頭,人各有志,咱不能勉強是不?俗話說,牛不喝水,你還能強按著它喝不成?「那你有什麼打算?」

  「呵呵,就想在鎮上開個店,然後賣點你之前教的那些下水做的菜。姐,你說,這樣成嗎?」阿寧手藝好,做出的菜味道和他大姐差不多,他們之前就商量過。阿寧讓他問問他姐的意見,所以......

  「成啊,這想法挺不錯的啊。」羅雲初讚道,這豬下水便宜,只要有人吃飯,總不會虧的。

  受到鼓勵的阿德明顯很興奮,「真的嗎姐?」

  「真的,騙你不成,你回去再仔細思量一下,回頭我再教你們幾道豬下水做的菜。」

  「嗯。」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13 PM

51、喬遷之喜

  喬遷新居的時候,人們都喜歡請親朋好友來吃一頓,俗稱暖房。十二月初八,是個好日子,搬新居就定在那天了。
  
  「三郎,再過兩日便要搬新居了,你咋還沒收拾東西啊?」宋母掀開簾子,見宋銘承仍在埋頭苦讀,房間裡的東西不像有被整理過的樣子。
  
  「娘,我和你一塊兒住在主屋不是挺好的麼?」他實在不想去叨擾二哥二嫂,儘管他們也為他準備了新房。
  
  「混說,有新房不住你傻啦?你二哥二嫂都為你準備好了房間,你只要搬過去就好了。那房間我去看過,亮堂!你天天窩在這昏暗的泥屋裡看書,仔細傷了眼睛!」宋母接著道:「唉,娘這一輩子就住在主屋了,哪能讓你和我一塊兒呢?」
  
  她是非常贊成老三和老二一起住的,不說那房子寬敞又明亮,就衝著二兒媳那手廚藝她也贊成老三跟著一起住,保準能將她兒子養得白白胖胖的。
  
  「那不就是?三弟啊,趕緊整理整理搬過去吧,有新房子誰還住這破泥房啊?可憐見的,我們大郎就沒這麼好命,有兄弟給他建了房子給他住!」說到最後,宋大嫂摸著肚子,話裡不自覺地帶上了一股酸味。
  
  這是挑撥?宋母不滿地瞥了她一眼,心裡冷哼,若不是你個不賢的把家裡的銀錢都敗光了,那樣的房子隨便都能起兩三處,用得著在此冒酸氣?不過她顧忌大兒媳的肚子,便忍著。
  
  啪!「你給我閉嘴,狗嘴裡吐不出一句好話!」大郎拍了一下桌子,冷著臉說道。
  
  宋大嫂瑟縮了一下,當她的手摸到凸起的腹部時,她膽兒漸漸肥了起來,抬頭挺胸,「難產我說錯了嗎?你那二弟給娘和三弟都準備了房間,有給你準備一間嗎?」這一個月的安穩日子讓她漸漸忘卻了傷疤,再加上肚子裡那個,更是讓她覺得有了倚仗。每逢大郎想朝她發火時,她便將肚子挺了挺,這招屢試不爽,總能讓他熄滅了怒火。
  
  才安分了一個月,她又故態萌發了嗎?「成天拈酸吃醋,我看你就是一個妒婦,如果這日子你不想過下去就立即給我滾出宋家!」
  
  見丈夫如此暴怒,宋大嫂心裡也直打鼓,小聲咕噥道,「這是事實,我說說都不行嗎?」
  
  這女人有沒有腦子啊,你家丈夫都成家立業了,人家還管你住哪裡?二郎是他弟弟不是他老爹!管不到他的吃喝拉撒睡!
  
  宋大郎看著他那媳婦,突然覺得很累,是的,累。他現在無比懷念之前她回來的前段日子,那時他們全家一起奮鬥,一起伐木燒炭,回來就有好飯好菜進肚。那時雖然過得疲累了點,但至少不像現在這樣,一看到這個女人就覺得心煩,日子也過得忒沒意思。
  
  而且他打心眼裡感激他的弟弟和弟媳,若不是他們,他無法想像他們一家子的日子該怎麼過下去!
  
  「實話是什麼?實話就是你嫉妒人家過得比你好!」
  
  喲,大哥難得犀利一次,他還是不要去打擾好了,宋銘承的雙眼仍粘在書上,耳朵卻時刻關注著客廳裡的動向。
  
  見大郎態度如此強硬,宋大嫂也被嚇著了,喃喃,「說兩句都不行嗎?」
  
  「我實話告訴你吧,若你還是這樣不想好好地過日子的話,你就走吧,我們宋家地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宋大郎決定給她最後一次機會,「別以為我不敢,別拿你肚子裡的孩子來說事,真過不下去,你就帶著你肚子裡的孩子走吧!」他還有天孝語微,夠了。
  
  這狠話一擱下,宋大嫂蔫了,她無意識地喃喃自語,「竟這般狠心,這般狠心...」
  
  宋大郎讓天孝扶著他娘回房,天孝默默地照做了。
  
  宋母和宋銘承默默地看著,都沒出聲。家和萬事興,他們是真心希望大兒媳/大嫂不要再鬧騰了。
  
  「三弟,收拾收拾,那些沉重的東西,後天我給你搬過去。」宋大郎道。
  
  宋銘承無奈地道:「大哥,娘,你們是不是把二哥二嫂對咱們的好看成是理所當然了?他建了新房子,我們出過一兩銀子嗎?出過什麼力嗎?都沒有!就是那天大哥幫忙去城裡拉回一車木板,建房的其餘事全是二哥請人做完的。而且二嫂每天都要忙著做這麼多人的吃食,娘和大嫂有沒有想過去搭把手?沒有吧?說起來,我們連二嫂的兄弟都比不上,至少人家還來幫襯了十來天。這樣子,我實在沒臉去叨擾他。」
  
  「什麼話這是,我們是一家人,難道還要去計較那些個...」
  
  「大哥!」宋銘承有點生氣打斷他的話,「二哥不欠我們,我們也不應該用大家都是一家子這話來要求束縛他,在我們要他付出之前,想想我們都為他做過些什麼吧。」大哥和娘這種想法太危險了,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他懂,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哥和娘往這條路上走,到時一家子反目成愁。
  
  大郎張著口,無言以對。
  
  宋母若有所思。
  
  羅雲初拉著二郎,兩人默默地回到房間。
  
  「媳婦,我...」二郎拉過羅雲初,抱住,將頭埋在她肩膀。他的付出了總算有人看到了麼?
  
  「別難過,我都明白。」被人維護的感覺真的很好,她理解。
  
  「嗯。」
  
  羅雲初任他抱著,瞇著眼,她這三弟,是個好的,不管明年參加秋闈的結果如何,都值得爭取啊。
  
  喬遷新居,萬事俱備,只待吉時了。
  
  遷入的時辰是寅時末,二郎過了三更就一直在注意時辰了,生怕誤了吉時。搬傢俱的時候,飯團還在睡,沒辦法,小傢伙得知次日要搬新家,興奮了一晚上,直到三更才頂不住睡了過去。羅雲初只好抱著他來到新居,待東西搬齊了,床榻也放好了,鋪好了床,才把他放上去。
  
  新居第一天,他們大開大門。羅雲初把前些天在鎮上買的瓜果餅糖之類的都放在廳裡,嗯,還有昨天晚上趕製出來的發糕,有小孩子進來說吉祥話時就給分給他們一些。天剛濛濛亮,趙大山夫婦、李大嫂、福二娘等人都到來了,準備幫忙。
  
  雖然他們都說吃過早飯了,但羅雲初還是煮了些玉米稀飯放在鍋裡,又從陶罐裡掏出一些醃小黃瓜和辣味木瓜丁放在小盤子上,給他們當配菜吃。
  
  二郎並趙大山一大早便去城裡採買去了。他們前腳剛走,隔壁村的朱大富便給他們送來了五十斤豬肉連帶整隻豬的豬骨和下水。這豬肉二郎訂的那會只給了四分之一訂金,羅雲初回房裡取了錢,將所欠的餘額給補上。
  
  羅雲初給了錢後,那姓朱的仍然不走,猛盯著她看,嘴角有可疑的水印子。羅雲初皺了皺眉頭,不發一語地轉過身,將大門虛掩上,阻斷那道無禮的視線。
  
  「怎麼了?」趙大嫂子見她臉色不好,關心地問。
  
  「沒什麼。」這種事在古代這地方需要慎言,這裡可不比現代,可以當作一種炫耀魅力的資本。
  
  趙家嫂子遂不再追問,便眉飛色舞地說起那豬肉來,「那豬肉真好,肥滋滋的,做出來保證好吃。也就你家二郎捨得了,那麼大手筆只為請一次客。就是上回裡正家請客,也只是割了二三十斤豬肉而已。」
  
  「呵呵,難得嘛,大家聚聚也好讓新房沾點人氣,而且大家都是親朋好友,吃一頓能咋啦?」羅雲初不以為意,不就是多花個一兩百文錢的事,他們這回當東道主,可不能讓人看輕了去。
  
  「嫂子,這幾十斤豬肉我就交給你和李大嫂處理了。我先進去看看飯團醒來沒,晚點再到廚房處理那些豬下水。」
  
  「好咧,這你就放心吧,保證幫你辦得體體面面的。」趙大嫂拍著胸脯笑著保證。
  
  這幾十斤豬肉和那些下水可是主菜,二郎他們去鎮上也是採買一些鮮魚之類的,像酒和糕餅瓜子茶葉之類的之前就已經買好了。而且這豬肉她就打算交給趙大嫂她們做了,她準備挑一兩樣豬下水來做幾道菜,意思意思便可。畢竟這些下水做的菜她弟弟以後開店要賣的,省得一會客人吃著好了來問做法,她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中午的時候,羅雲初娘家也來人了。她那便宜娘及阿德夫妻都來了,還送來了一張看著就很高檔雅致的床。
  
  「姐,你家如今房間多,也不知道你缺些什麼傢俱,但想著,這床你們家一定缺的。於是上個月我就和旁人買了些好木材,打了一張。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呵呵,都好都好,來,先放到我房裡先,晚點再看看。」羅雲初樂呵呵的,確實,閣樓上還缺一兩張床呢。
  
  「姐,我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聲音有掩不住地興奮。
  
  「什麼呀。」
  
  「阿寧懷孕了。」
  
  「真的啊,那可真是太好了,多久了啊?」
  
  「兩個月了。」
  
  羅雲初瞧著阿寧有點害羞,而且孕婦也不能久站,便笑著說道:「哎,我們也別站在這礙著別人進出了。娘,阿寧,走,咱們先到大廳喝茶去。」她一手拉一個,將他們往大廳引去。
  
  「初兒,你這房子不錯。」羅母一進門就不住地打量。
  
  「還可以吧。」羅雲初給她娘和弟弟都倒了茶,細心地給阿寧倒了杯白開水。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15 PM

52、新床

  「娘,娘,舅舅來了?」

  大老遠的就聽到他那嬌嫩嫩的呼喚,沒一會,果然見到他的小身子出現在門邊,一隻腳已經踏了進來,見著客廳裡面有生人,又縮了回去,只探出一隻小腦袋怯怯地看向廳內。

  「飯團,進來,這是你外婆,別怕。」羅雲初朝他招招手。今天的飯團穿得很喜慶,加上最近變白嫩了,整個人就像穿一顆包著紅衣的白嫩包子。

  「上回見過的,飯團忘了?」把他抱起來,放在膝頭,羅雲初低下頭問。

  飯團怯怯地看了羅母一眼,搖了搖頭,「沒,沒忘。」聲音無比細小,如果不是她挨得近,恐怕都聽不清。

  見這孩子不討喜,宋母板著臉。

  「咱們飯團是有禮數的好孩子,見人要叫人哦。來,叫外婆。」羅雲初哄著。

  「外婆。」飯團順從地叫了一聲。

  「嗯哼。」宋母這算是應了。

  「來,來,飯團,舅舅給你桂花糖。」羅德拿了一塊桂花糖招引他。

  「娘?」飯團嚥了嚥口水,乞求地看向羅雲初。

  「去吧。」她寵溺地笑笑。

  飯團滑下她的膝頭,欣喜地朝他舅舅咚咚地奔過去。前段日子阿德來宋家走得勤,時常會給飯團帶些好吃的,漸漸的,飯團也喜歡上了這個疼他的舅舅。

  他伸出肉呼呼的小爪子接過香甜的糖,舔了一下,笑瞇了眼。阿寧一看,就愛得不行,忍不住雙手圈抱著他。

  「飯團,別怕,這是你舅媽,你見過的是不是?」阿德摸摸他的頭,安撫。

  飯團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乖乖地吃糖,並沒有掙扎。

  「大姐,飯團可真乖。」阿寧現在懷孕了,見了可愛孩子就忍不住親近,加上先前知道飯團就是他們的滾床童子,對飯團的喜愛更是上漲了幾分。

  「乖有什麼用,又不是自己親生的。」宋母低聲咕噥。

  羅雲初直接當作沒聽見。

  「娘,今天是姐姐姐夫的好日子,你就少說兩句吧?」阿德勸道。

  「本來就是,她不抓緊自己生一個,捧著別人的孩子當寶,算什麼事呀這是!」

  我喜歡我樂意,咋啦?

  飯團聽著,似懂非懂地看了羅母一眼,羅母本來就不待見他,便瞪了他一眼。飯團嚇了一跳,手中的糖掉到了地上。

  他掙扎著小身子想要蹲下去撿,羅雲初先他一步把糖撿了起來,放在桌子上,「一會娘給你用水沖洗一下再吃。」

  「哦。」

  看他悶悶不樂的,羅雲初將他抱了起來,「娘,你沒事和一個小孩子計較做什麼?」

  「行行行,我不說了。你這缺心眼的丫頭,日後不要後悔了找我哭訴。」羅母也很是氣悶。

  「阿德,你領著娘和阿寧四處看看,我去廚房看看還有什麼缺的。」

  接下來,羅雲初一直都把飯團帶著身邊。

  羅家的人剛到不久,宋母就來了。她今天穿了一套喜慶的衣服,加上人逢喜事,整個人顯得年輕了幾歲。宋母羅母兩個親家,見了面自然少不得一番寒暄。當宋母得知阿寧懷孕時,微笑著道了喜,眼睛卻時不時地瞄向羅雲初的肚子。羅雲初嫁進宋家也有小半年了,咋還沒好消息呢?

  其實她也不想想,羅雲初嫁進來之時正逢宋家多事之秋,心煩勞累之下,滾床單的次數自然就少了。再加上又操勞得緊,沒把身體給搞垮已經算是運氣了,哪裡還能...

  近中午的時候,宋家的親朋好友都到了。連二郎他伯父的幾個堂哥堂嫂也過來了,聽二郎說,兩家之前來往很親密的,後來她那公公分家那會,據說因為分配不公,兩家來往才少了的。不過如果真遇到事,兩家人都不會坐視不理的。像上回和周考慮爭田水那次就是了。

  宋母一直將羅雲初帶在身邊,給她介紹,這是三姑婆,那是五姑媽...

  羅雲初領著他們參觀了一遍,直看得他們嘖嘖稱奇,都說那閣樓結實茅廁方便。看到二郎專門為他娘和弟弟準備的房間,都說二郎是個好的,孝順!得知宋母寧願死守著舊泥房也不願住新房時,都勸她別有福氣不懂享。

  巳時時,和宋家有點親故的人都來齊了,黃連生和他哥裡正也來了,由從鎮上採辦回來的二郎帶著兄弟招呼著。羅雲初進廚房裡,炒了兩個菜意思意思便成。

  待客人坐下的時候,五張桌子坐得滿滿噹噹的,三桌子的女眷全安排到了屋裡。剩下的兩桌子漢子就安排在院子裡。宋母未搬過來,正好大廳,預留給宋母的房間,雜物房三間屋子各擺上一桌。其實如果擠一擠的話,每個房間擺兩桌,大廳擺三桌都是沒問題的。

  上桌的有六七道葷菜,就是素菜也是放了肉沫的,雞鴨魚肉全都有,為了今天請客,羅雲初忍痛讓趙大嫂她們宰了三隻雞三隻鴨。

  眾人見到有這麼多好菜,一個個都吃得眉開眼笑。平日裡這些菜他們哪裡能吃到,一個月裡能沾兩三次葷腥就燒高香了,就是過年也難得這麼豐盛的。

  這頭宋家正過得歡樂快活,那頭二郎的第二任妻子李氏可不好過了。

  啪!「臭婆娘,想燙死老子啊?!」朱大富手一翻,滾燙的茶水便兜頭淋下,燙得李氏哇哇大哭。

  「哭,哭喪啊,老子還沒死呢!」朱大富一巴掌甩了過去。啪的一聲,光聽著就讓人覺得一陣肉緊。

  「你打吧,今天你打死我們娘倆算了!省得你三天兩頭就對我們拳打腳踢!」李氏抱著旁邊被嚇傻的兒子,吼道。

  「反了你啊?」朱大富一腳踢過去,被李氏躲開了,可他們的兒子就沒那麼幸運了,被狠踢了一腳,哇的大哭了起來。

  「你還是不是人?連你親生兒子都打?老娘和你拼了!」李氏掙扎著站起來,就朝朱大富衝去,扭打起來。

  朱大富畢竟是孔武有力的男人,沒兩下就將她揍扒下了,「我呸,你這臭婆娘,還給打老子?這兒子是誰的還不知道呢!老子可不想白白替別人養龜兒子。」

  「朱大富,你個狼心狗肺的傢伙,良心被狗吃了!狗蛋是我嫁了你之後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下的娃,你竟然不承認?」

  「十月?呸,九個月沒完你就生下這小兔崽子了。還好意思騙我說是我的種?我看是你前夫的還差不多!」他看著呆呆傻傻的兒子,一陣嫌惡。他朱大富的種才不會這麼呆傻呢。

  李氏氣得上氣不接下氣。

  朱大富看著跌坐在地上婆娘,那篷頭垢臉的樣子真覺得礙眼。又想到剛才見到的宋二郎那俊俏的媳婦兒,更覺得不平,憑啥那傻小子就能討到那麼年輕漂亮的美嬌娘,而他卻只能將就他穿過的破鞋?

  「誰娶了你誰倒霉,老子當初咋就瞎了眼把你娶了呢。瞧你前夫剛休了你這掃把星不到一年,人家就建了新房,嘖嘖。」說完後他一點也不想看到這婆娘了,摸了摸揣在懷裡的銀子,他決定到鎮上喝點花酒去。

  「老娘才瞎了眼呢,嫁了你這沒用男人!混蛋!」李氏從地上爬了起來,對著他的背影吐了一口子唾沫,伸手整了整雜亂的頭髮。思量著他剛才的話,宋家二郎,果然是發達了麼?這陣子宋家的事,她也時有耳聞。如今從丈夫口中得到證實,想著之前在宋家的日子,再和現在的一對比,她心裡就是一陣後悔。當初要是她隱忍點就好了,待生了兒子再好好收拾飯團那小雜種。可惜...

  不過看著在她腳邊不住地啼哭的兒子,她眼睛一亮,計上心來......

  宋家這頓飯吃了差不多一個時辰,飯後,裡正和黃連生先提出告辭了。待他們走了,客人也紛紛告辭了。這些人來賀喜都是帶了禮物來的,羅雲初亦給他們備了回禮。羅家是最後走的,羅雲初和娘家的人說了好一會子的話,才依依不捨地讓他們走了。

  趙大嫂等人倒留了下來幫忙善後,待整理好時,羅雲初一人給了他們一個三十錢的紅封,她們推辭了下便笑著收下了。

  接著,羅雲初將房子大略收拾了下。見冬天外面又冷又陰暗,便讓二郎將炕床燒熱,摟著飯團午睡去了。燒完炕回來的二郎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見媳婦睡得香甜。想了想,便把自己外面的衣服也脫了,掀開被子窩了進去。

  瞇了好一會,他都沒睡著,鼻音又淨是媳婦的體香,這讓他意動不已,忍不住毛手毛腳起來。

  窒息的感覺讓羅雲初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剛睡醒的她聲音裡帶著一股沙啞,「你幹什麼?」

  他挺起下身,蹭了蹭她的大腿內側,眼睛直直的看著他,「媳婦,咱們來試試阿德送的這床結不結實?」嘴巴不住地朝她敏感的頸部呼著熱氣。

  羅雲初一個激伶,完全清醒了,推拒著,「大白天的,你給我安分點。」哪有白日暄淫的?昨晚這廝著拉自己做了半宿還不夠,現在又來?

  「放心吧,門窗我都關好了,別人不知道的。」二郎的手也沒停著,解扣子,扯褲帶。

  「唔嗯。」羅雲初不管怎麼掙扎,都掙不脫騎在她身上的傢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這是精/蟲上腦了。

  拉扯間,羅雲初那紅艷艷的肚兜露了出來,忍不住把大掌附了上去,隔著薄滑的布料揉搓那柔軟滑膩的蜜桃。

  兩人結成夫妻小半年了,二郎自然知道如何能讓她舒服。很快,羅雲初就迷迷糊糊地任他宰割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17 PM

53、找上門

  羅雲初領著飯團在院子裡醃酸菜,那些芥菜前兩天就已經成棵砍下,放在空屋子裡晾軟了。兩列菜畦,收穫的芥菜不少。如今他們搬了新家,原來房子後面的菜地也漸漸空出來了。在新房子後面也開闢了幾塊小菜地,也漸漸撒上了菜籽種上了菜苗。

  不知怎麼的,飯團這孩子自打遷入新居那天起,就變得愛粘著她了。偶爾也會和大胖大黑他們出去玩,但總玩不久。此刻見她在醃酸菜,儘管人小力微幫不上什麼忙,他還是喜歡圍著她轉悠,時不時地給她舉著一棵芥菜遞給她。

  突然,大門傳來一陣急促地拍打聲。羅雲初見廚房裡又是開水又是火的,不放心飯團一個孩子呆在這裡,便抱著他一塊兒出去了。

  「二弟妹,是我,開門開門。」

  在院子裡就聽到她大嫂的大嗓門,羅雲初眉頭一皺,這女人真煩,不呆在屋裡安呆,跑來她家做什麼?若有個閃失...

  羅雲初打開門,瞧見大嫂領著一個中年婦女吧?看著穿著不像,太艷,但長相又確實是。那婦女懷裡還抱著一個沒啥精神氣的男孩。

  「大嫂,你找我有什麼事麼?這位大嬸是?」

  大嬸?!李氏一聽這稱呼,口中差點噴出一道血來,她哪裡有那麼老了?她今年才二十二好不好!

  羅雲初完全不知道她一語擊中了人家的要害,害得人家氣得差點兒背過氣去。

  「這個是李氏,你可以叫她雲娘,她可是你的姐姐呢。對了,還有她懷裡的孩子,是二郎的種。」宋大嫂的眼中有掩飾不住的得意和幸災樂禍。吵吧掐吧,趕緊掐起來才好。她和羅雲初不和,宋家哪個不知?而這李氏當初在宋家時,沒少和她對著幹。此時正好,讓她們狗咬狗一嘴毛!

  羅雲初一聽,抱著飯團的手一緊。這位想必就是二郎休棄的李氏了吧?「大嫂,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能為你說出口的話負責嗎?」她聲音裡透露出一股嚴厲!

  少見羅雲初有這般嚴厲的時候,宋大嫂的心緊了緊。

  「妹妹對大嫂這樣的態度恐怕不妥吧?」李氏雖然以前和宋大嫂不對付,但此刻為了在她眼前賣個好,以便行事,便挺身而出。

  羅雲初看了她一眼,輕笑,「抱歉,你哪位?我羅家一直以來都只有我一個女兒,我可不記得我娘還生了個姐姐來著。」對這種明顯想來破壞她的家庭的過去式小三,她沒有有必要給她好臉色。而且這女人據說不是改嫁了,咋放著好好的安穩日子不過來來這鬧騰?

  「你?!」李氏明顯不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她抱著兒子,「二郎呢?把他叫出來。」

  羅雲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有理會。

  飯團睜著圓溜溜地眼睛,好奇地看著來人。

  李氏見飯團直瞅著她瞧,想到她會被休全是因為他,遂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中滿是怨毒。如今見著羅雲初飯團兩個穿著錦鍛,頭上亦插著一根手指粗的銀簪子。透過微敞開的大門,裡面的新房若隱若現。對比自己被休改嫁後時不時挨揍的處境,她心中對這小雜種的怨恨更是不可抑制。如果不是他,那麼現在住在裡面錦衣玉食享福的就是她了!

  今日羅雲初合計著晚點回娘家一趟,遂略作收拾了一番,看著顏色就好上許多。

  許是她猶如毒蛇般的眼神讓飯團很害怕,他的小身子抖得像糠篩。摟著羅雲初的小手臂緊緊抱住她的脖子,「嗚嗚,娘,飯團怕...」

  「莫怕,莫哭。」羅雲初拍著他的背,輕聲安撫著,不再理會那兩人,抱著飯團就想回屋。這事在二郎回來前她不想理會,這女人見了她後眼睛就滴溜溜轉,滿臉的貪婪,一看就知道是個心術不正的。

  李氏見羅雲初不搭理自己,急了,扯開嗓門沖裡面喊,「二郎二郎,我帶兒子回來看你來了,你快出來啊。」

  眼見這場戲還沒開演就要散了,宋大嫂不願意了,挺著大肚子道:「二弟妹這樣做不妥當吧?再怎麼說,雲娘懷裡的孩子都有可能是二郎的。你這樣,可是犯了七出的妒哦。」

  羅雲初意有所指地看向她的肚子,「大嫂,我要是你就趕緊回屋安心養胎,在這外頭亂哄哄的,萬一有個閃失,大哥指不定多難過呢。」

  羅雲初的話讓宋大嫂有點害怕,她嘴硬道:「我這不是關心二郎的子嗣麼?」

  「你作為大嫂,插手小叔的房中之事,說出去你就不怕沒臉?別和我說長嫂如母的話,你這大嫂做得稱不稱職你心中有數。如果你真是關心二郎的話就應該帶著這位,哦,李雲娘去見一見娘再說,而不是巴巴地帶她來噁心我!」羅雲初的話很不客氣。她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嫁進來這半年,這方曉晨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她,真拿她當病貓看待了?羅雲初前頭就當她是虱子在爬,雖然頗受困擾,但畢竟沒有觸及她的底線,她想著忍忍便過去了。現在她算是明白了,有些人不是忍了讓了就可以的,該強硬的時候就得強硬!你願意退一步,人家就把你當柿子捏。而且她自己都滿頭小辮子,還惦記著看別人的笑話?真是好笑!

  宋大嫂被她說得臉一陣青一陣白的,卻辯駁不了,眼見著她就要把大門關上了。

  「娘,你來了?」宋大嫂很驚喜。

  羅雲初關大門的手一頓,好了,即使她想躲清淨,這會也不成了。心裡氣悶不已,這都什麼破事啊。二郎之前惹出的債,憑啥讓她來煩心?

  「喏,李氏說她懷中的男孩是二郎的,二弟妹一聽就惱了。我尋思著,不管真假,至少該把人請進去問下二郎的意思吧?」

  宋母聽了宋大嫂的話,渾身微微一震,但她畢竟老而經事,細細地看了一眼那孩子的面容。不過孩子還太小,看不大出來與二郎像不像。

  「娘。」李氏哀哀地叫了一聲。

  宋母皺了皺眉頭,「你喚我宋大娘罷。」

  李氏喏喏地應了聲。

  「飯團娘,你看這事?」甭管孩子他娘的人品如何,一想到那孩子有可能是宋家的骨血,她就...

  「這事我不知道,等二郎回來再說罷。」煩燥,老天爺是不是看她最近過得很滋潤,所以給她潑幾盆狗血來著。

  「也對。」

  「我和狗蛋進去等他。」李氏打蛇隨棍上,說著就要往大門裡面衝去,這麼氣派的房子她哪裡見過?她一定要進去瞅瞅。

  羅雲初將門用力一甩,差點打到她的臉,趁她嚇呆的瞬間,將栓子落了下來。動作一氣呵成,無比流暢。羅雲初對著門板那個貓眼道:「娘,你先把大嫂和李氏帶回主屋吧,待二郎回來我們再過去。」這房子是她的,她絕不允許她踏進來一步!

  宋母能體諒她的隔應,便領著一臉不甘的李氏回主屋。

  可能李氏勾起了飯團的一些記憶,回到屋裡後,飯團抱著羅雲初不肯撒手,怎麼哄都不肯。羅雲初沒法,便抱著他到廚房,給燒著正旺的灶撤了火。然後抱著他一塊兒躺在床上,哄他睡覺。

  她一邊輕拍著飯團的小背脊一邊閉眼思量著對策。突然,她眸光一閃,想到一個方法。不管李氏的孩子是不是二郎的,她只要一個結果。她決不允許別的女人住進她的家,睡她的床吃她的糧打她的娃!

  不過她且看看二郎以及宋家眾人的態度如何再說,希望他們不要讓她心寒。

  晚點,去鎮上採辦年貨的大郎二郎前腳剛回來,去給恩師送禮的宋銘承後腿也到家了。

  聽聞了李氏的事,二郎沒想孩子的事,就怕他媳婦會難過,「媳婦,你別難過,我...」

  「如果李氏那孩子真是你的,你是要他們還是要我?」這個問題得問清楚。

  「媳婦,我要你!」想也沒想,二郎就脫口而出。

  「那孩子呢?」

  想到那個有可能是他的種的兒子,二郎很煩燥,「如果是,媳婦,你能...」媳婦待飯團很好,這些他都看在眼裡,所以他希冀地看著她。

  「不能。」羅雲初不客氣地打斷他,她又不是聖母,能毫無芥蒂地幫他的前妻們養兒子!對飯團她的確是真心的,那是因為他對了她的眼,而且生母又去世了。

  看著二郎不郁的臉色,羅雲初柔下聲音道:「二郎,若那孩子真是你的,李氏又願意將孩子還給宋家的話,就讓娘養在祖屋吧?我們每個月給些錢糧就是了。而且不久之後,我們也會有自己的孩子的,我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同時照顧三個孩子還要操持家務。」

  其實這個問題她大可以不問,因為結果出來後,二郎根本不必糾結於這個問題,但她就是想讓他知道她的底線!她不是什麼事都可以遷就的。而且,待他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後,回想起這一段,他一定會更恨李氏對自己則更感愧疚,那麼就會更疼惜自己。這就是她問這個問題的目的。

  二郎夫婦到的時候,大廳裡已經坐滿了人。李氏一見二郎就抱著孩子激動地湊上前來。二郎沒理會她,拉著羅雲初坐到左側的椅子上。

  羅雲初剛坐下,一抬眼便瞧見宋大嫂一臉看熱鬧的表情在她和李氏身上掃來掃去,嘴巴一動,「大哥,大嫂懷著身子呢,不宜太過傷神和操勞吧?」

  大郎讓天孝過來扶她回房,豈知她死活不肯,眾人顧忌她雙身子,又不敢動她動粗,沒法,便讓她呆在廳裡了。

  「二郎,這是我給你生的兒子,你看看,他的鼻子和眼睛多像你啊?」李氏湊了過來。

  二郎皺著眉盯著孩子看了一會,然後搖頭,「看不出來。」

  羅雲初就瞄了一眼,心裡冷笑,這李氏真是個蠢婦,這般小的孩子哪裡就看得出來與誰像了?她看著就不像!

  「李氏,你說這孩子是二郎的,有什麼證據?別扯那些像不像的歪理,咱們都不是傻子,由得你糊弄。」宋母在意子嗣,宋家雖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但也不想替什麼阿貓阿狗的養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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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為飯團的歲數正名,咳,他應該是三歲,呃。。。我算數不好,當初算錯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20 PM

54、罪有應得

  李氏抱緊了熟睡的兒子,「狗蛋是六月初八出生的,這點我們村子裡的人都可以作證。」她被休回娘家後,哥哥嫂嫂嫌她丟人,沒幾天就給她找了個男人強逼著她改嫁了。遂她也不清楚這孩子到底是誰的,這孩子有一半的可能是二郎的。

  去年九月中旬被休,孩子在六月份出生,這時間倒能合得上。但亦不排除有早產的可能。

  「別整這些有的沒的,你說的這些並不能證明那孩子就是我的。」二郎憨,不代表他傻,這些常識他還是懂的。

  李氏一噎,她沒想到最先出來質疑她的會是二郎,她知道二郎是很喜歡孩子的。現在自己又給他帶來一個孩子,他應該高興得暈了頭才是啊。

  看著囁嚅不語的李氏,羅雲初心中不無嘲諷,面上卻不顯。李氏,你把人都當傻子耍呢?當時懷上時怎麼沒立即找回來?事隔一年,她才帶著一個孩子回來,說是二郎的孩子,為的是哪般,明眼人一瞧便知。還不是瞧著宋家挺起來了。

  「滴血認親吧。」沉默許久的宋母開口。

  「慢著,李氏,你先去院子裡呆一下。」二郎板著臉,將一臉委屈的李氏趕出了大廳,他對這個女人實在是厭惡至極。

  「娘,如果,萬一這個孩子是我的,該怎麼辦?」

  宋母一怔,她看了一眼羅雲初,「這個...」

  「娘,你不會想去母留子吧?」以已度人,二郎很容易便猜到了宋母的想法。

  聽到這話,羅雲初抿了抿嘴唇。

  宋母微微點頭,她確實有這個想法,只是二郎媳婦......

  「娘,你有沒有想過李氏此次找上門的目的麼?即便這個孩子是我們宋家的骨血,你覺得她會輕易鬆手麼?我敢說,以她的性子,她一定會趁機敲詐的,我不知道她圖的是什麼,但肯定所圖不小。」二郎剛才看著李氏懷中抱著的有可能是自己骨血的兒子,心中竟然沒有半分波瀾,沒有像看到飯團一樣,覺得又愛又疼。他只覺得很平靜,如同看一個陌生人一般,連帶的還生出了麻煩不斷的厭惡感。

  二郎能說出這翻話,羅雲初很意外,在她這半年相處的時間裡,二郎精明的時候不多,大多時候卻是又憨又傻的,剛才來主屋的路上仍是,現在怎麼?

  其實也是她不完全瞭解二郎,之前二郎那樣,只不過是事關親人,他也不想太過計較罷了。而且剛才他乍然聽聞李氏給他生了個兒子的消息,心緒一時難以平復。他不是腦筋靈活之輩,心煩之下難免考慮的不多。剛才見了李氏,往日的種種厭惡便浮上心頭,沖淡了那份煩燥。現在能想通,已屬難得至極。

  「那依你的意思?」

  「不要了,讓李氏帶著她兒子回去好好過日子吧,今天這事咱就當不知道了。」這個孩子即使是他的,他也不想要,要了就代表和李氏有牽扯不盡的麻煩!

  「可是,他有可能是你的骨血啊。」宋母大吃一驚。

  「即便他真是我的兒子,我也不稀罕,我要兒子我會和我媳婦生!」二郎看著自家媳婦說道。

  二郎這段話,讓羅雲初心中微微一暖,總算沒有太失望。她知道自己是個容易心軟的人,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看著大嫂將整個家鬧得雞飛狗跳的,再看看把自家收拾得井井有條的媳婦,二郎深有感觸,娶妻當娶嫻啊。李氏的品性比起大嫂有過之而不及,以前的日子他實在不想再過了,所以他要杜絕李氏回來的一切可能!

  宋銘承看著終於開竅的大哥,微微一笑。本來他還以為二哥會犯傻呢。

  大郎若有所思。

  宋大嫂心中一陣失望,她期望中的掐架沒能掐起來。同時心中對羅雲初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的,二郎竟然可以為了她而放棄兒子!端的是好手段哇!

  宋母心中一陣猶豫,她是最重子嗣的...

  商談得太過投入的他們沒有注意到門外站著一道影子。驀然,大廳的門被推開了。

  「宋二郎,你個良心的,為了那不會生蛋的母雞連親生兒子都不要了。」李氏指著二郎的鼻子叫罵著,連帶雲初也捎帶上了。

  「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二郎才為他對媳婦那過分的要求而愧疚,如今李氏又罵她,他自然受不了。

  「我偏要說,咋啦?嫁進來半年了吧,屁都沒放一個,難道我說錯了?你今日不認這個兒子,日後老了沒有人送終可別來求我!」李氏當場擱下狠話。

  「即使她生不了又如何?我也還有飯團!我死後的房子田產都是他的,別人也休想沾上半分!你就死了四處鑽營那份心吧!」二郎想明白她這回上門為的是什麼,索性把話說絕了,斷了她的念想!

  這般爭吵,李氏懷中的孩子自然被吵醒了,正哇哇大哭。李氏只顧著爭吵也沒安撫他,任由那刺耳的哭聲在客廳裡迴盪著。

  李氏本來打了個如意算盤,打算憑藉著兒子回到宋家,然後慢慢將羅雲初收拾掉,那宋家的田產房產不照樣落到她手裡。可惜宋二郎根本就不稀罕她的兒子,這讓她大受打擊。

  吵得好!宋大嫂一臉興奮,就差沒有手舞足蹈了。

  大郎不滿地皺起了眉頭。

  「娘啊,狗蛋這孩子真是你的孫子啊,你可不能不管啊。」二郎的態度太強硬,在他那裡討不了好,李氏只好把目標瞄向宋母了。

  「好你個臭婆娘,竟然敢背著我偷跑?」朱大富氣勢洶洶地衝開虛掩的大門,便直奔大廳而來(這時候的房子格局都差不多),後頭的趙大山拉他不住,只得跟著一道進了來。

  羅雲初嘴角微微一扯,來了。早在李氏他們來鬧不久,她就去找趙大山夫婦幫忙了。和他們說了下情況,趙大嫂是個八卦頭子,十里八村的八卦少有不知道的。自然也知道李氏被休後被她哥哥嫂嫂逼著嫁給了一個年近四十的殺豬佬,得知她丈夫就是那日給他們送豬肉的朱大富,羅雲初還驚訝了一下,果然應了那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麼?得知了她的丈夫是誰後,便好辦了,她托趙大哥幫她把那朱大富請來。

  雖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但趙大嫂還是拍著胸脯熱情地答應了下來。前些日子,二郎教的那個燒炭的法子讓他們家賺了幾兩銀子,趙大嫂自是感激的。

  而此時,他來得正是時候!

  聽到朱大富那暴怒的吼聲,李氏臉色一白,此次她是偷偷出來的,若事成了她便留在宋家不回朱家了。如若不成,那她無聲無息地回去,也於她無礙,即便有謠言又如何,她抵死不認朱大富也拿她沒辦法。可惜她這次的算盤是落空了。

  啪!「我打死你這個賤人!」朱大富衝進來後,也不管宋家人,對著李氏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李氏這番動作明擺著他朱大富幫人家養了一年的龜兒子!這讓他如何不怒?

  李氏死死護住懷中哭鬧的男孩,她知道一切都指望他了。

  客廳中羅雲初漠然地看著,她知道男人打女人不好,但如今在她眼裡,這一切都是李氏自找的!如果是路人甲,她或許會在一旁勸一下,但李氏就算了,她可不打算救一條隨時準備著反咬她一口的狗!

  除了宋大郎有點不忍外,二郎和三郎都是視而不見。宋母則擔憂地看著她懷中的孩子,生怕被波及到。宋大嫂張大了嘴,吃驚地看著被打得直痛哭哀嚎的李氏,瞧她那熟練的護衛動作,想必沒少挨揍吧。這樣的日子,可怎麼過呀,想到這,她抖了抖,暗自慶幸自己嫁到宋家,被休了還有回來的機會。

  估計是揍累了,朱大富這才停了下來,啐了她一口,「臭婆娘,下回再給老子丟臉,老子就把你揍成豬頭!走,給老子滾回去。」

  「娘,狗蛋真是二郎的兒子啊,今天你們不管我,我和狗蛋跟了他回去,我們會被他打死的!」宋氏想著以前天天挨揍的日子,暴發了,叫嚷著,「如果你們不信,可以滴血認親!對,滴血認親!」李氏知道,回到家後朱大富一定會打死她的,所以她要賭,即使只有一半的機率,她也賭上一賭!

  「臭娘們!你找死!」朱大富作勢要打。

  聽了她的話,宋母很猶豫。

  羅雲初心裡歎了口氣,知道如果不絕了她這個念想,日後必然會麻煩不斷的。不為宋家,只為自己和飯團,她今天也一定要出手。

  「滴血認親吧。」她淡淡地開口。

  「媳婦?」二郎想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做,萬一那孩子真是他的,那她...

  宋母忍不住點了點頭,她想知道這孩子到底是不是宋家的骨血,有個結果也好。

  朱大富瞧著羅雲初那白嫩的臉蛋,就忍不住肖想她衣服下的身段來。

  「朱大富,收起你那淫邪的目光,要不然,我讓你豎著進來橫著出去!」許多時候,二郎都是好說話的,不過好說話不代表沒脾氣。相反,在古沙村裡他最是血性,誰要欺負到他的親朋好友頭上,都得惦量一下他的拳頭!如今媳婦都被欺負了,他還不說話,當他是死人啊?

  「我去準備水。」羅雲初起身去了廚房,沒一會,便端來了一碗水,「狗蛋是你改嫁後九個月生的,早產的話,你現在的丈夫極有可能就是他父親。現在你現在還在朱家,此時滴血認親,理應讓他先來,對嗎?」

  勝負五五分,朱大富來和宋二郎來都沒差,遂她緩緩點了點頭。

  「我為什麼要...」

  羅雲初打斷他,「難道你不想知道你養了半年的兒子是不是你的種嗎?喏,割吧,一兩滴血,死不了人的。」說著遞了把刀過去。

  朱大富不自覺地接過,想反悔已來不及,有意在美婦人面前逞英雄,刀往手指上一劃,便往碗中滴了一滴血。

  接著便是狗蛋,李氏咬了咬牙,給兒子劃了一刀,孩子吃痛,頓時大哭了起來。

  眾人屏息,兩滴血漸漸融到了一起。

  「原來,狗蛋竟然真是我的兒子。」朱大富喃喃。

  「怎麼會?怎麼會?我不相信!」李氏不願相信,這結果證明宋家這場富貴與她無關,而等待她的將是朱大富永無止境的拳打腳踢!這讓她如何能信?

  意料之中,羅雲初不管他們,將那碗帶著血液的水直接潑在走廊上。其實她不過是在水中加了幾滴醋罷了,這樣一來,不管是什麼血型都會相容的,甚至連動物和人的都可以。

  此時宋大嫂內急,想出恭,便扶著肚子往外面走去。

  此時跌坐在地的李氏回過神,把兒子扔在地上,拿起剛才那把刀,「你們不給我活路,那我死也要拖一個墊背的。」恰好此時宋大嫂經過她身旁,冷不防被她腳一勾,重心不穩地往前面大門那頭撲去,羅雲初見她大嫂朝她撲裡,眼裡滿是驚恐,「接住我,快接住我啊。」

  羅雲初反射性地一閃,避免當肉墊的可能。而宋大嫂則沒那麼幸運了,肚子重重地磕在門檻上,疼得她冷汗直流,「疼,好疼,孩子...」

  李氏拌了宋大嫂一下後,就掙扎著站起來,舉著大刀朝朱大富撲去,她的右手被朱大富緊緊握住,「你瘋了?」

  「是,我是瘋了,被你們這些人逼瘋的,我要殺了你...」李氏瞪大了眼睛,惡狠狠地道。

  推搡拉扯間,李氏的右臉被刀劃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刀子也被朱大富奪了過來。

  「血,血,流血了,哇啊,我的臉...」李氏痛哭失聲。

  這場鬧劇發生的時間非常短,被嚇著的宋氏三兄弟回神,大郎抱起宋大嫂就跑回房。宋銘承趕著去請大夫。

  「媳婦,你沒事吧?」二郎扶住呆愣的羅雲初,焦急地問。

  「沒事。」想起剛才的鬧劇,她仍心有餘悸。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22 PM

55、懷孕

  李氏毀容了,那傷口深可見骨,郎中說了,即便日後傷口癒合了,右臉也會留下一條猙獰的疤痕。朱大富得知後,抱著兒子走了,沒理會在後頭苦追他的李氏。

  宋大嫂肚子裡的孩子也沒能保住,孩子四五個月了,是個成型的男胎,當宋大嫂得知時,一口氣提不上來,昏了過去。郎中給她掐人中,待她醒來,發瘋似地抓著大郎的手,「大郎,都怪羅雲初那賤貨,要不是她閃開,我就不會磕到門檻了。我們的兒子也不會就這樣沒了,嗚嗚嗚,我要找她算賬!」

  啪!大郎一巴掌甩了過去,「你醒醒吧,這孩子就是被你折騰沒的。早讓你回房休息,你卻偏要湊這個熱鬧!現在好了,孩子沒了你就怪在人家身上,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你要求別人的,你自己能做到嗎?」

  宋大嫂愣愣的,任由他披頭蓋臉地數落,最後忍不住撲倒在床上痛哭流涕。

  「現在才後悔,晚了,早幹嘛去了?」宋大郎沉痛地呵斥她。

  那兒子流掉了,大郎的傷心不會比她少,但他同樣很清楚,這事怪不到二弟媳身上。但一想起那孩子,他就忍不住地難過,卻愛折騰的婆娘就越發地憤恨。自打她回來後,這個家就沒一刻安寧過。

  羅雲初抱著飯團,表情淡漠地聽著他們房間傳出來的爭吵聲。

  宋母想著剛才流出來的男胎,心裡暗道了聲可惜。她看了一眼二兒媳,如今沒了孩子這層障礙,羅雲初嫁進宋家後的點滴在宋母腦中漸漸清晰,對比敗光家產又將自己的兒子折騰沒了的大兒媳,她這二兒媳可以稱得上是宋家的福將福星了,只除了一點,還沒懷上之外。想到孫子,她不得不心焦啊,她今年都四十好幾了,也不知道還有幾年活頭,但宋家大房二房僅有一個男孩,這讓她如何不急。

  「二郎,扶你媳婦回家歇會,今天大伙都累了。」宋母面容和藹地說。

  羅雲初等便告辭了。

  「媳婦,飯團我來抱吧。」

  羅雲初沒理會他,板著臉,抱著飯團,走在前面。

  宋銘承拍拍二郎的肩膀,歎了口氣,「二哥,二嫂心情不好,你多讓著點吧。」

  「心情不好?為什麼?」二郎撓撓頭,隱約明白又不明白。

  宋銘承搖了搖頭,他也拿他這笨拙的二哥沒辦法,他們兩人中,二嫂比較聰明,勞煩她多擔待點吧。

  「飯團,和娘到舅舅家住幾天好不?」羅雲初捏了捏飯團的臉。

  「是那個有好多好吃的舅舅家麼?」飯團雙眼發光地問,小臉滿是期待。

  「是啊,飯團去不去?」她看著雙眼

  飯團興奮地點著頭,「要去,飯團要去。」

  「可是爹爹呢?」飯團咬著小手指糾結地問。

  「他留在家裡看家。」羅雲初打開箱子,開始收拾衣物。

  「哦。」聲音拉得長長的,沒精打彩,想到有好幾天沒法見到爹爹,飯團很不捨。

  「媳婦?你為什麼生氣呀?」二郎鬧不明白他哪裡惹她生氣了。

  「誰說我生氣了?我只是照計劃回娘家而已。」羅雲初淡淡地道。

  現在都不對他笑了,還說不生氣?他是遲鈍,但他不傻,他也是有感覺的。她帶著飯團回娘家卻沒帶他,這麼明顯他還感覺不到的話,他可以去找塊豆腐自己一頭撞死算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呀?」媳婦回去住兩天也好,消消氣。

  「住幾天就回來。」她實在不想面對烏煙瘴氣的宋家了。

  「幾天是多少天?」兩天三天?

  「哎,你煩不煩啊?」羅雲初瞪了他一眼。他不明白她的介意不要緊,大夥一塊兒難受吧,她心裡不舒坦,他也別想好過就是了。

  二郎摸摸鼻子,不敢說話了。

  收拾好行李,羅雲初背了兩個大包袱,將飯團抱了起來就往門外走去。

  「娘背重重,飯團自己走。」飯團去過羅雲初娘家幾回,對路已經有點印象了,在他小小的腦袋裡,去舅舅家要走好長好長的路哦。大多數都是爹爹抱著他或者背著他的,娘沒有什麼力氣,他還是自己走好了。

  「媳婦,我送你們過去吧?」

  「不用,你在家就好了。」羅雲初拒絕,現在除了飯團,凡是宋家的人她都不想看到。他們會讓她想起這些糟心事!

  二郎看著媳婦和蹦蹦跳跳的兒子漸行漸遠,突然覺得很孤獨。他想了想,回屋裡拿了一百多文錢,往隔壁村的豬肉攤走去。

  聽到羅雲初說要在娘家住幾天,羅家人都沒有意外,阿德和阿寧兩人都很歡喜。只羅母一人欲言又止,阿德朝她搖搖頭,羅母歎了口氣。從櫃子裡拿出今年新添置的兩床新棉被,給女兒鋪床去。

  李氏找上門那事,在古沙村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羅雲初有點疑惑,怎麼他們都沒問,不過她也沒多想,以為是他們已經聽到風聲了。

  「姐,多吃點肉,這些肉都是剛才姐夫送來的。」阿德這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哦。」羅雲初低頭趴飯,或者給飯團挾菜,沒其他反應了。

  阿德和阿寧對視了一眼,兩人也挺無奈的。

  飯後,阿德進了羅雲初的房間,看到四處斑駁掉泥塊的屋子,撓撓頭,不好意思地道:「姐,委屈你了。本來前些日子就想修一修這破房子的,奈何阿寧懷孕了,一直也不敢動工。」

  「這有啥,這十幾年不也是這麼過來的?而且以前咱們床鋪下面墊的是稻草,還沒有棉被墊呢。」冬天飢寒交迫的感覺讓這具身體印象最是深刻。所以很多情節她都不記得了,獨獨記住了每年冬天的難挨。

  「姐,都過去了,現在咱們不是生活得好好的麼?」想起以前,阿德也很難受。

  「是啊,一切都過去了。」

  「姐,這個給你。」阿德從懷裡掏出一張紙。

  「這是什麼?」她好奇地接過,燭光太暗,加上上面又是繁體字,她也認不全,只知道這是什麼契約之類的。

  「前些日子不是和你說想在鎮上開店的事麼?店已經盤下來了,準備挑個好日子便開張。嗯,這是三成的干股,送給你。」說到這,阿德有點不好意思,「每個月賺的可能也不多,姐你別嫌棄。」店子沒盤下前,他們做了一些來試賣,結果超乎想像,竟然全都賣光了。遂前天他在鎮上見了這家店急於盤出,開出的價格略比市價低。他當急立斷找到了老闆,掏完身上的錢交了定金後,他立即回家拿了銀子去把那賬付清了,如今房契也拿到手了。

  羅雲初只覺得手上這兩張輕飄飄的紙猶如千斤重,心裡也是五味陳雜,她這個弟弟,真是,真是...

  「阿德,姐不和你客氣,這契紙姐收下了。」她在心裡盤算著,該怎麼經營那個店呢。

  阿德露出真心歡喜的笑容,「姐,不用客氣,你出嫁時沒什麼嫁妝,這個就當是你的嫁妝吧,自己攢點錢以後也好留給孩子。」不用費口舌勸說,挺好。

  「姐,我讓阿寧來陪陪你吧,我去廚房燒水。」

  「阿寧知道嗎?」羅雲初揚揚手中的契約。

  「知道。」阿德笑笑,「姐你放心吧,阿寧很贊同,沒意見的。」

  這裡的冬天風很大,特別是晚上,呼呼的吹,好些晚上,她都聽到泥牆上的泥沙刷刷地往下流的聲音。她有時睡不著,會擔心這房子會不會被風吹倒了。

  感覺著飯團睡著後不住地往她懷裡拱,微張的小嘴呼出的熱氣煨著她,羅雲初只覺得心裡暖暖軟軟的。她以後生出的寶寶也會像飯團一樣吧?乖巧懂事。不過有時飯團卻讓她很心疼,小小的年紀,正是調皮任性的時候,在飯團身上卻絲毫沒有,只有呆在她身邊時,他才會偶爾頑皮一下。

  她摸了摸她的腹部,裡面孕育了一個孩子,一個屬於她的孩子,一個和她骨血相連的孩子。在她大嫂因懷孕而被接回宋家後,她就明白了,一個女人,特別是一個古代女人,要在夫家立足,兒子是必不可少的。

  有時她大嫂經過她身邊時,故意挺了挺肚子,看著她的眼神都透著得意。當時她並不和她計較,只是暗中開始調整身體,禁止一系列的醃菜,而且不再拒絕二郎的求歡。呵呵,她的葵水已經有半個月沒來了,看來老天爺還是疼她的,才多久啊,她就懷上了。

  其實她也覺得奇怪,二郎的床上能力很強啊,怎麼之前李氏嫁進來一年多就沒懷上呢?這也太奇怪了,二郎沒問題,李氏改嫁後立即生了一個,也沒問題。她只能歸結為兩人體質不合,結合時不利於精子著床。簡單來說,李氏的體質抗拒二郎的精子,不允許它們著床。她越想這個可能性就越大。除此之外,她還真沒法解釋了。

  她在宋家時便知道自己懷上了,那時葵水只晚來了七八天,她心裡也不是很肯定,本來想著再等幾天如果葵水還沒來,她就把這好消息告訴二郎。可惜卻發生了李氏找上門那檔子事,遂在宋大嫂跌倒的時候,她護著肚子反射性地往旁邊一閃不想被她拖累。她才不會給她大嫂當肉墊呢,沒懷孕時不可能,懷了就更不可能了。

  那天,她的心情很糟糕,她知道她需要清靜,呆家宋家,只會讓她無止鏡地心煩氣悶。她知道這樣對胎兒不好,遂她回到娘家,什麼都不去管,每天睡醒就陪著阿寧在廚房裡做些吃食,然後聊一下話便午睡,睡醒後便帶著飯團到客廳裡做些針線,和阿寧及她那便宜娘一道聊些家常。今年的木炭很充足,每天下午都會燒上幾個火盆,把客廳煨得暖暖的。

  二郎每天都會送一些肉到羅家,宋家的消息通過他也時不時地傳進她耳朵裡。

  大嫂小產後惡露不斷,身體一直不好,纏綿臥榻。現在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宋母操持著,雖然宋家三兄弟有心幫忙,但煮飯燒菜挑糞種菜掃地餵豬之類的,他們真的很沒轍。這些之前都是宋家的女人做的,這會大嫂病倒了,羅雲初又回娘家了,擔子幾乎全壓在了宋母身上,才幾天,她就累得直不起腰來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24 PM

56、各有改進

  二郎的右手習慣性地摸向床的內側,空空的涼涼的,絲毫沒有往日溫軟的觸感,他若有所感地睜開眼,感覺到滿屋子的冷清,他心中若有所失。整個人沒精打彩地盯著帳頂,懶懶的,不想起床。他想起媳婦在的時候,他每天早起都覺得勁頭十足。地裡山上的活再重再累,他也沒覺得苦過,反而覺得這種日子特有奔頭。沒有她在,這個家就像是失了主心骨,支離破碎。

  這些天,二郎體會到他媳婦在宋家著實不易。每天起身後便要做早飯,喂牲畜,洗衣做飯帶孩子,還要照料田地裡的菜。午間得了空還得幫他們縫製衣裳,到他娘那盡盡孝心。這些事繁瑣,他做了才知道,做這些事幾乎佔了一天的時間,其中不乏他手腳慢的原因。

  每天做這些倒也沒什麼,頂多就是身體累點,而他覺得不滿的是,大嫂每回聽到他的聲音就在房間裡死命地咒罵他媳婦。這讓他無比煩燥,他大嫂和他媳婦不對付,他早知道。不是他自誇,他媳婦的品性是一等一的好的,而大嫂嘛,長嫂如母,他不便說什麼,但她品性如何他心裡也有數。

  每天被人這般咒罵著,便是聖人也是受不了的吧。由此可見,媳婦之前在宋家時恐怕沒少受他大嫂的刁難和謾罵。這讓他心裡很難受,他以為妯娌之間有些口角很正常,忍忍便過去了,他也不瞭解他媳婦受的委屈,甚至沒有過問過一句,更別提說幾句窩心話安慰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差勁!上回哄她說掙了錢會幫她買支好點的金步搖的,一直也沒實現。

  難怪媳婦住在娘家不願意回來,連他自己都不願呆下去了,但這裡是他的家他的根,他沒法,只有忍著。有時他忍不住恨起他大嫂來,他們兩家根本就沒什麼可爭的,她為什麼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就要折騰得人都不安生呢?

  二郎看了看天色,大亮了,得起床了。媳婦喜歡吃新鮮的粉腸豬肝粥,一會去隔壁村的肉攤買了給她送去吧,也不知道飯團乖不乖有沒有惹她生氣,唉。不過想到過會就能見到媳婦,他的心情暢快了許多,洗漱的動作也加快了許多。

  之前二郎每回去,都會追問羅雲初什麼時候回去的。漸漸地,看著羅雲初呆在羅家明顯比在宋家那會開心許多,氣色也好上許多,再想想家裡的糟心事,便不再提了讓她回家的事了。只每日都將買好的肉送來,與她和兒子說上兩句,便心滿意足地離去。

  阿寧接過二郎遞過來的肉,轉身往廚房走去,體貼地把空間留給他們夫妻兩人。

  「媳婦,現在天冷,你晚上要記得蓋好被子,不要踢被子知道不?還有啊,你體寒,晚上記得用熱水燙燙腳,這樣睡覺會舒服一點的。」二郎不放心地叮嚀著,「還有飯團,不要太寵他了。」

  看著他明顯瘦了一圈的臉,羅雲初咬著下唇,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不准心軟。她知道自己其實是個容易心軟的人,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捨不得自己的在乎的人難受,有時候寧願自己難受也不願意看到他們為自己傷神。

  第十一天了,這是他第十一天送肉過來了。這傻子,也真是的,家裡的銀子全被她拿走了,就還剩下三百文零散的留在那。他還天天買肉送過來,他都不懂留點自己傍身的嗎?萬一有個頭疼發熱的,連請郎中的錢都沒了。

  絮絮叨叨了一會,二郎依依不捨地走了,他捨不得媳婦在屋外受冷。

  「二郎等等,娘有沒有讓你叫我回去?」她很好奇,剛過來那幾天,二郎見著她天天追著她問什麼時候回去的,現在怎麼?

  「媳婦,你安心在這呆吧,喜歡呆到啥時候就啥時候。」二郎避開了這個問題,其實是有的,他娘不止一次暗示過,都被他充傻充愣躲過去了。他捨不得媳婦回去挑起那擔子,那是大嫂的責任!他和三弟每頓隨便對付就過去了,以前很多時候他也是這麼過來的。

  她用腳指頭想也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如今二郎為她著想,她也不想讓他太過為難,「二郎,我懷孕了。」

  二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真的嗎?媳婦,這是真的嗎?」

  羅雲初點了點頭,心中不可抑制地滋生出一股喜悅,作為一個母親都希望孩子被他爹喜歡和期待。

  二郎傻笑了一陣,就開始在原地打轉,喃喃自語,「不行,岳母這邊的吃食不夠營養,房間也不夠暖和,媳婦還是回去得好。不行不行,家裡如今煩心事多,回去了心情不好,對胎兒不好。」

  「媳婦,你繼續呆在這吧,回頭我再給你送兩床棉被來,對了,還有你那些厚實的衣服,也全送來。」鮮肉還得繼續送,對了,還有那個羊奶,媳婦以前成天叨念著是個好物,以後也一併送來吧。前頭他懶,加上家裡又沒茶葉了,羊奶全被他擠了餵豬了。打現在開始,可不能這樣做了。

  「嗯,不知道小舅子這邊還有多少炭,不夠的話,晚點我一併送來。」他盤算了下,家裡現在還有三四百斤炭,回頭他先勻一百斤拿過來吧。

  羅雲初好笑地看著他在一旁自言自語,他這是打算把家裡的家當全搬過來嗎?

  這回二郎叨念了很久,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她懷孕的事二郎知道了,她也沒必要瞞著娘家了。阿德夫婦聽了這個好消息都為她感到高興,羅母更是喜得雙手合十直謝佛祖。

  當時她留意了飯團的情緒,似乎他並沒有強烈牴觸的。

  「飯團,以後你會有一個弟弟,高興不?」回到房,羅雲初把他抱上床後輕聲問。

  「高興。」

  高興?這和她之前想的不一樣啊。「真的?不許騙人哦。」

  飯團趴在她身上撒嬌,「娘,哥哥說過,以後飯團也會有個弟弟或妹妹疼飯團。娘不會因為弟弟而不要飯團的,對麼?」

  原來是天孝幫了她啊,「不會,飯團那麼可愛,娘怎麼會不要飯團呢?以後弟弟妹妹也會疼愛飯團的,飯團以後當哥哥了,也要幫娘好好照顧弟弟妹妹好不好?」讓飯團參與進來,是消除他不安的最佳方法。

  「好。」飯團興奮地點頭,他要當哥哥了,「娘,弟弟在哪?」他好奇地看來看去,弟弟到底什麼時候會出現和他見面呢。

  「在娘的肚子裡。」

  「弟弟什麼時候進去的啊,飯團怎麼不知道?」對於這個弟弟進去娘肚子之前沒和他這個哥哥打聲招呼,飯團很失落。

  羅雲初:......

  孩子提問這種問題,大多數家長都會煩惱吧?

  「娘,我來炒菜吧。」宋大姐一進廚房就接過宋母手中的鍋鏟。

  宋母順勢讓她接手,捶了捶腰背,坐在灶前的小兀子上,順手給灶裡添了根柴,歎了口氣,「唉,老了,不中用咯。」

  看著操持勞累的母親,宋大姐一陣心酸,李氏上門鬧的事,她也是第二天才知道的。她一向對她大嫂沒什麼好感,也頗能理解二嫂的難處和憋屈,但看到如此疲勞的母親,心裡很難沒有想法。

  「二嫂沒說啥時候回來麼?」這都快過年了,咋還呆在娘家啊?

  「呵呵,你二嫂懷孕了。」想到再過幾個月就能抱到孫子了,宋母喜上眉梢。

  「大嫂也在床上躺了小半個月了,郎中怎麼說,啥時候會好?」二嫂指望不上,就算她回來,她娘也捨不得她做這些活計了吧?如今只好盼著大嫂的病趕緊好了,把家掌起來。

  「你大嫂小產後惡露不止,郎中說,這個病沒個一年半載的好不了,而且他說,即便好了,怕也會牽扯出其他病。」宋母壓低聲音道,畢竟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總之房事怕是不行了。」

  「那大哥?」這怎麼行,男人忍一時可以,若一直如此,恐怕不妥吧。

  「你大哥最近在你二弟那搭了張木板湊合著。」宋母歎息。

  「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大嫂好不了了,總不能讓大哥受罪吧?

  「我尋思著,給你大哥娶一房平妻。我已經叫蔡大娘留意了。」這事,事在必行,拖不得了。

  「大嫂能願意?」

  「由不得她不願意!」宋母冷哼,她有啥資格不願意?不願意就給她滾出宋家!

  「娘,娶哪家的姑娘,你心裡有數了沒?」平妻再好聽,也比不上正妻,好些的人家哪裡捨得送個女兒過來受委屈呢。而前陣子不少媒婆踏平他們宋家門檻兒的事她也略有聽聞,而她娘的性子她也知曉。她如今只希望她不要太挑了,耽誤了她大哥。

  宋母搖了搖頭,「我看中的姑娘,讓蔡大娘去探口風了,人家說若是給你三弟說親,樂意至極,若說給大郎都吱吱唔唔的。」這些人真是眼高手低,哼。

  「娘,你就放寬點條件吧。」宋大姐勸道,她只希望娶回的這個平妻是個能過日子的,不要和她那大嫂一樣的性子便謝天謝地了。當下,她便細細地和她娘一一道來,希望能說服她。

  「兒呀,這個我得仔細思量一下啊。」近段時間諸事不順,已經磨得她沒脾氣了。如今想來,上回蔡大娘提的許家姑娘,聽著還算不錯的。

  宋大姐也知這事急不得,遂按下話頭,扯起其他閒話來。

  「娘,我們什麼時候回家?我想爹爹想叔叔想羊咩咩了,嗯,還有哥哥和大胖。」飯團掰著小指頭一一數來。

  「飯團,舅舅這不好嗎?」羅雲初蹲□。

  「飯團嫌棄舅舅家麼,舅舅好傷心啊。」說著阿德就把頭埋在手臂裡,假意哭了起來。

  「不是,不是,舅舅,不是啦。」飯團急得小臉通紅。

  「飯團都要走了,還說不是。」阿德指控,阿寧忍著笑,在旁邊看著。

  「飯團只是回家,回家!以後會來看舅舅的啦。」飯團跺腳,小肉爪努力地掰開他的手臂,想安慰他。

  「真的哦,你打算多久來看舅舅一次?」阿德得寸進尺。

  一天?兩天?三天...「十天,飯團十天來看一次舅舅。」其實他想說一年,但他記得一年好像好長好長的。而他娘只教他從一數到十,十之後是什麼呢,他茫然。

  「好,舅舅相信飯團,飯團不許騙舅舅哦。」

  「才不會呢,飯團不是那個放羊的孩子,飯團是小男子漢,不愛說謊。」他皺著小鼻子抗議。羅雲初給他講的故事他都記得牢牢的,他最不喜歡就是那個放羊的孩子了。

  「好好好,飯團是個誠實的小男子漢。」摸摸他的頭,阿德笑著安撫。

  「姐,你回去也好,今天都二十六了,再過幾天就是除夕了。」阿德勸道。

  羅雲初點點頭,不像之前一提到這個話題就牴觸,她也不想讓娘家難做。

  阿德很開心,「姐,在那邊受了什麼委屈你儘管回來,咱或許過不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有我的一碗就不會餓到你。」

  「嗯,姐知道了。阿德,你要記著,前頭我給你的那些火鍋底料的單子你得收好了,得空去老鐵頭那打幾個爐子吧,這樣過了年再給鋪子略裝修一下就能開張了。」

  天冷,適合吃火鍋。為了能讓那鋪子一開張就盈利,羅雲初頗費了一翻心神。思來想去,她會的那些菜色暫時不合適拿太多出來。主要原因是羅家沒什麼人,阿寧懷了孕,廚房的重活是幹不了多少的了,阿德要看著大廳,估計這擔子大多還得落在她那便宜娘身上。如此的話,她覺得還是火鍋適合,自己配好鍋底的材料,這個需要保密,親自動手比較保險。這樣一來,廚房其他的事可以請個廚子什麼的,幹一些洗洗切切添柴加火的活計。

  火鍋,現代都市人大多數都吃過吧。想比於下館子,羅雲初更喜歡自己動手。她以前在網上搜過不少火鍋底料的做法,每年冬天自己必會吃上十次八次火鍋的。這樣積累下來的方子是很可觀的。

  阿德點點頭,尋思著,如果這店經營好了的話,再給他家阿姐加兩成干股吧,這些東西幾乎都是她想出來的,而他只不過是跑跑腿什麼的罷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25 PM

57、不同待遇

  「你們就吃這個?」羅雲初看著桌子上的一盤青菜和三小碟醬菜,皺著眉頭問。

  宋銘承眼珠子一轉,放下碗筷,抱過飯團,笑呵呵地走出客廳,給夫妻兩人空出場地。

  二郎看到羅雲初回來了,很驚喜,聽到她的問題,有點無措,「呵呵,媳婦,你回來啦?你先坐,我去給你準備火盆。」

  其實他不說,她也知道他身上沒錢了。將近年關什麼都貴,特別是豬肉,一天一個價,現在瘦肉都賣到二十二文一斤了,肥肉就更不用說了。突然間,她有點鼻酸,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

  二郎把火盆搬進來的時候看到就是這麼一副情景,他忙把火盆放下,攬過她焦急地問,「媳婦,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孕婦的情緒本來就很莫名其妙,羅雲初搖搖頭,趴在他的肩膀上繼續掉金豆。

  「莫哭莫哭。」她不說,二郎縱然焦急也無法,輕拍著她的背,低聲地安慰著。

  良久,羅雲初捉起二郎的衣袖擦淚擦鼻涕,呼出一口氣後,覺得心裡壓抑的情緒總算釋放出來了,遂破涕一笑。

  見媳婦總算不哭了,露出了笑顏,二郎心中狠狠鬆了口氣。

  「你身上還有多少錢?」

  二郎有點扭捏,「四十六文。」這些銅板他不打算用在自己身上,全留著給媳婦買肉吃。

  「你不惱我把銀子全拿走麼?」

  二郎搖搖頭,「這銀子本來就是交給你保管的。」

  咬了咬唇,雲初說了一個字,「傻。」

  二傻撓撓頭,傻呼呼地笑了。

  「可不是傻麼?叫他過大哥那邊湊合幾頓他也不去,天天在家吃鹹菜蘿蔔。二嫂,你回來了,可得給他好好補補啊。」宋銘承抱著飯團倚在門邊,笑道。

  頓頓吃這些,難怪會瘦了。她明白由儉入奢易,則奢入儉難。更別提她在那會最多隔天都會吃上一頓肉的,現在讓他們過回以前半個月才沾一回葷腥的日子,沒有一點毅力的人根本堅持不住。看來她丈夫和小叔都挺出色的嘛。

  「三弟!」在媳婦面前被揭底,二郎的臉有點掛不住,「媳婦,你別聽他胡說。」

  「哎呀,曾老師佈置的一篇時論我還沒寫,明天就要交了,不行,我得忙去了。二哥二嫂,飯團我就交給你們了啊。」宋銘承假意敲敲自己的腦袋,一副恍然記起的樣子。

  飯團仰著小腦袋問,「爹,娘,我去找哥哥和大胖玩了哦。」有些日子不見,飯團著實坐不住了。回到家能忍到這個時候已經非常辛苦了。

  「去吧。」羅雲初往他兜裡裝了兩袋零食,拍拍他的小屁股,讓他出去了,「別從大門出,從小門直接過去找你哥哥再去找大胖,知道不?」將近年關,世道亂得很,讓他一個孩子出去玩兒,真是太危險了。好在當時就考慮到這點,在和祖屋相隔的圍牆那裡修了個小門,掛上一把鎖,方便兩家進出。現在白天,那門一般都開著的。

  「娘,飯團知道了。」

  接著,二郎傻傻地坐在床沿上,看著羅雲初歸整行李,「媳婦,你真的回來了?」

  「煩不煩啊你,這都問第五回了!」饒是羅雲初好脾氣,此刻也忍不住翻起白眼來了。

  「呵呵,媳婦,一會我給你燒炕,你睡一會吧。」呆會他過去和娘說一聲媳婦回來了。

  「大嫂的病還沒好?」回了家,她就要第一時間掌握這些信息,做好防範工作。

  「嗯,那個,聽娘說,估計這病沒個一年半截的恐怕難好了。娘打算給大哥娶個平妻。」

  惡露不止的原因其實就是婦人虛損不足,加上小產後失血也沒有好好調理進補,以致操勞傷脾傷氣不能攝血,血瘀者惡露瘀結以致血行不暢。她以前有個好姐妹流產後就是這個情況。其實這個病也好治,當時她朋友就吃了一些益母草紅花之類的,加上靜心調養,很快便見效了。

  不過她是不會告訴她大嫂的,或許對她朋友只是一個例子,對其有效的方法並不一定適用於她大嫂。況且她沒事治好她做什麼,讓她生龍活虎地來找自個的麻煩?

  「娶平妻?」平妻是妻,終究比正妻矮了一小截。

  「是啊,娘相中了唐西村許如南的女兒,可能這兩天就迎進門了。」二郎漫不經心地道。

  「這麼趕?」羅雲初吃了一驚,古人嫁娶不是頂麻煩的嘛,像她和二郎之前的親事,前前後後忙和了好久。

  「那許家的女兒是和離過的,而大哥又是...唉,一個再娶一個再嫁,也就沒那麼多講究了。」

  羅雲初瞭解地點點頭。對於大郎娶平妻這事,其實她看得很淡,這一切都是宋大嫂折騰來的,別怪她冷血。若她安安份份的,看在她肚子裡孩子的份上,料想宋母也不會給她添堵。如今她身為長媳,長期纏綿病榻,盡不到做媳婦做母親做妻子的義務,便是休也是休得的。宋母年紀大了,不可能一直撐著這個家,遂大房急需一個女主人來掌家。不說這是古代,三妻四妾都很平常,便是在現代,也極少有男人能為了妻子禁/欲兩三載的。

  這事羅雲初阻止不了,連說話的立場都沒有,若不娶平妻的代價是讓她連大房那邊的家一起管,她也不願。

  比起宋大嫂被休,這算是一個比較妥當的處理方式吧。不過這事也給她提了個醒,銀子和二郎得兩手抓,兩手都得硬。私房那是一定要的,阿德給的那些干股,她就不打算告訴二郎,現在還不想,以後會不會說她不知道,也許待他們老了後她會說吧。雖說家裡的財政大權是她抓著,但這個遠沒有私房錢能給她的安全感。

  還有二郎,她得好好調/教一下,若他多收了三五斗就想納妾娶平妻的話,她就與他和離,帶著她攢下的私房,她就不信她在古代活不下去!

  傍晚的時候,趙家嫂子登門,帶來了一碗肥滋滋的肉,羅雲初從她滿面紅光的神色來看,想必她家的日子因最近燒炭而進賬不少。兩人聊了一會閒話,羅雲初將話題扯到唐西村許家女兒的身上,趙大嫂意會,聊了許多許家女兒的事。從中羅雲初瞭解到她這未來嫂子吧,是個頂厲害的人。嫁的男人死了,和離後還能把全數嫁妝都拿回來,這不是厲害是什麼?聽趙大嫂說,這許家可不是好相與的人家啊。

  闊別半個月,今天是她從娘家回歸的第一天,於情於理都該叫宋母來吃一頓晚飯。此次宋母倒沒有推辭,見到雲初時,她欣喜異常,直拉著她的手親切地說著話。羅雲初簡直受寵若驚,她嫁進宋家這麼久,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宋母如此待見她。

  吃過飯,宋母私下裡又叮囑二郎晚上切不可鬧她,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前腳宋母剛走,後腳趙大山就拎著一罈好酒找上門了。

  媳婦不喜自己喝酒,二郎知道這點,詢問地看向羅雲初。她微微點點頭,她知道男人們聯絡感情的方式無外乎幾種,喝酒便是其中一種。

  「我給你們炒碟花生米作下酒菜吧。」她笑道。

  趙大山朝二郎豎起大拇指,「你媳婦上道!」

  二郎嘿嘿傻笑,趙大山看他那小樣,暗自搖了搖頭,「我去把你大哥叫過來,一起喝一杯。」

  二郎點點頭。

  羅雲初給他們炒了一碟脆香的花生,再把今晚趙大嫂拿過來的肥肉炒了,加了兩棵蒜苗爆香。整治好了這些,她便去洗澡了,把廚房留給他們幾個大男人。

  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羅雲初才回到房間,便聽到飯團奶聲奶氣地說話聲,「娘,飯團給你暖好床了,你快上來。」

  「小東西,孔融讓梨,黃香扇枕的故事你倒背得熟。」捏了捏他那白白嫩嫩的臉蛋,羅雲初笑著調侃他。這炕床早就燒熱了,飯團這娃兒倒是給她賣乖來了。

  「嘻嘻。」小傢伙嚶嚀一聲,窩進她懷裡撒了一會嬌,然後抬起頭,燦若星辰的眼眸渴盼地看著她,「娘,今天哥哥說,他的弟弟不要他了,走了。娘,我害怕弟弟也不要飯團,怎麼辦?娘,你告訴弟弟好不好,飯團以後一定會很疼很疼他的,讓他別不要飯團。」

  「咱們飯團那麼好,弟弟才捨不得不要呢。」摸摸他的小臉,羅雲初問,「如果是妹妹呢,飯團就不疼她了麼?她聽到的話該多傷心啊。」

  「不是的不是的。」飯團使勁搖頭,焦急地說,「妹妹我一樣疼啦。」他就想要一個弟弟或妹妹陪他一塊兒玩嘛,只是哥哥說,如果娘第一個孩子是弟弟比較好嘛。

  「嗯,娘相信飯團,弟弟妹妹也相信。」

  飯團聞言笑了開來,露出白白的綠豆牙,眼睛滿足地微瞇,像兩彎月牙兒。

  羅雲初見著了他那可愛的樣子,忍不住抱著他吧嘰地親了一下。

  二郎推開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副景象,他只覺得心裡滿滿的脹脹的,有種說不出的滿足和感動。他知道羅雲初不喜歡他身上有酒味,遂他洗好了澡才進房,這才耽擱了一會兒。

  「他們走了?」

  「是啊。」二郎緊挨著羅雲初坐下,抱過飯團,「你娘有身子了,別鬧你娘。」

  飯團不滿老爹的態度,撅了撅嘴,但還是順從了。

  「西屋那邊的炕還沒燒起來,我去燒。」

  「今晚飯團就和我們一起睡吧。」阿德送這張床比之前的大多了,三個人睡完全沒問題,況且現在天冷,擠一擠更暖和。而且這麼冷的天,讓飯團一個人睡在西屋,孩子會怕,她也不放心。

  現在媳婦肯回家,他就謝天謝地了。媳婦說啥自然就是啥,二郎不敢有什麼意見。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26 PM

58、殺豬過年

  沒有意外的,宋許兩家的喜事就訂在臘月二十八那天。因為將近過年,加上一個再娶一個再嫁,兩家人都不打算大辦。

  好在羅雲初的年貨早就備齊了,要不所有的事都擠在一起,有得忙了。成親是大事,儘管沒有大肆操辦,宋家這邊要忙的事還是挺多的。羅雲初作為孕婦,而且又是頭三個月,馬虎不得。宋母說什麼都不讓她沾手那些個事,就怕雲初有個萬一,她可承受不住再次失去孫子的打擊了。所以羅雲初是宋家除了病歪歪的大嫂外最清閒的一個人了。

  天氣寒冷,主屋那邊人多嘴雜,羅雲初也不去湊那個熱鬧,歪在榻上做針線活。到點吃飯的時候她過去露一下臉就可以了。

  好在農村裡許多人還是明理的,二房的媳婦嫁進來小半年了才懷上,著緊點是自然的。其實對羅雲初來說,別人體不體諒無所謂,她在乎的是肚子裡的孩子。

  大郎是主角,那請客婚禮的一應事情全落到二郎身上,他這兩天真是忙得腳不踮地的。婚禮辦完的當時,二郎回去後擦了把臉,倒頭就睡。

  羅雲初,嗯,有點輕微的潔癖,她用溫熱的濕毛巾給他擦了擦身體。二郎舒服得直哼哼,擦到那重點部分時,她很猶豫,轉而一想,都老夫老妻了,還害羞個啥?她忍著臉上冒出的熱氣胡亂地擦了幾把,沒兩下,那大傢伙就立起來向她點頭致敬。想著她還沒有如此近距離觀察過它,遂忍著羞意打量起來。唔,挺粗的,大概和剛出生的嬰兒手臂差不多。長度嘛,大概有她小手臂的三分之二長。

  感覺到抓在手裡的傢伙跳動了兩下,羅雲初伸出食指,輕點了下它的頭,親暱地輕斥,「安分點。」

  手裡的傢伙似乎不斷地在長大,羅雲初覺得不對勁,抬眼一看,撞入一雙充滿欲/火和壓抑的雙眸裡。

  她不好意思地想鬆開手,卻被他伸出的粗礪大掌包裹住。二郎喘著粗氣,小聲的哀求,「媳婦,幫我擼一擼,好不?」

  好在他沒有精蟲上腦就霸王硬上弓,還記得她是個有身子的。

  藉著油燈中跳躍的燭光,羅雲初注意到二郎額上青筋畢露,可見他忍得很辛苦。「我困了,要睡覺,你自己弄吧。」說完抽出手,蹬掉鞋子爬上床,她的聲音裡有說不出的愉快。

  「媳婦,別這樣啦。」二郎眼睜睜看著她跨過他,然後拉過被子閉上眼,動作一氣呵成,順暢無比。二郎有點欲哭無淚,不帶這樣耍人的。

  閉上眼的羅雲初嘴角偷偷地彎了一下。

  二郎沒法,媳婦不幫忙,他只有用自己的五姑娘解決了。

  「媳婦,嗯,快,嗯啊...媳婦...」

  男性帶著粗喘的呻/吟聲鑽進羅雲初的耳朵裡,聽得她臉紅心跳。接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二郎才爬上床,摟著她讓她窩進他的懷裡。

  「夜深了,睡吧。」

  「嗯。」

  次日,新媳婦敬茶。羅雲初夫婦早早就攜著飯團來到主屋,大嫂見了她惡狠狠地瞪了一下,哼了一聲後就轉過頭,聚精會神地瞪著門口。

  看到這種情形,羅雲初哭笑不得,她該慶幸大嫂轉移敵對目標了麼?

  大郎娶了許氏,原先的房間便留給宋大嫂用了。他們現在的新房就在西廂,原本羅雲初他們的房間。

  大郎攜著許氏進來,這許氏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強勢!不好惹啊,她大嫂對上許氏,會有勝算麼?

  大郎本來愉快的臉色見了宋大嫂,皺了皺眉頭,「你身子不好不躺在床上好好養著,出來做什麼?」

  「好你個宋大郎!有了新人忘舊人!你別忘了,再怎麼樣我都是你明媒正娶正娶回來的妻子。而她?」宋大嫂伸出手指指著許氏道:「平妻又如何?還不得矮我一頭,給我敬茶?」今天她無論如何都得殺殺她的威風。

  羅雲初暗自搖搖頭,她這大嫂真是蠢得無可救藥了。她這話擺明了打許氏的臉嘛,新婚第一天誰樂意這般沒臉了。

  許氏眼中的怒火一閃而逝,轉而平靜地笑道,「大姐說得對,按理我得給她敬茶的。」

  接下來宋大嫂又是一番刁難折騰,搞得宋家人的臉上一大早就是陰霾一片。羅雲初讓飯團接了新伯母的禮物,又把準備好的銀簪子送了出去,認了人,二郎一家便告辭了。

  羅雲初打定主意,接下來就關起門來過日子,大房這邊能少來便少來。她大嫂和許氏要鬥便鬥,她堅決不攪入其中了。對許氏她也打算敬而遠之,若她和許氏湊在一起,指不定就要被她拖累了。現在宋大嫂的目標明顯在許氏身上,自己可別那麼傻站在她身前給她當擋箭牌來用。

  回到家,二郎匆匆燒水,將他大哥和趙大山叫了來,殺豬!豬欄裡的豬被他們好生伺候了那麼久,終於到它做貢獻的時候了。

  二郎家的大門大開,知道他家殺豬的鄰里紛紛上門瞧熱鬧,想著若是價錢可以,割上十斤八斤也未嘗不可。

  四個大男人合力將那頭百來斤邊掙扎邊叫的豬抬到院子裡用繩子綁好,趙大山抓著一把從殺豬佬那借來的殺豬刀,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隨著那豬一道淒厲的叫聲,豬血四濺。

  「呀!」飯團嚇得閉上了眼,「娘,好可怕哦,白白被殺了。」他難過地紅了眼眶。

  「叫你別看,你偏要偷看。」羅雲初輕輕責備,摸摸他的頭,她輕問,「飯團還記得娘和你說過的食物鏈嗎?」懵懂無知的飯團固然可愛,但他會漸漸長大,如果長大後仍然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就不是可愛而是蠢了。遂她和他三叔借了幾本啟蒙的書,得空時便教他認一些字簡單的字,晚上的時候會給他說一些益智的故事。

  「記得。」飯團點頭,「蛇吃青蛙,青蛙吃蟲,蟲吃水稻。」

  「飯團真厲害,全對了。」羅雲初不吝嗇地誇了一句,飯團的臉頓時紅紅的,眼睛亮亮的,哪裡還有剛才的難過?

  「那飯團明白了嗎?白白也是食物鏈中的一個哦,所以咱們不要難過了好不?」

  「嗯。」

  羅雲初他們家這隻豬很肥,沒有一百斤也有九十斤。自己家留出三四十斤,外加這些下水豬紅之類的,又給大郎家送了十來斤過去。剩下的便都賣給了鄰里,鄉里鄉親的,也不想佔什麼便宜,就想得回個成本罷了。遂價錢比豬肉攤的還便宜上四五文錢。

  看熱鬧的叔伯嬸子們都眉開眼笑地拎了幾斤回去,趙大山走時也得了三斤肥滋滋的肉,心裡美著哩。

  偌大的院子很快地安靜下來,二郎才將那一大盆豬紅抬回廚房,出來見著院子裡還有人,「李大爺,對不住了,這肉已經賣完了,剩下的得留個我們自個家啦。」

  那位叫李大爺的,頭髮已經全都花白了,整個人很瘦,顴骨高高突起。見到二郎,他問,「二郎,能否把那些個下水賣給我?」

  下水?李大爺還會處理這個?不過他們全家都愛吃這個,可不能賣呀,「李大爺,這下水不好吃。如果你要買肉,我從我那給你勻兩斤吧?錢我也不收多你的,十六文一斤就行。」

  李大爺動了動嘴,花白的鬍子抖了抖,一聲歎息,「下水不好吃,但勝在便宜啊,二郎,我這裡有十文錢,能給多少你就給多少吧。」說著他伸出顫抖的手,枯瘦如柴,上面放了十個銅板,銅板很亮很亮,顯然是時時被珍愛擦拭的。

  二郎有點無措,雲初在一旁看到,歎了口氣,走進廚房,把那些下水各割了一半,拿盆裝好了端到院子,「李大爺,這些下水,我給你拿幾根稻草綁好,你拿回家吧。」

  「李大爺,今年的年成挺不錯的,這都過年了,你咋不割幾斤肉回去呀。」手上動作沒停,羅雲初隨口問。

  「呵呵,小嫂子是今年新嫁到咱們古沙村來吧?」

  羅雲初點點頭,示意二郎給她遞根稻稈。

  買到肉了,李大爺很高興,再加上對羅雲初夫婦的觀感很好,話自然就多了起來,「小嫂子,你有所不知啊,年成再好,稅收都沒少過,一畝地才產幾斤糧食?每年打下的糧,幾乎上交了一半啊。而且我家兒子久病纏身,日日得用藥,這銀子如流水般花去。一年到頭,哪裡還剩得下幾個錢?我一把老骨頭了,黃泥都埋到頸了,還有什麼可怕的呢。我只是可憐家裡的幾個娃啊,一年到頭不得沾半點葷腥。」

  說到最後,他眼裡流出了幾滴淚,他擦了擦繼續說,「可恨的是,那些殺千刀的還昧著良心想賺我們的錢。前些日子,家裡實在擠不出一文錢買藥了。遂打算將幾畝地給賣掉,然後到城裡請個好大夫,抓幾副好藥,盼望著一舉將病治好。那是上好的水田不好的地啊,他們才給七兩銀子!這些人,簡直欺人太甚!這點錢想買我家的地?除非我死!」

  二郎雲初兩人默默地聽著,她明白,土地就是農民的根農民的命,如果不是到了無路可走之處,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賣地的。俗話說,有什麼也別有病,不管是古代現代都同樣適用。

  或許是積壓多時的憋悶急切地需要發洩出來,回過神來的李大爺有點不好意思。

  羅雲初笑笑,回廚房裡給他再撿了幾根骨頭讓他一併帶走。

  李大爺走時,兩隻手都拎滿了東西,本來羅雲初就打算讓二郎送他回去的,他執意不讓。李大爺心裡充滿了感激,他知道他那十文錢恐怕還買不到他手上這些東西的三分之一。聽村裡人說,現在下水都賣到了四五文錢一斤了。他去時的打算就是買上兩斤下水回去好好過個年罷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28 PM

59、二郎顯威

  這裡過年的年味很重,甭管今年收穫了多少糧食或者掙了多少錢,接近年尾時,每個人都樂呵呵,即便如今正逢隆冬也讓人打心底裡感到暖和不少。

  宋大嫂如今病重不能持家,每日都需要藥物吊著,聯想起之前她那高利貸事件,這樣子的媳婦宋家還要著不肯休棄,村子裡的人都說宋家是個好樣的。一時間,宋家在古沙村好評如潮。

  宋大嫂厭惡羅雲初,能不登門決不登門。許氏與她不同,新婚第二日便過來串門了,說是以後要常走動增加妯娌間的感情。

  如今羅雲初很得宋母的意,他們宋家能蒸蒸日上,有一半的功勞在她身上,加上她如今又懷上身孕,遂宋母每天必過來看一回的。

  羅雲初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不冷不熱地聽著,對宋母和大郎的作法,她無法置喙什麼。宋母是自私,她眼裡只有兒子和孫子,這樣的人現代古代都常見得很。好在宋母只在這一塊偏執,並沒有像一些變態的老虜婆,喜歡刻地刁難虐待兒媳婦。

  娶平妻這事,較真來講,真說不上是誰對誰錯。人人都想過平穩順心的日子,沒人天生就愛折騰的。大郎這些年也攢了一些銀子,也沒見他嚷著要納小什麼的,如今娶平妻一事,宋大嫂在其中起了強烈的「負」作用。

  不可否認,大郎是最大的受益者。但這一切是否是他想要的,她不得而知。但她知道這一切是不可避免的。愚孝,加上心中對宋大嫂的失望和不滿,遂他有了平妻。她覺得這違背了她的現代認知又能如何?怪只怪大嫂她自己,給了機會讓別人有機可乘。她對此無能為力,或許有人會說她冷血,想在這古代生存下去,就得遵循它的規則,她只能在能做主的範圍裡努力地讓自己過得更好。

  本來她以為她能治得了她大嫂的病症的,但那天無意中得知了郎中開的那個藥方主要材料就是益母草後,她便死心了。大嫂那病估計已經引發了一些併發症或者什麼的,她因朋友而知道的那些皮毛藥方已經沒有用了。為此她鬆了口氣,連最後一丁點內疚也煙消雲散了。

  大房怎麼樣,她不關心,羅雲初只是心疼天孝語微兩個孩子,每逢他們過來玩兒,她總會把家裡做好的一些吃食拿出來讓他們和飯團分著吃。

  她不想和許氏來往過密,這樣子太扎眼,她大嫂此刻恨不得扒了許氏的皮吧,她若和許氏走到一處,少不得會惹火燒身。如今大房二房自成一家,她就希望他們好好過日子,別再折騰了。

  送走了許氏,羅雲初歎了口氣,看到廚房外的那只木桶,笑了。飯團小包子昨晚尿床了,一大早起來不好意思極了,從祖屋出來後便躲到大胖家去了。那被子她正用火籠烘著,希望晚上的時候能幹透吧。這被套也得趕緊洗淨了晾乾水以便烘乾才好。

  她提著木桶往溪邊走去,出門時恰巧遇到趙大嫂,便結伴一塊兒去了。時間有點晚了,溪邊早就沒人洗衣了。她今天的衣物有點多,趙大嫂洗完後,主動拿了兩件大衣過去搓洗。

  往回走時,路經一處破落的籬笆牆,裡面的爭吵聲清楚地傳了出來。認出這座房子是李大爺的,羅雲初心一緊。

  「李老頭,下水灣那幾畝水田,你賣是不賣?」

  聽這聲音,囂張跋扈得緊。

  「風小四,別以為你和周老虎有點關係我就怕了你,我告訴你,想買我那幾畝地,行,每畝十四兩,少了一個仔兒我都不賣!」

  李大爺的聲音蒼老卻剛強,不難想像出他態度很強硬。

  「壞了,風小四那小畜生又在欺負人了。這風小四下手慣是沒顧忌的,常常把人往死裡打。這李大爺家要吃虧,不行,我得趕緊回家叫人來。二郎家的,你現在有身子跑不快,你在這看著這些衣物,啊?」趙大嫂子說完,也不管她有沒有答應,把桶放下就往家那頭跑去。

  「趙大嫂,你趕緊,見到二郎,也把他一起叫上啊。」羅雲初衝著她的背影喊。

  「敬酒不吃吃罰酒,砸,給我砸!」接著屋子裡頭就傳來一陣砰砰彭彭的東西摔打的聲音。

  羅雲初在外頭聽著,心裡很是焦急,他們怎麼還沒來?

  「當家的,趕緊抄傢伙去李大爺家,風小四那混蛋又欺負人了。二郎,你也在,正好,你媳婦叫你一塊去。」趙大嫂甫進家門,就氣喘吁吁地道。

  「什麼,我媳婦在那?!」二郎聞言一驚,顧不上什麼,站了起來後就立即跑了出去。

  「這二郎,才一眨眼就跑得沒影了。你慢慢跟著,我先趕過去了。」趙大山道。

  「小畜生,你欺人太甚,我和你拼了!」

  「哇,不要欺負我爺爺,我咬你!!」

  羅雲初又看了一眼來處,還是沒見著二郎他們的人影,裡面正吵得激烈。想到李大爺,羅雲初內心總有一股酸楚。因為他的面容很像她前世的爺爺,一個固執又疼她的老頭子。重男輕女的現象在農村很普遍,她家也不例外。幾乎全家人都緊著她的弟弟,只有她爺爺最疼她。她弟弟若得了兩毛錢,爺爺也會翻箱倒櫃偷偷塞給她一角兩角讓她仔細藏好。有啥好吃的,弟弟總會得到,而她則不一定了,爺爺也會分到一點。他總會在沒人的時候招呼她進他屋裡偷偷吃。每逢看到她吃得一臉滿足的時候,他臉上總會笑得像一朵老菊花。可惜好人不長命,他在她十五歲那會就去世了,沒得享她一天福。

  就衝著李大爺像她爺爺這點,她就不想他有什麼意外。本來她打算晚上時和二郎說說,看看怎麼樣能幫幫他。聽李大爺話裡的意思,是想賣地,但想買地的人給出的價錢太低了,所以才一直拖著。她知道這裡上好的水田能賣到十四兩一畝,沙地坡地等也能賣到七兩左右一畝。本來他們攢下的那些銀子她就打算買地的,買誰的不是買?若能幫他一把,她很樂意。

  「臭老頭,你賣不賣?」

  「咳咳,就是死我也不會賣給你的!」

  「找死!」

  「哎喲,我的腰...」李大爺的痛呼聲傳了出來,這聲音就像一把針般刺激著羅雲初的神經,她心很亂,顧不得什麼,推開虛掩的大門,衝了進去。

  「爺爺,哇,爺爺,你不要有事啊。」

  古代的房屋大同小異,李家的院子很小,羅雲初很快便來到客廳,一眼看到李大爺整個人倒在門檻上痛苦地呻/吟著。

  「住手,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羅雲初真是太氣憤了。

  「臭娘們,老子的事你少管!小心老子連你一塊揍!」長相一臉兇惡的大漢大聲吼道,「臭老頭,我最後一次問你,到底賣不賣?」

  「你再問一百遍,還是不賣!」七兩銀子一畝,是要他的老命啊,就算他今天死在這他也不能鬆口,家裡就靠這幾畝水田了。若因他頂不住賤賣了,他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和子子孫孫?

  風小四怒了,掄起一把椅子砸向李大爺。羅雲初見著,臉色一白,照他這角度,肯定是自己先被波及了。這椅子真砸實下來,恐怕她就要交待在這了。羅雲初下意識地護住肚子,心裡暗暗後悔,她真不該一時衝動就跑進來的。人沒救著,反而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不...」二郎才進了院子,就看到令他目呲俱裂的一幕。

  羅雲初只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住,那人擋在她前面。彭的一聲,椅子生生地砸在他的背部,支離破碎!抱著她的人悶哼一聲。

  看到來人,風小四和另外一個幫手愣了愣,風小四認出了來人是宋二郎,本村最會打獵的,去年秋天獨自一人從山裡扛回一隻差不多兩百斤重的肥豬。他們都知道深山的野豬厲害,村子裡沒有四五個人一起,輕易不敢去獵野豬的。風小四知道二郎不是他這種花架子可以惹得起的,避開了地上的雜物就想往外走。

  二郎忍著痛,放開羅雲初,見她安然無恙後,將她推到門外,然後彎下腰,撿起一條手臂粗的椅柄。

  「想走?沒那麼容易!」二郎冷冷地道。

  「你想如何?別以為我們兩個人怕了你啊。」

  二郎懶得和他們廢話,搶起那椅柄對著他們就是一陣好打,那兩個人也不是吃素的。手上本來沒有一物的,被狠打了幾下後,從地上也撿了根木棍,朝二郎攻了過來。

  雙手難敵四拳,二郎對付一個綽綽有餘,兩個人一起,就有點捉襟見肘了。打人的同時也挨了好幾下,可是他咬著牙根,吭都不吭一聲。流血的地方打痛了的傷口全都不理,只回以更狠的報復。沒一會,三人身上都掛了不少彩。

  羅雲初幫著李大妞將李大爺從地上扶了起來,讓他靠著泥牆坐著,她看著不遠處的二郎,一陣揪心。

  「宋二郎,你這個瘋子!」

  「瘋了瘋了。」

  俗話說,狠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二郎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讓風小四他們很是忌憚。

  「二郎,我來幫你!」趙大山終於來了。

  趙大山加入戰局後,局勢一面倒。

  「啊,我的手,斷了斷了。」

  「哎,老子的腿啊,痛死老子了。」

  風小四等人本來就是游手好閒的花架子,平時欺負一些老弱婦幼還可以的,哪裡搞得住趙大山他們這些成天干重活的漢子的拳頭?不一會,他們兩人就倒在地上呻/吟不已了。

  「別打了,別打了,我再也不敢了,哇...」風小四兩人很不要臉地哭了出來。

  二郎狠命地往他們身上各踹了幾腳才罷手。

  「二郎,你沒事吧?」羅雲初淚眼汪汪地問,沒辦法,孕婦的情緒轉變得太快了,加上她被剛才的事嚇到,急需發洩心中的不安。

  二郎勉強地扯了扯嘴角,「別擔心,沒事。」

  「走,我們回家,我給你上藥去。」此時羅雲初哪裡還顧得了什麼,只覺得心裡慌亂極了。

  「大山,你把風小四他們捆在那樹下,然後去村尾給李大爺他把方郎中請來吧。」二郎回頭交待一聲。

  「行,你放心吧,保證辦好。你就先回去處理一下你的傷口吧,看著怪磣人的。」趙大山看著他臉上的傷就覺得一陣肉緊,更別提身上某些看不到的傷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29 PM

60、買田

  二郎冷著臉走回家,半路上回頭看了一眼,見羅雲初苦追著他,繼續冷著臉往家裡走去,但步子不自覺地放慢了。

  回到家,羅雲初見了宋銘承忙讓他去請郎中,跟著二郎進了房間,又給他倒了杯水。

  「二郎怎麼樣?一會大夫就來了。」

  二郎根本沒理會她這個問題,氣憤地重斥:「你知不知道剛才很危險?我要是遲去半會,你的命就要交待在那了!」想起那個場面,他仍覺得渾身顫抖。

  「二郎,我沒事,別怕,我保證下回不會了。」羅雲初如今也是一陣後怕,當時她腦子一片空白,聽到李大爺的慘叫聲,心裡有個聲音直叫她進去。她決定進去的時候未嘗沒有想拖援一下時間的想法,但看到李大爺倒在門檻上時就控制不住了,一想到她爺爺也曾這麼淒慘過,她當時只覺得心跳都停止了,接下來的行動完全不由自主。現在想來,這做法跟瘋了沒區別,完全不像她!而她也完全沒料到風小四會如此喪心病狂,完全不拿人命當一回事!

  二郎見她一臉蒼白,知道她的害怕不比自己少,她又懷著身子,不宜多加責備,當下便安慰道:「下回可不許這般魯莽了,要是我晚來一步,那可就哭都找不著墳頭了。」

  羅雲初受教地點點頭,下回遇到這種事,她一定量力而行。「嗯。」她伸出手,攬著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胸前,只有這樣,她才會覺得安心。

  「二哥二嫂,方郎中來了。」宋銘承在屋外喊道。

  羅雲初起身,將大冷天趕得滿頭細汗的方郎中請進了房間,「方郎中,麻煩你了。」

  怒氣過後,平靜下來的二郎才覺得背部生疼,在羅雲初的幫助下漸漸褪去上衣,背部那有四五條腫得老高的傷,上頭還有一些瘀血。

  羅雲初捂著嘴,心裡狠狠地吸了口氣,硬把眼中的淚意逼了回去。這一定很痛吧?她不敢想像那椅子真招呼到她身上的情形。

  除了背部,二郎手腳也都有幾道瘀痕,好在都沒有傷及骨頭,饒是如此,也讓他們這些旁人一陣牙疼。方郎中給他診斷了下,確定沒有內傷後開了幾副藥並交待了用法。二郎怕剛才的驚嚇對羅雲初不利,遂讓方郎中一併給她瞧了僬,診斷結果沒什麼大礙,靜養兩天便可。

  羅雲初給了診金後親自送了出去,回頭讓二郎歇會,然後她就到廚房煎藥。

  宋母不知道打哪知道的消息,趕了過來,見她在煎藥,打發她回房休息,然後自個兒接手煎藥事宜。羅雲初拗不過她,只得回去了。此事的來龍去脈宋母並不瞭解,只知道二郎和風小四的打架受傷了,遂對羅雲初並沒有過多的責備。她煎好了藥,進來看了二郎一回,又責備了一翻,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體便回去了。

  「爹,痛痛。」飯團皺著小臉,滿眼心疼地看著他爹。

  兒子的心疼讓二郎很窩心,摸摸他的小臉,「飯團好乖。」

  突然,他想到什麼,開心地笑道:「爹,飯團幫你呼呼,就不痛了。」說著,小傢伙對頭傷口很認真地給它呼呼。

  不知是何原因,清清涼涼的氣體吹在上頭,二郎果然覺得傷口清涼不少。

  「呵呵,飯團,你爹喝幾副藥就會好了。」羅雲初把煎好的藥端了進來。

  飯團看著黑糊糊的藥,一臉怕怕的,見他爹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頓時對他爹崇拜得不得了。

  「娘,娘,飯團以後長大了要幫爹打壞人,保護爹爹,還有保護娘。」 飯團揮舞著小拳頭,一臉認真地道。

  「嗯,那飯團要努力哦,爹和娘等著咱們的小飯團長大來保護呢。」

  「嗯嗯。」飯團一臉鄭重地點頭。

  「二哥,李大爺家的大兒子來了。」二郎住西廂,靠大門比較近,外頭有什麼聲音,通常他都先聽到。

  李重文他來做什麼?「你把他領進客廳吧,一會我就出來。」

  羅雲初麻利地給他穿上衣服,或許是他動作太大,不小心扯到傷口,痛得他嘶嘶叫。

  打開門,二郎並羅雲初一前一後地來到客廳。

  李重文見著二郎,站了起來,撲痛一聲,就朝他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頭,「謝謝宋二弟你救了我爹,要不是你,今天咱們李家就要辦喪事了。」

  二郎嚇了一跳,忙把他扶了起來,「李大哥,你這是做什麼?李大爺以前對我們就挺照顧的,今天任是誰都會這麼做的,你就別那麼客氣了。」宋李兩家的水田緊挨著,李大爺以前去跟水的時候沒少看顧宋家的。

  「李大爺還好吧?郎中怎麼說?」二郎問。

  「沒什麼,只是腰受傷了,郎中說了,這病得養個一年半載的才行。」說起老爹的病,李重文很憂慮。自己身子又不爭氣,時好時壞的,如今連他爹也病了,這治病的錢就是一大筆啊,這可怎麼辦?想到今天他爹的提議,他在心裡歎了口氣,恐怕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吧。

  眾人聽了,歎了一會氣,又說了幾句鼓勵的話與李重文。

  其實也怪他們李家的房子緊靠溪邊那頭,離村子太遠了,若是近些,李大爺今天就不必受那罪了。如今家裡的東西都被砸光了吧。

  李重文笑笑,將客廳打量了一遍,「宋二弟,今年掙了不少錢吧?」

  二郎樂呵呵地道,「哪裡哪裡。」

  「對了,那風小四,宋大哥打算什麼處理?」風小四的手腿應該被他打斷了吧?當時他清楚地聽到骨頭的暴裂聲的。

  「揍一頓,扣住再說,等他姐拿錢來賠我家砸壞的東西再放人。」

  說來也巧,這風小四正是風二嬸的弟弟,風二嬸娘家那頭沒人了,風小四跟著他姐到了古沙村這邊,游手好閒的他儘管不受他姐夫待見,但總能混個溫飽。

  「對頭。」二郎讚了句。

  「宋二弟,我也不東扯西扯了,直說了吧。我爹讓我問問你們,有沒有意願買下我們下水灣那三四畝地?」

  二郎收住笑,問,「下水灣那的田很好啊,不可能沒人買吧?」媳婦愛吃大米,今秋收的稻米全都留了下來,沒捨得賣。他早尋思著買上幾畝水田,每季都種上稻米,這樣一來,媳婦就能常吃上大米了。

  「你是我爹的救命恩人,我也不瞞你。那地確實有挺多人想買的,但他們要不就是沒法一次買完,要不就是價錢給得低了點。還有就是你們知道的,我們的地緊挨著周老虎家的,他想買我家的地好久了,但他給的價實在太低了,我們一直不肯賣給他。這殺千刀的風小四多半就是他指使的。而且他也放出話來,誰要敢買那地,他就讓人不得安心。」說到最後,李重文苦笑。

  的確,風小四,一個沒錢沒權的小癟三,哪可能一下子掏出幾十兩銀子?

  周老虎?別人怕他,他宋家可不怕,宋周兩家為田水的事打過的架數不勝數了,誰也奈何不了誰。「不知你們打算賣多少銀子一畝?」

  「我爹說了,若賣給別人,十四兩一畝,少一個仔兒都不行。賣給你們宋家嘛,十二兩一畝便成。」

  一畝少了二兩,四畝就少了八兩。二兩銀子就夠四口之家寬裕地過一年了,這買賣划算。

  二郎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了,看向他媳婦,羅雲初朝他點點頭。遂他拍板決定了,「成,李大哥,一會我給你付個訂金,待過了年咱們再去量地,然後再把餘額付清,怎麼樣?」

  李重文自然點頭應允。趁宋銘承寫訂金條子的時候,羅雲初好奇地問,「宋大哥,李大爺說你身子不爽利,我瞧著你挺好的,不像是...」

  見著問話的人是羅雲初,他今天回來時聽他爹說了事情的經過,對她頗有好感。見她問,當下苦笑,「宋二嫂子,你有所不知。我這病時好時壞,主要病在手腳,平時看著挺好,一到換季或者下雨的時候,疼得厲害。」

  羅雲初聽著他的話,心裡很疑惑,這病怎麼聽著像風濕啊?既是風濕,他們咋還住在臨水的地方呢,這樣的話,病就更難好了。不過她也不敢確定他這病一定是風濕,當下也不便多說什麼。

  「好了,李大哥,這二兩銀子當訂金,你先拿著。」二郎從房間走了出來。

  然後雙方又到了裡正那請他作了證明,分別在契約條子上按了手印,各執一份,這交易算是成立了。

  裡正見了宋二郎等,很高興,上回黃連生用別人的幾畝地和一座破房子換了那個燒炭的方子,據說賺了不少錢,自己還得了幾兩銀子的分紅。而且宋家也頗會做人,今天他就收到了二郎送來的幾斤肥肉。如今聽他們的來意是請他做證人,自然不推辭。

  羅雲初悶悶地回到家,一想起裡正一家子,她就鬱悶。若不是他家,他們也不必賣了方子,或許這燒炭的秘密最終也會守不住,但黃連生拿他哥裡正的大屁股來壓他們宋家是事實。如今他們吃了虧,還得小意奉承著,怎麼想怎麼憋屈。唉,沒奈何,現在鬥他不過,忍著先吧。撕破臉對他們宋家百害而無一利。

  「李大哥,這幾根骨頭,你拿回去吧,多燉點湯給老人好,病好得快。」李大爺長得像她爺爺,她每回想到都頗為心酸。她也幫不上什麼,只希望盡點心意,讓老人少受點罪吧。

  李重文感激地接過,禮輕情義重,這骨頭不值什麼錢,重要的是宋二嫂子的一番心意。他有點明白,為什麼他那固執老爹願意自動降低價錢把地賣給宋家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31 PM

61、滿足

  晚上睡覺時,羅雲初清點了如今他們二房的財物,現銀二百四十三兩。等過了年,還得把李家的餘額結清,那就還有不到二百兩銀子。不過田地那是多多地增加了。前頭從黃連生那換得的三畝沙地,加上如今四畝水田。那他們家所有的田地加起來大概有十三畝左右,這十三畝已經把宋銘承的份都去掉了,全是他們自己的。

  他們一個小小的三四口之家就有這麼多地,足夠村子裡的人羨慕的了。要知道,好些個八九口人的甚至十幾口人的大家庭也才八九畝地。

  二郎覺得很滿足,如今住著新房子,家裡攢著一大筆銀子,又置了幾畝地,媳婦肚子裡的娃兒再過幾個月便出來了。這日子怎麼想怎麼美。

  「媳婦,你今天咋那麼好心,把家裡的剩飯剩菜給那個風小四送去啊?」二郎不解,留來餵羊喂雞多好。

  「嘻嘻,我在那碗剩飯剩菜裡放了巴豆。」哼,敢動手打人?拉不死他!

  「你放了多少?」

  「家裡有的全放了。」便宜他了。

  二郎冷汗,家裡的巴豆是他上回豬不拉屎的時候買的,足足有半斤,買回來後只用了一半,剩下的沒有三兩也有二兩。這麼一大把巴豆粉放下去,不拉到虛脫才怪呢。難怪她特意交待李大哥一家子都不要碰那碗飯菜呢。不過他如今也只能祝風小四兩人好運了。

  「爹,外面那兩個人好不要臉,竟然在樹下就拉了起來。」李大妞一臉晦氣地道。

  相反,李重文滿臉笑意,這宋二嫂子忒淘氣了,竟然想出這樣的法子來整他們,難怪啊...

  「別理他們,等明天風二嬸拿銀子過來賠了咱們家再說。」今天他們算是在裡正家備過案了,就算風二嬸鬧到裡正那他們亦不懼。

  「嗯。」李大妞見她爹皺著眉頭,知道他身體又開始痛了,「爹,又痛了?」

  「唉,是啊,這兩天估計要下雨了。春雨貴如油,下了也好,也好哇...」

  過年對孩子來說就是吃吃喝喝順便領壓歲錢,對大人來說就是忙碌了。祭祖、拜年、走親戚、迎神等等一連串下來,羅雲初差點忙暈了。前頭羅雲初做的鹹脆花生這會派上用場了,但逢有客人來,拿一個托盤,放上幾把鹹脆花生、幾把瓜子、各式糕點,體面!不管誰見了都要說一聲二郎家的是個會過日子的。

  過年羅雲初給飯團做了套喜慶的新衣,如今白白胖胖的他一出來,必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這個抱抱那個親親,人人都恨不得把他抱回家裡養去。加上飯團嘴巴又甜,這段時間可得了不少親戚的紅包。

  記得某天晚上,飯團小包子從兜裡掏出一把紅封出來,「娘,全給你!」然後仰著小臉向她邀功。

  「好乖,飯團,娘幫你攢起來,等你長大了就用這錢給你討房媳婦。」羅雲初笑看著他滿臉期待的樣子,大過年的也不忍捉弄他,遂捏了捏他的包子臉,嗯,手感不錯,

  「娘,又捏人家。」飯團撒嬌地在她懷裡擰著麻花,「飯團要娘,不要媳婦啦。」

  小孩子害羞了,羅雲初樂呵呵的,明白這話當不得真,她呀,只希望到時他有了媳婦別忘了她這老娘便成。

  「才不會咧,除了娘,飯團別人都不要。」說的話不被相信,飯團氣呼呼的扭過頭去。

  羅雲初一怔,原來她把剛才心裡想的都說出來了呀。

  喲,小嘴都長得可以掛兩斤豬肉了,「好啦好啦,娘相信我們飯團,別氣了,再生氣鼻子要長長哦。」

  「娘記錯啦,說謊鼻子才會長長。」飯團一臉認真地糾正。

  「是是是,娘記錯了。」不生氣了就好。

  送往迎來,好容易過了初八,村子裡的人的生活漸漸步入正軌。初九一早,牛毛般的春雨終於停了,李重文拖著不咋利索的腿腳來約二郎一道去量地,二郎扒了幾口飯菜填了肚子,回屋裡拿了把木製的尺子便出去了。

  沒多久,二郎獨自回來了。

  「李大哥呢?」羅雲初問。

  「他腿腳不好,量好了田我就先送他回家了。一會我拿了銀子過去,然後把田契拿回來就好。」

  「那田多大呀?」

  「四畝多幾厘,那厘他們也不算了,讓我們給四畝整的銀子就好。」

  「其實我們又不催,他們也不必如此急切啊,下雨天李大哥身體不爽利,何不等天晴了再去量呢?而且這會春耕又還沒到。」她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這麼趕,訂金都付了,根本無需擔心他們不買嘛。

  「唉,他們家也難,賣了這幾畝水田,他們還指著這些銀子看病,然後拿出一部分再置回幾畝差點的地呢。」二郎歎了口氣。

  也是,土地是農民的命根子啊。李家賣了水田得了四十八兩,留下十幾兩看病,三十幾兩盡可以買四五畝差點的地了。只要好好耕作,每年也能產些糧食,不愁餓肚子。

  「一會我和你一道去吧。」也不知道李大爺的身體好點了沒?

  「我自個兒一個人過去就得了,你在家裡等消息吧,前些日子天天下雨,路滑不好走。」二郎看著她還沒有顯懷的肚子,否定了她的提議。

  「沒事,我們打西邊那條路去就成了。那裡的路面比較乾爽。」

  拗不過她,二郎只好帶著她一道去了。

  這一路,二郎膽戰心驚的,見她左一拐右一扭地跳過那些爛泥和水坑。後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便讓她爬上自己的背,將她背了起來,慢慢往前走。

  羅雲初樂呵呵的,拿臉蹭了蹭他的後背,低聲和他嘮叨些瑣事,二郎專注地看著地面,時不時地回她一兩句。走這條路的人不多,所以這一路上,羅雲初他們都沒有遇上什麼人,要不,肯定被人拿來取笑打趣的。

  兩人慢慢地便到了溪邊李家,甫一進門,就受到全家熱情的招待。李大爺總共有兩個兒子,一個是李重文,還有一個小兒子前兩年外出做買賣,一直都沒有音訊傳回,李大爺只當他是凶多吉少了。李重文的妻子顧氏是個三十出頭的婦人,膝下有兩子一女。

  羅雲初見了李大爺,雖然他是半躺在床上,但精神頭尚好,人也比之前紅潤了許多,想來李重文有聽進她的建議,常買些骨頭熬湯給老人喝。

  李大爺見了二郎夫婦兩人,樂呵呵的讓顧氏把家裡的一些吃食拿出來招待他倆。

  顧氏拘緊地給兩人倒了兩碗茶,「這茶葉不是頂好,你們就將就吧。」

  「沒事,不過李大嫂,你給我倒杯開水就成。」她現在雙身子,不知道茶葉對胎兒是好是壞,可不敢亂喝東西。羅雲初怕她多心,遂解釋了一翻。

  顧氏笑笑,給她換了碗白開水。

  買地的事,羅雲初不懂,全交給二郎了。羅雲初慢慢地喝著,和她聊了起來。顧氏畢竟是生養過三胎的,很是有一些經驗。和羅雲初聊開了,整個人便沒那麼拘束了。

  閒聊的時候,羅雲初不著痕跡地交屋子四處打量了一遍,皺了皺眉頭,她發現這屋子真是到處潮濕,現在還沒到回南天呢,真不敢想像到了那時候,這屋子會濕成什麼樣子?那樣還能住人麼?

  「李大嫂,李大哥那都是什麼病呀?」這話甫一出口,她便知有點魯莽了,交淺言深的...「這個,我...」

  顧氏打斷她,「沒事,我知道你是關心才問的。告訴你也無妨,其實他這病大夫說是什麼風寒濕熱之類的入侵身體,我也不大記得住。只知道常年都得吃藥,其實吃那藥也沒見得有多大起色,不過若斷了藥一到天氣轉變時便要遭罪。」到了最後,她深深歎了口氣。

  羅雲初聽著便知這病八九不離十是風濕了,她以前老家不少人得過,一到雨天連路都走不了。當時她家老人都沒沾上這個病,她也不大關心這個。直到後來出來工作,認識了幾個醫生朋友,有時吃飯時他們會聊到一些病症。聽到熟悉的,羅雲初便會記起來。這風濕便是其中一種。

  「李大嫂,這樣的病,我倒聽人提起過,據說有個偏方很有效的。」

  「哦?」顧氏眼睛一亮,她追問,「需要什麼樣的藥材呢?」

  「藥材也挺簡單的,就是要一根乾燥的狗骨頭。每晚把它用火烤熱,然後用它來按摩四肢以及關節。」羅雲初緩緩道出,這法子她聽那幾個醫生說,好些老人都用過,效果非常不錯。

  「這法子倒是新鮮,也不難,得試試。」顧氏很高興。

  「還有啊,你們這房子臨水,對李大哥的病很不好的。得了這種病的人最好是住在乾爽一點的地方。」對此,羅雲初只能建議了。畢竟換房子建房子都不是件簡單的工程。

  聽到這個,顧氏很發愁。想到這兩天進帳的銀子,尋思著待會和丈夫公公商量一下,是不是揀塊地來蓋幾間房?青磚瓦房自然是蓋不起的,但蓋幾間泥房,只需要人工和木材,兩三兩銀子就差不多了,這卻是可行的。

  羅雲初這邊話剛落,二郎那邊也好了,他將田契揣進懷裡,就招呼羅雲初走人了。

  兩人婉謝了他們留飯的請求,出了門,二郎就背著羅雲初慢悠悠地往家裡走去。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32 PM

62、另一條路子

  「嘔...」肚子裡一陣反胃,羅雲初忙扔下筷子,推開椅子跑了出去,對著水溝就是一陣嘔吐。

  「媳婦?」正挾菜的二郎見她這種架式,就知道又要吐了,忙站起來追了出去。

  潑啦!一波接一波,直到再也吐不出東西了,又乾嘔了兩下。羅雲初有點腳軟,身後的二郎忙將她抱了起來,滿臉心疼地道,「怎麼會吐得這麼厲害?」

  二郎摸摸她癟下去的肚子,皺眉,好了,剛才吃進去的東西全吐完出來了。

  羅雲初難受極了,沒答他,二郎將她放在椅子上,給她倒了杯水,她接過後漱了口,然後喝了幾口。

  「娘—」飯團一臉擔心地看著她,伸出小肉爪摸摸她的肚子,「弟弟不乖—」

  「娘沒事,過段時間就好了。」羅雲初緩了口氣,摸摸他的小臉,勉強地笑笑。她肚子裡的小傢伙最近真折騰人,每天早晚都用這麼激烈的方式來宣告它的存在。

  「媳婦,接著吃點吧。」二郎往她碗裡挾了兩塊瘦肉,他知道她愛吃這個。

  羅雲初搖搖頭,她真的沒有胃口,「你們接著吃啊。」她可不願意他們爺倆陪她一塊兒餓肚子。

  看著她變尖的下巴,二郎歎了口氣,決定一會請娘過來給她熬個粥,這個的話她多少能吃一點。

  回到房裡,羅雲初拈了一顆酸梅,吃得津津有味,見飯團好奇地看著她,她笑問,「酸梅子哦,飯團要不要?」

  娘又在騙飯團了,小傢伙嘟著著嘴搖搖頭,上回他就被娘騙了,說這個東西好好吃。他好奇試了,又酸又鹹,好難吃,還不准他吐出來,啊嗚,娘壞。

  羅雲初一臉可惜。嗯,不過趙大嫂家做的酸梅子真的挺好吃,開胃!

  宋母端著一碗熱粥進來時,看到的景象便是二媳婦抱著一罐酸梅在吃。酸兒辣女,頓時宋母笑得見牙不見眼,「來來來,飯團他娘,喝婉粥,這粥我熬了許久,保證好吃。」

  羅雲初忙站起來接過,笑道,「娘,真是麻煩你了。」

  「哪裡麻煩了?這樣的麻煩娘樂意著呢。」宋母熱切地盯著她的肚子。

  羅雲初被她盯得不自在,遂轉移話題,「娘,天孝在私塾還好吧?」今年初八剛過,大郎就將天孝送去學館了。去的時候捉了一隻雞,帶上兩斤臘肉和一兩銀子做束修。

  說起天孝,宋母臉上的笑容淡了淡。思忖,天孝這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自己留給他的好東西當著她的面轉手就給了妹妹。像今天早上她偷偷塞給他一隻水煮蛋,他禮貌客氣地笑笑,然後隨手就給了他妹妹。天孝這是在剜她這老太婆的心哪,當時她心裡說不出的難受。不過這些她都不打算和兒媳們說,掩飾地笑笑,「聽說前兩天得了先生的誇獎,不錯。」

  「那就好。」羅雲初現在懷了孕,心淡了,對大房的事,她都懶得過問,只要不鬧到他們這邊來都隨他們折騰。

  婆媳兩人又聊了些別的閒話,宋母瞧了瞧天色,不放心大房那邊,便告辭了。

  傍晚的時候,阿德來了一趟,說鎮上那店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明天就開張了。

  羅雲初看他坐立不安的樣子,笑著安慰了幾句,「阿德,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阿德搓搓手,不好意思地笑了,「姐,沒事,投了這麼些銀子下去,我只是怕掙不回來而已。」

  羅雲初笑而不語,她不知道會不會掙,但虧不了她還是有自信的,畢竟這些材料都挺便宜。

  不知想到什麼,阿德遲疑地看向他姐。羅雲初察覺,「怎麼了?」

  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阿德決定攤開來說,「姐,你怎麼會這些東西的?」出嫁前,他姐會些什麼,作為她弟弟不說知道個十成十也能知道個八成。但現在有些東西本來就不是她會的,吃食什麼都還好說,但讓老鐵匠打的那個爐子,連老鐵匠都不會的東西,他姐怎麼就會了呢?

  羅雲初心裡一驚,卻強自鎮定,將之前她準備的一套說辭拿了出來,「這個嘛,是這樣的。有一回我和你姐夫去鎮上,你姐夫到書齋給三郎買兩本書。我也跟著去了,當時在那裡看到一本叫天工論物的書,當時一時好奇就翻來看看。當時我覺得裡面的東西都挺有用的,後來我自個兒掏錢把它買了下來。像那些吃食的做法之類的,都來自這本書上呢。還有上回和你說過的爐子,也在裡頭。」那誰,你的天工開物被我改了個字用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她不知道這朝代有沒有這麼一本書,覺得還是改一下名字比較保險。

  「原來如此。」疑惑解開,阿德笑了,對他姐的說法完全沒有懷疑。

  「可惜了,上回那書我一沒留神被飯團拿去玩,掉水裡報廢了。」小飯團,替娘背一下黑鍋吧。

  阿德聽了也是一陣可惜,姐弟倆接著扯了一些家裡頭的事,阿德推辭了羅雲初的留飯,回去了。

  晚上,羅雲初將飯團哄睡了,二郎便回屋了,她起身幫他將外衣脫掉,「回來了?」

  「嗯,又在做針線啊?不是讓你得空多睡一會的嗎,這般暗的燈,仔細傷了眼睛。而且胎兒還小,這些小衣服也不急於一時嘛。」二郎責備她。

  「才做這點活哪裡就累了?」羅雲初笑。

  昏黃的油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室內充滿一股說不出的溫馨。

  「二郎,咱們山地今年種什麼?」

  「大哥說,春季主要多種點花生吧。我的意思也是這樣,花生能多得些油。」

  羅雲初咬了咬唇,「二郎,山裡的那幾畝地,咱們能不能種棉花?」

  二郎驚訝,「怎麼想到種這個了?」這個棉花不好種啊,而且產量還低,去籽又麻煩。價錢貴是貴,一畝也產不了多少斤。

  「上回回娘家時,和阿寧說起的,覺得種棉花不錯。」去年上好的棉花能賣到二十五文一斤,次點的也能賣個十來文。

  上回在娘家時,阿寧做針線時無意間感歎棉花又漲價了,一床新被子十斤棉花就花了兩三百文錢。當時她聽阿寧說了,感興趣地問『既然棉花這麼值錢,咋就沒人種呢?』當時阿寧就說,種這個不容易,半年忙和下來,一畝地就收了少少的棉花。

  當時她好奇地問,這裡棉花畝產是多少。阿寧說,伺候得好的,每畝一百來斤;伺候不好的,頂了天就一百斤每畝。

  當時她皺眉,這裡的一百斤只相當於現代的六十來斤,怎麼會那麼少?她記得她家在她小時候種過棉花的,種了兩分地,就得了好幾床棉被呢,當時她家第一次種,也沒見伺候得多好。

  遂她之後又追問了這裡的人是怎麼種棉花的,好在阿寧娘家有一年種過,也能回答上她的問題。播種、施肥、澆水、治蟲,都有了,當時她聽了,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沒有提及。對了,就是打頂!阿寧所說的過程都沒有提及打頂!棉花有頂端生長優勢,必須適時打頂,這樣才能增加產量。若不然,即便你伺候得再好,每株的產量仍然很低。

  當時她禁不住問,『你們都不打頂的嗎?』

  『什麼叫打頂?』當時她疑惑地問。

  當時她解釋了,阿寧還是搖頭。後來她又問了阿德,得到的答案還是相同的,這裡的棉花種植都不打頂。當時她想了幾天,便有了種植棉花的主意。這地方有許多作物,稻穀麥子紅薯土豆啥的都有,她也沒什麼方法能讓他們增加產量的。如今好容易有了一樣,不好好利用就太浪費機會了。

  而且如今燒炭那法子也廢了,看吧,今年夏秋兩季肯定很多人燒炭的,到冬天時那些木炭的價錢肯定賤了。香芋綠豆這做法是可以用,但小鎮的購買力畢竟有限。而且這材料明擺著的,難免會有人模仿。她如今倒希望阿德那店在前期能多賺點銀子,什麼東西都一樣,火了,必然有人爭相模仿的。

  「媳婦,種棉花不划算,以前我們家就種過,那年白白浪費了一年的山地啊。要是種木薯花生之類的,兩季能收好幾百斤干的呢。」二郎試圖說服她,媳婦對田地間的事不太懂,所以才想當然了。

  「不,二郎,你聽我說。」當即,羅雲初就把她的想法說了出來,當然打頂這一說法就推給那本天工論物了。

  「種棉花還有這說法?」二郎還真是頭一回聽到這種說法。

  羅雲初猛點頭。

  「按你這說法,每畝棉花的產量少說也要增加好幾倍呀。」伺候得好的話,每畝增加一倍是兩百來斤,再加一倍是三百來斤...七部是七百來斤,二郎掰開指頭算了算,很是心動。

  「這個,我得想想,明天我找李大爺合計一下再說。」幾畝地啊,可不能亂來。

  沒有一下子否定了就好,遂羅雲初笑問,「李大爺還有這本事?」手上卻開始整理被子,不早了,也該歇了。

  「呵呵,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李大爺呀,是老莊稼把式了。上回咱們家種棉花還是他教的喱。」二郎等羅雲初上了炕後,才坐了上去,順手將帳子放了下來。

  「那敢情好,這回他不會藏私了。」羅雲初緊挨著他的胳膊,舒服地歎了口氣,好暖和。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33 PM

63、換耕

  當晚,二郎思前想後,突然他靈光一閃。那年,他家種了一小片棉花,當時最靠邊有兩株結出了一片兒白白的棉花,他還當是那兩株吃的肥多。今天聽媳婦這麼一說,他倒是想起來了,那兩株是在他施肥的時候不小心被折斷了頂,這不就是她剛才說的打頂麼?

  這麼一想,二郎興奮了一宿,待羅雲初醒後,便和她說了自己的決定。

  羅雲初也很高興,她還以為要好些天二郎才想通呢,她都存了長期給他洗腦的心裡了。

  「二郎,這法子咱們夫妻知道就好。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啊。」她還想靠著這棉花一次攢夠一輩子的花銷呢。

  「連大哥那邊也不行?」二郎皺眉。

  「不行,大哥那邊如今亂得緊,你有把握他們一定能守得住這秘密,保證大哥不和小嫂說?小嫂知道了,一定不和她娘家說麼?」上次木炭的法子她與宋家眾人共享了,替他們也賺了不少錢了吧?她自認為宋家她和二郎做得也夠多了。當然她同時也為娘家扒拉了不少,這點就算了。但誰說她有了新的賺錢路子就一定得分享給其他人?她承認她不是個事事大方的人,藏私的心理她也會有。

  二郎想想,媳婦說的對。

  「我也不是不講情理的,你可以邀大哥一起種,前頭讓他和我們一塊兒幹活,好好伺候那些棉花植株,待打頂之時及後續的活計,全交給我們便行了。不過方法是一定不能告訴他的。」羅雲初知道,以大郎保守的性子,在不知道緣由的情況下,恐怕很難會放開手和他們一塊去拼。不過他若答應了的話,羅雲初咬咬牙,大不了費點人工幫他把後面的活幹了便是了。反正方法是一定不能說給第三人知道的。

  二郎點頭,覺得這樣處理最為妥當,而且媳婦提出這個要求也是為了這個家好,他也不是吃裡扒外的,硬要把好東西把外面拖。

  「什麼,二弟,你要種棉花?」大郎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弟弟,這孩子該不會發燒說胡話了吧?

  二郎認真地點點頭,「是的,大哥,你和我一起種麼?保證產量是以前的三四倍。」他最多就能透露這麼多了,至於媳婦說的那些頂端優勢和打頂的話他是不會說的。媳婦叮囑過他了,這方法輕易不能說與他人知道。不是他不相信他大哥,而是大哥這邊真是太亂了,難保他人嘴巴不緊。若他大哥信得過他的話,那他也不會讓他失望便是了。

  大郎很猶豫,感情上他很相信自己的弟弟,但理智上他卻覺得這是不可能的。李大爺知道吧?多少年的莊稼把式了,種田的一把手啊,種出來的棉花也不過是一畝一百五十斤左右而已。而且他活了這麼些年,也沒聽過有人能種出這般高產的棉花來。二弟說的三四倍,莫不是每畝三四百斤,這讓他想都不敢想。

  遂大郎看著自己弟弟,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二弟,咱們要腳踏實地啊,別想那些個不實際的,啊?」

  「不是的大哥,你聽我的吧。」二郎想著答應過他媳婦的話,焦急地看著他大哥。

  「大哥知道你想多掙點錢,但咱得實際點。這兩天咱們得種木薯了。」

  看著他大哥明顯聽不進勸,二郎洩氣了,遂不再爭執。二郎又看了自家大哥一眼,咬咬牙,道:「大哥,你那五畝山地讓給我種一年吧,我把坡地沙地都讓給你種一年,外加一畝水田。」既然決定做,就要做大的,十畝山地全種了棉花!花生木薯產量再多,能有棉花值錢麼?先種上一年棉花試試,再說如今家裡也小有家底了,這個險還是冒得起的。

  大郎見二郎如此執迷不誤,本想再勸,但也知他拗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動。也罷,那幾畝地換種就換種吧,他今年好生伺候著,待他他碰了壁,他再把收穫的糧食勻一半給他好了。

  二郎和他大哥商定好了換田耕種的事體,便去找李大爺了,畢竟他種這個是種出心得的,得他指點幾句,能少走許多岔路。

  「李大爺,我決定用山上那幾畝地來種棉花了,到時你可不能藏私,得給咱指點指點啊。」二郎一進門便笑呵呵地道。

  聽了二郎的請求,李大爺也略顯驚訝,棉花這東西,村子裡少人敢種啊。出於好意,李大爺也略勸了幾句。

  二郎笑道:「李大爺,這個你放心吧,咱們且種一年試試,若不好,明年便不種了。」

  李大爺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遂不再多言,他想,或許這宋家小子有什麼訣竅也未可知。當下拍拍胸脯答應下來,「成,以後只要用得著咱這把老骨頭的地方,你就儘管開口吧。」

  「呵呵,李大爺,我在這就先說聲謝謝了。」

  當下,李大爺就著自己種植棉花的經驗和二郎聊了開來,從選種、施肥、澆水除蟲等注意事項一一道來。二郎頻頻點頭,邊聽邊用心記了起來。

  次日,二郎進城選購棉花種子。

  因為棉花要過了二月龍抬頭方才播種,二郎他們倒也不用急。倒是李家聽從了羅雲初的建議,搬離了原來臨水的住處。感念宋家的恩情,李家特意和別人兌了地,把房子建在羅雲初家旁邊。他們這裡一過了正月,春雨就歇了,泥塊的乾爽度也足夠夯泥房的了。自打趙大山幫羅雲初他們蓋了這麼一座房子後,他泥瓦匠的名聲在這十里八彎都是響噹噹的。誰家要是蓋個房子都願意請他,這回李家也不例外。

  趙大山二話不說答應了下來,沒兩天就拉拔了四五個壯男給李家夯泥房。李家這次建房的工程明顯要比二郎之前的艱難辛苦許多,因此工錢自然也比之前的高上十來文。李家的房子是比照著羅雲初他們家蓋的,花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才夯好。

  喬遷新居的時候,宋家眾人也去了,羅雲初代表二郎封了個大紅包隨禮。

  顧氏拉著羅雲初的手,壓低聲音,「建這房子,足足花了五兩銀子哪,光那人工錢就花了差不多三兩銀子。」

  「李大嫂,這一座房子耶,要的啦,光那木板,上回我們就花了二三兩銀子。」羅雲初安慰道。

  「可不是麼,這兩間房的木板是孩子他爹借了牛車大老遠地去城裡捎回來的,要不又得多花一兩多銀子。」顧氏搖搖頭,這銀子真不禁花,好在前頭買了四畝坡地,要不然這樣子花下去,銀子沒了,地也沒得。

  「呵呵,待李大哥和李大爺的身體好了,日子便好過了。」

  「是呀,這房子貴是貴了點,蓋了也好,以後大妞幾個娃便能一人一間了。用不著像之前一樣,幾姐弟擠一間屋。」看著她公公和丈夫的身體一日好過一日,顧氏感慨,說起來這宋二郎一家子還真是他們李家的貴人。

  「這些日子你還吐得厲害不?」顧氏關心地問。

  肚子裡的娃兒折騰了她近一個月,總算良心發現了。「不吐了,就是老想著酸的。」前幾日,阿德回來的時候又給她捎了一罐酸梅,她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羅雲初如今倒不擔心她娘家那頭了,阿德在鎮上的店開業了,據他說生意不錯,才開業小半個月就掙了二十兩銀子。當然其中不管人們好奇新事物的緣故,待這新鮮感一過,這生意便會回落一段。但她預計每天還是會有八百文錢以上的進帳的,純利。他來報告好消息時,還硬塞給她八兩銀子,說是給她的分紅。羅雲初見他堅持,便收了。這筆錢她可不會告訴二郎,要留著給她兒女討媳婦或者給女兒攢嫁妝用的。

  「那成,回頭我再給你帶兩罐酸豆角回去。」

  「哎呀李大嫂,不能說這個了,你一說我口水猛地流了一地。」

  兩人才說了幾句話,李大妞便進房來叫顧氏出去接待客人了。羅雲初也不好意思耽擱她的時間太多,遂笑笑,到大廳和村裡的婦女一道聊聊天,說說閒話。

  過了年不久的時候,羅雲初催著二郎給家裡添了兩頭豬。本來二郎見她懷孕,不樂意她這般操勞。羅雲初不聽,硬要養。二郎無奈,只得捉了兩頭斷了奶不久的乳豬回來。而且每頓都不許她提潲水去餵豬,啥重活都是他包攬了。

  其實羅雲初也明白自己懷孕了做不了這些活,但這豬若是年初不養,過年就不肥了。農村沒啥吃的,都是喂一些潲水和雜糧,也沒有什麼飼料催肥劑之類的,養起來頗費一翻功夫。不過豬肉的口感倒比現代的要好。

  春天生機勃勃,田野綠油油的一片。趙大嫂中午幹完活過來邀她一道去田野裡打點豬草回來餵豬。二郎本來在雜物房裡推著石磨磨著木薯粉的,聽了兩女人的對話,黑著臉出來,正好看到羅雲初挎了個籃子,籃子裡還放了一個麻袋,正要出門。當下二話不說地跟上。

  羅雲初勸了勸,他不聽,她無奈,便隨他去了。

  「哎,還是你家這口子會疼人啊。」趙大嫂往她後面努努嘴,打趣道。

  「趙大嫂,就你愛調侃人。」羅雲初不好意思,「要我說呀,最會疼人的還要數趙大哥。」

  「去,你這小嘴,真是一點虧都吃不得。」

  春天,田里的野菜野草多,沒一會,羅雲初帶來的籃子和麻袋都裝滿了,二郎悶不吭聲,肩上背一袋,手上拎一籃,跟在她們後面慢慢走回去。

  趙大嫂看著羨慕不已。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33 PM

64、鄉試

  一年之計在於春,對農民來說,這話不諦於金玉良言。自二月二龍抬頭到三月清明,二郎便忙得腳不踮地,自己家裡有十幾畝地要種,阿德一家子自打在鎮上開了個店後,家裡的地暫時也顧不上了。前陣子阿德特意抽了個時間回來,和他姐說了,今年春耕他家的地就讓雲初他們種,也不要他們交什麼租子,只要他們把上半年的賦稅交了便成。

  羅雲初娘家的地不多,前前後後也有五六畝。加上自家的,總共近二十畝地,光靠二郎一個人幹活是不行的,肯定會誤了春耕。而且今年秋闈三郎是一定要參加的,二郎雲初兩人可不想因為春耕這事誤了他的前程。就算他們肯,宋母也不答應。沒辦法,只好請短工了。

  好在這十里八村的村民,少田地的人家有好些,每日花個三四十文工錢請個短工也不算太虧。經過多方打聽,羅雲初挑了一對勤懇踏實的錢姓夫妻來幫忙春耕,談妥了價錢,夫妻兩人每日六十文,包午飯。訂好了來幫忙的日子,羅雲初總算能喘一口氣了。

  山上那十畝棉花的種植自然不能假他人之手的,全由二郎一人包完。羅雲初倒想幫忙,可人家二郎嫌棄,說她一個孕婦不好好在家安胎,跟著上山做什麼,還要他分神來照料她。羅雲初有點洩氣地看著她微微隆起的肚子,罷了,清閒點也好。

  羅雲初恍惚記得,在棉花地裡套種玉米可以防蟲來著,她把這事和二郎提了。二郎覺得這樣頂好,可以雙豐收,也不費什麼事,便在棉花植株間交叉地撒上一些玉米種子。

  農忙的時候,羅雲初雖然不用去田里幫忙,但家裡的家務也夠她忙和的了。宋母擔心她太過操勞,每日都過過來搭把手。連帶的,許氏也會經常到二房這邊來串門兒。

  其實許氏是羨慕羅雲初的,她的運氣實在比自己好太多了。嫁給二郎後不久便分了家,如今更是搬出去自己另蓋了房子居住,自己家的事完全是自己拿的主意,前妻的兒子又小還是死了娘的,而且飯團看著就是個孝順的,好好養著,想必長大後也不是那種白眼狼。雖說和小叔一起住,但三郎看著就是個有出息的,今年就要參加秋闈了,要是祖上保佑,高中了,二郎一家子的好肯定被老三記在心裡的。

  這麼一通對比下來,許氏都不禁在心裡歎氣了。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啊,想她以平妻的身價嫁進來,上頭還有個病歪歪的腦筋不清楚的正室壓著。對了,還有個婆婆跟著一塊兒住。正妻的兒子又長大懂事了,不是她能輕易拉攏的。

  話說,許氏嫁進宋家不久便知道了分家時的詳細過程,她打心底裡對方曉晨瞧不上眼。這都什麼眼力見呀,放著明顯有前途的小叔子不扒拉,還偏要推到二房去,合著她就是個鼠目寸光的!二郎這邊種的是宋銘承名下的地,相對大郎來說是佔了大便宜了,宋銘承小小來說都是個秀才,有一定的特權,如他個人的農業賦稅和徭役都被免了。這一年下來,少說也省了兩三百斤的糧食啊。你說她咋就那麼頭髮長見識短呢?

  不過這些話許氏可不敢和大郎說,大郎對他這些弟弟怎麼樣,許氏也看在眼裡,她輕易不會去觸碰他心裡這條線。

  清明一過,緊趕慢趕的,總算把該種的都種下了。羅雲初的身子也有四個多月了,偶爾能感覺到胎動。到了四月份時,她的肚子又大了許多,胎動也更頻繁了些。晚上的時候,飯團爺倆老愛趴在她的肚子上。

  「飯團,讓個位置。」二郎拍拍他的小屁股。

  「哎,爹爹,你不要和飯團爭嘛,人家要和弟弟打招呼啦。」奶聲奶氣地說完,飯團一隻肉爪子放在羅雲初的肚皮上。

  肚子裡的娃兒果然很給面子地往肉爪子所在的那塊肚皮揣了一腳,羅雲初暗自把呻/吟吞下。

  「呀,娘,弟弟和飯團打招呼了。」飯團興奮地看著羅雲初,彷彿得了多大的便宜般。

  羅雲初捏捏他的小臉,笑道:「這是當然啦,飯團天天陪著弟弟,弟弟都認出你的聲音來了。」飯團每天都由她帶著,他時不時地給她念些上字經上的文字,有時還對著她肚子裡的娃說故事。一開始的時候他磕磕巴巴的,漸漸的,吐字便清晰了。字正腔圓,加上他聲音糯糯的,常讓她聽著聽著便睡著了。小傢伙為此抗議過好幾次。

  飯團幾乎可以說是全程由她啟蒙的,三字經千字文這些書她都看得懂,即便有些個別的繁體字她不認識,但通常都能猜得出來。實在不懂的,她會問宋銘承,幫飯團啟蒙那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二郎在一旁沉不住氣了,兩隻大手一抓,將飯團拎到床的一邊,然後再把他原有的位置給佔了。

  可憐飯團人小力氣小,手忙腳亂地從被堆裡鑽出來,鼓著胖呼呼的小臉抗議,「爹,你怎麼可以這樣啦?」

  二郎正貼著雲初的肚皮聽動靜呢,哪有空理他?

  「飯團,來來,這邊。」羅雲初在右側空了個位置出來。

  飯團看著,欣喜地手腳並用地爬過來,見到他爹哼了一聲便不說話,小肉爪在羅雲初的肚皮上挑了塊空地搭了上去,「弟弟!」

  果然,肚子裡的娃又朝他小手所在處踢了一腳。

  「咯咯...」歡快的笑聲從他的小嘴裡逸出,有股說不出的輕快。

  飯團一時得意,小手拍蒼蠅似的和肚子裡的娃兒玩了起來,這裡一下那裡一下,肚子裡的娃總能及時地給予回應。

  二郎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他趴在媳婦肚子上聽了好一會,一點動靜也沒有。他心裡道,這娃可真偏心眼啊,光理會飯團這個哥哥卻不鳥他這個當爹的。

  不過這可苦了羅雲初了,肚子裡的娃上戰場似的折騰,好一會,肚子裡的娃總算消停下來,沒有動靜了。

  「娘,弟弟怎麼不玩了?」往他娘的肚皮上摸了兩把,肚子裡的娃也沒給他一點回應。

  「弟弟說他累了,要去睡覺覺了。飯團下回再和他玩好不好?」

  「好,弟弟是乖娃娃,明天飯團給他念詩。」

  宋銘承從他恩師曾有國的屋舍裡出來,懷裡還揣著一封他給的推薦信。他八月便要參加鄉試了,考場設在榆南。此去榆南,大約得費時半個月,且不說去到後還得上下結交打點一番,頗費時間和精力。遂他打算早點出發,把這決定和家裡人告辭家人的時候,他們都點頭贊成。

  此去鄉試,宋銘承知道家裡必會有一番表示的。果然,啟程的頭兩天晚上,他娘就把他叫到祖屋。只見她從房間的床底下拿出一個盒子,坐回床上,拍開上面的灰塵,打開,從裡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三個銀元寶遞給他。

  「老三,再過兩天你就要出發了,這裡有三十兩銀子,你拿著。」宋母道。

  「娘,我身上也有一百五十多兩呢,這銀子你就自己收著吧,想買啥就買啥。」他已經打算好了,自己身上也有一百五十多兩,參加鄉試儘夠了。家裡的老母大哥二哥好容易才又攢了點家底,而且他們都各有各的難處,老娘這麼老了,他可不能要她的棺材本兒。大哥二哥也成家了,負擔重著呢。他實在不願意為了自己而把他們的老底兒都吸光。

  「兒呀,你不用擔心娘,娘留有喱,整整十兩那麼多!」宋母把那盒子打開,示意所言不假。

  宋銘承看著盒子子裡面的散碎銀子,心裡一陣難受。兒行千里母擔憂......

  「娘,我身上的銀子夠啦,這些您幫我存著先吧。待我中了舉,日後進京還需要一筆銀子呢。」他暫時就只能這麼勸著了。

  宋母猶豫地看著他,怕他此去鄉試不夠用,又怕他以後進京沒盤纏。

  「娘,我是說真的,您還不信我麼?兒子啥時候和你客氣過呀?」宋銘承坐到她旁邊,幫著她將那三個銀元寶放進盒子裡鎖好。

  宋母看著比自己高大許多的兒子,欣慰地笑笑,拉著他的手嘮叨著出門在外該注意的事項。

  宋銘承和他娘坐在一處說了好一會子的體已話,見他娘累了他才告辭出來。他才走到院子又被大哥拽進屋。

  「大哥?」宋銘承感覺自己手裡被塞入兩個沉甸甸的東西,甫一接觸它們,他就知道這是銀元寶,十兩一個的銀元寶。大哥如今有多少家底,他都略能猜到一些,絕對不超過六十兩。

  「哪,這銀子你拿著,也沒多少,老三你可別嫌棄啊。」大郎道。

  「大哥,我自己的銀子都比你多咧,再說如今家裡又是正用錢的時候,我哪好意思要你的銀子啊。」宋銘承推了回去。

  兄弟倆推辭了一番,宋銘承堅決不收。大郎想著他剛才的話,又思及自己這邊確實...便不再強迫他收下了。

  宋銘承從屋裡出來,又釋重負,娘和大哥都搞定了,就差二哥了。不過若是二哥來,倒也好打發,只怕是他二嫂來而已。說實話,對上他那二嫂,他還真沒轍。

  臨行前一晚,二郎給他送來了兩套衣裳。那兩套衣裳他瞧著眼熟,是了,前些日子便見他二嫂在縫製了。當時他沒成想竟然是給他做的。

  「老三,你明早就走了,這兩套衣服是你嫂子給你做的,一併帶上吧。她說了,這套天青色麻布的在客棧裡穿最是舒適,透氣吸汗。這套寶藍色錦鍛的嘛,則是做給你出門會友的。她說了,城裡人慣會踩低捧高的,咱萬不能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傢伙看輕了去。」二郎將衣服放下,拍拍他弟弟的肩膀,道:「老三,去了城裡好好考,盡力便行了。考不中也沒啥,回來哥教你種地,保證不藏私。」

  宋銘承哭笑不得,他敢說,前面那段話肯定是他二嫂教二哥說的,後面那段是他自己加進來的。不過被他二哥這麼一插科打諢,他的心情反倒沒那麼沉重了。

  「好啦二哥,衣服我收下了,你趕緊回去陪陪二嫂吧。她懷孕了不容易。」

  臨行前,二郎又把宋銘承拉到一處,「老三,偷偷告訴你,你二嫂偷偷在那件天青色的麻布上衣衣角里放了一張三十兩的銀票。你放心,她是用防水的紙包好才縫進去的,輕易不會被壞的。這銀票是給你以防萬一的,能不動便不動,曉得不?」

  宋銘承苦笑,難怪昨晚二哥絕口不提銀子的事,他還以為...現在他才知道自己放心得太早了,但他現在也不可能打開包袱,將那衣服還給他二哥,若那樣做的話,成什麼樣子?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34 PM

本帖最後由 domotoika 於 2014-3-4 10:53 AM 編輯

65、借住

  宋銘承走了,偌大的農家小院裡只剩下一家三口。頓時羅雲初就覺得自在多了,雖然宋銘承在的時候她也未必見得有多壓抑。但家裡有個除了丈夫之外的成年男子,終歸有許多要注意的地方。如今便好了,呆在家裡比以前隨意多了。

  四月,初夏,正是風和日麗的時候,羅雲初喜歡太陽下山後帶著飯團在院子裡活動,摘摘菜做做針線什麼的,總讓人覺得很自在。房子靠西的那邊本來就有一棵大樹的,前兩月羅雲初又問別人要了一棵葡萄栽了下去,讓二郎給她搭了個架子。她嫌葡萄長勢慢,又撒了一把七里香,如今七里香綠油油的嫩芽正在努力地爬架子。羅雲初趁二郎有空的時候,讓他弄了張石桌擺在架子上面,又弄了幾張石凳。

  趙大嫂偶爾來串門,見了不止一次說雲初會享受,日子過得真滋潤。可惜這悠閒的日子只過了小半個月,麻煩便來了。

  「啥,大哥那邊蓋房子要借我們的房子住?」話喊了出來,羅雲初才意識到自己反應太激烈了,「我是說,蓋房子是好事。」

  「呵呵,媳婦,剛才我也像你一樣激動。」在家人面前一向缺心眼的二郎嘿嘿直笑。

  「嗯,大哥有沒有說怎麼個借法?」先搞清楚再說,她可不能自亂陣角。

  「這個他倒沒說。」當時他太高興了,倒沒問清楚。

  羅雲初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天啊,大哥不會打算一家子窩進她家吧,她不要啊。

  她琢磨了一下開口,「娘是一定要住進來的,我想那房子肯定是主屋先拆吧?她就住在西廂我們之前準備好的那個房間罷。」先給他打支預防針再說,省得一會大哥一開口,這傢伙就傻呼呼地答應下來。

  二郎點頭。

  「天孝語微就和飯團住一間吧,把飯團之前的那張小床打開給語微睡,那房間兩張床擠一擠應該放得下的。天孝就住房間上面的閣樓吧。飯團和語微他們還那麼小,是一定不能住閣樓的。」天孝十歲了,住上面倒也沒什麼。若是天冷讓他和飯團擠一擠,可惜盛夏馬上就要到了,飯團又是個怕熱的,一到夏天喜歡在大床上滾來滾去,她可不願意委屈了她的小傢伙。

  「咱們這房間的閣樓已經放滿了糧食了。」即便不放滿,她也不准非至親的人住在上頭的。

  「老三的房間可不能動,裡面有許多他的私人物品。若我們收拾了給大哥他們住,待他回來時指不定心裡多埋汰我們呢。」

  說到現在,即便二郎再遲鈍也明白過來了,「老三的房間不能動,這是自然。」

  「雜物房那邊我們自家就堆滿了東西,大房那邊的糧食雜物必然不少,這兩天我得空了就清理出一半地兒給他們放東西吧。」他們的房間看著挺多,其實真算下來,能空出一兩間已算是不錯了。

  媳婦的言下之意已經很清楚了,二郎想了想道:「嗯,確實是這樣,媳婦,回頭我和大哥說吧,讓他把娘和孩子送來。西廂那邊的房子是老三的,不會拆,讓大哥和兩個大嫂暫時住在那邊吧。」如果大哥他們過來,那他們這邊怎麼著也得空兩個房間出來,實在是沒法了,一會和大哥說說去。

  其實羅雲初還有一個擔心,若他們都住過來了,必定是在這邊煮飯的,建房子請的短工必定不少,人來人往的,她看著堵心。而且萬一有些個冒失的,撞著她傷了肚子裡的孩子的話,後悔都找不著墳頭哭。

  二郎摸摸她的肚子,估計也想到這個問題了,霍地站了起來,「我這就和大哥說去。」

  大郎對這樣的安排沒什麼意見,在他的想法裡,老二能照顧好娘,又幫他看顧好孩子,已經算很不錯了。而且老房子的院子裡堆積著蓋房子的材料,他得在那邊盯著。

  倒是許氏,覺得可惜了,要是能住進老二家的房子,這一個月肯定會很舒服。不過想到不久後的新房,她又覺得這點子苦不算什麼。宋大嫂也沒什麼意見,如今她見到羅雲初時已經平靜了許多,亦不反對兒女住進去。

  沒兩天,大房那邊就搬空了,宋母有天孝兄妹都住進了二房這邊。大郎直接扛了兩袋糧食過來,說是他們的口糧,羅雲初也不和他客氣。他自己的娃兒不自己養,難道還指望她家二郎養不成?

  那邊大房蓋房子忙得不亦樂乎,二郎田間事多,也是忙得暈頭轉向的,十七八畝的地,活可不輕。雖說除草的那會可以請短工,但山上那十畝棉花全部是由他親力親為的。李大爺的腰已經大好了,二郎十天半個月左右總會請他一起到山上看一看。

  村子裡除了李大爺和他大哥,誰也不知道他們家竟然下了如此血本,敢用十畝地來種棉花。就是李重文也就隱約知道那麼一點,不過他本人也沒多在意。

  李大爺用手拈了一塊黑紅的泥,放在掌心用手一捏,任由它細細地滑落回地上。他瞇著眼睛往上看去,眼前一片綠油油的,「二郎,好在你們這片山地挺肥的,去年種的又是木薯,挖木薯那會相當於深耕打壟了。棉花這玩意挑地挑得緊,不肥土層不深厚的地它不愛。」

  二郎聽了,喜在心裡,嘴上嘿嘿直笑,「李大爺,過了年那會我聽了你的話,把家裡攢著的肥料都挑來放了,得空時又把地給整了整。」那時才是正月呢,他就頂著春雨忙和開了,如今看來,果然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啊。

  「呵呵,天公作美啊,正月那會下了將近一個月的雨,那會這片地都濕透了吧。得益於這個,你這片棉花才長得這般好哇。」李大爺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還有,你也別心疼你那些肥料,播種前的肥料施得好,後面省了一番功夫呢。」

  二郎聽著頻頻點頭,暗記在心裡。

  「走,我們到上頭看看去。」

  「好咧,李大爺,我扶你。」

  「沒事沒事,這路好走,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動,用不著扶。」李大爺罷罷手。

  雖說如此,二郎仍舊讓他走在自個兒前頭,有個什麼意外他也好防範。

  李大爺回頭看了一眼,見二郎正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警戒著,他自然知道這是為什麼。他心裡一暖,暗想,宋老二夫妻都是實誠的好人,這次種棉花他得拿出看家本領來幫他們才行,十畝地的棉花,可不能讓他們血本無歸啊。

  「娘,在做什麼?」爛台太高,飯團太矮,他雙手攀著灶台,踮起腳尖兒勉強看到一點。

  他本來一見著他娘就喜歡抱著她的大腿的,可是爹說了,這樣他會嚇著娘,娘現在懷著弟弟,力氣沒有以前大了,讓飯團體諒一下他娘。飯團聽了,乖乖地點頭。他如今握著胖呼呼的小拳頭,暗自想,爹,飯團有乖乖聽話哦,飯團每回見了娘都很想親近她的,可是飯團都忍著忍著,忍得好辛苦哦。

  羅雲初看著小小的他,慈愛一笑,「在做木薯糍粑。」

  飯團眼睛一亮,激動而結巴地問,「是,是上次那個這麼大這麼大的,甜甜糯糯的餅麼?」小短手還不住地比劃著。

  羅雲初忍住笑道,「對。」她就知道這小東西抗拒不了甜食的。

  「哇啊。」飯團驚喜地叫了一聲,激動之下早忘了要忍耐什麼的,抱著他娘的大腿蹭了起來,「娘,你好好哦。」

  好在羅雲初早有準備,扶著灶台,穩當當地任他蹭著,笑道:「你不趕緊放開娘,就要等好久才能吃哦。」其實木薯粉已經和好了,一會揉著薄薄的餅子煎熟了就行了。

  「好,娘,我幫你燒火哦。」說著就邁著小短腿,穩穩當當地坐在小兀子上,托著下巴看著火。

  呵呵,這小傢伙,還燒火咧,看火還差不多。

  「哎,老二家的,不是我說你,都雙身子的人了,還老慣著家裡的幾個娃。家裡有飯有窩窩頭,還淨折騰這些吃食,沒得把幾個孩子的嘴給養刁了。」宋母手裡拿著一把菜,進了廚房看到羅雲初挺著個大肚子在忙和就止不住地嘮叨開了。

  「娘,做好這個木薯糍粑,二郎去田里地裡幹活都能帶幾個去,方便。而且俗話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天孝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到學館就呆半天哪有不餓的。若他去學館也帶上兩個,就不愁餓著啦。」最重要的是,咱們的小飯團喜歡吃這個,所以才會常常做呀。不過她寧願把二郎和天孝拉出來頂缸也不原飯團受到丁點指責。

  「哎,不知道怎麼說你才好。你坐下看火吧,我來弄。」宋母放下菜就想接手,合著她就是個天生勞碌命的,見不得兒媳婦挺著個大肚子忙和。

  「不了,娘,做這個不費事的,我來吧。」煎這個需要費點油的,宋母燒菜歷來就是個吝嗇的,真讓宋母接手,煎出來的餅子還能吃嗎?那她前面的功夫就廢了。

  宋母剛去了一趟菜園子,蹲在地上拔了一佃地的草,此刻也累著呢。見兒媳臉色也正常,不像累著的樣子,遂不再堅持,決定回屋躺躺。

  這餅子剛煎好,許氏就過來了,羅雲初少不得要請她嘗嘗。

  許氏洗淨了手,拿了一塊煎著酥黃香脆的餅吃了,感慨道:「二弟妹,你手就是巧,同樣是木薯磨成的粉做的餅,我就做不來這個味道。」

  「大嫂,這有啥。其實這個餅吃起來比較糯比較香無非是我把那些木薯放在水裡泡過罷了。」

  去年年尾收木薯那會,她讓二郎扛了兩袋生木薯扔溪邊泡了一個多月才讓他弄回來的。當時一扛回來,她就分了好些給人,交好的那幾家都得了。他們照著她說的法子弄來吃了,都說比新鮮時要好吃。大胖還特別愛吃這個,趙大嫂為此還腆著臉跟她要了半盆子。這樣一來,半麻袋的木薯就沒了。剩下的一袋半,羅雲初用竹子編了個長長的圍欄,把木薯都晾在上面。晚上灶裡有碳她還不時地把它放在上面烤一烤。干了後,便讓二郎用自家的石磨磨打成粉,只得了大半缸木薯粉。

  在這三四月份青黃不接的時候,這木薯粉總算是派上了用場。

  許氏聽完,笑著打趣,「今年我也讓大郎扛幾袋去溪邊泡才成了。」

  羅雲初意會,「村子裡有這想法的人不少,咱們可得趁早呀。」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35 PM

66、八月

  敲敲打打近一個月,大郎家的房子總算完工了。喬遷新房的時候,羅雲初包了二兩銀子的大紅包隨禮,這在農村來說已是了不得的大禮了。上回他們進新房時,他大哥給的也是這個數,如今不過是還回去罷了。人情人情,就是這樣。

  倒是三郎,那回私底下足足給了十兩銀子,一個沉甸甸的銀元寶。說是不想讓村裡的人知道。因為登記紅包的賬房先生都是在客廳做記錄的,誰給了多少都是透明的,避不了人眼。

  天孝抿著嘴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其實他有點不捨的,住在二叔二嬸這裡,他感覺到很舒服自在。儘管如今他家新蓋的房子不比二叔這邊差,但在這裡,他便不用面對他娘的臉色和二娘若有似無地討好了。不過再不捨,他還是得搬回去的。

  「哥哥,飯團不讓你走,飯團把房間讓給你睡,你不要走好不好?」飯團抱著天孝的大腿,仰著頭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他這段時間過得可開心了,白天陪著娘,晚上哥哥回來後,都會和他說些學館裡的新鮮事物,這讓他的小日子過得賊滋潤。

  天孝今年十歲了,長得比村裡一般的男孩都要高出半個頭。他看著這個扒拉著他的腿死活不肯讓開的小堂弟,無奈極了。彎下腰,將他抱了起來,「飯團,你又胖了,哥哥都快抱不動了。」

  飯團不開心地扭動了下肉肉的小身子,「哪有啦,娘說了,肉肉的才好摸。」

  「是是,小肉蟲。彆扭,再扭就掉下去了。」

  飯團嚇得摟住他哥哥的脖子,不敢動,不過他有點傷心地問,「哥哥,飯團真的很胖麼?」嗚嗚嗚,人家不要長得像大胖那個大胖子一樣啦。

  見他快要哭出來了,天孝不忍逗他了,摸摸他的小臉,道,「還好啦,不算太胖。」

  飯團這才笑了,在他身上扭來動去,得意洋洋地道,「就是嘛,飯團怎麼可能會胖?娘說了,肉肉的,手感好。」

  飯團再小,也有二三十斤,抱久了手也會累的,天孝艱難地摟住他,「對對,你娘說的都對。」天孝對他的戀母情節很是無奈,不過二嬸確實值得他如此。

  「好啦,撒嬌也撒夠了吧,今天哥哥要搬回去了哦。咱們住得近,晚上從學館回來我再來看你。」

  一提起這個話題,飯團就一臉委屈地看著他,「哥哥為什麼要走?不喜歡飯團的家嗎?」小小的他不明白,哥哥住得好好的,怎麼說回去就回去,而且兩處不是只有一牆之隔嗎?在他心裡,住哪都一樣啦。

  天孝有點頭疼,「飯團的家很好,哥哥很喜歡,但哥哥也有爹和娘啊,哥哥也想像飯團一樣,和自己的爹娘一起住呢。」剛四歲的小孩,真難講道理。再怎麼難,也得把他哄住才成,遂他只能挑一些簡單的來和他說了。

  飯團聽後,使勁地點著小腦袋,「飯團明白了,可是飯團捨不得哥哥。」

  「養只飯團不容易,以後記得要孝順你娘知道不?」此話一出,天孝便感覺到自己的口氣太老氣橫秋了,要知道,自己比飯團也大不了幾歲啊。不過有這樣的娘,他不逼著自己長大又能如何?

  飯團似懂非懂,「飯團很難養麼?」他覺得自己很好養啊,給什麼吃什麼,又不挑食,和豬欄裡的白白一樣好養著呢。

  天孝摸摸他的頭,笑了笑。養一隻飯團容易,養好孝好卻不容易。小堂弟現在還不懂,他也希望他永遠不懂。

  今年羅雲初懷孕了,去年的計劃自然就擱淺了。好在現在阿德他們在鎮上開的店生意不錯,五月初時,羅雲初索性也將香芋綠豆的做法教給他們,夏天賣這個最適合了。火鍋這一生意在夏秋兩季可以適當停停。當時阿德正為店裡一日不如一日的生意發愁呢,這下可解了燃眉之急了。此事之後,阿德對他姐越發的親厚,每個月得空時都會回來看她一趟順便把每月的分紅送來。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著,七月的時候,二郎並著大郎和趙大山一塊兒搶收了一季糧食。眼看著就要進入八月份了,羅雲初的肚子是越來越大了,走兩步都讓人扶著。

  宋母進來屋裡的時候就看到二兒媳拿著針線坐在那慢慢繡著孩子的小衣物,她走過去,將它拿開,「哎,沒幾天就要生了,你咋還幹這活呀。」

  羅雲初扶著腰,笑道,「娘,沒事的,幹這活不累人。而且手頭上沒點事,我心裡不踏實。」

  「你呀,和我一樣,天生勞碌命啊。都八月了,也不知道老三那邊如何了?」兒不在眼前,宋母頗為擔憂。

  「娘,你就放心吧,老三一定沒問題的,你就等著好消息吧。」羅雲初寬慰。

  宋母見羅雲初情況尚好,也不像要馬上生的樣子,遂放下心來,兩人又東家西家地扯了一會,她便起身走出了房屋。

  官商官商,這生意若想做長久,必須得和官府裡的人打好關係,就算是高利貸的也不例外。除了逢年過節必不可少的孝敬之外,更要時不時地表忠心和誠意。不僅要將當官的本人伺候好了,連帶他的親戚也不能得罪。這不,李金財正帶著縣太爺的公子到鎮上最豪華的酒樓消遣。

  「對面那店是賣什麼的,看著生意很紅火啊?」張正德朝對面那叫羅記食坊的小店努努嘴。

  倒茶的店小二見問話的是熟客——縣太爺之子,當下快嘴地答道,「張大爺,對面的店家姓羅,近日來正在賣一種叫香芋綠豆的吃食,生日天天都那麼紅火。」

  「李小牛,你這傢伙還不趕緊給爺滾,在張大爺面前,哪有你插嘴的餘地?」李金財揣了他一腳,笑罵,順手給了他十個銅板。

  那叫李小牛的店小二心領神會,笑嘻嘻地退了下來。

  張正德聽了,眼咕嚕一轉,黃傑意會地湊上前,「爺,我打聽過了,對面那店賣的那啥香芋綠豆冰,只賣七八文錢一碗。我讓人算了算,這店一天少說也能賺這個數!」他伸出一個巴掌。

  「到底多少,你倒是說呀,少給爺賣關子。」張正德一向沒什麼耐性,拿起扇子敲了他一記。

  黃傑摸摸被敲的腦門,討好地道,「是是是,我剛才說的,羅記食坊光賣這個香芋綠豆冰一天少說也能賺三四兩銀子。」

  李金財低頭喝茶,掩飾他眼中的不屑,同是李大耳的乾兒子,李金財一向都看怎麼看得上這個黃傑,他除了逢迎拍馬外,其他的什麼也不會。

  張正德聽得很是心動,他雖然紈褲,但這點賬他還是會算的。八文錢一碗,能賣四五兩銀子,其中的利潤不難想像。可是他耳邊又響起他老爹張有仁的警告之語,讓他最近安分點,別給他惹麻煩。

  黃傑雖然愚鈍,但張正德的喜好他是清楚的,這衙內有個特殊的癖好,丫環窯姐兒的他都不愛,偏就性喜良家婦人。當下他便附在他的耳朵上低語。

  李金財一直有注意黃傑和張正德這邊的動靜,當他隱約聽到羅家有尚有一姐兒,嫁了人,容貌嬌美之詞,又看到張正德越來越亮的眼睛,心裡暗自叫糟。他們做高利貸這行的,對鎮上以及周圍十里八鄉的情況都要瞭如指掌。對面羅記食坊的情況他自然也清楚,羅記食坊的老闆有一個姐姐名叫羅雲初的,說起來還和他打過交道咧。膚白身段好,臉蛋亦不錯,當時他知道她嫁了個農夫還暗道可惜來著。他當時還想,若他早一步遇到,指不定他亦會上門求娶呢。

  如今他見張正德動了色心,心裡暗暗著急。卻又不敢上前打斷,那樣顯得太刻意了,反而不美。而且黃傑這傢伙一向和他不對付,被他看出心思的話,肯定會死死咬住這個問題不放的。到時他就不是幫她而是害了她了。

  趁他們歇了話的空檔,李金財假裝不經意地道:「爺,昨晚我在浣衣巷那邊碰到莫雲娘了,她還向我打探你來著。她讓我轉告你,說你好久沒去找她了,怪想你的。」

  想到莫雲娘那豐滿的玉體,張正德滿臉潮紅,說話間也帶著一股狠勁,「那騷婆娘,今晚我去治死她!」娘的,想我?是想我下身的老二吧!

  李金財心裡鬆了口氣,以為張正德會忘了剛才那茬。

  沒成想,張正德轉過頭來就對黃傑說道:「那事交給你去辦了,記住,辦得漂亮點,誰要敢擋就報出我的名號來。」

  李金財一怔,沒一會便回過神來,卻見黃傑看著他露出一臉不懷好意的怪笑。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36 PM

67

  「岳母?」二郎剛從山上的棉地回到自家大門前,就見到氣喘吁吁的岳母大人,頓時嚇得把背上的柴卸下來,忙上前扶住她,「發生什麼事了?」

  「二郎?快快,扶我進去,阿德被官差捉了,我得趕緊告訴雲初去。」羅母見著女婿,臉露喜色,想到生死未卜的兒子她的心一揪,她唯一的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也不活了。

  阿德被官差捉了?聞言二郎一驚,隨即想到家裡大著肚子的媳婦,這消息太震驚了,萬一...當下,他半拖半扶著岳母到不遠處的柳樹下。

  「哎哎,二郎你做什麼,我要去找雲初!阿德那邊還等著呢。」羅母焦急地掙扎著。

  二郎嚴肅地道,「岳母,雲初這幾天就要生了,你知不知道她現在很危險?她一旦得知這個消息動了胎氣怎麼辦?」你眼中可不能只有兒子沒有女兒呀。

  他語氣中的指責,讓羅母嘩的一聲哭了出來,「哇,我能怎麼辦?我就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兒子出事了,人家指明讓雲初拿錢去贖。我這不是沒法子可想了麼,嗚嗚...」

  「你別哭了,到底怎麼回事?趕緊說呀。」二郎催促。

  「事情是這樣。」宋母抹了把眼淚,徐徐道來。

  「讓開讓開,都讓開...」羅記食坊剛開店不久,黃傑領著三四個官差便橫衝直撞地闖了起來。

  店裡的食客都是平頭百姓,一下子見到這麼多官差,就知道不好了,紛紛作鳥獸散,有些個大膽的便在外頭探頭探腦。

  阿德見顧客都走了,忍著氣上前,「你們想幹什麼?」

  「你是羅德?」黃傑不懷好意地笑問。

  「正是。」阿德的眼力在這大半年裡也歷練出來了,他甫一見著黃傑這個胖子,心就沉了下去,知道事情難了了。

  「今早范老三在你這吃了那個香芋啥的中毒了,我們懷疑你店裡的東西不乾淨,跟我們走一趟吧。」黃傑眼熱羅記食坊好久了,自打開張起,這店生意就紅火得緊。四五月份的時候淡了下來,當時他也歇了心思,卻沒想到六月份又火了起來。每日見沒權沒勢的羅家摟了那麼多銀子進口袋,他實在眼熱得緊啊。此次將羅德弄了進去,他一定會讓他把那些賺錢的方子都吐出來的,哈哈。

  范老三是誰他都不知道,而且每天來他們羅記食坊買吃食的人那麼多,怎麼別人都沒事就他有事?羅德注意到黃傑一臉貪婪的神色,便知道多說無益,肯定是自己家有什麼東西被人惦記上了。掙扎也於事無補,不過樣子還是得做做的,要不不就是顯得心虛了嗎?

  「差爺,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范老三是誰我們也不知道,況且咱們羅記食坊每日賣出的吃食沒有上千也有幾百,一直都沒事。」
  言下之意,是那個范老三的故意栽髒陷害的吧?

  黃傑虎眼一瞪,「你的意思是咱們當差的故意為難你咯?」

  「不敢不敢。」你個胖子沒穿差服,連個差爺都不是,憑啥多管閒事啊。顯然這裡頭貓膩重重,羅德的心直往下沉。

  「不敢最好,來呀,帶走。」黃傑一揮手,下面的官差立即將羅德押走了。

  羅母剛從後院出來,就看到羅德被人壓走,頓時慌忙將手中的事物丟下,趕上前去想拉住兒子,「你們幹什麼?為什麼要捉我兒子?」聲音透著明顯的驚慌。

  不料卻被黃傑推了一下,又攔在她前頭,「老東西,安靜點,再亂嚷嚷連你一塊抓!」

  「娘,我沒事的,你在家好好照顧阿寧和孩子,有事就去找姐姐姐夫商量。」阿德回過頭來急忙囑咐,他現在就怕他娘亂來,他如今慶幸阿寧還在後院坐月子,兒子也陪著她。若不然這種場面不小心被傷著了...

  「兒呀,阿德啊,你咋那麼命苦哇。」眼睜睜看著兒子被差爺帶走,羅母跌坐在地上,痛哭失聲。

  黃傑想到這事還沒完,又見外頭一幫平頭百姓在那探頭探腦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衝著外頭就是一嗓子,「看啥看?都給老子滾!小心我把你們都捉去吃牢飯!」

  「老東西,別哭了,若想救你兒子,就讓你女兒帶五百兩銀子來!」黃傑府□子,低聲威脅。方子他要,銀子他也要,人他也要給張正德弄到手。

  五百兩?羅母一聽這個數,頭都暈了,正在嚷嚷。

  「想你兒子活命就給我閉嘴,照著我說的話去做,若不然...」黃傑做了個砍頭的動作,「哼哼。」

  羅母被嚇住了,驚懼地看著他。黃傑很滿意他造成的效果,站起來,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這人誰呀?口氣這麼大?」

  「李大耳的乾兒子唄。」

  「李大耳不是放高利貸的麼?咋能指使差爺?」

  「這你就不懂了吧?」

  「你別光是笑呀,你懂就別給老娘賣關子。」

  「一句話,利字當頭哇...」

  旁人聽了,聯想到縣太爺那寶貝兒子的德性,若有所悟。

  這計謀很拙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羅家多半是被栽髒陷害的,但架不住有效啊。而且黃傑這頭豬剛才的表現明擺著告訴別人,他和這案子脫不了干係!其實來羅記食坊捉人這事根本就不用他出面,也是黃傑心急了,想在張正德跟前好好表現。

  李金財在一家不顯眼的茶坊喝著茶,這齣戲他從頭看到尾,一字不漏。哼,這黃傑自以為聰明,後面的苦頭有得來吃呢。

  想到他近日得知的,羅雲初已經懷孕並且快臨盆的事。他心中有股小失落的同時又升起一股惡劣的快感,黃傑,讓你自作聰明。拍馬屁是吧,這回拍到馬腿上了沒?張正德即便再喜歡良家婦人,還能喜歡一個懷著身子的大肚婆?

  二郎聽完,沉吟片刻。要五百兩銀子?還要他媳婦親自送去?要銀子他是明白的,但為什麼要他媳婦親自送去,這點他想了好一會都沒想明白。而且他聽到這事有黃傑插手的時候他就知道肯定是他們那店的生意太紅火招人惦記了。他雖然不知道具體賺了多少銀子,但聽他媳婦說生意挺不錯的。

  「岳母,那黃傑除了要銀子還說要什麼嗎?」自古民不與官鬥,他們想要什麼,羅宋兩家還真沒什麼法子阻擋的。

  「沒說了。」羅母擦擦眼淚,「二郎,現在怎麼辦?」

  「我先送你回去吧,然後我順便去牢裡看看阿德。」

  二郎一聽到這個壞消息的時候腦子就在不住地轉動,想想有什麼人什麼方法可以幫得上忙。可惜他宋家如今也是一介平民,若是老三此回高中,那境遇就不同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般,任人拿捏。他想想,他認識的人中有可以幫得上的嗎?常大叔?不行不行,他還沒夠份量讓差爺買帳;柳掌櫃?在商言商,人家不一定肯幫忙...

  一連想了好幾個人都被他否定了,突然他靈光一閃,想起一件事來了。如果是他,指不定真能幫上忙。

  「岳母,我想起一個人,或許能幫得上忙。一會我送你回去,順便去他家拜訪一下。」

  羅母抹淚的動作一頓,「真的?」

  「嗯,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先回去換身衣服。」二郎決定把這事給瞞下來,家裡誰也別說,省得媳婦聽到動了胎氣。

  「好好好,我等著,你快去快去。」

  二郎換了身衣服,問羅雲初要了三四兩銀子,說要去鎮上辦點事。羅雲初不疑有它也沒有多問,給了銀子後,又讓他帶上一壺涼開水,外加兩張餅子。

  「二郎,你說的那個人是誰呀,他真能幫忙麼?」羅母趕了一會路,抹了抹汗,忍不住問道。她現在滿心都是兒子在牢裡怎麼樣,再沒點安慰她就快承受不住了。

  二郎看著一臉心焦的羅母,也不賣關子,緩緩將那人的情況一一道來。去年的這個時候,二郎有一回到鎮上,經過鎮上浣沙河的時候,看到一個孩子在水裡撲騰,當時他想也沒想便跳下水去,將孩子救了上來。好在搶救得及時,孩子倒沒什麼大礙,只是受到了點驚嚇。那會也是八月份,熱得很,他並那孩子在樹下等了挺久,才等到他家的人找來。

  後來他才知道他無意中竟然救了他們縣的韓師爺的大孫子,韓師爺在他們縣裡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縣太爺對他可是器重得很。當時他就懵了,謝禮啥的都拿就跑了出來。當時有個老人追著出來在他後面喊,叫他以後若遇到什麼麻煩便來韓家找他們韓家,只要能力所及的都會幫忙云云。此事過了後他也沒放在心上,如今想起來了,要幫助阿德少不得要腆著臉去求一求韓師爺了。

  羅母聽了,喜笑顏開,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一大半。

  二郎將他岳母送回店裡後,去肉攤割了兩斤上好的肉,懷著忑忐的心情,依著模糊的記憶找到了韓家所在地。他鼓了鼓勁,然後上前敲門。

  那婦人在門內皺著眉打量了他許久,「你是你是啊啊...」

  她指著他,驚訝地叫了出來,接著她立即打開門,將二郎迎了進去,「快進來,我們等了你好久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42 PM

68、現世報

  從韓家出來,二郎略鬆了口氣,雖然韓師爺沒有打保票說一定會放人,但他答應了幫忙總比自己像無頭蒼蠅似的亂轉好。而且他們想還了他這個人情,必定會盡力的。他決定去牢裡看看阿德,他腦中想起剛才韓師爺的話,「張正德想要啥就給了吧,給了什麼都好辦,硬磕著的話東西保不住不說,少不得還要吃些皮肉之苦。」
  
  二郎心裡既氣憤又無奈,民不與官鬥,斗也鬥不贏。他此刻只想老三此次若能高中舉人的話,他砸鍋賣鐵也給他弄到盤纏上京考會試。家族中有個當官的太重要了。他按奈下心思,先到南街那頭打了兩壺好酒,又到酒樓買了兩個下酒菜,便向縣衙所在處走去。
  
  「一刻鐘,有話就趕緊說啊。」看門的官差打量了二郎一眼,又掂量了下錢袋子裡的銅板,嗯,五六百錢是有的,和瘦子平分了自家也能進賬三百文,不錯不錯。
  
  「謝謝差爺,你們先回會酒,我去去就來,保證不讓你們難做。」二郎拱著手,笑道。
  
  「嗯,去吧。」見他識相,胖子也不為難他,揮揮手便讓他進去了。
  
  「又是來看最裡頭那單間的犯人?」瘦子挨過來問,「嘿嘿,今天少說也撈了一弔錢了?」
  
  「是啊,今天早上那婆娘出手也夠大方的。」在這小縣城,油水少得很,今天有一弔錢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了。
  
  「真希望這樣的犯人多幾個,這樣咱兄弟倆就不愁了。」
  
  「喝酒吧,想得美呀你。」
  
  「阿德?」二郎試探地喊了一聲。
  
  「姐夫?」羅德從陰暗處走了出來,見到他姐夫很激動。
  
  「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用刑?」二郎上下打量他。
  
  羅德搖搖頭,問及家裡的情況,二郎說一切尚好。二郎順便告訴他這一切他姐還未知情。
  
  「這樣也好,我還怕姐姐知道後動了胎氣,我就萬死不辭了。」
  
  「阿德,別擔心,我已經找了韓師爺來幫忙了。」
  
  「韓師爺?」阿德很吃驚,姐夫啥時候和韓師爺有交情了?
  
  二郎三言兩語便把其中的淵源解釋清楚了,順便還把韓師爺的話複述了一遍。
  
  羅德不笨,他姐夫說的他都考慮到了,只是,「姐夫,我不甘心哪。」
  
  二郎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錢財身外物,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羅德艱難地點了點頭。
  
  「好了好了,時間到了,趕緊出來。」
  
  「這兩隻饅頭你拿著,晚些時候我再來看你。」
  
  羅德接過那兩隻尚熱的饅頭,等他姐夫走遠後才坐回陰暗處,憤恨地咬了一口。他進來了這麼久還沒有人來提審他,他用膝蓋想也明白他們想晾一晾他,如同熬鷹般,待他受不了了才會出現。他握了握拳,你們要方子是吧?給你們就是了,不過他敢保證裡頭一定會少了某味材料或某些關鍵的地方的。
  
  「銘承,你可歸過家了?」曾有國問。
  
  「尚未歸家,學生路經先生住處,尋思著也有小半年未見了,便先進來看望看望。」宋銘承淡笑著答道。
  
  曾有國感受到弟子的愛護之情,佯怒,「這次且饒了你,下回可不許這樣了。為師就住在此處,多等兩日也無事。」
  
  宋銘承淡笑給他敬茶,並不答話。
  
  「此次入考場,感覺如何?」曾有國接過他的茶,輕啜了一口,問道。
  
  「感覺尚可,先生,這是我的答辯,請您過目。」在歸程途中,宋銘承便把他在考場裡的答題全都背默下來了。
  
  曾有國接過,細細地閱讀起來。宋銘承靜靜立在一旁,並不催促。
  
  「銘承,好哇,尤其是這策論,你答得真是精彩!你若不中,為師都不信了。」曾有國看向宋銘承的目光中充滿了讚賞。
  
  「一切都是先生教導有方。」
  
  「不驕不躁,甚好甚好。當初為師還擔心你的身子骨熬不過下場那幾日的,不過如今看到你的策論做得如此之好,想必之前的幾科都發揮得不錯吧?」默寫出的字好不一定代表當時就好,一切以卷子為基準啊。
  
  「呵呵,如先生所料。不過這一切都多虧了我家二嫂給的兩隻香囊,臨行前,二哥說讓我進考場時才打開帶進去。可惜,用了三天,兩隻香囊的氣味都淡了許多。」
  
  若羅雲初此時在的話,肯定會笑開來的。這兩隻香囊通過乾燥法和密封法能保留幾個月後用在考場幾天,已經算是不錯了,真當它是萬能的不成?
  
  「哦?還有這等事物?下回我可得見識見識。」
  
  「下回罷,我讓二嫂再給我做兩隻。」
  
  宋銘承想起來,進考場前,他將信將疑地帶上。想著,這是二哥二嫂的一番心意,而且又是透明的紗縫的,並不違反規矩。卻沒成想,那兩隻香囊似乎有驅蚊和提神的效果。答題的時候,他將其放在跟前聞一聞便覺得頭腦鬆快許多,文思泉湧,下筆如有神。
  
  交卷發卷之際,他注意到有不少人暈倒或者滿臉是紅點的被人抬出去。走出考場時,大部分考生都面有菜色,只他覺得除了累了點外一切如常。如今想來,便是這兩隻香囊的功勞了罷?如此一來,他心裡對二嫂更是充滿了感激。二哥二嫂這兩年確實為自己費心頗多。
  
  「呵呵,你還未歸家,為師便也不留你了。趕緊回去等好消息吧,得空了再來探望為師。」
  
  「是。」
  
  「爺,喝茶。」韓師爺接過丫環捧來的茶,將人打發走後,親自給張有仁端進來。
  
  「先志,你來了?呵呵,快來看,想不到咱們小小的青河縣裡竟然出了三名舉子。這上京發來的捷報,是聖上特意嘉獎我等的啊。」張有仁將捷報遞給韓先志後,便端起茶杯,志得意滿地喝了起來。
  
  「哦,大人,大喜啊,大人治下,果然是人才輩出啊。」韓先志小小的恭維了一下。
  
  「呵呵。」張有仁笑呵呵的,顯然他的馬屁拍得當,讓他心裡很受用。
  
  「大人,我算了算日子,似乎前往榆南參加鄉試的秀才們尚未回到呀?這捷報?」
  
  張有仁心情很好,摸了摸下巴的鬍鬚,笑道:「捷報先行的事也是有的。鄉試是在八月初,八月十五揭榜,青河縣到榆南,坐馬車少說也要大半個月。而上京的捷報一般都是六百里加急送到各縣手上的,所以捷報先行不奇怪,不奇怪。」
  
  「那豈不是得等秀才們歸家方去宣讀皇恩?」
  
  「這是自然。」
  
  韓先志仔細地將那捷報看了一遍,注意到中舉的三人中有一個名字叫宋銘承,他心中一動。既然打算幫忙,他自然要弄清楚這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牽涉到的人物。立即聯想到今天宋二郎求他辦的事。韓先志歷來是個謹慎細心的,既然打算幫忙,他自然要弄清楚這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牽涉到的人物。
  
  這宋銘承是宋二郎的弟弟,也算得上是羅德的親戚,這下事情好辦多了。他心裡暗喜,真是磕睡了就有人送枕頭啊,想什麼就來什麼。
  
  「這個宋銘承...」韓先志賣了個關子。
  
  「怎麼,他有問題?」張有仁斜眼過來。
  
  「問題倒沒有,這兩天我聽說了一個事,說他二哥的小舅子被抓進了牢裡,據說還是黃傑帶人去捉的。」此事他也只能點到為止,可不能大刺刺地指明了是縣太爺的公子讓人幹的,那樣的話不明擺著打縣太爺的臉嘛。
  
  自己的兒子什麼德性他心裡清楚,張有仁很快便明白了韓先志的言下之意,咬牙道:「黃傑!」黃傑最近一直跟在他兒子的屁股後面混,看來這事和他那孽子脫不了干係。但瘌痢頭兒子都是自家的好,若有什麼不好的,肯定是別人帶壞了他!
  
  「這事在這當頭影響太不好了,若是去報喜的當頭暴出這事...」
  
  張有仁咬了咬牙,深吸了幾口氣平穩了情緒後道:「這事我知道了,你一會親自走一趟,讓他們把人放了。」
  
  「是,我這就去。」韓先志暗喜,想不到這般容易便辦妥了。
  
  「孽子,看你辦的都是些什麼事!」張有仁一見他兒子那吊兒郎當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爹,怎麼了?」張正德被他爹嚇了一跳。
  
  「怎麼了,你還有臉問我怎麼了?我那天不是叫你最近要安分點的嗎?你一天不去給我惹點事會死啊?你要把你爹我的烏紗帽給弄丟了才安心是不是?」他這話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宋銘承如今中了舉人,誰知道他會不會上京考會試,誰知道他會不會中貢士?誰知道...反正現在就是不能和他交惡!
  
  後面這話就重了,把張正德嚇了一跳,他很清楚,自己如今能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全虧了他爹頭上這頂烏紗帽的。「爹,我做錯了什麼您直說,我改便是了。」
  
  張有仁看著仍舊一頭霧水的兒子,歎了口氣,「你今天讓人抓的那個叫羅德的傢伙,他姐那頭出了個舉人的小叔子。」
  
  張正德嚇了一跳,他欺負平頭百姓還可以,讓他去挑戰有功名在身的舉人進士之類的,他是萬萬不敢的。誰知道會不會危及到他爹頭上的烏紗帽啊。想到這,他跺了跺腳,咬牙切齒,「黃傑那傢伙,害死我了。」
  
  「你最近給我乖乖地呆在家裡,少和那姓黃的瞎混!」
  
  羅德才關了兩天一夜,於次日傍晚便被放出來了。他覺得有點莫名其妙,被關了兩天,人都沒有見到一個,之前他們猜測的也沒有發生。難不成他們猜錯了?
  
  「呵呵,羅相公,我們這邊查明了。范老三並非吃了你店裡的食物中毒的,這一切都是誤會誤會。」韓先志笑呵呵地給張正德擦屁股。
  
  「哦,那就好那就好。」沒事就好,他懶得想那麼多了。
  
  「你可以回去了,對了,替老夫向你姐夫道聲喜。」
  
  給他姐夫道喜?何喜?羅德聽得雲裡霧裡,不甚明白。韓先志說完便走了,想來是不願解釋了。
  
  神神秘秘的,羅德咕噥了聲,便往外走去。兩天了,家裡的人擔心極了罷?
  
  「我操你娘的,黃傑你個混蛋!你當老子是變態啊?連個大肚婆也敢塞給老子?」張有德一巴掌甩過去猶不解恨,又上前補了幾腳。
  
  張正德被他老子訓了一頓,心情極度不好。此時不知道誰透露了羅德他姐如今十月懷胎,就快生了。當時他就氣炸了,羅德的事他不好明著和黃傑算賬,如今知道了羅雲初是個大肚婆,可有了發洩借口了。當下找到黃傑二話不說,就上前揍了起來。
  
  「爺饒命啊,我也不知道哇。」黃傑抱頭痛哭,他不敢還手。
  
  「不知道,我讓你不知道!我讓你敢胡弄爺!打死你這丫的。」
  
  李金財在閒閒地看著,這現世報,來得真快。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43 PM

69、生產

  此次羅家的麻煩來得快,去得也快。羅雲初直到事情過去了才從自家弟弟的嘴裡知道了這事,她知道後,對二郎這個丈夫的好感度直線上升。女人都希望依附強壯的男人,不管是身體上還是能力上,她也不例外。

  阿德回到家時,他老娘和媳婦抱著他哭了許久,將媳婦老娘安慰好了。阿德走向偏廳,二郎早在那等著了,剛才不好意思打擾他們一家子,便退到偏廳來。阿德和他說了後面的事,又轉述了韓先志的話,重點說了那句恭喜。

  二郎想了想,也搖搖頭表示不解。不過阿德能順利出來,一定有韓師爺的功勞,這點他得記在心裡,待得了空一定要備上一份禮物表示感謝。

  「哎,姐夫,說實話吧。今天不管是哪路神仙保佑我平安歸來,我都打算將這店關了回老家去了。這大半年我也賺了不少銀子,回去蓋幾間新房,再置上十來畝地,儘夠了。」這兩日他在牢裡雖然沒受什麼罪,但想到家中擔憂害怕的老母和妻子,他就一陣難受。更別說妻子因為擔心他,不顧自己月子沒坐完便去牢裡探望他這點了。他這回算是想明白了,這回不知道什麼原因自己被輕易放出來,有驚無險,下回可能就沒有那麼走運了。錢雖好,但也及不上家中的妻兒老母重要不是?

  二郎對他這個決定深以為然,「你回來得正好,你家的地你拿回去種,正好趕上播種時節。」

  羅德點點頭,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二郎掛心家中的妻子,見阿德這頭事完了,便準備回去了。

  「姐姐那肚子有九個半月了吧,穩婆有說什麼時候生麼?」阿德親自將他送了出去,隨口問道。

  一提起這個,二郎就有點發愁,「按穩婆的說法,前兩天她就應該生了,可是她肚子就是沒動靜。」他媳婦的肚子也大了點,又是頭胎,他真怕...他心裡好希望她肚子裡的孩子快些出來。

  「姐夫,別擔心,這也挺正常的。」羅德安慰。

  二郎點點頭,如今也只能這般自我安慰了。

  其實羅雲初已經很注意控制自己的食量了,她知道這裡可沒有剝婦產,醫療技術也遠遠比不上現代的。若出現難產什麼的,一個弄不好就是一屍兩命的下場。而且生產是個力氣活,每日早晚也會在院子裡走走什麼的,一些輕省的家務活她也樂意動手。

  可肚子裡的孩子是個慢性子,外頭的親人都急死了,它還不願意出來,連帶它娘也是一副老神在在不急不躁的樣子。

  馬車平穩地在道路上走著。

  「宋相公,這路怎麼走?」趕車的老車伕看著叉路,不得不詢問。

  宋銘承探出頭看了一眼,道:「走右邊這條道。」

  「好咧,坐穩咯。」

  宋銘承閉上眼,腦中不斷地回想他恩師剛才的問題,「銘承啊,你這份卷子不管到了哪個考官的手上,都讓人挑不出毛病。中舉是沒問題的,不過你下一步有何打算?是進京參加春闈呢?還是瞅著咱們縣裡某些行將就木的小官員屁股下的凳子?」

  他恩師當時並不急於讓他回答,而是讓他回家好好想清楚。

  舉人,已經具備做官的基本條件,當縣官出缺離任或任期滿,舉人可以直接代理縣務,經上報朝廷可補缺轉正,也可另派縣官。如今他們青河縣的縣官張有仁明年三月份任期將滿,是離任還是連任,尚未可知。不過他已經連任了兩屆了,而且他任滿的時間點太敏感了,正是春闈結束不久。依他看來,連任的可能性不大。

  若他留下來,或許等張有仁離任後可以撿個便宜。但他朝中無人幫襯,這椅子估計也坐不穩。三月,正是朝廷人才濟濟的時候,上頭極有可能會另派縣官下來管理青河縣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宋銘承心裡是願意去拚一拚的,他今年才十七,明年十八,若是能更進一步,就能領先許多人了。即便不能,進京一趟也能結實一些可交的舉人朋友。官場講究的就是人情交情,但利益不足以打動人的時候,人情交情往往能起到不可思議的效果。

  他想著他恩師問他這問題時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想必他也想看看自己這個弟子是不是目光短淺之輩吧,只看到眼前的利益。思來想去,思緒紛雜,不過他也漸漸下定了進京一趟的決心。

  八月的日頭,熱氣薰人。羅雲初他們的房子建得高,加上閣樓就相當於雙層,遂比別處來得涼快。加上院子裡樹木蔥蔥鬱郁的,他們家著實是避暑的好去處,宋母及一些與羅雲初交好的婦女下午的時候,都愛來她這做做針線說說閒話。

  宋母將衣服上的線頭給剪了,放下剪子,略顯擔憂地說道:「算算日子,老三也該回到了才是,怎麼還沒見著人影呢?」

  「娘,您別擔心,或許路上有什麼事耽擱了也不一定。」以古代的交通設備,晚個一兩天不奇怪。

  「是啊,宋大娘,你就別操心那麼多了。三郎我看著就是個有福氣的,你就安心等著享福吧。」

  李大嫂一開口,就把宋母哄得笑不攏嘴,「承你吉言了。」

  「二嫂子,你的肚子大得嚇人,莫不是雙胎吧?穩婆瞧了是怎麼一個說法?」福二娘好奇地問。

  羅雲初看著自個高聳的肚子,無奈地道:「穩婆瞧過了,說不像。」

  「我看呀,二嫂子肚子裡就是個頑皮的胖小子,還想在裡頭折騰他娘幾日,捨不得那麼快出來呢。」趙大嫂笑道。

  一群女人在屋裡有說有笑,突然大胖衝了進來,嘴裡嚷著,「娘,娘,我在村口看到宋三叔了。宋三叔回來啦。」

  「渾小子,你宋三叔趕考去了還沒回來呢,你莫不是眼花了吧?」趙大嫂輕斥。

  「我保證沒看走眼,他當時坐在馬車裡,還衝我笑了呢。」

  聽到這,宋母坐不住了,霍地站起來,「我去看看。」

  「我也去。」羅雲初也想站起來,趙大嫂見了,忙扔下手中的針線,過來扶她,「渾小子,最好你說的是真話,若不然,仔細你的皮!」

  其他人也站了起來,嚷著要出去看準舉人。

  當她們來到門口時,正好看到宋銘承掏了一塊銀角子給那車伕,他見了他娘和二嫂,笑道:「娘,二嫂,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宋母抹了抹眼角,笑道。

  「是呀,宋大娘,宋老三大老遠剛回來,您也別給他罰站呀,趕緊進去給他喝碗水吧。」福二娘提醒。

  其他人紛紛附和。

  「對對對,瞧我這糊塗的,這太陽大著咧,趕緊趕緊。」

  「劉大叔,你先別急著走,進去喝碗水吧。」宋銘承對趕車的車伕道。

  宋母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車伕,也忙請他進去歇會。

  「呵呵,謝謝宋相公,那老頭子就厚著臉皮進去討碗水喝,叨擾了。」

  說話間,一群人便往院子裡走去。獨羅雲初定定地站在那,臉色很奇怪。

  「二郎家的,咋啦?」趙大嫂關心地問。

  「趙大嫂,我可能,快生了。」她感覺雙腿間一股溫熱的液體沿著大腿一直往下流。

  趙大嫂一聽,唬了一跳,低頭一看,果然如此。她衝著院內就是一嗓子,「宋大娘,你兒媳婦快生啦。」

  「哎呀,可算來了。趙大家的,麻煩你扶她到屋裡。」宋母顧不得剛歸家的三兒子了,衝著老大家的屋子大喊了一聲,「二郎,你家媳婦要生啦,趕緊去將孫穩婆請來。」

  正回家拿鐵錘的二郎聽了這話,嚇了一跳,手上的大鐵錘掉了,砸中了腳拇指,疼得他直皺眉。

  宋母眼神好,一眼就瞅中他站在那裡,沒好氣地道:「還站在那傻愣著幹嘛,趕緊去呀!」

  二郎一聽,也顧不得疼了,飛也似地跑了出去,見著自家老三,也僅是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了。

  女人生產九死一生,在場的幾個婦人都是生養過的,而且和羅雲初一向交好,此時也不吝嗇賣點力氣幫襯一把。趁著請穩婆的空檔有的燒熱水;有的給她端點吃的,好讓她一會生孩子的時候攢點力氣;有的則在房裡安慰她並叮囑一些生產時候該注意的事項。

  宋銘承見二嫂要生產了,很自覺地不去添亂,有幫得上的地方也不推辭。這樣的他一致獲得了趙大嫂幾個女人的認可,不過她們也知道宋母眼界高,看不上村裡的姑娘,心裡暗道了聲可惜。明明一個很好的男人,卻白白便宜了別人家!

  「哎,宋家老二,慢點慢點,容我喘口氣。」孫穩婆掙開他的手,一手扶著牆,一手拍著胸口直喘氣,「哎喲喂,我這把老骨頭就要散架了。」

  「孫大娘,您快點行不行?要不,我背你吧?」這當頭,二郎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了。

  「冷靜冷靜,你媳婦頭一胎,沒那麼快的,我們一定趕得及的。」生產的事,孫穩婆見多了。

  「那我扶著您走吧。」說完二郎不等她的拒絕,攙著她快步往家裡頭趕。

  孫穩婆理解地笑笑,努力跟上他的腳步。

  外面的吵吵鬧鬧羅雲初全部無暇顧及,她只覺得肚子一陣陣抽搐,光應付這一波波的疼痛已經耗費了她大半的精力。

  「娘,孫穩婆來了。」

  「快,快請她進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44 PM

70、雙喜臨門

  羅雲初很痛,痛得恨不得二郎的肉咬下一塊來。幸虧生產中的她尚有一絲理智,要不然不知道會喊出什麼離輕判道的話來。

  生到最後,她完全遵從了穩婆的指令,讓她吸氣她便吸氣,讓她用力她便用力。

  他三叔回來那會,飯團正在屋裡睡得香甜。後來那麼大的動靜,他迷迷糊糊地醒來,出了房間,見屋子裡的人忙進忙出。羅雲初痛苦的呻/吟聲從房間裡傳出來,把小小的他嚇了一跳,他邁著小短腿焦急地跑過去,剛碰到門卻被人一把撈起來。

  他不知所措,「奶奶?娘,娘痛...」

  「哎喲喂,我的小祖宗,你娘正在裡頭生弟弟呢,趕緊到外面去,別在這添亂了。」焦急地宋母往院子一喊,「二郎二郎,趕緊進來,把飯團帶出去。」

  二郎疾步過來,抱過兒子,忙問,「娘,媳婦她?」

  「你媳婦正在裡頭努力,好著呢。一邊呆著去,別在這擋道。」宋母說完就去了廚房打熱水,沒理會他們。

  「弟弟,快出來,哥哥陪你玩兒,別折騰娘了。」飯團沒有鬧騰,乖乖地在一旁等著,小嘴喃喃自語,眼睛渴望地看著他娘所在的屋子。

  「呀,那是什麼?敲鑼打鼓的?」在田間耕作的老農瞇著眼看向村口,那處人聲鼎沸,兩匹高頭大馬並排著行走,後頭跟了一組獅隊。領頭的是一個撐著大旗的漢子,中間報帖升掛著,上面寫著,「捷報貴府老爺宋銘承高中榆南鄉試第三名亞元,京報連登黃甲。」

  「莫不是誰家娶親了吧?」

  「放屁!你見過娶親不抬花轎的嗎?」

  「老黃,你識字,快給瞧瞧,上頭紅布寫的是啥?」

  名叫老黃的老者,瞇著眼一一將上頭的字念了出來,越念神情越激動。老天保佑,他們村出了個舉人老爺了啊。

  他這麼一念,周圍的人也明白過來了,均滿臉喜色,如同中舉的是自家人一般,「走,咱們跟上,給新舉人老爺賀喜去,順便沾沾喜氣。」

  「是極是極,咱們古沙村好久沒有這樣的喜事了呀。」

  隨著賀喜的隊伍一路往村子裡深進,尾巴就越長,待到了宋家門口,竟糾結了幾十人之多。

  「大郎,你家老三中了舉了!」葉老六剛到宋家大門,見到大郎,忙喊到。

  大郎不信,這葉老六是個促狹的,經常愛捉弄人,「葉老六,你就別添亂了,我家二弟妹正在生孩子,家裡亂著呢。」

  「我騙你做啥?報喜的隊伍都快到了,喏,你看那不就是?」大郎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了那報喜的隊伍正朝著家門走來。而且那報帖上的字,他也認識幾個,宋銘承高中..鄉試第三名亞元..有些不認識,但這並不妨礙他認得一個事實,那就是他三弟高中了,是舉人老爺了!

  想到這,他顧不得前頭他是打算回去拿什麼東西了,忙跑回頭告知家人這一好消息。

  「哎,大郎,等等我啊,一會發喜錢可別忘了我那份啊。」葉老六在後頭叫著。

  「知道了,忘不了你那份的。」

  宋家眾人聽到這個好消息,簡直高興壞了。

  「快請宋銘承宋老爺出來,恭喜高中了。」此時報喜的人都到了,院子裡亂成一團。

  宋母直接雙手合十,感謝佛祖。

  二郎雖然也高興,但自家媳婦還在生死掙扎呢,遂他勉強笑道:「老三,恭喜你了。」

  中舉之事宋銘承心裡有底了,此時倒沒顯得欣喜若狂,他拍拍他二哥的肩,「二哥,咱兄弟不用這麼外道。二嫂還在裡面生孩子,你在這陪陪她吧。娘,二嫂生孩子要緊,我和大哥去招呼報喜的人,這裡就交給你了。」

  說話間,就將報喜的人領到大郎那邊的屋裡。

  孫大娘擦了把汗,瞧了一眼,喜道:「看到頭了,看到頭了,快,加把勁!」

  折騰了許久,羅雲初已經渾身汗濕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咬住嘴巴裡的布巾,猛一用力。

  「出來了,出來了。」

  羅雲初聽了這話,如獲大赦。房間裡的血腥味汗味交織,她感到一陣暈眩。在確定聽到孩子的啼哭聲後,她放任自己昏了過去。

  孫穩婆接過孩子,見他不哭,立即給他清理了口鼻裡的穢物,用燒酒泡過的剪子給嬰兒剪了臍帶處理好,然後往他的腳底拍打了一下。嬰兒吃痛,大哭了起來。孫穩婆用溫熱的布巾給他清理乾淨,給他穿上宋母準備好的小衣,才將他抱了出去。

  二郎和宋母早就焦急地等在一旁了,孫穩婆一出來就笑道:「恭喜恭喜,添了個大胖小子,足足有六斤九兩呢。」

  宋母頓時笑得合不攏嘴,將孩子抱過,心啊肝啊地叫了起來。

  「孫大娘,我媳婦呢?」

  「你媳婦有點脫力,昏睡過去了,晚點會醒過來的。」

  聽了這話,二郎總算能放下心來看孩子了,張開雙臂就要將孩子抱過來,卻被宋母攔下了,「你全身髒兮兮的,孩子嬌嫩受不住,你趕緊洗了再來抱。」

  被拒絕了,二郎也不惱,看著紅彤彤的兒子傻笑。

  飯團抱著二郎的腿,踮高了腳尖也沒有看到弟弟,不禁有點洩氣。此刻聽了奶奶的話,似乎說洗了澡就能抱弟弟了,他竊喜,「爹,飯團也要洗,洗了便能抱弟弟了。」

  「孫大娘,麻煩你了,回頭別忘了給咱娃兒洗三啊。」二郎包了個大紅封,親自將穩婆送了出去。

  孫大娘捏了捏,裡面少說也有七八十文錢,心裡樂開了花,當下笑道:「放心吧,我省得的。」

  宋母抱著乖孫,見了二郎,笑道:「你媳婦如今可是咱們宋家的功臣,一會我親自殺隻雞給她補補。」

  「都聽娘您的,還有三弟今天剛回來,又中了舉,咱們也得慶賀慶賀。」他將兒子從他娘懷中抱過來,暗忖,媳婦坐月子,可不能省。家裡還有八隻雞,隔天給媳婦殺一隻,大概能撐半個月,估計還得再買十隻左右。還有雞蛋也得買一點,每頓的消耗量可不少。

  「那是那是,這娃兒是個帶福的,才出生他三叔就中了舉,好好好!」宋母今天可高興了,添丁中舉,雙喜臨門啊。

  「娘,你回大哥那邊瞧瞧吧,我怕大嫂他們有什麼疏漏的地方。」

  宋母想著不靠譜的方氏,心裡也沒底,在原地略作收拾就想回去了。

  「宋大娘,這邊已經忙完了,聽說三郎如今可是舉人老爺了,我們想過去討點喜錢,順便沾點喜氣。」趙大嫂將手往圍裙上一抹,笑道。

  「去吧去吧,都有都有。」宋母笑瞇了眼。

  「各位嫂子,今天多虧了你們,待孩子滿月時,你們可得來喝杯水酒啊。」二郎忙道。

  「鄉里鄰里的,客氣啥。」

  「這是自然,即便你不叫,我們也要來沾沾這胖小子的福氣的。」

  福二娘等人接口,其實能幫上忙,她們心裡美著呢。這才多久的功夫,宋家就出了個舉人老爺了。雖說只是二郎的弟弟,但他們跟羅雲初交情好了,多少也能攀點交情不是?

  羅雲初醒來時,房間已經打掃乾淨了,床的被褥也換了乾淨的。

  「媳婦,醒了?來,喝碗雞湯吧,油我已經幫你撇乾淨了。」對他媳婦的喜好,二郎已經摸得很清楚了。

  羅雲初這才注意到孩子就放在她旁邊靠裡面那頭,那小子皮膚仍舊紅紅的,皺皺的,吮著手指頭,睡得正香。

  「我睡了多久了?」她伸手,想將碗接過。卻被二郎躲過了,「一個多時辰,我餵你吧。」

  羅雲初樂得有人服侍,「飯團呢?」

  「今天一下午都在呢,見你一直沒醒,剛才才去了大哥那找天孝玩。」二郎接著便將三郎中舉的事說了。

  羅雲初聽了也很高興,以後的日子總算好過了,有好東西也不會再被村子裡的人惦記了。即便誰想覬覦,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量再說。

  「娘,你醒了?」飯團先探了個頭進來,見羅雲初醒了,很驚喜。他都回來好幾趟了,娘和弟弟一直在睡,他又不敢進去,怕吵到他們。

  羅雲初被他小心翼翼的樣子逗樂了,向他招手,「飯團,進來。」

  飯團聞言,歡快地跑了進來,撲在她身上,小短手摟著她的腰蹭了蹭。

  「飯團,你在這陪陪你娘,爹去做飯了。」二郎收拾了碗筷便要出去。

  飯團乖巧地點了點頭。

  「二郎,再給我盛碗雞湯吧。」羅雲初開口,其實她已經飽了,只不過她剛才瞧見飯團看著那空碗偷偷嚥了嚥口水的樣子,心微微地泛疼。

  二郎不疑有它,不到一會,便又端了碗雞湯進來。

  待二郎出去了,羅雲初才端起那碗雞湯,舀了一勺,吹了吹。眼角餘光見飯團撇開了小臉,小心地嚥著口水,生怕動作大了被人發現。

  「飯團,來,喝雞湯咯。」

  飯團轉過頭,驚訝地看著他娘,印入眼中的卻是她溫柔的笑臉,「來,不燙的。」

  小傢伙搖了搖頭,不肯喝。

  「怎麼了?」

  「奶奶說了,這雞湯是給娘補身子的。飯團喝了娘就沒有了,所以飯團不能喝。」

  羅雲初見他明明很想吃,為了她卻願意壓抑這份慾望,這樣乖巧的孩子讓她如何能不疼?「傻孩子,沒事的,廚房裡還有好多呢。快喝吧,涼了就不好喝了。」

  聽到廚房還有很多,飯團放下心來,順著勺子喝了一口,香甜的味道讓他笑瞇了眼。

  看著他娘溫柔的動作,心裡最後一絲不安也消失了。他好怕娘有了弟弟就不疼他了,現在看來,娘願意把這麼好喝的雞湯分給飯團喝,說明娘還是很疼很疼他的,是不是呢?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45 PM

71、洗三

  看著羅雲初歉意地說道,「媳婦,真對不住,本來你剛生產完,我應該多陪陪你的。可是山上的棉花已經能采收了,明天一早我就得去忙了。明早我讓娘過來幫幫忙吧。」

  二郎見寶寶捧著媳婦的豐滿小嘴一動一動的吃得正起勁,妨不住出食指逗了逗他,粗糙的手指戳得寶寶嫩臉生疼,他不滿地哼唧了一聲,然後繼續努力地吃奶。

  羅雲初拍開他做怪的手,感興趣地問,「山上的棉花怎麼樣,開花多麼?」那十畝地棉花是六月十五左右打的頂,至今已有兩個月了。忙和了近半年,終於可以陸續採摘了麼?

  這打頂也有講究的,打頂時時間以六月十五左右為宜,長勢弱的要早打,長勢壯的要推遲三五天,一次性將主莖、葉枝頂尖都打去,強調打小頂、早打頂,要求主莖打頂後再長出兩到三個果枝。整枝工作主要做好八月份最後一遍,掰除贅芽,打掉邊心。當時她怕他不會,剛種棉花時她就考慮到了,讓他在後院也種了幾株,看著長勢,手把手教會他。

  說起山上的棉花,二郎雙眼發亮,興奮地道:「媳婦,照著你說的方法打頂後,每株果然結出了更多的棉花桃。」

  「那真是太好了。」別看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其實她也會擔心,如今聽二郎這麼一說,總算略為安心了。

  「李大爺種植棉花的經驗是很豐富的,什麼時候該施肥,什麼時候該防蟲,什麼時候該澆水,澆水的量是多少,他都能說得上來。這回咱們的棉花地能豐收,還多虧了他頭幾個月的幫忙。」時間進入六七月份後,李大爺也要忙自家的地了,所以棉地裡的活一直都是二郎自個一個人在忙的,他們棉花打頂這一技術倒也沒有透露。

  「這倒是,還有娘,最近可幫了咱們不少忙。等我出了月子,咱們去鎮上扯上幾尺好布,給娘做一身衣裳。李大爺那,你隔三差五拎點骨頭去他家,老人多喝點骨頭湯對身體好。」羅雲初這人就是這樣,誰對她好,她就掏心窩子對誰好。

  二郎笑著應了。

  剛出生的寶寶食量不大,吃著吃著就睡著了。二郎待他媳婦將睡著的孩子放在床的裡側後,他遞上一大碗溫著的羊奶,高興地道,「這羊奶果真是個好物,娘說了,喝了大半年,身子骨瞧著都比以往好多了。飯團也是,不僅長高了一截,還結實了許多。」

  羅雲初白了他一眼,東西不好,她能扒拉回家?「孩子他爹,咱們兒子還沒起名呢。」

  「哎呀,竟然忘了,吃晚飯的時候我和老三說了,他是個讀書人,我讓他幫咱兒子取個大名。他給了幾個名字,天郎、天祐、天瑞、天青。我瞧著都不錯,不知道要哪個好。」

  呵呵,以後再生幾個孩子,這些名字都用上。

  「你當我是母豬啊?生這麼多!」羅雲初想到生產的時候那個痛,如今還心有餘悸呢。

  收到媳婦的白眼,二郎才曉得自己竟然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了,當下摸摸鼻子,討好地笑道:「媳婦,你覺得哪個好?」

  羅雲初想了想,道,「天瑞吧,瑞雪豐年,這個寓意不錯。」

  「那就天瑞,宋天瑞。」

  「孩子他爹,咱們再給孩子取個小名吧,像飯團都有小名呢。」

  「娘,你叫我?」稚嫩的聲音裡帶著孩子特有的軟糯。

  羅雲初一眼看過去,只見飯團正站在門口處使勁地揉著眼睛,還打了個哈欠,那模樣迷迷糊糊的,「你怎麼起來了?」

  「嗯,起來尿尿。」然後聽到爹娘房間裡還亮著,有說話聲,他就慢吞吞地走過來了。

  「我和你爹正幫你弟弟取小名呢。」

  飯團一聽,雙眼發亮,好奇地問,「是和飯團一樣的小名嗎?」

  「是呀,飯團有什麼想法嗎?」

  「娘,弟弟叫湯圓好不好?」

  「為什麼要叫湯圓啊?」叫湯圓也不錯。

  「湯圓好聽,人家一聽就知道湯圓是飯團的弟弟!」小傢伙挺著小胸脯理直氣壯地道。

  羅雲初樂了,「行行,就叫湯圓!好叫別人知道,湯圓是咱們飯團的弟弟。」

  得到准信的飯團終於滿足地笑了,嫩白的小臉就像一顆包子,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小湯圓洗三的那天很熱鬧,除了宋家的親戚,村子裡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宋家出了個舉人老爺,他們還愁找不著機會親近呢,現在宋家老二提供了這麼一個機會,不抓緊的才是傻子呢。

  孫大娘看著澡盆裡的銅板,喲,還有一小塊銀綻子,頓時笑瞇了眼,幹起活來更賣力了,這些個銀角子和銅錢一會全歸她了呢。

  給小湯圓洗完澡後,二郎三兄弟在外頭招呼客人,村子裡的婦女都窩在客廳裡。小湯圓由宋母抱著,和眾人逗趣。

  「這娃兒天庭飽滿,一看就是個帶福氣的。」

  「可不是嘛,這孩子甫一出生,他三叔就中舉,真真是個小貴人。」

  「呵呵,這娃我瞧著,以後定比他爹他三叔還出息。」

  ......

  許氏羨慕地看著那細棉布裡包著的孩子,大廳裡這麼吵,那娃照樣睡得香,一看就知道是個好帶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葵水似乎遲了十天?她心裡有點忑忐,不敢確定。她按奈住心思,等等,再等些日子便知道了。

  羅母笑著說,「親家母,湯圓睡著了,我抱進去給孩子他娘,這裡的嬸娘嫂子就麻煩你先招呼著了。」

 正巧,她有幾句私房話要與女兒說。

  「親家母,麻煩你了。這孩子是個嬌氣的,雖然睡著了,瞧那小眉皺得緊緊的,定是不滿別人吵他了。」宋母慈愛地說道。

  羅雲初將孩子接過,小湯圓估計是聞到了熟悉的奶香味,歪過腦袋沉沉睡了過去。

  「娘,外頭來了很多人?」她如今坐著月子,門窗都關得死得死緊,也不知道外頭是個啥情形。而且她那小叔也回來幾天了,兩人就回來那會見了一面。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她坐著月子,為了避嫌,丈夫以外的男人輕易不能進她的臥房。

  「是啊,人多著呢,我活了這麼些年,還是頭一回見一孩子的洗三有這麼多人來。對了,你弟也來了,不過他不好進來,在外頭陪著他姐夫說話呢。」

  羅雲初知道外頭那些人不少是衝著三郎來的,近日聽二郎提起,請老三吃飯的人不在少數,不過老三他只應了幾個足夠份量的人物的邀請,其他人一律都回絕了。不過儘管如此,每日登門的人也沒少下來。因她正在坐月子,二郎又早出晚歸地忙著棉花地裡的活,那些個登門的客人都往大房那邊擠去了。

  「弟弟也來了?」

  「是呀,聽說你生了,他趕緊到鎮上買了些上好的紅糖、各色果子、雞蛋等。阿寧又趕緊用家裡頭的細白面給你擀了些掛面。這回呀,咱家可沒給你丟臉。」想到剛才那一屋子婦女見到那一挑子的禮物時那驚訝的樣子,羅母心裡就覺得很快意。其實她心裡一直對女兒嫁過來時沒給豐厚嫁妝一事耿耿於懷,那會不是她不肯給,而是實在是沒辦法。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膝下就這麼兩個孩子,她咋會不疼?

  「到鎮上?」這話怎麼聽怎麼不對勁,聯想到前幾日二郎老往鎮上跑的事,她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弟弟那店不開了?」

  羅母發覺自己說漏嘴了,而女兒又一語中的,見她神色尚好,便不再什麼都摀住,挑些能說的說與她知,也省得她胡思亂想,「前些日子,我們將鎮上那店賣了。搬回老家了,現在家裡正在蓋新扇咧,估摸著還要再買上一些地。哎呀,不說這些了,我和你說呀,這坐月子對女人來說可是大事,大意不得,該注意的還是得注意。現在八月,我知道這時坐月子辛苦,你可不許貪涼在月子裡吹風洗澡什麼的。」

  羅雲初見宋母轉移話題,明顯不想說,也不追問。她想事情應該過去了,人沒事就好,一些身外物的損失倒不用太在意。

  「哎呀,娘,這些事我都曉得了,你就別在嘮叨了。」大熱天的要悶在房間裡一個多月,她一想就煩,自己這個便宜老娘難得來一回,還老提醒她這個煩心事。

  「死丫頭,為你好我才說的,別人我才懶得理呢。」羅母伸出指頭,點了點她的額頭。

  羅雲初摸摸被點紅的額頭,眼睛直直控訴著她的暴力。

  豈知她那便宜老娘沒理會她,只來回打量她的房間,「你這房間不錯,涼快不悶。」

  房門和窗口都關上了,哪涼快了?

  「你別不信,當年我生你弟弟那會,正是九月份,那個房間像火爐般,哪有你這舒服?你就知足吧。」

  好吧好吧,她知足。

  「難怪你弟硬是要建一個像這樣的房子,我前頭還嫌它多費銀子,這會可算是體會到它的好處了。」羅母越看這房子越滿意,恨不得家裡的立即蓋好才好。

  羅雲初很驕傲,得意洋洋地道,「那是,閣樓上還可以放糧食呢,乾爽,不愁被水潮著。」近日來,二郎對他們房間裡的閣樓滿意得不得了,每日採摘回來的棉花在院子裡曬乾後,便放在閣樓上放好,完全不擔心會沾上水氣。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45 PM

72、三郎上京

  用過飯後,在宋家耍了小半日的眾人見老宋一家似乎有事要商量,大家都極有眼色地起身告辭了。見羅家被留了下來,不少人打心底裡羨慕,不過也沒法,誰讓自己不是人家的親家呢?

  宋母領著羅母許氏等人進了羅雲初房裡說閒話。二郎三兄弟並阿德就湊在一塊聊聊。

  宋銘承問,「阿德,你將鎮上的店賣了?」他趕考前隱約聽說他店裡的生意經營得很不錯來著。

  「是啊。」當下二郎羅德兩人便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順便把他們的疑惑也說了出來,他們就是不明白怎麼莫名其妙地就被放出來了。

  大郎聽了,大吃一驚,隨即心裡很不是滋味。這麼大的事,二弟竟然也不和他吱一聲,雖然他可能也幫不上什麼大忙,但好歹自己也是他大哥不是?

  「二弟,這麼大的事,你也不說一聲?」

  「大哥,當時情況危急,我也不知道韓師爺能不能幫得上忙。我連娘都沒告訴,就怕媳婦知道後會不好。」

  大郎聽後,點點頭,「下回可不許這樣了啊,你哥我不是那種喜歡嚼舌根的人。」

  宋銘承聽了阿德和他二哥的話後,陷入沉思。他想起昨晚張有仁邀他們三個舉子過府吃飯的情景。飯桌上,大家相談甚歡,張有仁根據他掌握的信息,說了不少他知道的一些考官的喜好,以及給他們普及了一下京城各個官員的基本資料,如他們的背景和喜好等。其實張有仁離京已有五六年,這些資料好些都對不上號了。不過當時宋銘承仍然聽得很仔細,將那些信息銘記於心。

  飯後喝茶時,張有仁更是給了他們一人三十兩,說是他們青河縣的一片心意,給他們上京趕考的盤纏,希望他們能順利高中歸來。

  當時他們三人面面相覷,對這筆意外之財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宋銘承當時細細一想,這明顯是張有仁是想賣個好給他們,透露出想結交他們的意思。三十兩銀子,不是收買,不是要挾,這銀子的數額不大,即便日後此事被人拿來當把柄也無關痛癢,沒意思。遂這筆銀子只是一份心意。

  從他一整晚的舉止來看,張有仁也預料到自己極有可能致仕。而新任縣令是何人他也不得而知,他們三人亦是有可能的,提前套好交情也方便日後行事。張有仁極有可能就是打著這主意,弄明白了張有仁請他們吃飯的意圖,宋銘承心裡一陣苦笑,敢情這是提前對他們進行感情投資啊。而後頭的那個舉動更是佐證了他的想法是正確的。

  宋銘承此時能明顯感受到張有仁釋放出來的善意,三十兩的銀子,對他來說不多。但對另兩位嘛,就算是一筆大財了。沒看到梅若海那樣子嗎,眼睛都粘在上頭了,貪婪的目光一覽無遺;而這木訥書生周墩遲則是一副大吃一驚的樣子,顯然這銀子對他來說份量也不少。

  弄明白了那層,那三十兩,宋銘承收起來毫無心裡壓力。另外兩人見他收了,亦不再推辭。

  張有仁見他們收了銀子,很高興。待他們起身告辭時,還特意將宋銘承留了下來。當時梅若海臉色一變,眼瞳緊縮,而周墩遲則毫無異常。

  「銘承啊,我留你下來,是想讓你給羅相公帶句話,上回是咱衙門辦事不利被人蒙蔽了,讓他吃了些苦頭,你告訴他,這種事絕對沒有下回!」

  當時宋銘承聽得一頭霧水,喏喏地答應下來。

  現在回想起來,張有仁這話暗含了到此為止的警告,安撫之餘,未嘗沒有給他在意的人開脫的意思。阿德被捉,幕後主使,他已料到是誰,他畢竟也是土生土長的青河縣人,對那位的品性也略有耳聞。

  張有仁那晚那翻舉動,加上他算了算日子,阿德被放出來的日子和他回到的日子差不多。如此看來,阿德被放出來,這裡面固然有韓師爺的功勞,但其中更多的還是因為他這個新出爐的舉人。不過他不需要告訴他二哥和阿德了。

  「你們想不明白就別想了,阿德,張大人和我說了,你若還開店,保證沒人敢去找你的麻煩。你看要不要把那店再買回來?」阿德是他二嫂唯一的親弟弟,二哥二嫂對他一直都很不錯,能幫他自然要幫著點的。

  羅德抓了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還是不了吧,暫時還沒那個打算。家裡的地也剛請了短工種了,家裡正在蓋房子,忙著咧。而且這店開了大半年了,每天都累人得緊,難得能鬆快一下,便讓我偷懶幾日罷。」

  這話說得,眾人都笑了。

  「大哥,二哥,我想再過十日左右便啟程去京城了。」趁人都在,宋銘承決定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這兩天將家裡的事忙完他便閉門謝客,拜訪他恩師去。

  「這麼快?不等過了湯圓的滿月再走?」二郎很意外。

  「是啊,這才回來幾天呀。」大郎也抱怨,不過這也無可奈何,若誤了老三的前程,那就不好了。

  「呵呵,現在都九月初了,這裡到京城坐馬車都要一個半月左右,緊趕慢趕,能在入冬前抵達便好。」

  大郎道,「也好,這事宜早不宜遲,回頭我讓你大嫂給你準備準備,我可聽說了,京城那裡的冬天可比咱們這冷多了。」

  待眾人解散了,二郎才鑽進宋銘承的房裡。

  「老三,你老實說,身上還有多少銀子?」二郎琢磨著要拿多少銀子出來才夠他的盤纏。

  「此次去榆南,我只花了五十多兩,現在身上還有一百兩。哦,對了,差點忘了,昨晚縣令還給我三十兩呢。我估摸著,應該夠了。」

   宋銘承心中一暖,原來二哥也有細緻的一面嘛,剛才他沒有提這個問題,就是考慮到大哥剛建了房子,身上估計也沒有多少銀子剩下了吧。

  「唔,我知道了。」說完,二郎便沒多說什麼,便出去了。

  宋銘承一見他二哥這樣子,就知道他剛才的話,他明顯沒有聽進去。他歎了口氣,希望二哥二嫂別再像上回一樣往他衣服裡縫銀票了。現在太平盛世的,哪有那麼多強盜小偷?

  後來的事情證明了他二哥二嫂這法子是多麼有先見之明,若不是他們往他那舊棉衣裡縫了張五十兩的銀票,身上一窮二白的他恐怕連活命都難,更別說能平安到京城參加會考了。不過這都是後話了,也正因為這個事,讓他以後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二哥二嫂需要他,他都盡自己之能來幫他們的。

  宋家出了個舉人老爺,在古沙風頭一時無二,幸好宋家一向都是知禮講德的人家,倒也沒有發生什麼仗勢欺人之事。倒是一些心虛的,如周老虎一家,如今生怕宋家和他們清算這些年來田水的賬,挾著尾巴做人。田水當然不敢跟宋家搶了,一見到宋家的人,他們周家的便遠遠地避開來。

  十日時間實在是太短,好在羅雲初的身體一向很好,坐月子也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她每日抽點空出來,給宋銘承縫了件新的棉衣,裡面的棉絮用的是自家新採摘的,保證暖和。然後她讓二郎將宋銘承的舊衣也拿了來,慢慢地給他縫補好了。本來她想將那張事先準備好的銀票縫到新棉前裡去的,後來她想了想,覺得不如舊衣安全。便趁著給他縫補舊棉衣的時候,將用防水紙包好的銀票仔細地縫了進去。

  十日很快便過了,大郎二郎親自將宋銘承送到鎮上。他們事先已經雇好馬車了,趁著大郎去催人的空檔,二郎低聲和他交待了銀票的事。

  宋銘承早就料到了,倒也不吃驚,苦笑道:「二哥,我早說過啦,我身上的銀子夠用了。這五十兩你留來多置幾畝地多好。」

  二郎瞄了眼四周,壓低了聲音說,「哎呀,你就別擔心我和你二嫂了,偷偷告訴你也無妨,咱家裡還有一百多兩銀子呢。這五十兩你用不掉最好,若有個萬一,也能應個急。」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宋銘承還能怎麼說。

  沒一會大郎便回來了,說再等一到兩刻鐘,待車伕餵好了馬便出發。二郎見大郎欲言又止的樣子,便識趣地找了個借口躲開了。

  一刻鐘左右,二郎回來了。車伕已經等在一旁了,旁邊還站了個憨厚的書生。

  「老三,準備了吧?早點出發也好,莫要趕不上打尖的地兒。」二郎勸道。

  「二哥,還有個人沒來,再等會吧。」同是青河縣唯三的舉子,宋銘承早和另外兩個約好了結伴而行的。可是現在都過了時刻了,還未見梅若海出現。

  又等了一刻鐘,還沒見梅若海的出現,此時一個孩子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遞給宋銘承一張紙,說是一位公子讓他轉交的,然後就跑了。

  宋銘承打開來看,苦笑,「走吧,周兄,梅兄說家中老母突然大病,讓我們先行一步。」

  周墩遲遲疑,「這可如何是好?」

  宋銘承見他一副遲鈍的樣子,心裡暗自搖頭,「沒事,他說會在後面趕上來的。」

  辭別了兩位兄長,宋銘承靠在馬車箱內閉目養神,難怪梅若海見了他倆旁敲側擊地問了好幾回他們上京的意願呢,原來如此啊。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46 PM

73、解禁

  天剛擦黑,二郎扛著一麻袋壓得實實的棉花,愉快地歸家。肩上的棉花很沉,二郎心裡美美的。照這收成,十畝地收四千來斤不成問題。

  剛到大門,就被剛從地裡的大郎叫住了。

  「二弟,你山上的棉花還沒收完?」大郎疑惑地問,他似乎半個月前就在忙和這事了,有那麼多棉花可收的嗎?這一麻袋的棉花,恐怕是一兩畝地的量了吧?

  二郎撓頭,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得含糊地說山上的事還得忙,下水灣那三畝水田請他多看顧看顧。

  大郎不疑有它,拍著胸脯保證沒問題。又聊扯了兩句,這才各歸各家。

  對於沒和他大哥說實話,二郎心裡有點過意不去,不過當他進了房間見著了妻兒,這一想法便被拋開了。人都是自私的,為自己這個小家多想一點沒錯,況且這法子還是他媳婦教給他的。現在說了也於事無補,大不了明年再種棉花的話,叫上大哥一道就是了。

  「回來了?」羅雲初聽到外頭聲響,抬眼,正好看到他推門而進。

  「嗯,今天飯團湯圓兩個小傢伙沒鬧騰你吧?」

  飯團嘟著嘴不滿地抗議,「爹,飯團一直都很乖的啦。飯團有幫娘看著弟弟哦,娘,你說對不對?」爹怎麼可以這樣說飯團嘛。

  「呵呵,小子,爹只說了一句,你就抗議了好幾句呢。」

  「是啊,咱們飯團是個好哥哥呢。」小孩子需要鼓勵,而且羅雲初也希望兄弟倆人的感情能好起來,遂她常常讓兩孩子多親近親近。

  被誇獎了的小傢伙不好意思了,臉微微地紅了,但他仍瞪大了眼睛,力持鎮定。

  「孩子他爹,把那濕布巾遞給我。」羅雲初想給吃完奶的小湯圓擦一下小嘴,可她躺在床上,不湊手。小傢伙吃著吃著就睡著了,剛才她想把他放床上睡,可是小傢伙一離了奶/頭就不樂意,扁著小嘴,皺著小臉一副開哭的模樣。輕拍著哄了好久,才把他哄睡的。湯圓這娃好帶,就是太粘她了。

  「我來我來。」飯團哧溜一下滑下床,咚咚咚地跑了過去,將那布巾給她拿了過來。

  「娘,弟弟什麼時候才能長成飯團這樣大呢?」現在的弟弟好小好軟哦,爹娘都說他還小,抱不動弟弟的,等弟弟大點再讓他和他一塊玩兒。飯團明明很努力吃飯了,而且明明他的力氣很大的,爹和娘為什麼都不信呢,人家現在自己一個人都可以把廚房那只菜籃子提起來了,雖然只提起來一小會兒。

  「飯團別急,弟弟長大需要時間呢。飯團也是花了好長好長時間才長這麼大的哦。」羅雲初安慰飯團這個心急的哥哥。

  「娘,你讓弟弟快點長大好不好?飯團把肉肉都讓給弟弟
75、解禁 ...


  吃,還有,還有羊奶也讓給他喝。」飯團吃這些都有長高長壯,遂在他的小腦袋裡,誰吃這些都能長得飛快。

  「臭小子,你當養弟弟是養豬啊?」二郎笑罵。

  飯團疑惑,難道不是這樣嗎?

  羅雲初忍住笑,難怪了,從來沒人和飯團這個孩子說過這種問題,不過,小孩子的想法果然好可愛。

  「你弟弟還沒牙呢,吃不動肉的。」

  「那弟弟什麼時候長牙?」飯團一臉可惜,肉肉很好吃的說。

  「三四個月吧,快了,等長了就告訴飯團。」

  「嗯。」等弟弟長了牙,他一定讓弟弟吃飽肉,一定不和他搶。

  九月二十六,是湯圓小傢伙的滿月。九月農閒,加上宋家的人緣一向不錯,遂來道賀的人不少。滿月酒的一應事物都是宋母領著幾位嬸娘嫂子幫二房打點好的,趙大嫂等人也過來搭把手。遂整個酒宴辦得熱鬧又不失了禮數。

  許氏在頭兩天就檢查出懷了一個多月的身孕,當下把宋母喜得笑瞇了眼。家裡的許多活計都不讓她做了,此次小湯圓滿月更是直接打發了她室內陪伴羅雲初和孩子。

  羅雲初臉上笑著,心裡卻暗暗叫苦。娘啊,你這不是把我放火上烤麼?還嫌大嫂不夠恨她?好容易,她那大嫂才轉移目標了的。果然,許氏進來她房間後。方氏也趁機會溜了進來,說了幾句酸話,挾槍帶棍的。許氏可能覺得自己隱忍夠久了,肚子裡又有了塊肉做倚仗,當下反唇相譏。一時之間吵吵嚷嚷的,直吵得人頭疼。估計是感受到他娘的不滿,小湯圓放聲大哭。

  當下她真恨不得這滿月酒不辦也罷,直接將大房的人轟回家,讓他們關起門來自己鬧去。

  「好了,你們都別吵了,今天是我兒子的滿月酒。你們做伯母的給個面子成不?」要吵回家吵,別在她家丟人現眼,她們不要臉,她還要呢。

  羅雲初無比慶幸這個房間裝了門,要不然這齣戲就全部落入外人的眼中了,當初二郎貪圖便利不想裝,是她堅持才安上的。

  宋大嫂估計也想到再吵下去,被宋母和大郎知道了肯定沒好果子吃,遂識相地閉上了嘴。她盯著羅雲初和她懷裡的孩子,冷哼一聲,扭頭出了房間。

  羅雲初在心裡搖頭,她這大嫂,身體調養了那麼久都時好時壞的。前兩天還聽說又臥病在床了,今天卻硬撐著要過來。她可不會自作多情以為她是多麼在乎她這侄子,她無非是想趁此機會擺她正妻的派頭罷了。過來晃一圈,好讓別人記住她始終都是宋家的長媳。

  「二弟妹,謝謝你了。」許氏感激地道。

  羅雲初哄著兒子,沒看她,「你也不用謝我,我只是不想你們太大聲嚇著湯圓而已。」如果她以為憑這兩句不痛不癢的感謝,她就會出手教訓方氏,那她就大錯特錯了。對他們大房那破事,她才懶得管。

  許氏不理會她的冷淡,兀自說道,「二弟妹,你不知道,天孝他娘好可怕。有時晚上不睡覺,卻貼著我們的房門聽壁角。有回我渴了想到廚房舀碗水開喝,甫一開門就見她站在那,大晚上的,差點兒沒把我嚇死。」

  羅雲初臉上淡淡的,心裡卻很不厚道地笑翻了,不是幸災樂禍,而是她大嫂這做法完全吻合了她之前的猜測。大郎一家子喬遷新房的時候,她得知大哥將許氏和方氏安排在主屋的東西兩側間時,就不厚道地猜想,她那大嫂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會不會去偷聽丈夫和平妻的壁角?事實證明,果然會麼?

  許氏繼續嘮叨著宋大嫂做的某些不著調的事,羅雲初可有可無地聽著。她知道許氏未必在意她有沒有在聽,許氏只不過是急需一個通道來發洩心中積壓的不滿罷了。在宋母或大郎面前她是不敢說的,娘家也不能常回,家醜又不可外揚,所以怎麼看,羅雲初都是最適合的垃圾桶。

  好容易挨到用飯時間,有人來請她們出去。羅雲初抱著小湯圓往客廳裡走,她鬆了口氣。心裡對她大哥充滿了同情,看來,齊人之福並不好享啊,他就自求多福吧。

  滿月了,羅雲初最喜歡的一點便是,她終於能洗澡了!整整一個月,她都不能碰水。二郎對她一向心軟,以往只要她軟語哀求幾回,他都頂不住,沒兩下准投降。但在這事上,他卻跟他老娘保持了高度一致的立場,堅決不允。

  她說她受不了自己身上那個氣味,二郎卻說她很好聞啊。好聞個屁!當時她就恨得咬了他一口。偏他還一副樂呵呵的樣子,似乎一點也不疼。晚上為了證明他所言不虛,晚上睡覺時竟然是緊抱著她的。當時她心裡發狠,不給我洗澡,薰死你!最後卻是她敗下陣來,不敗能如何?人家完全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兀自睡得昏天暗地。

  坐月子那整整一個月的辛酸,不說也罷。反正羅雲初是打定主意了,下回受孕她一定要掐準時間,堅決不在夏季生產了。

  晚上,禁令解除的羅雲初指使二郎給她提了兩次洗澡水,足足洗了半個時辰方罷。

  洗過澡後的二郎爬上床,抱著羅雲初挨挨蹭蹭,「媳婦,你好香哦。」

  挨吧,踏吧,一會你就知錯了。

  羅雲初察覺他的硬碩正以不可思議的硬度和熱度膨脹著,她一把握住它,媚眼如絲地問,「想要?」

  二郎點頭如搗蒜,雙眼流露出赤/裸裸的渴望。

  「可是,娘說了不行耶,還沒夠四十天。」可憐見的,這都多久沒聞過肉味了。

  二郎挫敗極了,這話他老娘也和他說過,今天還特意叮囑他了,說女人的月子一定要做足了,讓他千萬別猴急,給他媳婦惹來一身病。

  好吧,為了媳婦,他忍!再過十天就可以了。

  「睡覺了。」他悶悶地說道。

  羅雲初突然覺得自己過分了,坐月子的時候他不讓她洗澡也是為了她好。懷孕三個月的時候,她見他忍得辛苦,曾告訴過他懷孕也能做的,只要溫柔點就行。可是二郎顧及她肚子裡的孩子硬是拒絕了。坐月子的時候他也沒嫌棄她氣味難聞而搬到別處去睡。她聽趙大嫂說了,她懷孕那會,和趙大哥分床睡了足足一個月的。

  這般想著,她迅速鑽進他懷裡,拉過他的大掌讓它搭在她的腰際。老天爺真的很厚愛羅雲初,這次生產,她除了身材變得豐腴一點外,其他的都沒走形。

  二郎不明所以地看著她,羅雲初湊近他的耳際,輕喃了一句。他的眼睛瞬間發亮,搭在她腰際的手動了,來回地撫弄著。

  「媳婦,你真好。」

  羅雲初橫了他一眼,臉微微發熱,漸漸府□去,小嘴來到他的腰際。

  二郎被她睨了一眼,只覺得骨頭都要酥了。隨著她的動作,他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48 PM

74、棉花深加工

  九月十月的古沙村暗暗流露著一股詭異的氣氛,興奮而神秘。不少山頭冒出了陣陣黑煙,不少村民見面了臉上的表情似乎都透露著另一層意思,通透的仍舊通透,不明就裡的仍然不明就理。

  「媳婦,山上的棉花已經收完了,我們和大哥搭個伙燒炭吧。咱們村今年有許多人燒喱,黃連生趙大哥他們都燒了好幾窯了。」二郎抱著小湯圓,在他嫩呼呼的臉上親了一口。下巴的鬍渣子刺得他不舒服,扁了扁嘴就哼唧起來。

  「你這人真是的,哪天不逗他哭一回你就不舒服是不?」羅雲初白了那傻笑的傢伙一眼,抱過兒子哄了起來,「小湯圓乖乖,你爹壞,咱不理你爹了哦。」

  「呵呵,我這不是見他不哭不鬧不像個娃兒嘛。」二郎摸摸鼻子。

  敢情孩子好帶他還嫌棄了?不過湯圓確實太好帶了點,除了吃就是睡。偶爾醒過來別人逗他,他也很給面子地露出無齒之笑。只是這娃愛乾淨,一到要解決人生大事時必定哼個兩聲,若沒人理就大哭。若拉了你慢個一時半刻沒給他清理,必定鬧騰得不行。小湯圓這做派搞得羅雲初很納悶,這娃兒的表現似乎有嬰兒穿的潛質?她暗自觀察了幾回,發現是她想多了。

  「爹你又欺負弟弟了?」飯團指控道。

  二郎納悶,兒子看問題啥時候這麼一,一針見血了,對,就是一針見血。他也不想想,湯圓一般在羅雲初身邊時都乖得很,極少哭鬧。好幾回大哭都是他這當爹的逗的。

  接著飯團看著他爹搖頭,一副老氣橫秋的表情,「爹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可以老欺負弟弟呢?」

  飯團很護著他這個弟弟,見不得他受一點委屈。

  「臭小子,讀了幾天書倒教訓起你老子來了?」二郎笑罵。

  「好了好了,你們爺倆別鬥嘴了。飯團你不是和你天孝哥在書房裡寫大字的麼?」

  自打宋母搬回大房後,羅雲初見西廂光線好,和宋銘承挨得又近,索性收拾出來充作書房。而大房那邊的房間不多不少剛好夠用而已,若要空出一間屋子來作書房很是勉強。天孝去學館也有大半年了,羅雲初便和宋母大郎說過,讓他放學後就過來這邊書房溫習功課,順便教教飯團。他們都覺得這主意不錯,遂不反對,只是宋大嫂頗有微詞。天孝本人卻是樂意的,每日放學回來都呆在二房這邊,直到用飯方回去。羅雲初做什麼好吃的也不避著他,有飯團的一份定然少不了他的一份,這些天孝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嗯,剛寫完兩頁大字,語微姐就過來叫哥哥回去吃飯了。」

  「寫得怎麼樣?」羅雲初隨口問道。宋銘承回來時,她就讓他得空時寫了幾張書帖,專門留給飯團描紅用的。畢竟之前他留下的那些字都太過深奧了,不適合初學者用。

  「哥哥誇飯團有進步哦。」

  「還記得龜兔賽跑的故事嗎,飯團不能驕傲哦。」

  「嗯,飯團不驕傲。」

  交待了飯團看著弟弟,羅雲初和二郎便來到廚房整治晚飯。

  趁著洗洗切切的空檔,羅雲初對正在燒火的二郎說,「孩子他爹,你剛才說和大哥搭伙燒炭的事,我看行。左右無事,田里的莊稼一時半會也還沒到收成的時候,你且去吧。」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大哥都賣了三窯了,只不過價錢一次比一次低。希望過段時間會漲點吧。」其實他能理解大哥想多攢點的錢的迫切心情,奈何......

  聽了他的話,羅雲初不以為然,在她看來,這木炭的價格怕是難漲上去了。不過她覺得無所謂,冬天快到了,自家也是要用炭的,若賣的價錢不划算的話,大不了留給自家用唄。

  也不知道那法子是如何流傳出去的,總之現在雖然還達不到人手一份的誇張程度,但就古沙村來說已有不少人懂得這個法子了。物以稀為貴,什麼東西一多了就不值錢了。這木炭也不例外,多了,價格自然就賤了。她現在覺得慶幸的一點便是,這裡是古代,是機器不普及的時代,他們砍伐的木材大小清一色都是手臂般粗的,大的樹木都沒有被砍。

  「對了,現在的棉花行情如何?」

  羅雲初盤算著,家裡的棉花連籽足足有五千斤,家裡的兩間閣樓都堆得實實的。原本放在上頭的糧食還特意搬到飯團那房間和外頭的東廂放著,給那些棉花騰地方呢。那會家裡的麻袋都不夠用了去,二郎特意到鎮上買了兩大捆回來才勉強裝得完這棉花的。

  「嗯,今天去問了,去籽的是二十五文錢一斤,不去籽的是十二文一斤。不過我看這個價錢隨著天漸漸冷下來,還會往上漲的。」去籽和不去籽價格相差太大了,也難怪,有籽棉花重了許多。不過即便如此,他們今年也賺大了。五千斤的棉花連籽全賣了,能得六十兩呢。這銀子自然比不上他們前頭賣木炭方子那麼多,但這全是種地得來的啊。有些人種了一輩子的地,都掙不了這麼多銀子呢。

  羅雲初停下菜刀,細細想了一翻,覺得賣棉花不划算,這賣原料和賣深加工品價格相差太大了,中間一大段利潤生生被人吃了。

  「二郎,還記得去年咱們給飯團買的那床新被子嗎?」

  「記得啊,咋啦?」

  「那兩張被子總共才五六斤吧?就賣了四百文錢。」那兩張被子小,長約四尺寬約三尺,三斤多一張才顯得沒那麼寒磣人,若是配給他們睡的那張大床,嘖,不知道有多薄呢。

  「那兩張被套也不是什麼好料子,我算它一百六十文好了。這樣一來,相當於六斤的棉花稍微加工一下,變成棉被,他們就賣了兩百四十文,差不多每斤六十文!」其實那布的價格是她高估了,繡訪大宗生產,價錢應該更低才是。僅僅把那棉被加工一下,價錢就翻了一倍多。想想她就眼熱,這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二郎聽著他媳婦的話,心頭也是一片火熱,「那咱們把棉花都加工成棉被吧。」

  羅雲初讚賞地看了他一眼,這傢伙,不笨嘛。連加工一詞都懂得現學現用了。

  「咱們附近有沒有人懂得彈棉花的?或者在繡紡做過此類活的呢?」彈棉花的過程她很小的時候見過,不難,但需要的工具她也說不清。她覺得還是請個專門的人來做這個好了。

  「我想想。」二郎給灶裡添了根柴後凝神思考,羅雲初也不催他,把切好的肉放下鍋去煎油。

  「對了,我想起來了,村東邊的莫老漢莫大娘以前似乎就是幹這行的,據說在繡紡干了十幾年了。後來那繡紡換了東家,新東家嫌棄他們老了幹活不利落,便把他們辭了。」

  他們村還真是人才濟濟,打鐵的、接生的,現在連彈棉郎都有!

  「那敢情好,你抽個空去問問他們願不願意幫忙吧。咱也不虧待他們,每彈出一張棉被,給他們十五個大錢。」計件給錢,不怕他們出工不出力。

  二郎覺得這個法子好,當下應了下來。

  次日二郎便跟著大郎到山上燒炭,此次大郎燒炭的地點是在他們山頭的另一面,上山的路不一樣。遂大郎才沒有發現棉地裡的異樣,而二郎在收完棉花後,怕那些棉株留著惹事,加上挑回去當柴火燒也不妥,遂將它們全砍了,原地燒掉。

  趁著中午回來吃飯的空檔,二郎去村東邊尋了莫老漢夫婦,說明了來意後。他們沒有討價還價便同意了。

  莫老漢夫婦膝下只有一個兒子,前些年死了,給他們留下了兩個孫女,兒媳也改嫁了。莫老漢夫婦在繡紡干了十來年,倒也攢了一些傢俬。這下他們兒子死了,救也救不回來,他們這一家倒成了絕戶,心灰意懶之下,買田置地的想法就淡了。一家四口僅耕著兩畝祖上傳下的地,反正買了,以後也是便宜了那些白眼狼親戚,索性他們就捂著那些銀錢,待兩孫女大了給她們置辦一份嫁妝,讓她們體體面面嫁了便是了。

  既然打算制棉被,那棉花就不得不去籽。如果光靠羅雲初,整到明年恐怕都不行。思來想去,羅雲初準備請人。此時正是農閒,村子裡休閒的婦孺挺多的,就讓她們幫忙,每去籽十斤棉花給兩個大錢。錢不多,但挺多人樂意做的。畢竟給棉花去籽這個活比做針線簡單,帶著孩子一起做,一天下來十來個大錢就到手了。而且每日的工錢還是現做現結,不拖沓。閒著也是閒著,能掙一點算一點吧。

  遂接下來近半個月的日子裡,羅雲初家大門大開,不少人從自已家裡拿了小兀子,三五成群地圍在她家院子裡給棉花去籽。

  第一日她們完成的時候,羅雲初檢查了一遍,整袋的棉花裡沒發現一棵籽。當時她就感歎,這時候的人真的很實誠,幹活極少偷工減料耍奸弄滑的。遂接下來的日子,她便時不時地查看一些,其他的都很放心。

  十日左右,這五千來斤的棉花便整理好了,花了兩三弔錢。最後那天結了工錢後,有好幾個嬸娘候在一旁,腆著臉說她家的棉花好,想買幾斤回去做棉衣。羅雲初本想算她們便宜一點的,但想到若這樣的話,後面會有更多人來買棉花的,而這批棉花他們又另有打算。於是便都以二十五文一斤的價錢賣給她們。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48 PM

75、再次開葷  

  那晚,二郎早早歸家,他早早燒好了熱水,吃過飯後,很是慇勤地幫羅雲初提好熱水,「媳婦,水我幫你提到浴室裡了,你趕緊去洗啊。」聲音裡透出一股說不出的熱切與曖昧。

  用膝蓋想都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羅雲初紅著臉瞪了他一眼。二郎嘿嘿直笑,直催促,「快去吧,快去吧,晚點水就涼了。」

  羅雲初收拾了衣服,有點彆扭地地往浴室走去。

  二郎看著床上睡得正熟的湯圓,嗯,兒子在床上不方便運動啊。而且萬一他在關鍵的時候醒了就太掃興了。遂有了以下這段對話。

  「飯團,今晚讓湯圓跟你睡好不?」某個無良老爹誘哄著四歲的兒子。

  和弟弟睡耶,飯團驚喜,忙不迭地答應下來。

  為了預防萬一,二郎連尿布也扯了兩條帶過來給飯團,「這尿布,懂換吧?」

  飯團點頭,「懂。」他見娘換過許多次,很簡單的。

  「那就好,好好照顧弟弟啊。」解決了這事,二郎心情很愉快。

  「飯團會的。」

  羅雲初洗了澡甫一進房,就被人從背後抱住,身後的門一下子被關得嚴嚴實實的。羅雲初紅唇微張,差點驚叫出聲。

  「別怕,是我。」熟悉的雄性男性氣息圍繞著她,說話間,他頭一低就吻住了她的唇,舌頭趁虛而入,探進她的嘴裡。

  大掌更是止不住地往她的衣內鑽去,握住兩團豐/盈。羅雲初也是許久未經歷情/事,身子敏感異常。察覺到抵著小腹間腫/脹的物事,熱氣更是薰紅了臉。不知不覺得間,兩人挪向了大床。渾身發軟的她被推倒在上面,羅雲初擔心兒子,下意識地往裡側看了一眼,察覺兒子不在,聲音中帶了一絲沙啞地問道:「二郎,湯圓呢?」

  二郎沙啞地低喃,「他睡著了,我讓飯團幫看著。」似是不滿她的不專心,再次吻住了她。

  雙手更是不停地在她身上忙碌著,沒一會,她最後一絲清明也消散了,在二郎強健的身體下享受欲/仙/欲/死的快/感。

  許久未做此待體力勞動的羅雲初哪裡比得上身強體健的二郎?沒幾回便在他身下暈厥過去了,而此時的二郎仍在他身上身上奮戰著,發洩他過剩的精力。

  那頭,湯圓安安靜靜地睡著,興奮過後的飯團誠惶誠恐地坐在床上,看著睡在他身旁的弟弟。不敢動他,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那個無措的樣子,就像是一隻寶貝擺在他眼前,他卻不敢動,只能在一邊觀望著,生怕動了後會弄壞它。

  湯圓睡夢中砸吧了兩下嘴,小手握成拳頭放在胸前。飯團看了一會,拽過自己的小被子,小心翼翼地蓋在他弟弟身上。湯圓無所覺,閉著眼睛睡得香甜。

  而他自己則側躺著,睜著圓圓的眼睛時刻注意著弟弟的動靜。漸漸的,飯團困了,他揉了揉眼,又看了弟弟一眼。覺得他沒有那麼快醒來的,便悄悄湊了過去,在他臉上親了親。嗯,香香的,有娘身上的味道。當哥哥的飯團滿足地想,然後把頭靠著湯圓,小身子也小心翼翼地挨著他,閉上眼,很快便進入了黑甜鄉。

  夜裡,床頭櫃子上的油燈一直都沒有熄滅,湯圓醒了過來,咿咿呀呀地叫著,等了好久都沒見熟悉的娘親把他抱起來哄他,給他把尿。他一個忍不住,尿了出來,仍舊沒人理他,小傢伙頓時慌得大哭起來。

  東屋那頭,母子連心,羅雲初好像聽到了兒子的哭聲,忙推了推尤在她身上忙和的男人,嚥下一聲呻吟,道,「二郎,我似乎聽到湯圓的哭聲,是不是他醒了?」

  「你想多了吧,我咋沒聽見?放心吧,我叮囑過飯團了,要是湯圓醒了就過來叫我們。」二郎怕她再問下去,一會到嘴的肉就飛了,頓時腰部用力,速度又快又猛,羅雲初最後一絲清明也漸漸抓不住了,只餘下陣陣隱忍的嬌喘聲。

  飯團是被一陣哭泣的聲音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朝床的裡側看去。飯團見湯圓哭得淚珠子都出來了,頓時慌了,伸出小手,給他擦了擦,「弟弟,不哭不哭。」

  湯圓聽到熟悉的聲音,睜開濕漉漉的眼睛,懵懂地看著眼前的哥哥。看了一會兒,見不是娘那張臉,嘴扁了扁,眼睛又泛起了水氣。

  飯團知道弟弟一向很少哭,此時哭得那麼厲害,肯定是尿尿了,伸出小胖手一摸,果然濕了,他立即學著他娘的話安慰弟弟,「別哭別哭,哥哥這就幫你換尿布哦,乖,乖。」稚嫩的聲音透出一股心疼。

  飯團爬下床,拿了一塊尿布回到床上,他將濕的換下來,扔在一旁的椅子上,笨拙地給他弟弟換上乾爽的尿布。

  身上舒服了,湯圓哭得了累了也沒見他娘來哄他,便也漸漸地收住了淚。湯圓平日裡很好帶的,而且飯團也常常陪他,看著熟悉的哥哥,便漸漸閉上眼,在哥哥小手的輕拍中睡了過去。

  飯團看著弟弟不哭了,安祥地睡著了,心裡鬆了口氣這余,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他拉過被子,挨著弟弟又睡下了。

  次日,二郎神清氣爽地起床,提了提褲子。羅雲初醒來後,白了那一臉饜足的男人一眼,不顧身體的酸疼,披了件衣服就到西屋看兩個孩子去了。

  來到西屋,兩個孩子都醒了,飯團正拿著小鼓逗著湯圓呢。見兩娃一晚都沒事,羅雲初便放心了。誇了飯團一頓,她才抱起湯圓。

  被他娘忽略了一晚上的湯圓見到羅雲初,就往她胸前蹭了蹭,呀呀地叫著。

  「媳婦,我說了不用擔心湯圓的嘛,飯團很能幹的。」二郎顯然對飯團的能幹很是滿意。

  羅雲初決定不理會這個無恥的男人。才四歲的孩子,你卻讓他照顧弟弟,你羞是不羞?而且飯團正在長身體的時候,晚上睡眠不充足哪行?

  「今天你不是要到鎮上取那套訂做好的木棉彈弓嗎?還不趕緊?」她前兩天把雜物房騰了出來,充作彈棉被的作坊。待那些工具到了,便能開工了。

  「嗯,一會就走。」說起正事,二郎收起了嘻戲的態度。

  「對了,別忘了買上十來捆紗線啊。」

  「曉得了,不會忘的。」

  當下,各自忙碌不提。等二郎把木棉彈弓等工具拿回來後,莫老漢夫婦便開工了。他們過來幹活時帶上了兩個孫女,羅雲初瞭解的笑笑。讓飯團不描紅的時候就陪著兩個小姐姐玩兒。

  前頭給棉花去籽的時候,羅雲初他們對外的說法是自己種了十畝,而大部分的棉花是羅德從外地收購回來,讓他們幫著加工的。為了取信於人,還招搖地從羅德家拉了幾大牛車的東西。其實這些有部分是木炭有部分是夏季收穫的糧食。

  上半年羅雲初他們不是耕作著她娘家的幾畝地嘛,羅宋兩家在不同的村子,當時收回來的糧食都沒幹,若挑回來老費功夫了,二郎索性就放在她娘家曬乾先了。此時正好利用上了,就把它們給運了回來。不過這事他們事先已和羅德通好了氣,羅德也不問姐姐姐夫為啥讓他這麼做,便照做了。

  幹完活回來的男人愛湊在一塊兒喝點小酒,最常聚集的地點便是二郎家的廚房。羅雲初儘管不喜二郎喝酒,但在外人面前一向給他做足了面子。專程給他們炒了一疊花生米當下酒菜後,她便不去管他們,自個兒忙去了。

  「哎,這都兩個月沒下雨了,再這樣下去,地裡的莊稼都要干死了。」大郎歎了口氣,地裡的莊稼蔫蔫的,又正是抽穗的關鍵時候。

  趙大山也搖搖頭,「我看這天氣啊,一時半會怕是難有雨下了。」

  二郎深以為然,「不行的話,只能像往年一樣擔水,一眼眼地給地裡澆水了。」

  「對了,今天我進城,聽人說了,俞閽那邊地龍翻身,死了好多人。後來那裡有好幾個縣都發生了瘟疫。據說有不少人逃了出來,四處逃竄呢。」趙大山道。

  「嗯,我也聽說了。俞閽離京城很近啊,老三這都走了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走到哪了?到京城了沒有。」二郎很是擔心。

  「聽那些走南闖北的趕車人說,從咱們青河縣到京城少說也要走一個半月呢,這會怕還在半路上吧。」大郎的想法很務實,沒有什麼太過不實際的奢望。

  「你們兄弟倆呀,就別擔心了,我看你們老三也不是個福薄的,即便遇上什麼不好的也能逢凶化吉,放心吧。」

  羅雲初就在屋前屋後忙碌著,他們的話她一字不漏地聽了去。晚上睡覺的時候,她便和二郎說,「孩子他爹,你瞧瞧咱們是不是該囤積點糧食啊?」雖說今年因著耕種了娘家的地及又置了四畝水田,上半年他們收回來的糧食比往年還多一半,但下半年就指著那四畝水田了,加上老天爺不賞臉,收成肯定比不得上半年的。

  今天她聽他們說了,俞閽那邊地震,俞閽有多大她不知道。但通常都是大旱之後才地震的,如今民間有這等不穩定的因素,接下來物價不穩定是必然的了。恐怕過不了多久,糧食的價格就飛漲了吧?若情況再嚴重點,恐怕到了最後手上有銀子都買不到糧食。在這裡糧食就是命啊,多囤點糧準沒錯。

  「媳婦,為啥呀?」二郎長這般大,在這裡還沒經歷過這地震瘟疫那種東西,頂多就是旱了點或澇了點而已。自然不明白羅雲初的顧慮。

  羅雲初當下便把她的思慮說了,二郎想了想,覺得多囤點糧食沒錯,便應了下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49 PM

76、囤糧行動

  這頭,宋銘承他們的馬車走了近一個月,才走到榆蘇、域封、領南三省交界處的一個小鎮。小鎮地處三省交界,人流來往密集,自是富饒不過。

  此時此地除了商旅外,還有少數衣衫襤褸的難民。

  「聽說了沒,俞閽省自打地龍翻身之後,瘟疫又開始蔓延了。據說不少人從俞閽各縣跑了出來。」

  「你這都老掉牙的消息了還拿出來顯擺,真是!你瞧瞧吧,那些穿得破破爛爛的,不是俞閽跑出來的難民是什麼?」

  「作孽哦,要是我我也逃啊,聽說聖上下旨封鎖俞閽各縣的要道了。這不是逼著人家留在那等死麼?」

  「噓,作死了你,這些話你也敢拿來說?」

  「羅相公周相公,你們看,咱們是不是繞道為好哇?」趕車的劉老漢問。

  「自然得繞道的,只是咱們該往哪條路走好呢?」宋銘承凝神思考了一下,道,「走域封這條道。」域封離俞閽遠點,雖然多繞了一段路,但可以杜絕許多麻煩。

  周墩遲懵懂,對此決定毫無異議,他看著那些髒兮兮的難民,滿臉同情,「羅兄,他們好可憐。」

  「周兄,咱們要相信聖上。當今是個年輕的為的,我相信不久後朝廷便會把俞閽的瘟疫控制住的,然後幫俞閽的百姓重建家園。」宋銘承安慰。

  周墩遲的態度宋銘承隱隱覺得不妥,但兩人只是結伴而行,交情也不算深厚,宋銘承有些話也不便說他。只能提醒他趕考為主,待取得了功名,便能為百姓做點事了。這才把他勸上車了。

  「二嫂子,你瞧,這棉被可還過得去?」莫大娘見羅雲初經過東廂,忙叫住她,指著那床新出爐的棉被問。

  羅雲初笑著說道,「莫大娘,我就不用看了,你和莫大叔的手藝咱可是信得過的,要不也不會請你們來了是不?」話雖如此,但她仍然走了進去,翻了翻,越看越滿意。

  莫老漢夫婦見她如此,便知她甚是滿意了。遂莫大娘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道,「東家,求你個事。」

  「莫大娘,不是讓你別叫我東家的麼?聽著怪寒磣人的。我聽著二嫂子就挺中聽的,你們這樣叫著便好。對了,你們有什麼事只管說,能幫的我自然不會推辭。」且聽聽他們的要求吧,相處幾日,羅雲初相信莫老漢夫婦不是那種順著桿子往上爬的人。

  「是這樣的,今早我女兒回來了,說我那外孫跌斷了腿,急需一筆錢來醫治。她家又是個窮的,這不求到娘家來了。咱們做爹做娘的,總不忍心不管,遂厚著臉皮向你討工錢來了。」之前攢的銀子全放到錢莊裡了,輕易不能動用的。

  請他們時,二郎便和他們說好了,十日結一次工錢。現在才四五日,他們不好意思也是可以理解的。與人方便就是與自己方便,羅雲初不忍心為難兩個老人,當下便笑道,「這個沒問題的,我這就給你們結算一下。」

  羅雲初折回屋裡頭,拿了每日的記錄,回到東廂,「莫大娘,我數了數,這五日你們總共彈了七十五床棉被。十張五斤重的,五十張十斤重的,還有十五張十五斤重的。可對?」這些不同重量的棉被都是為了適應市場的要求。

  (在此說明一下,古代的一斤相當於現在的七兩左右,按照這個算法,十五斤的棉被,大概也就是我們現在的十斤左右。)

  莫大娘看向自家老頭,一直沒說話的莫大叔點了點頭。

  前頭她說每張棉被十五文錢一斤是她外行了,二郎特意到鎮上問了下行情,得知人家彈棉被全是按斤來算的,一個銅板一斤。若以她這想當然的想法來給工錢,他們這批棉被的成本價就高了。那晚她被二郎笑了好久,直接她不服氣追上去要咬他這才完事。

  「按照之前我們說好的價錢,那你們就能領到七百七十五文,你們算一下是不是?數目若對了,莫大娘你再找我拿錢。」看著兩位老人低頭苦思的樣子,羅雲初也不催促,她知道這裡的人懂算數的少。他們有可能要去問一下別人。

  「成,一會算出了結果我再去尋你。」

  「好的。」

  沒過多久,他們便找來找她了,說她算的數目都極對。羅雲初笑笑,進屋七百七十五個大錢給他們。

  羅雲初既然要囤糧,自然不會忘了提醒娘家那頭。為了能空出一個閣樓來放糧食,上頭的棉花都被清出來放在客廳裡和飯團的房間裡。隨著一袋袋棉花漸漸變成一床床棉被,房間裡總共能騰出點地兒來站了。

  其實現在的糧食價錢已經有點略微抬高了,只是除了有心人,別人都沒太在意。羅雲初他們主要囤積大米和麵粉為主,黃豆綠豆紅薯等也會囤積一些。加上油鹽醬醋啥的,都買上一些,這些東西就足足花了十八兩。

  大郎那邊自然也告訴了,大郎家也是跟著買了一些,麵粉和大米各四百來斤吧,不算多。大郎明顯不像他們這邊那麼有魄力,畢竟羅雲初他們光大米就買了兩千斤,麵粉買了一千斤。若只是他們一家四口吃,能吃兩三年了。羅雲初本想讓二郎勸著他們多買點,但知道他們估計也聽不進去的,便罷了。

  今年他們二房田間收回的糧食也是以稻穀為主,舀兌成大米,也就三四石,約三四百斤左右,除去平時吃的,也沒剩下多少。如今有了這些糧食,即便下半年收成不好,也沒多大妨礙了。

  「姐,聽了你的話了,咱們家也買了好些糧食,咱們一家四口一兩年的口糧儘夠了。」阿德對羅雲初的話是很信的,一兩年的口食也不算多,放在樓閣上不怕潮,留個一兩年不成什麼問題。若情勢好,到時賣掉一部分便是了,若真的連糧食都吃不起了,味道差點又如何,總比吃不上飯強吧。

  「那就好,對了,上回老三說的話你還記得不?有沒有回鎮上再盤個鋪子的想法?」羅雲初琢磨著,這麼多棉被,該怎麼賣,得拿出個章程來了。

  「想是想,但地裡的莊稼委實讓人不放心啊。」羅德靦腆地笑笑,在他姐面前,有啥不好承認的。

  「愁啥,盤吧,你家那些地改天領著你姐夫去認一下,讓他幫著跟理跟理。」反正她家這個就只是個種田的料,不用白不用。

  羅德想了想便點了點頭,沒什麼不行的,待收糧食的時候再給回一些糧食姐姐他們便是。

  「還有哇,開店之時米面等物多買點兒。」她這是防止成本太高,阿德開那店走的本就是平民路線,成本低味道好份量足才有賺頭。若糧食的行情真如她所料,那按她說的話準沒錯。她想,在年前或者明年一二月前都沒事,因為有下半年的收成頂著。到了三四月份,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恐怕才是最艱難的時候。

  「曉得了。」現在天氣冷了,豬下水和火鍋的生意正是好做的時候,希望這回能多掙點錢。

  「對了,買店的銀子夠不夠?」她知道前陣子娘家又添了七八畝地,還蓋了新房,這些加起來,少說也要花一百來兩。

  「姐,夠了,前頭花的都是這大半年賺的銀子,老本兒沒動喱。」

  羅雲初想想自己也分到的八十兩私房,點了點頭,「對了,到時給姐姐空出一點地兒來賣棉被吧,瞧,這麼多棉被,正發愁呢。今天讓你姐夫到鎮上問問李記繡訪收不收棉被,也不知道情況如何?」

  「姐,放心吧,據我所知,李記繡訪每年都進好多棉被的,會有好消息的。」畢竟在鎮上那大半年不是白呆的,對鎮上許多店都有了大概的瞭解。

  「姐,你家種了多少畝地的棉花呀,咋會那麼多?」他進了大廳隨便瞧了瞧,少說也有二三十畝地才種得出這麼多的棉花吧。但姐夫家的地沒那麼多的,莫不是租別人的來種了?可是,這樣不划算。

  羅雲初笑笑,也不瞞他,把他們種植棉花的經過簡略地說了一下。若說在這裡,除了二郎和飯團湯圓等,她最信任的恐怕就是這個弟弟了。

  羅德聽了,吃驚地看著她,「還有這樣的說法?」

  「對呀,天工造物那本書說的,當時我也不怎麼敢信,還是你姐夫咬咬牙,種了十畝地呢。」

  羅德感歎了一聲,「還是姐夫夠魄力啊,可惜了那本書,裡面指不定還有其他的好點子呢。」

  羅雲初看著他一臉惋惜的樣子,暗笑。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7 10:51 PM

77、余有希望

  宋銘承攏了攏身上破舊的棉衣,昨晚下了一場大雪,今天一早,地上的雪積得更厚了,馬車的速度慢了許多。

  「宋相公,風雪太大了,前面似乎有個破廟,咱們在那歇一會吧?」趕車的劉老漢呵了口氣往車後詢問。

  「嗯,天色也不早了,趕緊吧。」宋銘承的聲音從車廂內傳出。

  「呼呼,宋兄,越往北走,這天就越冷啊。」周墩遲冷得直哆嗦,牙齒開始打顫,「宋,宋兄,多虧了你把棉衣借我啊,要不然這樣的天我估計能冷出病來。」他指了指身上穿著的那件簇新的棉衣,這棉衣真厚實真暖和啊。他娘雖然也給他準備了冬衣,但都是往年的舊衣,不暖和。在老家那會還好,如今到了這邊,當真不御寒。

  宋銘承瞄了一眼冷得臉色蒼白的周墩遲一臉,「沒什麼,你先穿著罷,待買了新的再還我就行。」兩人結伴上京,他總不好見他冷得都快生病了也不管。多虧了二哥二嫂細心,給他準備了兩件棉衣,要不然也沒法借他一件的。

  羅雲初當時給他準備的時候,就考慮到北方那會肯定很冷,新制的棉衣裡放足了新收上來的棉花。就是舊的那件,她也放了一些新的棉絮進去,認真地翻新過的。

  馬車在破廟外停了下來,車外的劉老漢見了破廟裡的情景怔了一下,下意識叫喚宋銘承,「宋相公?」

  宋銘承探出頭來,見了此情此景,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氣。入眼所及,破廟里外,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難民或攤坐在地或掙扎著前行,更有甚者穿著薄薄的單衣躺在雪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瘦弱的孩童坐在地上或哭泣或推搡著地上的大人。沒有例外的是,這些難民雙眼無神,麻木地看著同伴或走或留。一眼望去,小小的破廟裡竟然住了二三十人,沒有絲毫生氣。

  「這,這都是怎麼了?」周墩遲站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估計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的場面,聲音透出一股驚訝和同情。

  劉老漢拿出一張簡略的地圖瞧了瞧,指著圖上的一處標聲,苦笑道,「宋相公,周相公,我想我們走錯路了。這裡估計是俞閽附近的一個小縣,名叫楊梅鎮的。」劉老漢想起剛才趕車經過時一眼掠過的石碑上的刻文。

  看到此處這麼多災民,宋銘承心裡也料想到了七八分,「老劉,走吧,這裡太擠了。趁時間尚未太晚,折回剛才的岔道往另一條走。興許能趕到鎮上找個店打尖。」不是他心狠,留在這也於事無補,還不如眼不見心不煩。

  「好心的小哥,給點吃的吧?」一位佝僂著背部的老婦人扯著周墩遲的褲腳,哀求著,聲音沙啞,顯然是許久未開口了。

  「這裡沒吃的,快走!」周墩遲未尚反應過來,劉老漢就大聲喝道。

  宋銘承見了,眉頭緊皺,心裡有股不祥的預感。

  那老婦人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結果了,默默低下頭,不做爭辯。

  「等等。」周墩遲譴責地看了劉老漢一眼,叫住了準備離開的老婦人,「我這裡有一袋乾糧,你拿去吧。」只見他側過身子掀開車簾,拿了一袋子饅頭包子之類的,全塞到她手裡。

  這老婦人讓他想起遠在老家的老娘,不忍心見絕望染上她的雙眼,遂他打算將自己的那份乾糧送給她,大不了他在下一個小鎮再補上便是了。

  劉老漢驚呼,「不可!」聲音裡透露出一股說不出的焦急。

  周墩遲推開他橫過來的手,一手將那袋乾糧塞到那老婦人的懷中,「吃吧,不夠車上還有。」

  「你這是害死我們啊。」見阻止不得,劉老漢長歎。

  「劉老漢,這點子乾糧而已,至於嗎你?等到下一個小鎮,我買回給你便是了。」周墩遲同樣火氣不小。

  「不說了,快上車,咱們得趕緊跑。宋相公,趕緊上車。」劉老漢已經坐了上車,急急招呼宋銘承。

  那老婦人愣了一下,手哆嗦著捧著那袋子乾糧,眼睛直直盯著那露出來的半塊饅頭,乾裂的唇一抖一抖的,「老頭子,快來,咱們有吃的了,咱們遇上貴人了,不用挨餓了。」

  老婦人的聲音不大,可以說得上沙啞難聞,但這聲音給安靜的雪地裡投下了一道雷般。激起那些餓到極點的難民們求生的渴望,原本絕望的眼睛冒出了如狼似虎般的目光,盯著他們那輛馬車的眼神讓人覺得很可怕。

  動了,四周的人動了。

  宋銘承此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立即敏捷地往車裡鑽,中途拉了已經傻了的周墩遲一把,「趕緊上車!」

  「啪,駕!」劉老漢用力在馬背上抽了幾下,車子飛快地跑了起來。

  可惜來不及了,馬車後面被人拉住了,馬兒瘋狂地嘶叫著,求生的掠奪的本能讓這群餓了許久的難民暴發出難已置信的潛力。

  雖然馬車在疾行,但車廂後面已經壞了,四五個男人前後挾擊,爬上了車廂,宋銘承守著車廂後面的口子,用力將爬上來的人推下去,嘴裡喝道,「周墩遲,傻愣著幹嘛,趕緊推人呀。」

  劉老漢趕著車,時不時地抽旁邊抽一鞭子,幫著周墩遲。

  可惜雙手難敵四拳頭,最終還是被三個男人上了馬車。

  周墩遲被推到一旁,驚恐地看著他們將他們所有的乾糧和衣服等都扔了下去。

  「啊,我的書,我的盤纏!」周墩遲痛心疾首地呼叫。

  那兩男人見周墩遲穿的一件棉衣甚是厚實,眼中貪婪毫不掩飾,兩人對視了一眼。開始拉扯起來。

  「你們想幹什麼?快放開我!」他的手腿不斷地踢打,可惜沒用,棉衣最終還是被剝了下來。

  這邊宋銘承也是自身難顧,他眼睜睜看著一隻眼熟的包袱被掃到地上,接著便把追上來的難民撿了起來。宋銘承發了狠,毫不留情地推搡踢打著那其中的一個男人,人的暴發力始終是有時限的,那些難民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加上宋銘承在老家也是經常幹農活的,力氣不差。沒兩下那男的就被他推下了馬車,還有一個男人見宋銘承身旁放了一個開著口子的木箱子,想伸手。

  宋銘承見他竟然向他死命護著的書起意,心裡恨極,和他撕打起來,每一拳每一抓都下了狠勁,沒一會也被他揣一腳,翻下車。

  在馬兒的驚叫狂奔中,劉老漢帶著兩個書生遠遠地逃去。

  待到了安全地帶,馬車才徐徐停了下來。周墩遲仍在那叨念他的書和他的盤纏,看他的表情像悔得腸子都青了。

  可以說,在剛才的搏鬥中,除了宋銘承護著的那箱書,幾乎全部的家當都被一掃而光。

  「別念了!要不是你爛好心我們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這下好了,你滿意了?」宋銘承大聲吼道,他很生氣很心煩!一百多兩的盤纏全放在衣服裡面,那包衣服是和姓周的放在一塊兒的,甫一開始就被難民掃下了地,當時他恨不得跳下車去撿,可惜馬車後面還追著七八個漢子。單打獨鬥,他不怕,但他還沒盲目到以為僅憑著自己一人之力便能放倒十個漢子!儘管他們枯瘦如柴!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周墩厚呆呆地道。若是,若是早知道,他一定不會爛好心地將食物拿出來的,他只是想幫幫那位老婦人而已,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發洩過後,宋銘承一拳狠狠地打在樹上。

  劉老漢仍舊坐在馬車上,歎了口氣,「人性啊。」聲音裡充滿了蕭索的意味。

  良久,劉老漢才開口打破了平靜,「走吧,老漢把你們拉到鎮上,俺就回老家咯,你們自己找馬車上京吧。宋相公,別怪老漢現實,實在是...」

  宋銘承看了劉老漢一眼,沉默地點了點頭。至少人家還肯拉你到鎮上,沒把你扔在荒郊野外不是嗎?

  「你們只給了去京城的路費,老漢也不佔你們的便宜,剩下的錢就抵了這馬車的車廂修理費吧。」

  周墩遲呆呆的,顯然不能適應這種轉變,他口一張,一些聖人云的大道理就要出口。被宋銘承橫了一眼,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

  「走吧走吧,天色晚了,趕緊到鎮上。」

  宋銘承坐在前後透風的馬車裡,閉上眼養神,對對面冷得直打顫的周墩遲視而不見。他捏了捏衣角才覺得略為心安,心裡歎了口氣,好在還有這個,多虧了二哥二嫂了!書沒有丟,恩師寫的推薦信也還在。

  「宋相公,咱們再會!」劉老漢朝他拱了拱手,便駕著馬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周墩厚呆呆傻傻地看著,無措地問,「宋兄,這...」

  宋銘承見他那個樣子,一陣頭疼,自己當初怎麼頭腦發熱和他一起結伴而行了呢?一百多兩銀子,即便是做官,也是一年的奉碌了。說沒就沒了,若說不惱恨他,那是假話。

  宋銘承不理會他,摸了摸口袋裡還有十來文錢,那是在上個鎮補給乾糧時隨時塞進口袋裡的。背起書箱,慢慢朝一家看著不怎麼樣的客棧走去。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小二不甚熱絡地招呼。

  「住店。」

  「咱們這上房是五十文一間。」

  五十文?宋銘承不動聲色地問,「通鋪呢?」

  「通鋪便宜,五文錢一人。」

  宋銘承掏出銅板,見周墩厚一人打著冷顫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他默默地掏出十枚銅板後,又扔給小二四枚,「來四個饅頭。」饅頭份量足,不容易餓。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8 08:10 A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4-2-28 08:11 AM 編輯

78、棉被買賣

  「媳婦,家裡現在有多少床棉被了?李記繡訪說要一百張呢。」二郎甫一到家,洗過手,換了外衣後便抱起湯圓,在他嫩乎乎的臉蛋上吧唧地親了一下。

  湯圓沒反抗也反抗不了,睜著黑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看著自家老爹。

  「真的啊?價錢如何?」羅雲初在心裡算了算,家裡現在有一百零八張棉被了。知道他們趕著出貨,莫老漢夫婦幹起活來挺賣力的,每天都盡量多彈幾張。有時忙得晚了,羅雲初索性留他們下來吃過晚飯再回去。對此,夫婦兩人是感激在心的,幹起活來更精細了。

  「價錢每斤四十五文,五斤和十五斤的各要二十張,十斤的要六十張。其實我看呀,還是咱們的棉花好,新棉,又白又暖和。」二郎樂呵呵,今天李記繡訪那管事仔細瞧過他們帶去的棉被後,一翻討價還價才確定這個價錢的。二郎也知道若自己開店零賣的話,肯定不止這個價。不過大宗買賣能賣四十五文已經不錯了,他知足。

  「還差兩床十五斤的棉被,你別皺眉,明個一早我就讓莫大叔他們先彈出來。」

  四十五文一斤?三斤籽棉才出一斤皮棉,他們此次棉花的收成是五千斤,去籽後的皮棉也才是一千七百斤左右。古代的種植技術畢竟比不上現代,現代好些地方籽棉平均畝產三四百公斤,如今他們這地方能有五百斤的畝產量已經算是高產了,虧了上半年老天爺賞臉。

  這些天隨著天氣越冷,棉花價格又漲了,籽棉都賣到十文錢一斤,皮棉則是三十二文錢。現在他們都加工成棉被了,賣四十五文一斤也不算太佔便宜,不過還是有賺頭的。羅雲初暗自樂呵。

  「這回多虧了小舅子幫忙了,要不,還真難牽上線呢。」媳婦的娘家能使得上力,二郎很高興。

  阿德的能幹,她一向是知道的,不過她嘴上也不好多說,「阿德那店裝修得如何了?」

  那日他說了要開店後就風風火火地忙開了,昨天又趕來了一趟,把新打的契約拿來給她,照樣是四成干股。當時她就推辭了,可人家阿德說了,姐弟倆,有錢一起賺,何必顯得如此生分。而且有她小叔在,能免了許多後頭的麻煩。她家小叔必然是看在她和姐夫的份上才幫忙的,他不好吃獨食,如果她嫌銀子燙手,可以把部分給她小叔。

  羅雲初尋思著他說得也對,老三這份情她領了,待他成親時,她送上一份厚禮罷。

  「今天回來的時候跟去看了下,已經差不多了,明兒一早阿德將之前的爐子啥的搬進去就能開張了。」

  「呵呵,手腳挺快的嘛,這才幾天啊。」

  「唉,炭賤了啊。最初那段時間的價錢還行,能賣五六文一斤,接著便是四文,現在就只有三文錢一斤了。」大郎看著兩三千斤的炭,歎道。

  「好在你早前聽了二弟的話早早便賣了一批,若像趙大哥他們等到現在...」許氏搖搖頭。上批炭賣了十兩銀子,聽他說比不上去年。去年這時候她還沒嫁入宋家,就不說什麼了,今年僅是他一人之力能賺這個錢,她已經很高興了。人嘛,要知足。

  「不止趙大哥,黃連生也一樣,堆積了上萬斤的炭,呵呵。」大郎道,他們比他更急呢。

  「哎,算了,一會給老二扛一千斤的炭過去。對了,去屋裡拿二兩銀子給我,我一併給他送去。」先頭二郎就交待好了,賣炭的錢他分多少,讓他這做大哥的看著給就成,只是今年要給他留一千斤左右的炭。

  「老二家今年種棉花,似乎收成很好哇。」兩家挨得近,有心的話,什麼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對方的。

  「能有多好?棉花的產量本就不高,即便二郎伺候得好了,每畝也不過是多個三四成罷了。」大郎不以為然,在他看來,還是賣炭划算,費點力氣,又不要啥投入,就是人累了點,收入還是可觀的。

  許氏欲言又止,終於還是歎了口氣,回房拿銀子。依她看,老二一家子今年掙的錢不比自家少,保不準是自家的一兩倍呢。

  「媳婦,我回來了。」聲音由遠而近。

  羅雲初一聽,忙抱著湯圓出來。才出房門,二郎已到客廳,「怎麼樣了?」她的口氣裡難掩焦急。

  今天一大早李記繡紡便派了馬車來拉這一百張棉被,二郎跟著去結賬。從他一出門,羅雲初就坐立不安,雖說她知道阿德會幫襯著,但沒見人回來她的心就總提著。

  二郎見了她,笑而不語,擁著她和兒子進了房,又仔細把房門關好,才從懷裡掏出四個十兩的銀元寶,「全在這了。」

  「怎麼才四十兩?」不是說好了四十五兩的麼,難道李記繡紡臨時變卦了?

  二郎不好意思地笑笑,扭捏地從懷裡掏出一支別緻的金步搖遞給她,「媳婦,這給你。」

  羅雲初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這木頭,也懂浪漫了?

  或許是她的目光讓他覺得不自在,黝黑的臉有點發燙。

  羅雲初忍住笑,嗔了他一下,「呆子,還不幫我帶上?」

  二郎迎上她含笑的眼睛,心情頓時飛揚起來,疼媳婦有啥不好意思的?他伸出有力的大手,將那金步搖別進她柔順濃密的髮髻裡。

  「媳婦,你真好看。」二郎看著十分顏色的媳婦,忍不住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大白天的,你發哪門子的瘋?」羅雲初害羞了,臉熱熱的,但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眉眼彎彎的。

  「呵呵。」被罵了,二郎還一副樂呵呵的樣子。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家媳婦玲瓏有致的腰身,低聲呢喃。

  羅雲初這才知道這支別緻的金步搖有一兩重,是他許久之前便看上的。這大半年來,靠著打零工打獵等攢了一些私房錢,對了,還有昨天他大哥給的二兩賣炭的銀子,總共五兩銀子,全用在這上頭了。可是還是不夠,於是趁著今天賣棉被,墊了五兩銀子進去才把這支金步搖拿了回來。

  原來少的五兩銀子全用在這了,羅雲初暗忖。

  其實羅雲初也分不清她對二郎這個丈夫的感情,一開始的確有認命的成分。其實她這人,說好聽點是隨遇而安,說難聽點,就是懶。甫一穿到這個陌生的年代就得知要嫁人時,她想過要逃,但她這一逃,境遇指不定比呆在原地更慘。士農工商,嫁人後仍然為農,排第二。若逃了,命不好運氣不好,被拐被捉被發賣,為奴為僕為妓!就是被人隨意打殺的命了。這個完全有可能,想到這個後果,她便斷了出逃這個想法。

  成親後才發現,其實她這個丈夫人還挺可以的。懂得疼人,儘管是用他的方式來疼;能聽得進媳婦的意見,有危險時肯擋在媳婦前面。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即便擱在現代,二郎這種男人也不是隨手一抓便是一大把的。而她也相信,即便哪天窮到只剩下一碗粥,二郎也會願意分她半碗。有這樣的男人當丈夫,她很知足。遂她便漸漸定下心來,和他好好過日子。但不可否認,一開始飯團這個兒子給他老子加了不少分。現在嘛,娃都和人家生了,難道還想不和人家人家過一輩子啊。

  夫妻倆人說了一會子話,就聽到外頭飯團回來的聲音。

  「出去吧,天色晚了,該煮飯了。」羅雲初起身,將那四十兩銀子收好,現在家裡大宗的銀子有兩百一十六兩。而她自己的私房錢也有近百兩了。她覺得這樣的日子才有奔頭啊,讓人心生溫暖。

  「對了,家裡還有六百來斤棉花,估摸著再過四五天就能彈好了。」大概還能出七八十張棉被吧。

  「嗯,柳掌櫃認識的人多,不乏大戶人家的管事,我想讓他幫我們問問,你看怎麼樣?」二郎突然問。

  「不錯,這法子好。」又多了一條買賣渠道。

  「爹,娘,你們在哪?」飯團在外面喊了幾聲都沒見人應,稚嫩的聲音透著一股驚慌。

  「來了來了,都在房間裡頭呢。」羅雲初抱著湯圓打開房門。

  「娘,爹回來了?」飯團抱住羅雲初的腿,往裡望去。

  「是啊,你爹給你買了冬瓜糖,問他要去。」

  「真的啊?爹,是不是?」飯團驚喜,圓圓的眼睛亮亮的。

  「嗯,過來吃吧。」二郎心情很好地朝他招手。

  飯團歡呼一聲,邁著小短腿跑到他爹那,眼巴巴地看著他。床頭櫃太高,他構不著。

  二郎笑了笑,伸出雙手,叉過他的小身子,將他抱上了膝頭,隨手拿了兩塊冬瓜糖給他。

  「娘,娘,來來。」小傢伙拿了糖並沒有立即放進嘴裡,而是朝羅雲初招手,略顯急切地呼喚。

  小飯團明媚的笑容總讓人不自覺地想寵他。

  「娘,吃,甜甜的,好吃。」說話間,他不自覺地嚥了嚥口水。

  其實,羅雲初不喜歡吃糖,但不忍傷了孩子的心,遂咬了一口,笑道,「嗯,好吃,飯團多吃點。」

  「爹也吃。」小傢伙總算沒有忘記他爹。

  二郎也很給面子地咬了一小塊。

  「娘,弟弟能吃嗎?」有什麼好東西,他總忍不住想給弟弟一份。

  羅雲初搖了搖頭,「飯團自己吃就好了,弟弟還小呢,等大了才能吃。」

  飯團失望地垂下手,默默地吃著糖。

  羅雲初摸摸他的頭,讓他幫看著湯圓,便和二郎到廚房做飯了。

  飯團看著床上吸吮著自己小拳頭的弟弟,小心地靠近,然後輕輕拉開他的小拳頭,將手中的冬瓜糖放在他的唇邊。湯圓好奇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甜甜的。一會吸吮得更用力了,飯團見弟弟喜歡,頓時笑瞇了眼。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8 08:11 AM

79、拒絕伸手

  做好了飯,羅雲初進屋裡來,正好瞧見飯團手一縮。

  羅雲初將湯圓抱起來,發現他嘴角有疑似糖液的水漬,看了飯團一眼,發現他眼睛東看西看,就是不敢正視自己。每逢他做了什麼小壞事,總是這副樣子。

  「飯團,娘知道你疼弟弟,但弟弟現在真的不能吃糖,萬一卡到就不好了。」羅雲初耐心地和他講道理。

  飯團低下頭,沮喪地說道,「娘,飯團知道錯了,下回再也不會了。」眼眶微微地紅了。

  「娘相信飯團。」羅雲初摸摸他的頭,「走,咱們出去吃飯。」

  「嗯。」飯團重重地點頭。

  她站了起來,一手抱著湯圓。另一隻手伸了出來,等了好一會,一隻怯怯的小手才搭了上來,小小的手指頭,緊緊地握住了她。小小的,軟軟的,很暖和,讓摸著的人心都跟著暖和起來。

  「娘。」飯團柔柔地叫著,語氣中帶著一股撒嬌和親暱。

  「走吧,你爹等久了呢。我們再不到的話,肉肉就要被他吃光了哦。」羅雲初拉著他往外走去。

  「爹爹不會的。」糯糯的抗議聲從下面傳來,總能讓她莫名地感到溫暖。

  「呵呵。」 

  宋銘承從錢莊出來,懷裡揣了幾兩銀子。五十兩的銀票被他兌換成幾兩銀子和幾張小面額的銀票,仔細收好了。

  周墩遲這人,他不可不管。如果此時他拋下他獨自上京,即便高中了,日後也會有人拿此來做文章,這將會成為他品德方面的污點。再者,周墩遲也是個有功名在身的舉子,雖說言行迂了點,但不失為了一個正直的人。借他銀子不愁不還,即便此次他空手而回,他亦能為人師表,開館授課。

  衝著這兩點,他就得幫他。好在他身上還有五十兩銀子,省著點花,未必會不夠。若真到了那時,大不了每日抽點空去擺攤子給人寫信字對聯而已,到時不愁回程的盤纏。他此時只希望京城的物價不要太高。

  周墩遲的書在那個破廟裡被搶了,宋銘承只好領著他先到書肆給他添購了一套學子必備的四書五經,還有一些書籍在小鎮上並沒有賣。兩人只好共用著宋銘承的先了,尋思著到了京城再補齊。然後兩人又找了家賣成衣的布店,買了兩套換洗的衣物,料子都不是挺好。

  好在周墩遲這人還有自知之明,都是等宋銘承不用了,才會向他借書的。不過這也導致了一些麻煩,宋銘承這人讀書的時候,有時靈光一閃偶爾會在書上作一些筆記,記錄自己的一些心得觀點等。周墩遲看到這些觀點時,都會不自覺地皺眉,總覺得這個不妥那個不妥,一開始還忍得了,末了,總會找宋銘承辯論一翻。

  宋銘承基於禮貌和教養,總會耐心地聽完。然後告訴他,每個人對事物的看法都不一樣,他們都應該要有容納其他意見的胸襟,儘管有些意見是和自己堅持的相悖的。

  可惜在這酸舉人的眼中,只有對錯之分,沒有中間地帶而言的。勸了幾次,見他依然故我,宋銘承就明白了,這人是沒法子改變了,遂不再多言。

  馬車在徐徐地往京城趕去,周墩遲指著書上的某句話,嘴巴仍舊說個不停。宋銘承靠著車廂,耐著性子聽完他的話。偶爾發表一兩句看法,微笑的表情讓人完全感覺不到其實他心裡很不平靜。

  趕往京城的半個月中,對宋銘承的忍耐功夫真的起到了很大鍛煉。儘管有時他已經被煩到快要抓狂的邊緣,但他的表情他的笑容,卻讓你完全看不出來也感覺不出來。至少周墩遲就感覺不出來。

  秋收了,收回來的糧食才曬乾,就被徵收賦稅了。今年的賦稅比往年又重了兩成,加上前陣子乾旱收成少,幾乎過半的糧食都被征了。村子裡許多人都愁眉苦臉的,見了面除了搖頭就是哀聲歎氣的。

  今年羅雲初他們添置了幾畝水田,要交的賦稅又多了一些。今年她恨不得多囤積點糧食,怎麼會願意用糧食交稅?而且他們收上來的糧食都是大米,遂羅雲初讓二郎問明了今年要交的賦稅,以對等的銀子把糧食兌回來。看著交上去的二兩銀子,羅雲初歎氣,農民的日子難過了。

  今年的炭價賤了,據傳聞,黃連生那一萬多斤的炭實在等不起了,只賣了二十兩銀子。而他的窯太多人幫幹活了,有不少是他的親戚喱。那些錢不好刻扣,他只好打落牙齒和血吞,按照之前說好的分成,散出了大半的銀子。

  儘管如此,裡正也沒有因此而為難宋家,估摸著是忌諱宋銘承吧。宋銘承此時正赴京趕考,能否更進一步,外個不得而知。即便不進,憑著他舉子的身份,即便是鄉長縣丞都得高看一眼,更何況只是個小小的裡正?

  交了稅後,糧食價格節節高昇,麵粉已經賣到四文錢一斤了,前頭羅雲初他們買的時候才兩文多一斤,大米更離譜,直接漲到五六文錢一斤,這才多久啊?羅雲初得知時,暗自搖了搖頭。

  不少家有餘糧的眼熱這價錢,都拿出部分糧食去賣。對交好的鄰舍,羅雲初多少都會提點幾句,讓他們今年別賣糧食了。如果這樣還拉不住的,她也沒辦法了。畢竟有些事只是她的推測,或許很有可能會發生,但她確實沒有什麼確切的理由來說服別人。

  甚至大郎也心動了,這才多久,糧食價格就翻倍漲。這一進一出的,能掙一倍利呢。羅雲初知道時,趕緊讓二郎去勸。如今大房一家子莫不是掉進錢眼裡去了?又不急那銀子用,還想拚命往外倒騰糧食。最終還是許氏留了個心眼,站出來勸住了大郎。

  「娘,咱們下午煮紅薯糖水好不好?」小飯團抱著羅雲初的腿撒嬌。

  羅雲初舀了一勺豬食倒進豬潲兜裡,才道,「前兩天不是剛吃了嗎?」

  二郎幫著阿德將地裡的糧食收回來後不久,阿德便送了他們一牛車的糧食,左不過是一些當季的紅薯木薯黃豆花生之類的罷了,也不是什麼精貴的。羅雲初也不和他客氣,全收了下來。當天羅雲初就挑了幾個個頭大的紅薯來煮糖水了,煮的時候還放了一些已經煮得綿爛的綠豆,直吃得飯團連碗都舔得乾乾淨淨的。紅薯其實要留一段時間,待水份蒸發掉一部分,表皮皺了後才會更甜糯好吃的。遂羅雲初把它們放在通風的地方晾著。

  飯團為自己的嘴饞感覺到羞羞,扭捏地抱著她的腿躲在身後不說話。

  此時豬欄裡的一頭豬刨了兩下潲兜,鼻子還不滿地哼哧兩下,似在抱怨伙食不好。豬這種生物寵不得,不打不長記性,為了避免另一頭豬有樣學樣,羅雲初直接就手裡的葫蘆瓢打了那頭豬兩下,「讓你挑食,讓你挑食!」

  豬欄裡頓時響起了一陣豬的慘叫聲,飯團瑟縮了一下,小身子抖了抖。

  「別怕,怕的話就摀住耳朵。」羅雲初用乾淨的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白白挑食,惹娘生氣,打打!」飯團一手叉著腰,一手數落著豬欄裡的豬。

  羅雲初在一旁怎麼看怎麼好笑,「好了好了,飯團,去房間幫娘看看弟弟醒來沒好不好?下午咱們煮紅薯糖水喝。」

  「嗯嗯,飯團這就去。」聽到願望被滿足,飯團很開心地點頭,回頭瞧了一眼豬欄裡的白白,一本正經地道,「白白,要聽話知道不?不准挑食哦。」

  羅雲初拍了他一下,憋著笑道,「快去吧。」她快忍不住了。

  小傢伙邁著小短腿穿越院子往屋裡跑去了。

  羅雲初素來是個不會虧待自己的人,今年家裡的棉花收成好,質量又好。她便留下了三張以後用,之前蓋的那些被子又加了一些棉花進去,讓莫老漢翻新加厚了。

  為二郎表孝心,羅雲初特意送了一床十五斤的新被子給宋母,喜得她笑瞇了眼,逢人便誇她這二媳婦孝順。宋大嫂見了眼熱,直嚷著讓羅雲初送她一床。

  羅雲初這人有點龜毛,非常討厭別人伸手問她要東西,還問得如此理直氣壯,活像別人欠了她似的。羅雲初當下當作什麼也沒看見,陪著宋母閒扯了幾句便回家了。完全不看旁邊臉色極其難看的宋大嫂一眼。

  二郎回到家,羅雲初趕緊給他把外套除掉,又遞上熱毛巾給他擦臉擦手。又讓他靠著火盆烤了一會兒火,才讓他靠近飯團湯圓兩個兒子。

  「哎,那幾十床棉被總算賣完了,多虧了前兩天突然轉冷了。價錢還賣高了呢,特別是柳掌櫃,十斤每床的棉被多賣了四五十文。」

  「賣完了便好了,話說這回咱們賣這些棉花掙了多少?」

  「喏,這裡有二十五兩七百錢,後面那六百來斤棉被全在這了。在小舅子那賣出了二十四床,柳掌櫃那賣出了三十四床,聽了你的話,我從中拿了二兩銀子給柳掌櫃作謝禮。」二郎接過羅雲初遞的熱水,喝了一口,覺得肚子裡暖和許多。

  「這個是要的,畢竟人家幫了咱的忙啊。」羅雲初拿著那些銀子,眉開眼笑。隨手拿了五個銅板塞到飯團的兜裡,或許是沾染上了羅雲初的財迷氣性,摸著銅板,飯團也是一臉笑意。

  「呵呵,瞧你們母子倆,真是一副財迷的樣子!」賣完了這些貨,攢了些銀子的二郎心情很好地打趣他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8 08:12 AM

80、又一年

  「二嫂子,家裡做了些糯米糍粑,公爹讓我拿幾個過來給你們嘗嘗。」顧氏將盤子放下,笑道,「比不得你做得好吃,莫要嫌棄啊。」

  「哪裡的話,李大嫂的手藝自是好的,前些日子包的那個韭菜餃子,咱們家飯團一連吃了好幾個,差點兒吃撐了呢。」羅雲初忙從碗櫃裡拿出一個大盤子來裝這些糯米糍粑。

  「飯團若真喜歡的話,我下回做了,再給你們一些。」飯團是個可人疼的孩子,顧氏也很喜歡他。

  「這樣太麻煩你了。」

  「哪裡麻煩了,現在地裡也沒啥活幹,大把的時間,左不過是順手多做點罷了。」顧氏對宋二郎一家子可是打心底裡感激著的,自打上回羅雲初給她說了那個偏方後,她真到鎮上買了兩塊生狗骨頭,聽她說哪塊骨頭都行的,遂為了方便她挑了狗腿那部分。在晚上睡覺前時不時地給他燙一燙,近一年了,他的疼痛漸漸少了。即便是下雨天時,他也沒那麼難受了。她覺得堅持下去,他的病會好的。

  「對了,公爹讓我和你說,謝謝你前頭送的那床棉被了,他說蓋上後,著實厚實暖和。這樣的被子,在外面還買不到吧?」

  「謝啥謝啊,蓋著暖和就成,老人家受不得冷,你們幫著注意一點。」羅雲初叮嚀。

  「放心吧,我們曉得的,好了,不和你多說了,我廚房的鍋裡還熬著粥,我得趕緊回去看火了。」顧氏接過盤子,便告辭了。

  上回送被子時,她就隱晦地和李大爺提過,讓他別把家裡的糧食賣了。李大爺活了一輩子了,老而經事,細細一想,便明白了。又見羅雲初他們交賦稅都是折現成銀子來交,當下也有樣學樣,寧願交錢也不願給糧食。其實村子裡尚有老人高堂在的人家,多少都會囤積有一些糧食,輕易不會賣出的。只有一此目光短淺之輩,才會拿糧食換銀子。

  十一月上旬,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通過了城門侍衛的檢查徐徐入城。

  「終於到京城了。」宋銘承看著威武的城門,感歎道。本來預計一個半月的行程,因為種種意外延遲了半個月。

  宋銘承領著周墩遲沿著狀元樓周圍逛了一圈,把該瞭解的都瞭解了一翻後,宋銘承挑了一家人不多但看著挺乾淨的店坐了下來,叫了兩個菜。

  周墩遲感歎,「宋兄,這京城真是什麼都貴啊。這兩道菜光有點肉沫便花了四十文。」

  正巧,周墩遲的抱怨被給隔壁上菜的小二聽到,誇張地甩了下擦汗的毛巾,「哎喲喂,我的好客官,咱們店裡的菜是最便宜的了,你看看狀元樓對面的鼎升閣,隨便一道青菜都賣到十五文呢。」

  周墩遲聽了,喃喃自語,「真貴,真貴。」

  宋銘承聽了,皺眉,覺得這不僅是地方不同的原因。一路走來,他細心地注意到了,物價是越抬越高。被搶了東西那回,他們歇在那破客棧裡,他花了四文錢買了四個饅頭,但饅頭的個頭那叫一個小,兩個才頂以前一個的量。他當時就問了店小二,小二說了,麵粉漲價了,他們也沒辦法。後來陸續又過了幾個縣鎮,那些食物不是漲價了便是量變少了。

  那小二見兩人穿著都不算好,遂建議道,「你們都是來參加春闈的舉子老爺吧?真缺錢的話,到崇文門擺個攤寫幅對子掙的都不止這個數了。」

  周墩遲搖搖頭,「滿嘴銅臭,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宋銘承聽了,眉頭緊皺,看來他得下決定了。他這位同鄉現在缺的是對自己有個清楚的認識。

  剛才走了一圈,他心裡已經盤算好了。一會借他八兩銀子,兩人便分開吧。

  他剛才打聽過了,出於當今對他們這些舉子的照顧,這附近的客棧酒樓的價錢都受到一定的壓制,不能隨意升漲。遂這些中等房間的價格均在六十文錢左右,每天。從今兒開始算起,直至二月上旬考完春闈,住中等的房間大致的花費約為五兩四百文。除去這個,在吃食方面只要不太奢侈,二三兩銀子三個月儘夠了。

  若他要請客喝茶飲酒之類的,便自己掙錢來抵消此塊的花費吧。他只是他的老鄉,又不是他的老爹,哪管得了你這般多?說起來,從啟程至今,他對他這位同鄉已經算是照顧了。

  晚點兒的時候,宋銘承抽了個空和周墩遲說了他的決定。儘管周墩遲一臉的不捨,但也曉得自己麻煩別人太多了。遂應了下來,拿了銀子,說他保證回去後會還給他的。

  宋銘承沒理會他的不捨,拿了行李在狀元樓那要了個中等的上房,給了掌櫃的六兩銀子,一口氣付了三個月的租金。最好的房間太貴,他住不起。下等房又太吵雜,讓人靜不下心來看書。他是在心裡給自己下了軍令狀了,一定要考出個功名來,這才不辜負家人對他的殷切期盼。

  年關將近,家家戶戶都在忙著過年。羅雲初早早便備好了年貨,趁著天氣不錯,便把屋裡的被套床罩都拆出來清洗了一翻,順便也把屋子裡裡外外都掃了一回。

  年初養的兩頭豬,由於家裡伙食不錯,都長成了百二三斤的大豬。她尋思著家裡的親戚不算多,殺一頭豬儘夠了。便打算賣掉其中一頭賺點錢,再添兩隻小的來養。

  和二郎說了,他也贊成。沒兩日他便聯繫好了殺豬佬,自然不是朱大富那廝。現在宋家輕易不提起這些糟心事,宋母恨死了李氏,正是因為她,宋家失去了一個金孫。

  如今豬肉老貴了,瘦肉都賣到二十五文一斤了,還有往上漲的趨勢。眾人一提起這個都不住地搖頭,不過多養了幾頭豬的人家就樂了。羅雲初他們賣了一頭,整只賣的,得了兩千一百多文錢。結賬那會,直看得許氏羨慕不已,只可惜今年他們大房這邊只養了一頭,得留著自家用,哪能買呀。

  那殺豬佬得了一頭豬後,還老問二郎他們欄裡的那頭賣不賣。待他們說了是留給自家過年用的後,他才一臉遺憾地走了。

  過了臘月後,羅雲初便把家裡為過年準備的零嘴放出來了。飯團口袋裡更是時刻都裝著一些吃食,早上是鹹脆花生,下午便換成了黃酥糖。幾乎一天幾個花樣,還不帶重樣的。加上他又是個大方的,很少吃獨食,遂他在村子裡是最受孩子們歡迎的玩伴。哪個要是不長眼地敢欺負他把他弄哭,必定遭到一群小蘿蔔頭的圍攻。上回就有個六歲的娃眼氣他,搶了他兜裡的三文錢,把他惹哭了。被大胖領著一群孩子追著滿村打。

  過年其實是最舒心的日子,除了忙碌一點外,吃穿用度均是一年中最好的。羅雲初有時閒下來時,總會遺憾這裡沒有麻將,若不然得空時約幾個相熟的嬸嫂摸個八圈,豈不樂哉?有慾望就有動力,麻將她是整不出來了,或許說她能做出來,但木頭的麻將有什麼好玩的?光滑沉重的質感觸感才是麻將吸引人之處啊。不過沒有麻將不代表沒有別的娛樂方式啊,一副撲克更利於家庭間的交流。

  弄了兩天,一副撲克終於還是被她弄出來了。雖然比不上現代的美觀,但畢竟還是能玩的。晚上一家四口窩在暖暖的大床上,就著黃亮的燭光打上幾鋪牌,氣氛異常溫馨。飯團畢竟只是個四歲的孩子,許多時候都出錯牌幫倒忙,常被羅雲初和二郎戲稱為小叛徒。而此時躺在一旁的小湯圓總會吃著拳頭,咿咿呀呀地叫著,每逢有人偷個空去逗他時,他總會流著口水兀自笑得開心,眉眼彎彎的。

  天氣越來越冷,在飯團一次小感冒後,大冷的天裡羅雲初實在不放心他一個人在西側間那邊睡。便讓二郎將他之前睡的小床撐開,放在他們的房裡,讓飯團也一起睡在他們的房裡,同房不同床。

  飯團當時知道這一大好消息時,吸著兩管鼻涕追問了好幾回是不是真的。直到晚上躺在暖暖的小床上,他才肯相信這是真的。當下他就撲到羅雲初懷裡撒了好一會嬌。

  不過飯團如願了,二郎就慘了。對媳婦這一決定,他心裡不樂意極了,以前房子緊張,不得不委屈一點,現在自己有好幾間大屋了,還得委屈自己?在自個屋裡想和媳婦親熱一下,都還要顧忌兒子。湯圓就算了,人小也不記事,偶爾當著他的面放縱一下也無事。但飯團嘛,都快四歲了,在他面前肯定得收斂點。即便他不介意,媳婦肯定是不允的。

  於是,二郎的艱難的隱忍日子便開始了,每晚都在心裡祈禱他那倆兒子趕緊睡吧睡吧,睡了他便可以和媳婦那個那個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8 08:13 AM

81、野菜充飢

  宋銘承拆開家中寄來的書信,心裡狠狠地鬆了口氣。之前隨著京城的物價越升越高,他心中也隱隱擔憂老家那邊,他啟程時老家已有許久未下雨了。一路走來,他聽說不少地方都鬧乾旱。遂到了京城沒幾日,他便修書一封托人帶回老家,問了問家裡的情況。如今收到信,知道一切尚好,他便放下心來了。

  他沒在信中說盤纏被搶一事,今年大部分地方年成都不好,家中收成想必也不甚樂觀,他可不想再麻煩家裡了。而且他現在身上還有三十二兩呢。自打付了房租後,他就沒怎麼動這筆錢了。如今他每日傍晚都會花一個時辰,準時到崇文門那裡擺攤給人寫書信寫對聯。他字好人又耐心,加上態度好,不像別的舉子一樣一副鼻孔朝天的清高樣子,遂很快就有了口碑。四九城裡的平頭百姓販夫走卒等都樂意找他幫忙,而且價錢也公道。

  「銘承,回來了?」

  宋銘承剛上樓,就被一個書生叫住了,他頓住腳步,笑道:「是啊。」

  旁邊一位書生聽到林曾慶主動和宋銘承打招呼,看向宋銘承的眼神閃過一股爐火,隨即冷笑道:「宋兄剛從崇文門那邊回來吧?不知掙了幾文錢,說出來也好讓大家樂呵樂呵。」這話擺明了說他一屆清貴書生,卻整日地與這些黃白之物打道,真是有辱斯文。

  宋銘承一挑眉,「不過是掙點口糧錢罷了。比不得張兄家底豐厚,完全不用自己操心經濟。」自食其力,他不覺得有什麼可恥的。

  眼前這位叫張世名的書生,似乎開始就和他很不對盤,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他了,使得他處處和自己做對。頭幾回的酸言酸語他都懶得和他計較,不計較不代表他是好欺負的。這種人就像虱子,時不時咬你一下,不是很痛,卻讓你煩不勝煩。事不過三,既然他一而再再而三來挑釁,自己也不必再給他什麼好臉色。

  家底豐厚這一詞頓時讓張世名脹紅了臉,他家境清貧的事狀元樓裡十有八九都是知道的。而宋銘承此刻說他家底豐厚,這不是明擺著打他的臉麼?他若家底豐厚的話,他就不會住在那吵雜的下等房了,他若家底豐厚的話,家中老母便不用為了給他上京湊盤纏把家中的口糧都賣了大半了。

  來到京城,領略了京城的繁華後,張世名方覺得之前自己就是井底之蛙啊。想在此扎根的想法就此種下,所以才會對據說是某高官之子的林曾慶那麼巴結。可惜人家卻對自己愛搭不理的,反而對同是一屆布衣的宋銘承熱情有加。這怎麼能不讓他妒火中燒?宋銘承,他憑什麼?

  其實同住在此樓,誰有料誰沒料大家都看得出來。若不是張世名太過分了,宋承銘也不會如此反諷於他。

  林曾慶笑了,心中對宋銘承這朋友更是欣賞,他很對自己的口味。

  「走走走,馮安臨在大堂那辦了個以文會友的辯論賽,咱們去看看。」說話間,林曾慶的手便勾上了他的肩,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成,你等我一下,我把手上的東西放好了便來。」宋銘承點頭。

  「哎呀,你這人做事就是溫吞。來,小趙,幫他把這些東西拿回房再跟上來。」林曾慶一把搶過他手裡的東西,直接塞給一旁的小廝。

  「是,少爺。」

  「對了,馮安臨說今晚要給咱們介紹一個人,好像叫余成之的。」林曾慶似乎不經意地說道。

  余成之?工部侍郎的嫡長子?!宋銘承聽了,眸光一閃,神色如常,讓人瞧不出什麼異樣。

  自打在狀元樓住下後,宋銘承便慢慢地融入這群從全國各地經過層層選拔的學子們中去了。木秀於林的道理他懂,而且讀書人自命清高又是最要不得的,但庸才又難免被人輕視。遂他在各種詩宴茶宴的交流會中,只拿出八分的學識,表現略好。既不奪人鋒芒扎人眼招人記恨,也不會被人忽視了去。遂他在狀元樓學子中的人緣很好,還從中結交了幾個志趣相投的好友。

  正月裡,在人們期盼中,春雨淅淅瀝瀝地下過兩回,雖然比不上往年的雨量,但好歹下了不是?

  過了正月,春耕又慢慢開始了。可是糧食的價錢不降反漲,好些個在去年年尾賣了糧食的傢伙心裡慌了,家裡的糧食不多,眼見著就要揭不開鍋了。有些個狠心的,拿出積蓄,貴了也當機立斷地咬牙買了些回來。有些仍舊在觀望,希望等降一些再買。

  許多人家今年的年過得並不肥,一過了年初五,就開始節省著糧食過日子了。

  到二月中旬時,各大糧行已經沒有糧食賣了。前頭那些觀望的人才真的慌了,四處求爺爺告奶奶地借糧買糧。但此時誰會那麼傻?新糧食要到七月那頭才出來,且不提收成,怎麼捱過幾個月還是問題。錢財都是身外物,他們固然喜愛,但也得有命花不是?

  好在如今春天了,田間地裡總會冒出一些野菜,像婆婆丁,芥菜,苦菜,蕨菜,馬齒莧等。勤儉的婦人每日都會去沿著田里坡地四處採摘,若運氣好時,每天也能摘上把來斤。摘回來洗乾淨後,放進鍋裡,加上幾碗米湯,一家子圍著也能吃個半飽,加上鍋裡的野菜湯,不說飽足,肚裡能滿個七八分了。

  羅雲初家糧食豐足,但也不好表現得一副財大氣粗不愁餓的樣子。遂在趙大婦約她出去撅苦菜時,她也不推辭,吃了點東西墊了墊肚子。叮囑飯團好好照看熟睡過去的湯圓,挎了個籃子便出發了。

  「嫂子,咱們得趕緊,湯圓約摸小半個時辰便會醒來了。」羅雲初攏了攏耳際被風吹拂的一摟細發,笑道。

  趙大嫂領著她往田間小路走去,「曉得了,咱們今天到畔田角那去挖,昨兒我無意中經過時,見那裡的苦菜長得不錯,水靈靈的。」

  路上遇上不少熟人,大伙見到時都笑著打個招呼,羅雲初注意到他們挎著的籃子,挑著的簸箕、籮筐裡面無一不是放著一小把野菜的。

  「現在糧食緊張,田間的野菜也走俏啊。」趙大嫂歎道。

  「其實野菜味道也不錯呀。」野菜是個好東西,現代那些個城裡人,把吃野菜當作一種回歸大自然的方式。不過他們這裡的野菜,可沒有現代城裡人那樣花樣繁多的做法。羅雲初想起有一回和同事去一傢俬房菜吃飯,當時他們點了個野菜來嘗鮮,當上菜時,發現野菜只有那麼幾根,一在盤都是大蝦。當歸她就無語了,做個野菜還配上半斤大蝦,真不知道到底是吃肉還是吃野菜了。

  野菜是純天然的綠色食品,經常吃野菜能預防和治療許多疾病。有句名謠,苣荬菜裡三兩糧,馬齒莧養胃潤大腸,掃帚苗清心又敗火,老鴰筋滋陰又壯陽。就道出了野菜的許多功效。像這個薺菜吧,就具有和脾健胃、明目止血、利尿解毒等功效;馬齒莧能預防痢疾,並對胃及十二指腸潰瘍、口腔潰瘍等病症有良效;吃蕨菜能起到清熱滑腸、降氣化痰、利尿安神的作用。就衝著野菜這些功效,羅雲初就很樂意到田里鄉間來採摘它們。

  二郎就理解不了她為啥如此熱愛野菜?在他眼裡,肉的魅力勝過一切綠色植物。羅雲初也不指望他懂,做好他吃就行了。

  「是啊,前幾天你做的那個薺菜餃子就不錯,大胖這兩天吵著要我弄給他吃呢。那孩子,真被我們慣壞了。」趙大嫂搖搖頭。

  「呵呵,那回我不過是在和餡的時候,多放了十來只野香菇罷了。」

  野菜的吃法,也有很多講究和學問。像薺菜,用來煮湯,味道就很不錯。最妙是將其剁碎調以肉餡,包水餃、蒸包子、烙餡餅,樣樣可口,味美而清香。她前兩天試著拿它來包了些餃子,蒸了幾籠,大郎家趙大嫂家李大爺家都分了一些,他們都說很好吃。次日顧氏還特意去田間挖了一些薺菜,回來問她怎麼調餡的呢。不是顧氏不會做薺菜餃子,而是她調出的餡沒有羅雲初弄的好吃。

  走著聊著,就來到了畔田角,不過這片地裡根本沒有趙大嫂說的那個長得水靈靈的苦菜。只有一些只長開了三四片葉子的小野菜。

  趙大嫂搖搖頭,歎了口氣,「才一個晚上,就被人家捷足先登了。看來村子裡不少人家家中糧食欠缺啊。」

  說話間,她領著羅雲初往別處挖野菜去。

  「對了,年底的時候還多虧了你家二郎提醒,讓咱們別賣糧食。若不然,咱們家恐怕也像付老三一家子那樣揭不開鍋了。」

  羅雲初默默地聽著,並不答話。對這件事她真的無能為力,能勸住她身邊這些人,她已經覺得很難得了。即便是身邊的人,她也是讓二郎隱晦地勸上一勸,聽不聽隨他們了。外人,她還真沒有把握能勸住。再者她也不想暴露自己家囤了糧的事,於是就如此吧。

  羅雲初不知道,二郎其實也有勸過一個賣糧的遠親,可是人家不聽勸還說二郎是嫉妒他們一大家子今年收成比他好,見不得他們家日子越過越紅火。自此後,二郎才沒那麼好心了。能提點的就提點兩句,不聽勸的,二郎才懶得理了。他們要發財便去吧。

  趙大嫂也不在意,縷縷說道:「其實這付三家的也可憐,若不是去年年尾的時候家裡的老頭大病了一場,他們也不用賣糧的。唉,其實都怪去年那場大旱,還有在秋收的時候朝廷又加重了賦稅。」

  後面那句是她低聲咕噥的,田間風大,羅雲初也沒怎麼聽得清。不過朝廷和賦稅幾個字隱約傳進她耳裡,略想一下便明白了。不過明白了又能如何?無能為力的事她不願多想,她只能在大同的環境下努力地讓自己一家子過得好一點,不挨餓不挨凍。

  在田間忙碌了小半個時辰,羅雲初估摸著湯圓也該醒了,遂拎著一小撮野菜,準備打道回府。

  看著這一片被整飭過的田地,羅雲初衷心希望今年老天爺賞臉,不旱不澇,讓農民都有個豐收年。因為每逢有自然災害,受害最深的往往是農民。

  靠著田里的野菜,缺糧的人家捱過了二月。但村子裡人口那麼多,人人都想省糧,都打地裡的野菜的主意,再多的野菜也架不住人多啊。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8 08:14 AM

82、衣錦還鄉

  乾旱,前所未有的乾旱,從正月到現在,都三個月了,滴雨未見。種到地裡的種子都不發芽,各種芋頭已經發芽,卻遲遲等不到種植時機。前頭僅下過的兩回春雨根本不頂用,地裡仍舊是乾巴巴的。前頭到了播種季節,家家戶戶還發動人員到地裡擔水一眼眼地澆地。可是作物是種下去了,等了大半個月仍舊沒見天下一滴雨。本來小河裡的水就不多,現在已經乾涸了。

  曾老實來到屋後,看著一片焦尾的麥苗,歎了口氣。默默地蹲下來,將地裡的麥苗拔了。

  曾大娘揭開米缸上的簸箕,見缸底還有淺淺的一層米,她拱□子,伸長了手將它們攏到一起,然後用手將它們一一抓起來,放到鍋裡。忙碌了好一會,直到缸裡一粒米都撿乾淨,才坐在門檻上歇一會,她怔怔地看著鍋裡的米,兩把米,還沒蓋過鍋底。她搖搖頭,無聲地歎了口氣,哆嗦著站了起來,挺直了微陀的腰板。

  拿著那個鍋來到廚房,微微洗過後,放了兩大瓢水進鍋裡,然後就添柴進灶間,燒了起來。曾大娘剛走出院子,就看到丈夫挎著一簍子的麥苗進來。「這些麥子都絕收了?」

  「嗯,我拿去屋後餵牛。」曾老實悶悶地答道。

  「孩子他爹,家裡沒米了,紅薯麵粉也都空了。」曾大娘低低地道。

  曾老實聽了,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搖著頭歎著氣,挎著那簍子麥苗慢慢地往屋後走去,整個人感覺像老了幾歲般。他心裡悔啊,去年年底那會,阿寧給了三兩銀子讓他們多買點糧。當時他不聽,又湊了幾百個大錢,買回了一頭牛。

  「深點,再挖深一點。」

  二郎家院子大開,村子裡好些個漢子聚在院子裡。近來太旱了,從井裡打上來的水都很混濁,而且還帶著一投泥土味。羅雲初就和二郎商量,把那口井往下掏一掏,看看是不是多點水出來,遂才有了這出。

  「哎,下面有塊大石頭,你們快把鐵釗遞給我。」二郎往上喊了一聲。

  「鐵釗,快快,拿過來,用繩子綁緊了遞下去給他。」大郎吩咐道。

  把工具遞下去後,男人們和大郎趙大山幾個湊一塊說今年的年景,說到地裡的莊稼,大伙都不樂觀。

  院子裡都是一群大男人,因為這井是幾個男人輪流下去挖的,遂他們都是光著膀著,有些甚至是裸著上身,羅雲初不好湊到院子裡,遂在屋裡帶孩子避嫌。

  羅母很突然地來訪,大郎給她開了門,告訴她羅雲初在屋內,讓她直接過去便成。

  「娘,你怎麼來了?」此時見到羅母,羅雲初很是驚訝。

  羅母板著臉,氣呼呼地道,「說的是什麼話?不愛我來呀,那我走便是了。」

  羅雲初瞧著不對勁,忙道,「哪裡不愛了,你要是住在這,我就更樂意了。」

  「這還差不多!」羅母的臉總算柔和下來了。

  「娘,別站著,進來坐。」

  「外婆。」飯團挺怕宋母的,見了她怯怯地喊了聲,臉上努力擠出笑容來。娘說了,見了人要有禮貌。

  「嗯。」從鼻子間哼出一聲,羅母看到床上躺著的湯圓,喜笑顏開。完全無視站在一旁的飯團,對他愛搭不理的。

  羅雲初對她這便宜娘真是無語了,回應一個孩子的善意真的那麼難嗎?但她也明白這是喜好問題,她也不好勉強,她只是心疼她的飯團而已。

  娘的娘不喜歡自己,飯團難過地低下頭掩飾他微紅的眼眶。突然他感到有一隻手在他頭頂上輕輕地揉著,他抬頭,見娘溫柔地對自己笑著。沒一會,小手就被她牽引著往外走去。

  「娘,你看著湯圓,我去廚房給你端點吃的來。」

  「去吧。」羅母將湯圓抱在懷裡,也不理會女兒了。

  「飯團,還記得娘和你說過的嗎?我們不是銀子,不可能得到每個人的喜歡的。對於不喜歡我們的人,我們只要盡到禮數就好了,不必過多地理會他們。」來到廚房,羅雲初蹲□,摸摸他的頭,和他講一些小道理。

  「可是,外婆是娘的娘,飯團不理她也沒關係嗎?」飯團對了一下手指,抬頭問。

  「沒關係,只要飯團禮數做到就行了。」她那便宜娘不喜歡飯團,估計這事是難以改變的了。她不想飯團因為她背負著壓力去討好一個人。

  飯團想了想,然後重重地點了個頭,「嗯,飯團知道怎麼做了。」

  她在廚房忙了一會兒,他大哥在院子裡喊她,說她弟弟來了。羅雲初在圍裙上擦了把手,心裡兀自納悶,今兒怎麼了?娘家那頭的親戚都上趕著來她家了?待見了一臉焦急的阿德後,她才明白怎麼回事。

  阿德不好意思地笑笑,「姐,事情就是這樣,知道娘在你這,我就放心了。你幫我勸著點吧,哎,這事,頭疼。」

  「成,你回去忙你的吧。放心吧,娘氣不了多久的。」

  「其實現在也沒什麼可忙的了,顧客倒還有,但沒有糧食了,家裡的也不打算動用。」

  「對頭,暫時別賣了吧。」

  兩人又聊了一會,羅雲初親自將他送了出去,才回到廚房,端起剛才做的雞蛋芥菜粥進了屋。

  「娘,湯圓我來抱吧,你去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聞著噴香的粥,感受到女兒的孝心,羅母總算露出了笑臉。

  「阿德剛才來過了。」

  羅母的手頓了頓,「來就來唄。」

  「娘,這事你辦得不地道。」

  聽到女兒的數落,羅母不幹了,「我咋不地道了?她之前隔三差五地給娘家送銀子,我啥時候吭過一聲?你也知道,現在的糧食多緊張啊,她娘家一來人,她就幾十斤上百斤地給!真當咱們家開糧行的不成?」

  「人家娘家都揭不開鍋了,還不給點糧食,難不成要看著自己爹娘活活餓死?」其實現在形勢那麼緊張,若不是真正血濃於水,沒人願意把自己的口糧讓給別人。

  「他老曾家又不止阿寧一個女兒!」羅母咕噥。

  曾家另外兩個女兒夫家那頭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哪裡還有餘力來救濟娘家這頭?

  「娘,我知道你是為了阿德好。但阿德大了,知道怎麼做的。只要少不了你那碗吃的,你又何必去操心那麼多呢?每天清閒點不好嗎?」在她看來,現在當家做主的是阿德,阿寧是他妻子,夫妻倆的事情,做老人的何必管得太多?像今天這事,只會讓阿德夾在中間難做人,沒得傷了母子間的感情。

  所以,老人呀,還是別太爭強好勝得好,沒得讓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待她以後老了,飯團湯圓都長大了,她才懶得管那麼多呢。每天養養花種種草,日子多舒服啊。

  「唉,我這不是不放心麼?」其實她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只不過她看不過眼阿寧一下子給那麼多而已。那麼大方地給糧法,會讓人以為他們羅家有很多存糧的。

  羅雲初見她態度軟化了,便不再多提這個話題,「娘,既然來了,就在這住一晚吧,我把東側間收拾一下給你住。」

  「嗯。」羅母應下了。

  晚點兒的時候,井挖好了,挖出一塊大大的石頭後,水就汩汩而出,沒一會便從腰際漸漸沒過肩膀,把二郎喜得什麼似的。當下抓了繩子,讓大郎把他拉了上去。

  羅雲初給二郎備了乾淨的衣服讓他在屋裡換。

  「湯圓呢?」二郎看了一眼屋裡,小床上飯團在呼呼大睡,沒見著小兒子。

  「我娘把他抱到東側間了。」

  「岳母來是?」

  羅雲初趁著給他換衣服的空檔,把她娘來的因由細說了一遍。

  「哎,現在大家都難,不過咱們這地方還好,至少還沒有人餓死。」二郎皺著眉頭道。

  如今舉國上下不少地方鬧了糧荒饑荒,時不時有人餓死,特別是俞閽附近的,災情真是太嚴重了。

  「也不知道官府什麼時候開倉放糧?」以前電視上不是說了嗎,通常這種時候都會開倉放糧施粥的。

  「早著呢,大牛哥說了,現在官府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從鬧糧荒開始,裡正就組織了人,每天輪流派兩人到鎮上去,官府一有動靜就回來報。

  「也不知老三考得怎麼樣了?現在都三月中旬了,人沒回來,消息也沒有。」

  「是啊。」說起這個他也憂慮,他娘都和他叨念了好幾回了,希望不要出什麼事吧。

  情勢越來越嚴重了,當初她以為最多就三五個月的饑荒而已,現在這種天持續下去,恐怕上半年農民都將棵粒無收。而令她更憂心的是,大旱之後必有大澇。朝廷的糧倉,儲備夠嗎?

  羅雲初慶幸自己當初還算狠得下心,買了十八兩銀子的東西,除了米面最大宗外,糖和藥她也各準備了百來斤。應該能夠了吧?她心裡也不是很確定。

  在這種大前提下,雖然飯團的零嘴羅雲初不會短了。但如今為了避嫌,總讓他呆在家裡吃完再出去。

  宋銘承將馬車上的幃幔慢慢放了下來,腦中的揮之不去的是一群老人帶著孩子進城沿街乞討的慘景。金榜提名衣錦還鄉的喜悅頓時蕩然無存,此刻,他只覺得心裡一陣沉悶。

  春闈後,他不出意料地中了進士。再經殿試,得幸被當今點為一甲的榜眼。其實他心裡明白,他這個正七品的翰林院編修,背後離不開他們的暗中使力,這個他們便是林曾慶和余成之等人,可以說他是沾了他們林家和余家的光了。

  若不然憑一介布衣的家境,頂多就得一個外放的官,從七品正八品的都有可能。沒見今屆的探花只得了個按察司知事的官職嗎,這固然離不開他性格孤高的原因,但他出身寒門也是原因之一。

  此次,當今格外恩准他們回鄉一趟,再回京走馬上任。也不知當地官府是否接到了京城的喜報,已到家中報喜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8 08:15 AM

83、來去匆匆

  「老夫人,韓某向你道喜了,貴府三公子被當今聖上點為榜眼,大喜啊。」今早一接到京城帶來的好消息,韓先志就領著人率先到宋家報喜了。

  說起來,他和宋家大郎還有一段淵源,如今宋家又出了一個前途無量的榜眼,他自然得好好結交才是。可不是前途無量麼?能以一介布衣之身擠進了翰林,若非驚才絕艷之輩便是有可能攀上了貴人得到提攜,後者的可能性很大。現在全國的形勢這般危急,人人自危,據說好些官員因辦事不力被革職了。宋銘承在翰林當真是一個很好的避風處,至少安全平穩不是?

  今天一早,他先去了周家報喜。畢竟周墩遲如今可是正八品的縣丞,日後需要和他共事的。報喜後,又和他說了一會子話。無意中提起宋家時,周墩遲對宋銘承褒貶有之。說他重情義,又說他四處逢迎拍馬,靠著拍馬屁上位。這話他韓先志是不信的,只當是他周墩遲見不得別人好說的酸話罷了。

  即便是又如何?他不像周墩遲一樣迂腐,認為巴結權貴是一件可恥之事,在他看來,人脈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宋銘承能結交權貴又能讓他們把他當朋友,非常人之能啊。其實他上司張有仁就是欠缺人脈,本來以張有仁的年紀,再幹上一任也是可以的,奈何他上頭的人借使不上力,這屆就被默默幹掉提前退休了。

  當今聖上如今正為舉國大範圍的災情頭疼著,災情從去年就開始了,一直都沒有得到太妥善的解決。遂當今對應屆的科舉更是關心,希望能從中挑出一些對朝廷社稷有用的人才。宋銘承周墩遲就在此列,不過在他看來,周墩遲還是太迂腐了,日後處理縣務,必有一番苦頭吃。

  「你是說銘承他中了榜眼?」宋母瞪大了眼,呼吸急促地問。

  羅雲初忙扶住她,她滿眼期待地看著韓先志。這消息也算是和她切身相關了,宋銘承真能當上官的話,對她以後的孩子來說,百利而無一害。不管怎麼樣,她都希望孩子的將來能好一些,不說能領先別人一大截,至少別輸在起點上就好。

  其他人都緊張地摒住呼吸,大郎二郎更誇張,粗氣已經喘上了。

  「是的,老朽絕無虛言。」韓先志笑道。

  「太好了,老三終於考上了。」大郎二郎兄弟倆抱住彼此,狠狠地在對方身上捶了一拳。

  分開時,大郎情不自禁地擦了擦眼角。

  老太太更是高興得哭上了,羅雲初忙扯出一條帕子遞給她。

  許氏摸了摸凸出的肚子,微微一笑。

  飯團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笑,也跟著樂呵呵地笑著。

  唯獨宋大嫂,喜悅間帶了絲悔意,早知道當初分家時不管如何都得扒拉住這個小叔啊。現在白白給二房撿了這麼個大便宜!都是娘家毀了她啊。她一想起娘家氣就不打一處來,前頭不是說不認她這個女兒了麼,現在咋還眼巴巴地來和她借糧食?

  這種場面韓先志見多了,微微一笑,待他們平靜一些他便提出告辭,他知道他走了後宋家還要給親戚們報喜的。

  見韓先志要走,宋母站起來想送,但由於情緒過於激動,腿有點軟,竟站不起來。嚇得羅雲初等人忙讓她又坐下,羅雲初忙轉移話題,怕再提小叔高中的事會讓老人興奮過頭,萬一中風便不好了。

  「二郎,大哥,你們送送韓師爺吧。」錯手間,羅雲初將剛才拿在手裡的荷包塞給二郎,朝他使了個眼色,又看了韓師爺一眼。

  二郎摸著那個荷包,裡面沉甸甸的,他一怔,順著他媳婦的眼睛看了過去,便明白了,朝她點點頭,示意她放心。

  許氏注意到兩人的互動,也明白過來了。她想進屋裡拿錢,可是韓先志已經往外走去了。大郎又傻呼呼的跟了出去,她不禁跺了跺腳。看著無動於衷的方氏,心裡對她更不屑了,一點人情事故都不懂。

  「韓師爺,這幾個錢你拿去和幾位差大哥買酒吃。」二郎將荷包塞到他手裡,笑道。

  韓先志聞言笑意更深了,手裡的荷包裡面少說也有三四百錢,其實錢多錢少無所謂,重要的是這個態度,「成,我就不和你推辭了,正好讓咱們也沾沾榜眼郎的喜氣。」

  沒兩天,古沙村以及附近的幾個村子都傳遍了這一好消息,宋家不少親戚都上門道喜,詢問哪天請喜酒,好讓他們準備了禮物來賀。宋母發話了,老三還未回來,待他回來了再確定日子,到時會給他們發賀帖的。宋家這才恢復了安靜。

  官府報喜後沒幾天,宋銘承便回來了。此時離他上任還有兩個月,除去上京所需的日子,也沒剩下幾天了。挑了個好日子,請了親朋好友來熱鬧了一翻。這兩年年景不好,若不然,宋母還真想大擺流水席呢。

  請客的時候,羅雲初提醒宋母,為了不打眼,他們的席面上用了許多粗糧,並且每桌的食物份量並不足,除了一兩碗肉之外,其他的均以湯水野菜為主。

  這時候大伙的日子都不好過,親戚間也能體諒,並且打心底裡說,宋家此次宴會的伙食還是不錯的,至少能讓大伙吃個飽,不是嗎?

  不過他們帶來的許多禮物,宋母聽從羅雲初的意見,只收了小部分,大部分還是讓他們帶回去了。大家都不容易,他們宋家也不能明目張膽地救濟別人,他們也不缺這點東西,便讓他們各自拿回去罷。

  羅雲初娘家也來人了,趁入席前,羅雲初把阿德帶到一旁,問他和阿寧溝通的情況。上回她娘家來借糧的事,死阿德沒和她說清楚阿寧一出手就是幾十斤糧食這事,害她誤會了她那便宜老娘。說實話,阿寧的做法太打眼了,幸虧她還知道讓她爹晚上才扛著糧食回去。羅雲初能體諒曾老實夫婦年老了,兒子又還小,對女兒有點依賴的情況,但一回就借那麼多糧食,容易讓她娘家那邊的人產生依賴性。而且她那兩個姐姐羅雲初也不瞭解,萬一她們見著娘家一下子多了這麼多糧食,問出了是和三妹借的,到時來向他們借糧,那他們是借還是不借好?

  「姐,你放心吧,我和阿寧說好了。其實她就是心疼她爹娘,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就給了。我說過她了,她說了以後做事會多點考慮的。」阿德安撫。

  「那樣便好了,其實大家都難,你別以為家裡囤了點糧就可以高枕無憂了。這樣的日子還有得過呢。」他們夫妻間的事,羅雲初也不好插手太多,點到為止,省得惹人厭。

  阿德好奇地問,「上半年收成不好,下半年應該會好點了吧?」

  「誰知道呢,做好最壞的準備準沒錯。」羅雲初不甚樂觀地搖了搖頭,大旱之後必有大澇,誰也不敢肯定。

  宋銘承很忙,忙著謝師,忙著四處應酬,畢竟要走仕途了,多認識點人沒錯。沒聽說過嗎,多認識個人就多條路。因為吃不準什麼時候就要求到別人頭上,與其臨時抱佛腳,還不如平時多燒香。

  小半個月後,帶著不捨和安心,他踏上了回京之路,懷裡揣著之前他還剩下的三十兩外加二哥二嫂又給了一百兩,這回他沒有推辭,畢竟回京之後上下都得打點一翻,處處都得花錢。家裡的事,大哥二哥已和他交了個底。聽了後,他對二嫂很是佩服,對家裡也更放心了。

  而且這半個月,他認識了不少青河縣的官員,料想他們也不敢刻意為難他的家人的。可以直白地說,他們宋家在縣裡尋常人是敢招惹的。辦完這一切後,他才算是略略放了心。

  本來他想請他娘和大哥二哥一大家子一起進京的,但想到他在京城還沒有自己的宅邸他便歇了這個心思,待日後吧。

  宋銘承走後,宋家又恢復了平靜。

  時間不緊不慢地又過了一個月,不知不覺間,湯圓六七個月大了,已經會爬了。把他放在地上時,稍不注意,就給你跑個沒影。通常這時候都是飯團把他找到的,有時候是在床底下揪出來的,有時候是有樹下扯出來的,有時是在桌子下拖出來的。羅雲初就不明白了,湯圓這小混蛋咋那麼愛躲起來呢?而且飯團也像裝了雷達似的,一找一個准,她這做娘的都搞不懂這哥兒倆了。

  小湯圓像小兔子一樣,長出了四顆門牙,可能是牙根癢吧,老愛往小嘴裡塞東西。飯團捨不得他把小嘴弄髒,常會把小胖手伸過去,忍著痛痛讓他咬。

  羅雲初每次給他的傷口擦藥時都要說他一回,每回他都是傻笑般應了,下回還繼續。久而久之,羅雲初也懶得管他們兄弟倆的事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8 08:16 AM

84、飯團淋雨

  「今天會有雨。」早上,老農看著東邊天邊的彩霞,滿臉歡喜。

  另一個老漢瞥了他一眼,死氣沉沉地回答,「有雨又能如何,地裡的莊稼早死絕了,現在種也趕不及了。」都四月了,初夏了,早過了春節播種時節。

  「你懂啥?種不了稻子麥子,也可以種點紅薯玉米之類的,吃紅薯葉玉米桿子總比吃餓羊菜強!」

  餓羊菜,這種平時羊餓急了才肯吃的植物。嫩綠的枝葉看上去非常可口,但需要用水泡六七天,才能除掉菜裡的澀味。

  老漢點點頭,也是,這餓羊菜真的好難吃。

  接下來的日子,連續下了幾場雨,河裡也有水了,山裡長滿了蘑菇,村子裡許多人都出發去採蘑菇了。羅雲初並趙大嫂顧氏等也去採過一兩回。有雨,屋後的樹下的木薯頭上也長了一些木耳,羅雲初時不時地把大個的木耳採下來,或曬乾或用新鮮的來炒肉。

  飯團跟著大胖兩人到村邊玩兒,注意對成堆的木薯頭上長上許多木耳,兩人很驚喜。飯團知道他娘很喜歡這種黑乎乎的東西,如果他把它們都摘回去,送給娘,他想,娘一定會很高興的。

  兩個孩子摘了一會兒,兜裡都裝不下了,看著一大堆的木耳發愁,還有好多沒摘呢。

  「飯團,你腿短,沒有我跑得快,你在這等我哦,我回去拿籃子來把它們都裝回家!」大胖指著那堆木耳,一臉嚴肅地說。

  飯團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小短腿,再看看他明顯比自己長了好多的腿,嘟了嘟嘴,不甘願地應了下來,「好吧,大胖,你要快點哦。」

  「放心吧,我很快的。」大胖說完就往村子裡跑去。

  「大胖,去抓知了去不去呀?」大胖才進了村子便被人叫住了。

  「抓知了?」

  「是呀,走吧,一塊兒去吧,看,我們工具都準備好了。」

  「好呀。」大胖欣喜地應道,轉眼,他忘了還在村邊等他的飯團。

  飯團邁著小身子趴在木薯頭堆裡摘了一會木耳,還沒見大胖回來,他有些焦急。小孩子的心性就是沉不住氣,他不時地在那堆木耳面前晃悠,就想著早點把木耳送到他娘的手中,然後想像著她高興地大笑的樣子,他就興奮地直想笑。

  等啊,等啊,等過了兩刻鐘……

  熬啊,熬啊,又熬過了兩刻鐘……

  他托著腮幫子,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雙眉皺成了一座小眉峰,怎麼大胖還沒來啊,好想早一點把這堆木耳送拿回去送給娘噢。還有,這裡的蚊子好討厭哦,一直來咬飯團,他伸出小胖手,撓了撓露在褲子外的小肉腳,上面有好多紅點。

  大胖怎麼還不來啊,飯團眼巴巴地看著路口。

  好不容易熬到他摘完了一堆木的木耳,又好不容易摘完了另一堆,小傢伙終於熬不住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想到了一個辦法,為此他還偷偷樂了一下。他可以把衣服脫下來,用來裝這黑乎乎的東西呀,這樣他就不用再等下去了。

  他為自己想到的小點子得意地笑著。費勁地將衣服脫了下來,露出了白白嫩嫩的小身子,肉呼呼的,更招蚊子的喜歡了。他蹲下小身子,努力地把地上的那堆木耳往衣服裡放,時不時還要應付騷擾的蚊子,很辛苦很煩惱。木耳很多,衣服太小了,費了他老大的勁才勉強把它們包好抱著走。

  飯團經過之處,遍地木耳,那小傢伙還一無所覺,屁顛顛地往村子裡走去。不過若此時有人跟在他背後一路撿,待他到家了,指不定斤把木耳就到手了。

  他拽著那一大包木耳沿著小足氣喘吁吁地走了好久,鄉間小路在四歲的飯團眼中,大都長得一模一樣。他只能憑著自己的感覺找回去的路。

  走啊走,他感覺走了好久,怎麼還沒到家呢?四月份的太陽已經很毒辣了,加上他又沒穿衣服,白白嫩嫩的臉和身子被曬得通紅。走了這麼久,一個人也沒有。

  娘,娘……

  他在心中默默地吶喊,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嗚嗚,他把自己搞丟了,怎麼辦?

  四月的天,如同晚娘的臉,說變就變。沒多久,天空就變得黑壓壓的,飯團感覺那烏雲就像一個怪獸,眼看著就要朝他湧來,此時更是狂風大作,捲起地上的塵土,撲面而來。他嚇得抱緊了懷中的衣服,小小的身子在風中抖著。

  豆大的雨毫無預兆地砸了下來,砸在人身上生疼得緊,更何況飯團還沒穿衣服呢?可是上天似乎要和他作對似的,此時他抱著的衣服被風掀開一塊,好些黑乎乎的木耳都掉到地上了。他忍著雨打在他身上的疼痛,蹲下小身子把掉在地上的木耳一一撿了起來。撿著撿著,眼淚就忍不住往下掉。

  他知道,他以前很笨又瘦小,好多人都不喜歡他,連奶奶見了他都會皺眉,大胖他們也不喜歡和他玩。

  他在外面玩的時候,好多嬸嬸伯母一見了他穿新衣或者吃零嘴,總會當著他的面,說他娘怎麼會對他這非親生的孩子那麼好。他們以為他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其實他都懂。

  他知道,自己是多餘的。

  可是,只有娘,只有娘對他最好了!所以他要把娘喜歡的東西送給她。

  可是……現在連娘也不要他了嗎?飯團出來那麼久了,現在也下雨了,爹和娘怎麼還不出來找飯團呢?嗚嗚……

  娘……你在哪裡……嗚嗚……你怎麼不出來啊……

  此時一個挑著一對簸箕疾行的大叔見著了小小的他,驚訝了,他認識這個孩子,羅德的小外甥,「小娃娃,你怎麼在這?」

  「嗚嗚,我要娘,我要找娘。」飯團抬頭,臉上斑駁,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你娘在家呢,走,我帶你回家。」

  飯團希翼地看著他,用他稚嫩的聲音問道:「伯伯,你知道飯團的家嗎?」

  「知道,走,伯伯帶你回家。這些木耳先放到簸箕裡好嗎?到家了一定會還給飯團的。」

  「嗯。」飯團不捨地把懷中的衣服和木耳一塊放到了簸箕中。

  飯團是幸運的,他碰到了一個好心的伯伯,伯伯不但幫他拿了木耳,還把他送到家。避免了他被人拐賣的危險,以及被人打劫的危險,畢竟現在現在糧食緊張,他一個小孩子又拿著這麼多的木耳,很招人惦記的。

  若良心未泯的壞人,只拿了他的木耳便還算好的,有些頭頂生瘡的歹人,保不準連他一起拐騙了。

  在此之前,羅雲初剛做好午飯,等了好一會都沒見飯團回來吃飯。平時他也會出去玩兒的,但中午都會很乖巧地回家的。她將湯圓餵好了,還沒見人,天氣陰沉沉的,眼見著就要下雨了,飯團一向乖巧,往常這種時候早就回家了,現在還不見人影,她覺得有點不對勁。忙讓二郎出去找人,她自己則去趙家問一下他家大胖,剛進趙家的大門,就見大胖在院子裡玩知了。

  「大胖,有見著我家飯團嗎?」

  大胖聞言一愣,手裡的知了掉下了地,他也沒理會,「壞了,飯團在村邊竹林那等我,我我竟然忘了。」他一臉懊悔,神情怯怯地看著羅雲初。

  羅雲初一驚,「飯團在那邊多久了?」今天一早他就出去玩了,離現在也有兩個時辰了。現在世道那麼亂,希望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趙大嫂正巧聽到聲音從廚房裡出來,聞言先罵了起來,「你這倒霉孩子,今兒除了你還有誰和飯團一道?」

  「沒有別人,就飯團自己一個人在竹林那邊。」大胖也是又怕又急,就快哭起來了。

  羅雲初心中焦急,忍著氣道,「大胖,趕緊帶我過去竹林那邊。」

  出門前遇到二郎,便叫上他一道去竹林,省得他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找。

  頂著狂風大雨來到竹林處,除了幾朵木耳外,空無一物。

  「咱們分頭找,飯團人小短腿,應該走不遠的。」二郎按奈著心中的擔憂道。

  「嗯。」趙大嫂心中也擔憂,她現在就希望能盡快找到飯團,即便事後把大胖打一頓她也認了。若找不回來,她真不敢往下想了,兩家的交情肯定壞了。

  「飯團,飯團,你在哪裡?」

  「飯團,出來啊。」

  羅雲初在風雨中大聲呼喊著,她心中焦急,這世道太壞了,他一個孩子孤身在外,萬一被拐子拐了怎麼辦?她心中很後悔,早知道今天她就帶著他了,無論如何都不讓他出去玩兒。

  在風雨中找了一個多時辰,仍然沒見到人影,羅雲初的心越來越沉。而且現在幾乎是家家戶戶都閉上大門,她敲了也沒人應。

  失魂落魄地回到村口的時候,遇到了二郎和趙大嫂他們,但一瞧他們的神情,也是一臉沮喪。

  「走,這附近的地方我們都找過了,先回去吧,發動大哥和大山哥他們一塊兒來找。」二郎道。

  羅雲初點點頭,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三人頂著大雨,沉默地往家裡走去。羅雲初在心裡祈禱,飯團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娘……爹……」

  聽到飯團熟悉的聲音,羅雲初精神一振,她瞇著眼睛往聲音處看去。失而復得的喜悅充滿心間。

  只見一抹小身影飛快地從大門處衝了出來,如炮彈般地撞了過來,抱住她的腿粟粟發抖。

  「飯團別怕,爹和娘都在這。」羅雲初見他在雨天還光著上身,心中一痛,忙把他抱了起來,緊緊地抱住,往屋裡走去。

  二郎注意到大門口處還站了一位老丈,他忙過去和他道了聲謝,通過幾句交談,得知是他將兒子送了回來,二郎感激在心,嘴裡一直說著感謝的話。

  飯團心裡很高興,娘還要他,爹也還要他。他剛才心好慌,他一直敲門一直敲門,門都不開,他以為爹娘都不要他了。娘說過的那個故事裡就是了,如果爹娘決定不要一個孩子了,就把他扔到門口外,任由野狼叼走的,嗚嗚...飯團會很乖的,娘別不要飯團...

  飯團經過那老丈人身邊時,掙扎著要下地,「娘,娘,木耳,木耳。」

  「小傢伙一直都惦記著這個,喏,給他吧。」

  飯團小心翼翼地接過,捧著它們,討好地說道,「娘,這是飯團摘的哦,飯團知道你喜歡這個黑黑的東西,所以,這些全給你。」飯團希翼地看著她,「娘,你喜歡嗎?」

  羅雲初摀住嘴,將眼底的水氣逼回去,「唔,喜歡。」

  飯團開心地咧嘴一笑,想說什麼,卻頓住,生生打了個噴嚏。

  羅雲初一摸他的額頭就知道壞了,太燙了,「飯團,我們進屋,娘給你換衣服,還有,一會你要喝薑湯才行。」

  感覺到他娘的關心,飯團滿足地笑瞇了眼,只要娘別不要他,就算喝那個辣辣的薑湯他也願意。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8 08:17 AM

85、生病

  這頭羅雲初將飯團抱進屋,給他換了身乾爽的衣裳,替他將頭髮擦乾後,立即去廚房整了小半鍋薑湯。

  先前的那位好心的老丈,也被二郎請進了屋,拿了套舊衣裳給他換了後,才慢慢交談,得知他也是姓羅,算得上是羅德的一個族叔了吧。

  煮好的薑湯每人都喝了一大碗下去驅寒,待屋外的雨漸停時,那老丈便提出告辭。二郎夫婦感激他,特意給他稱了三斤米,又從鍋裡拿了七八隻蒸熟的大紅薯給他。那老丈嚇了一跳,忙推辭。在這個食物緊缺的時候,這三斤米和幾隻大蕃薯真是太貴重了。省一省擠一擠都夠他們一家三口吃十天了。

  要知道,前些日子他一個親戚家實在撐不下去了,拿了一畝地去和周地主換了點糧食,這一畝地也才換了二十斤米面罷了。而他只不過是幫了點小忙,就得了這麼多糧食,他內心很是不安。

  二郎和羅雲初謝意堅決,在他們眼中,這老丈就是飯團的救命恩人。若沒有他,飯團不知道還要在雨中淋多久,而且被人拐走的可能性也不低。如今送幾斤糧食算什麼?如果不是怕太打眼,他們還想直接送他二三十斤呢。

  見他們堅持,那老丈終於還是地收下了,他難掩激動地摸了摸那米和那蕃薯。給這些糧食,比給他幾兩銀子還來得開懷。

  送他出門的時候二郎就叮囑他了,讓他別告訴別人這事。那老丈點頭,他是個明白人,曉得輕重。

  其實即便別人知道也沒什麼,還沒到絕望的時候,有些家境殷實的人家,還是會有些存糧的。而且宋家出了個官老爺,這就是明晃晃的護身符。古沙村的人輕易不會願意得罪宋家的。

  羅雲初餵飯團喝了兩碗薑湯,伸出手將他流出的兩管鼻涕擦掉。

  「娘,我有點頭暈。」飯團吸吸鼻子,瞳孔渙散,茫然地看著羅雲初。

  「那睡一會。」先讓他出一身汗再說。羅雲初從櫃子裡拿出一床棉被將他嚴嚴實實地包好,「睡一覺吧,睡醒了就好了。」

  「嗯。」飯團努力地睜開眼,難受地應道。

  感覺到他有點不安,羅雲初隔著被子輕拍著他,「睡吧睡吧,娘就在房間,哪都不去。」

  「嗯。」他的睫毛扇了扇,總算放心睡過去了。

  待他睡熟了,羅雲初才起身出去,「二郎,飯團淋了那麼久的雨,我怕他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你去將方郎中請來給他看看吧。」

  「嗯,我這就去。」二郎取了蓑衣竹帽便出門了。

  羅雲初猶豫著要不要先到大房那邊將小兒子接回來呢,湯圓有宋母看著,應該沒什麼問題。她終於還是不放心,先進了房間看了飯團。

  回到房裡,她擰了條布巾將他沁出的汗擦掉。她注意到飯團雙頰升起兩陀可疑的紅暈,連小嘴唇也變得紅艷艷的,心微微一沉,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果然很燙。

  「娘……娘……」飯團囈語,聲音裡有說不出的急切,「別不理飯團……飯團會聽話……」

  「飯團會很乖的。」睡夢中的飯團說著說著,夢中久等不到回應的他眼角竟然流出了淚。

  羅雲初摀住嘴,眼眶發紅,近來她真的是太忽略飯團了麼?前陣子事多,對飯團難免有疏忽之處,才會讓他這般沒有安全感麼?

  其實這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今天飯團在大門外喊門,等了好久,都沒見一個人來開門,爹娘奶奶伯伯伯母哥哥,一個都沒來。

  她將他的淚輕輕擦去,然後輕拍著他的小背,「娘在這,飯團別怕,娘不會不理飯團的。」

  聽到回答,睡夢中的飯團似乎安心了,又睡了過去。不過能看得出他很難受,鼻子塞住了,只能張開小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羅雲初憂心這般高熱下去,燒壞了腦子怎麼辦?她急得在屋子裡轉圈,努力回想降溫的法子。酒精,對了,就是酒精。想到就做,羅雲初忙跑到廚房倒了一碗酒,拿了塊碎布給飯團擦身子。擦了兩回後,她摸了摸,總算沒有太熱了。她心裡鬆了口氣,剩下的,只有等郎中來了再說了。

  羅雲初拿了把傘,從側門來到宋母房間,此時宋母正抱著哭鬧的湯圓在房裡走來走去。湯圓見了羅雲初,抽抽搭搭地朝她伸出手讓抱。

  羅雲初快步上前,將他抱了過來。

  宋母見到羅雲初一喜,「飯團找著了?」

  羅雲初點頭,「嗯,阿德一個族叔送回來的。不過淋了雨,餵他喝了薑湯,正睡著,有點發熱,二郎他去請郎中了。」

  宋母雙手合十,說了幾聲阿彌陀佛,然後看了羅雲初一眼,略帶不滿地說道,「你是怎麼當娘的?孩子出去一早上也不曉得!」前頭情況緊急,她也便不說什麼,現在孩子找著了,該她發洩一下心中的情緒了。

  羅雲初心中也愧疚呢,加上心中對大房也不是沒有想法的。飯團一早就回來了,聽送飯團回來的羅伯說,他們不是沒去敲過大房的門,只是喊了好幾聲也沒人來開。這才歇了心窩在門外那躲雨的。今兒他們夫妻倆都出門找人了,沒人在家沒辦法。但大房這邊即便大郎和天孝都不在,但一屋子的女人,怎麼都沒個人去應門?別跟她提什麼風大雨大聽不到,確切的聽不到,但隱約也應該聽得到吧?一個個都置之不理!若早一點將他接進屋,給他換件乾爽的衣裳,煮碗薑湯,飯團也不至於病得那麼厲害!

  當下,她木著臉聽完訓,忍著氣道:「娘若沒什麼吩咐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湯圓餓了,飯團還在床上躺著,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說完也不等宋母說什麼,抱著湯圓就走。

  「你...你...」反了她!此刻宋母是真的被氣著了。其實前頭宋母也知道錯不在她,她讓她說幾句,發洩一下,過了便好了。

  羅雲初回到家時,二郎並方郎中正好也到了,「二郎,你領方郎中去屋裡給飯團看一下吧,我先喂湯圓。」湯圓這小傢伙從見了她開始,就不住地往她胸前拱,想必是餓得狠了。

  餵飽了湯圓,羅雲初從東側間出來,來到西側間,便看到郎中一個勁地搖頭。

  羅雲初心一驚,「怎麼了方郎中?可是有什麼不對之處?」

  「唉,你們處理得很妥當,適才我閉到一股燒酒的味道,你們可是用它來給這孩子降溫?」方郎中道。

  羅雲初點頭。

  「這法子不錯,避免孩子體溫太高燒成了傻子,只是現在藥材緊缺,我手頭上也沒什麼藥材了,即便想配一副藥也難啊。」

  羅雲初心一鬆,她還當是多難的事呢,原來只是藥材緊缺啊。她家儲存的百來斤藥材可不是鬧著玩的,在藥店裡能買得到的她都讓二郎買了,甚至連人參都有,只不過僅有小指般大而已。

  夫妻倆對視一眼,兩人均鬆了口氣。

  二郎道:「方郎中,方子你儘管開吧,一會得了方子,我看看家裡有沒有,若沒有的藥材我便去親戚家問問,總會備齊了的。」此刻他對自家媳婦打心眼裡佩服。

  方郎中點頭,其實他也不抱什麼希望,多寫兩個方子吧,保不準真能湊齊其中一個呢。就當是全了他們做父母的愛子之心了。

  接過方子,羅雲初看了一眼,有兩個方子呢。其中一個是桑葉薄荷各兩錢,白菊花三錢、竹葉、淡豆豉務三錢,水煎服。另一個比較簡單了,紫蘇葉生薑各三錢,陳皮四錢,紅糖六錢。她一看便知,這些東西家裡都有。

  二郎將方郎中送了出去,給了三十個大錢的診金。方郎中搖著頭接過,倒不是嫌錢少,而是如今即便有錢也買不到米糧啊。其實他更樂意別人給他糧食做診金的。

  羅雲初爬上樓閣,將所需的藥材一一撿了出來。這些藥材買回來的時候,她便讓人標好名字的,現在找起來也方便。

  羅雲初細心地給他煎了藥,待藥涼了才把飯團叫起來哄他喝了藥後,見他苦得皺著小眉頭,忙將涼了的糖水餵他喝了。

  吃過飯後,宋母過來看了飯團,順便將二郎叫出去說話了,羅雲初坐在房間沒動。其實用腳趾頭她都知道她想說什麼,無非就是今天她的態度問題。不過隨她了,愛咋折騰咋折騰。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二郎回來卻隻字未提。既然他不提,羅雲初也不會主動找不自在。

  晚上的時候,羅雲初怕過了病氣給湯圓,忙讓二郎抱著他到東側間去睡。

  「二郎,咱們山上的幾畝地,不會荒著吧?」羅雲初想到,棉花是不能連年種植的,去年山上的地種過棉花了,今年種別的作物吧。現在的話,就只能種紅薯和玉米了。黃豆花生之類的,恐怕不行。

  「沒荒著,但也差不多了。」

  「這兩天去種些紅薯籐下去吧,菜園子那有好幾叢,全割了去種吧。」菜園子那些菜都是她精心呵護都長得好的,前頭他們家將院子裡那口井挖深一點,水也比別家的多。刷過鍋洗過菜的水她總捨不得亂倒,都是攢了就提去菜園子淋菜了。現在下了幾場雨,倒是不愁了。

  「你一個人在家,忙得過來嗎?」他倒有點心動,現在這種情況,多種一點是一點,自己吃不了也可以分點給別人。

  「沒事兒,現在不過是多了個煎藥的活罷了,有什麼難的?」種點紅薯下去能改善一下土地,待明年他們便又可以種棉花了。

  「嗯,那成,樓閣上頭有好些紅薯也發芽了,我挑一些一塊兒拿去種了罷?」

  「隨你。」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次日,村子裡便傳出官府於明天開倉放糧的事。這算是幾個月來人們聽到的最大的好消息了。人們都鬆了口氣的同時,激動不已,覺得朝廷沒有放棄他們,日子便又有了盼頭。

  經過羅雲初兩日精心的照顧,飯團的燒漸漸退了,感冒也漸漸好了,只是還有點小咳嗽。而且他整個人瘦了一圈,臉色也很蒼白,不復當初白嫩的模樣。

  「二郎家的,不去鎮上領糧啊?」趙大嫂笑著說,臉上的笑容有明顯的討好成份。畢竟自己的混賬兒子害得飯團生了場病是不爭的事實,害得她這當娘的也矮了一截。

  「你們去吧,晚點我和二郎再去。」羅雲初一直和她交好,也不願太過為難她。

  「呵呵,你們若帶著飯團和湯圓一道去的話,我們倒可以結伴,相互看顧一下。」這個是按人頭算的,去的話就有份,不去的話就沒份,遂她也會把大胖帶去。

  「不用了,你們先去吧。」聽到這個,羅雲初儘管知道她這話是好意,語氣中還是帶了點不耐煩,飯團現在病著呢,她怎麼可能帶著他出去曬日頭?若平時她一定會去鎮上裝裝樣子,儘管她家不缺糧,但現在讓她強行帶著飯團去鎮上就為了裝個樣子,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的。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8 08:18 AM

86、開放糧倉

  「娘,是,是去領糧食嗎?」剛才娘和趙大嬸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是啊,飯團,吃碗粥吧。來,張嘴,啊...」這些事不需要他一個孩子操心。

  「咱們家的糧食不夠吃了嗎?」飯團最近老聽大胖抱怨東西不夠吃,他老餓肚子。他也不懂自己家有多少糧食,但爹和娘一直一直沒讓自己餓著。

  羅雲初見他吃得嘴巴一鼓一鼓的還不忘關心這個問題,逗弄之心頓起,笑道,「是呀。」

  「那,那飯團不吃那麼多飯了,就可以省糧食了。」說著便撇過頭,目光中的不捨洩露了他的真實想法。

  羅雲初樂了,拍拍他的小臉,笑呵呵地道,「飯團放心吧,咱們家的糧食多著呢。就是養十個飯團都夠的!」

  「真的嗎?」他轉過頭,眼睛亮亮地看著她。

  「真的,快吃吧。」羅雲初餵了他一勺子。

  「嗯。」飯團張開嘴,吃了一口,眉眼彎彎的。

  二郎回到家,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歎了口氣。

  羅雲初給他倒了碗水,問道,「怎麼了這是?」今兒早上出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村尾那打鐵的劉老頭死了。」二郎聲音略顯低沉。

  「他不是孤家寡人一個嗎?你們怎麼發現的?」羅雲初問。

  「今兒孔老大拿了個鐵鍋想找他補,敲了半天門都不開。他心裡疑惑,問了他鄰居,也說有兩天沒見著他出門了。大伙心裡都不安,撞開了門進去,發現他躺在床上,已經沒氣兒了。」

  「生死有命,看開點吧。」羅雲初明白那種感受,很奇怪,儘管死的不是自己的親人,就是讓人覺得生死無常。

  「你說,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而且媳婦你知道不,他是餓死的,明兒官府就放糧了啊,再撐兩天就...」

  從第一次聽到餓死人的震驚,到現在的麻木,羅雲初也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態,這還是他們古沙村第一次餓死人,之前一直都是別的地方傳的。

  現在洪澇的跡像已顯,進入四月上旬後,短短十日便下了五六天的雨。家裡的糧食只能確保他們一家子不餓肚子,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拿出來發給村子裡的人的!他們這個村子少說也有兩百多人,她能救濟得了多少?她不是神,沒有那麼大的能力。

  「二郎,看開點吧。」羅雲初只能這麼安慰了。

  二郎看著自家媳婦,艱難地點了點頭,別怪他自私,這就是命。若沒有他家媳婦,指不定他們宋家就是下個劉老頭!

  「媳婦,幸虧有你。」二郎站起來,輕輕抱了她一下。這輩子能娶到她,不知他上輩子燒了多少高香才得到的福分。

  羅雲初臉紅了,推了推這個高大的傢伙,「大白天的,也不怕別人見了笑話。」二郎這傢伙啥時候這麼奔放了?

  二郎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她嬌嫩的臉,「媳婦,你傻啦,現在家裡哪有外人嘛?」

  羅雲初拍開他的手,瞪眼,「即便沒有外人,給孩子們見了,也不妥。」

  二郎不捨地摸了她的臉兩把,這才收了手,「明兒我和你到鎮上領糧吧,飯團和湯圓就別去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飯團病剛好,還是在家養著好了。湯圓那傢伙還小,若被曬著被淋著,心疼的還不是她呀。「對了,娘去不去?」去縣裡要一個多時辰呢(清河縣和古龍鎮是緊挨著的),她覺得她都老胳膊老腿了,還是呆在家幫她看看孩子得好。

  「娘啊,還不知道。大哥家大嫂和小大嫂都不去,再加上咱家的飯團和湯圓,一下子少了四口人,少領了許多糧食啊。」這些糧食領回來,即便自己吃不到,也可以分給親戚啊。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她不想讓兩個孩子受罪了。

  二郎默默地點頭。

  「走吧,我們去大哥那看看他是個什麼打算?」兩家肯定是結伴而行的,而且她也想看看宋母是去還是不去,若不去的話可以讓她幫著照顧一下兩個孩子。如果去的話,少不得要拜託許氏幫一下忙了。

  而且前兩天她和宋母鬧了點小矛盾,也是時候低頭了。沒辦法,誰讓咱是人家的媳婦呢。比起以前聽到的一些變態婆婆,她如今這個還算好的了。人要知足,她只能這般安慰自己了。熬吧,熬吧,等媳婦熬成了婆,也就到了自己可以耍威風的時候了。

  好在宋母也沒有多加為難她,僅是瞥了她一眼,便接過她奉的茶喝了起來。宋母這兩天也想了許多,三個兒媳婦,老二家的一向都讓她比較省心,而且瞧著也是個旺夫的。沒見著,自打娶了她,老二家是越過越好了。

  「按我的意思,娘還是不去了吧,明兒人多,她又這麼一把年紀了,萬一磕著碰著可不好。」二郎道。

  「都行,唉,沒辦法了,誰讓咱沒住在縣裡呢,要不...」大郎頗為遺憾地說道。其實別怪他急,家裡的存糧不多了,米面等粗糧加起來也才還有七百來斤,眼見著今年的夏收是棵粒無收的,這些糧食是能撐過下半年,但下半年的收成是如何的還是個未知數。他現在真個後悔當初沒多買一些糧食。

  羅雲初請宋母明天過去幫看著兩個娃兒的事她也沒有多加刁難地答應了,畢竟飯團和湯圓都是她的金孫寶貝疙瘩。

  「天孝他娘如今可還有叫你給她煎藥?」宋母問許氏。

  許氏如今懷了七八個月的身孕了,肚子凸得老高,據有生養經驗的婦人說,這胎八成是個男孩。這把宋母喜得跟什麼似的,見著許氏成天就眉開眼笑的,更見不得方氏成天欺負她。

  許氏搖搖頭,「自打上回後,姐姐就沒再叫我了,一直都是天孝幫她煎的。」

  今兒宋大嫂也沒有出現,據說在床上歪著。

  這話聽得宋母直皺眉,天孝她是有大指望的,從學館回來還要給他娘煎藥,會不會太耽擱讀書或者身體吃不吃得消呢?

  「娘,沒什麼事的話,我和二郎先走了。家裡只有飯團湯圓兩個娃,不太放心呢。」羅雲初笑著道,她實在不想摻和大房的家事。

  「嗯,去吧。」

  羅雲初並二郎往側門走去,遠遠還隱隱聽到宋母嫌棄宋大嫂每日用的藥材那麼多,病還不見好什麼的。

  有什麼別有病,沒什麼別沒錢,羅雲初搖搖頭感歎。

  次日一早,古沙村的人成群結隊,早早便出發了,生怕去晚了就領不到糧食了。羅雲初一早便煮好了羊奶還有一鍋美味的金錢草粥,放在鍋裡溫著。和宋母說了,若湯圓飯團兩人餓了,就餵給他們兄弟倆吃。那金錢草粥用的是骨頭湯熬的,香著呢。病剛好的飯團嘴巴淡,吃這個最好。

  「哎,大郎二郎,你們知道不?」趙大山左右看了一眼,然後湊近大郎二郎,壓低聲音說道,「據小道消息說,此次開倉放糧的事徐明府(縣令的尊稱)是不知道的,全是由周少府(縣丞的尊稱,周墩遲)主持的。」

  「你是說周少府私自開倉放糧賑濟災民?」大郎二郎一驚,這周少府怎麼這般大膽?

  「是啊,如今縣裡許多人都知道了,都稱他作周青天呢。聽說這事是則他的一個遠房親戚被活活餓死引發的,周少府不忍心咱清河縣的人們遭遇同樣的下場,遂才決心冒被罷官的危險開倉的。周少府真有黃公風範啊。」趙大山的語氣裡充滿了敬佩和崇拜。

  (這裡說的是黃公是黃槐,此人為救災民於哀鴻遍野之中,他冒宦途險惡,私自開倉放糧賑濟災民,使一方百姓得以拯救,為後世萬代景仰的對象。)

  羅雲初靜靜地聽完,其實她一直很疑惑,怎麼官府那麼輕易就開倉放糧了呢?要知道在她的認知裡,似乎一般都要等到災民暴亂或者死傷無數後朝廷才會重視的。現在就開倉放糧,似乎有點早了,許多人家多少還能維持一段時間的。此時聽了他們的議論,羅雲初心裡有點不安。

  周墩遲這人,她是聽她小叔提過的。破廟被搶一事,宋銘承曾私下和他們提過。當時羅雲初聽了真皺眉,在她看來,周墩遲就一迂書生,讀書讀壞了腦子,完全不知變通的。這樣的人來折騰政務,日後莫要出什麼事才好。

  他們來到縣裡時,已經滿是人山人海。清河縣人口有一萬五左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麼多人湧進一個縣裡,當真是人擠人。

  「小四小四,你在哪?」

  「哎呀,我的碗呢,誰拿了我的碗?」

  「慢點慢點,別擠我啊。」

  就在眼前,一個拉著小孩的老人被青壯年推搡了一下,幸運扶住了牆壁這才沒摔倒。

  羅雲初從二郎手臂處往外一看,便瞧見了這景象,她皺緊了眉頭,這也太沒秩序了!從一進了縣,二郎就將她護著,省得不長眼的人將她碰著了。

  「別擠,自覺排隊,若不然誰也別想拿到一點糧食!」高台上,一名大鬍子的差爺大聲吼道。

  接著便有百來名差爺散開來維持著秩序,「這裡,排成一排,你,你,你,過來,排在他後面。」

  過了兩刻鐘左右,所有的人才排成了隊,三十個木桶前整整齊齊排滿了人,羅家趙家也在其中。

  「周大人,兩個糧倉都開還是只開一個?」一個差爺頭頭來請求。

  周墩遲只猶豫了一下,便道,「都開了吧。」這些糧食都是給災民準備的,遲早都要發到他們手上的,一次性發完罷,還省了麻煩。

  那差爺聽了,眼裡笑意正濃,這下好了,家人也能多分到點糧食了。

  一時之間,領到糧的人都眉開眼笑,大口給米兩斗,六歲到十四歲減半,這可比以往多了一半啊。

  遠在千里之外,徐天明拿著驛站快馬傳來的信件,氣得鬍子都抖了,「周墩遲,你個該死的,老子頭上的烏紗帽要被你折騰沒了!飯桶,周墩遲敢做這事,你們都不曉得阻止的嗎?我養你們這幫飯桶有什麼用!」

  徐天明拽著信紙在屋內走來走去,氣憤不已。即便此刻自己趕回去也來不及了,這周墩遲是不是讀書讀傻了?真當自己是黃公在世了?

  其實也難為徐天明了,他被任命知縣尚未滿兩個月,而且縣衙裡也沒個親信。哪及得上周墩遲這個土生土長的青河縣人,雖說他倆是幾乎是同時上任的,但若論在衙裡的人心,的確是比較偏向周墩遲一點的。而如今他又因家母病逝而回鄉操辦身後事。此刻即便知道開倉放糧不妥,也鞭長莫及。他此刻只希望周墩遲那廝的不要糟蹋完他糧倉裡的糧食,以便接下來應付更重大的災情。

  他活了這麼些年了,一直都是協理主持一方政務,對氣候這一東西也略懂一點。遂他才會壓制著,遲遲不肯開倉,不到關鍵時刻堅決不開倉,此刻用完了糧食,之後的幾個月怎麼辦?奈何如今卻被一個縣丞壞了事!他此刻只希望老天爺賞臉,別再下雨便好。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8 08:20 AM

87、圈地行動

  眾人分得了糧食,陸續回家了。一路上有說有笑的,那氣氛比過節還熱鬧。

  「嘿,李二哥,分得的米不少啊,你們一家七口,分得了十一斗米吧?」

  「黃三,你家也不錯啦,一家五口都得了八斗!」

  「是啊,省著點,十一斗米能吃兩個月了。」就不知道吃完這些米又能吃什麼了?

  「愁啥?哪回鬧災,官府不是發兩三回糧食的?」

  「可是咱們青河縣糧倉的糧食不是發完了麼?」

  「他們會從南方掉來糧食的,哎,這是官老爺煩心的事,咱們只管領糧便是。」

  「也是。」

  羅雲初跟在眾人身後,聽到這等盲目樂觀的想法,心裡暗暗發愁。現在舉國上下不少地方都鬧了災,據宋銘承說,南方似乎更嚴重,哪裡有糧支援別人?但她這種想法只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和二郎說說,和親人說說。根本就沒法拿出來公諸於世,情況都如此了,說了也不會有人信。信的,內心有憂慮感的,根本就不必她來勸。

  「咋啦?」二郎見她不說話,以為她不舒服,忙將她手上的東西拿了過去。

  「沒事。」羅雲初笑笑,示意自己沒事。

  旁邊大郎仍在可惜家裡有幾人沒來領糧,無端少了六斗的收入。二郎倒無所謂,小於五歲的孩子都不發糧,飯團和湯圓根本就不必來。

  羅雲初聽了直皺眉,大哥這是什麼意思,這種事有點腦子的都會巴不得別人不注意才好,而他卻偏相反,反倒拿出來唱!給有心人聽到,你才領了幾個人的口糧,卻能養活一大家子,傻子都知道裡面有貓膩。幸虧現在人人都興奮,也沒在意他的話。

  羅雲初忙轉移話題,「大哥,天孝在學館裡可還好?」

  這個話題大郎愛聽,注意力立即被轉移,頗為得意地說道,「他呀,前幾日夫子才誇了他字寫得好。」

  二郎接口,「天孝是個好孩子,大哥,待老三他在京城站住了腳,便把天孝送去吧,那裡的私塾比咱這邊的要好。而且有老三在一旁指點,也比留在咱們這些粗人身邊要強。」

  說到這個,大郎有點不捨。但他也知道,為了兒子能有個好前程,將他送到老三那是很有必要的,「現在還不是時候,再說吧。」

  到家不久,羅雲初讓二郎去找里正。讓他組織一些村子裡的壯年勞力,將村子周圍的水溝都疏通一下,以防雨水太多流不出後,將泥房的基腳湮了導致崩塌。

  二郎想叫上大郎一起去,被羅雲初阻止了,讓他一個人去。他們二房該獨立了,應該說,有些事該脫離了大房來做。什麼都和大房一起,功勞都讓大房那邊撈去了。畢竟他們大房佔個大字,一提起宋家,更多人會將目光放在大房那。他們二房這邊相對要被忽略許多,如今這事是對村子有益的,是該讓二郎出去露露臉了。

  裡正對這一提議給予了足夠的重視,一是因為二郎是宋銘承的二哥,不得不賣個面子;二是現在的雨確實多了點,這個提議起到了很好的預防作用。沒兩天裡正便召集了村子裡的壯漢,開始水道的疏通工作。

  現在世道亂,不少人賣兒賣女。自打上回飯團被淋雨後,羅雲初便拘著他在家習字,輕易不讓他到外面去玩了。

  接下來兩個月,雨仍在淅淅瀝瀝地下,有時一下就是一整天,彷彿沒完沒了似的。不少人抱怨剛種下的種子種苗又被雨水沖走或被浸得發不了芽,有些心疼的人,冒雨到地裡把被打得四處零散的種子撿回家。

  古沙村本就是個地勢較高的村落,加上之前裡正處理得當,雨水疏通有方,除了一處使用年代久遠的房子塌了之外,其他的都相安無事。這一處房子比起其他村子來真不算什麼,附近的幾個村子,好些房子都倒了。沒房子的災民都到親戚家擠呢,只是現在各家糧食都緊張,誰願意多養幾口人呢?就是願意也養不起啊。

  六月時,日子越發難熬了。青河縣不時有餓死人的消息消息傳出,許多人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全身出現不良性浮腫。

  官府又遲遲沒有再開倉放糧,後來又聽官差說,官府糧倉裡根本就沒糧了,上回就已經全發完了。這消息不蒂於晴天霹靂!眾人又渾渾噩噩地等了十來天,還是沒見官府有從外地調糧的跡象。

  不少人心裡悔恨,早知道當初一天就不該吃那麼多糧的。其實一家四口一天兩合米並不多,只不過若他們知道,肯定會更省而已。主要是上次發的糧食多了,他們以為糧倉充足,自然就放縱了一點。許多人心裡暗暗埋怨官府,只發一次糧也不提醒他們省著點,現在可怎生是好?

  周墩遲看著不斷上報的死者數目,從一開始不知所措,到現在的麻木。迄今為止,青河縣死了都有近百人了吧?他現在尚不知自己哪裡做錯了,為什麼,為什麼他和黃公做的事一模一樣,結果卻是截然不同呢?

  可惜沒人給他答案,徐天明如今丁憂在家。自打徐天明得知周墩遲把青河縣的政務這麼一翻折騰後,恰逢他娘逝世,他索性就直接上奏朝廷請求在家丁憂了。周墩遲私開糧倉的事他隻字不提,完全就當不知道了。這樣的做法完全是當下最無奈也最明智的做法。周墩遲,你害得我仕途不暢,你也別想好過就是了。若青河縣沒事便好,有事你便是罪魁禍首!

  土地是農民的命根,但當生命受到威脅時,為了活命,也只能捨棄它了。

  青河縣大小地主共有四五個,近段日子開始大肆圈地。不過兩天,一畝的價錢從二十斤糧食到十五斤再到十斤!人們也無可奈何,不換?不換就等著餓死吧。許多人都撐不下去了,紛紛賣田賣地只求能換回一些糧食。

  有些無地的村民,早早便收拾了行囊想逃到城裡去。可惜有些人一個多月後又輾轉回到了村子裡,說各在城都封鎖了城門,禁止流民進出。

  羅雲初聽著二郎抱怨地主們的無情,心裡默默地在盤算,「二郎,咱們家除去這幾個月用的糧食,應該還有三千多斤糧食吧?」若能拿出兩千斤糧食全換了田地的話,那至少有兩百多畝啊。

  二郎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媳婦,你是想?」見她面色堅決,再聯想剛才他所說的話,便明白了他媳婦想幹啥。

  「對!」此時不幹一票更待何時,而且這也算是在救人不是麼?做農民,土地真是太根本了。為什麼地主能做的事他們不能做?大不了地主十斤糧換一畝地,他們十五斤換一畝!現在整個青河縣都處於糧荒饑荒中,如果古沙村的人覺得他們這樣的做法不道德,大不了他們就把糧食賣給別的村,她才不信沒人要呢。別怪她發災難財,人不為已天誅地滅。

  二郎站了起來,在屋裡走來走去,不斷地思索。媳婦的提議雖然不地道,但的確讓他很心動。若讓他白白地將這些糧食拿出去救人,他是不捨的。現在他們只是要村民的地而已,他們失去了地,但至少還能活命不是嗎?

  他咬咬牙,重新坐了下來,對著他媳婦道,「媳婦,說吧,該怎麼做?我照做便是!」媳婦腦子比他好使,這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羅雲初見他狠下了心,當下笑道,「二郎,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太打眼得好。剛才我想好了,咱們就借三弟來用一下,對外的說法是,三弟的一個朋友想置些地,願意用糧食來作交換。」

  這樣的說法能讓那些不懷好意的人忌憚幾分,不敢輕舉妄動。翰林院編修的朋友,誰曉得你背後還有沒有更厲害的主?曉事的都不會輕易來招惹,份量夠的人也懶得為了這百幾十畝地來得罪人。官場上的事,誰也說不準,為了這麼點蠅頭小利就結下怨,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暗地裡下絆子了。這樣的買賣聰明人都不會做的。

  「然後,咱們就到青河縣郊外裝幾個口袋的泥沙運回來。」既然要做戲,就要做全套。

  二郎聽完,有點猶豫地道,「這聽起來,倒是可行,不過這樣對三弟的前程會不會有妨礙?」

  羅雲初不以為意,「咱們只說是他朋友的,又沒說是他的,再說咱們的糧食來路正當,有什麼好怕的?」若做得好了,也算是功德一件呢。

  二郎問,「對了,我覺得是不是和韓師爺借上十來個身強體健的差爺比較好?」上回發糧的事他仍記憶猶新,如今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糧食,難免會有人趁亂搶奪糧食。防著點準沒錯的。

  「二郎,還是你想得周全。」羅雲初笑著讚道,她這丈夫腦子沒有以前木了。

  二郎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是他突然想到的。

  「叫上大哥和阿德一起吧。」獨木不成林,而且青河縣這塊蛋糕也夠大,他們自己一家也吃不完,「不過讓大哥那邊千萬得保密。」大房那邊如今人多嘴雜,她不得不叮囑一下。

  「嗯,曉得了,我這就去!」說完,一溜煙地跑沒影了。

  羅雲初看著他那著急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便起身回屋看看兩個娃去。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8 08:21 AM

88、以糧換地

  「老烏,又上山采餓羊菜啊?」莫老漢咳了幾聲,拄著木棍慢慢走出院子,只見他的兩條腿腫得像粗木樁子。
  
  「是啊,家裡的東西都吃光了,不得不到山上摘些嫩葉子吃啊。」那叫老烏的全身浮腫,只不過沒有莫老漢那般嚴重罷了。
  
  「孩子他爹,你要什麼和我說便是了,出來做什麼?」莫大嬸忙從屋裡走出來。
  
  「就想出來走走,看看,我這身老骨頭,也不曉得還能活多久。」莫老漢頓住腳步,看著兩人,笑道。
  
  老烏和莫大嬸都沉默了,是啊,這糧荒什麼時候是個頭哇。前天,他們隔壁的范老頭就死了,全身水腫得厲害。這都是粒米未進,野菜樹葉吃多了的結果啊。
  
  「孩子他爹,明兒咱把家裡的兩畝地全拿去換了糧吧,能換多少便換多少。」莫大嬸建議。
  
  久久,莫老漢看了一眼同樣水腫的孫女,歎了口氣道,「換吧換吧。」
  
  按比例分成,談妥條件的當天晚上,大郎家和阿德家的糧食就連夜搬到了二郎家。阿德只拿出了五百斤糧食,剩下一千斤左右不敢動用了。畢竟他還要預留出一部分供自家和岳父那邊生活。大郎這邊拿出的也不多,僅有兩百斤,他一大家子六張嘴巴等著吃飯的,哪裡敢拿多出來賣予別人?
  
  「二郎,好了嗎?」羅雲初提著長長的油燈,朝下面低聲問道。
  
  「好了,我這就上去!」
  
  「來,我拉你一把。」羅雲初伸出手,二郎的手搭了上來,他腳一蹬,便借力從地窯裡上來了。
  
  沒錯,就是地窯!這在去年就挖好了。這是羅雲初他們去年就挖好用來藏糧食的,開口就在雜物房裡。俗話說狡兔三窟,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羅雲初他們之前買了這麼多糧食,自然也不能只放在一住了。其中有五六百斤的糧食是放在地窯裡的。
  
  如今打算以糧換地,他們就將原來放在地窯裡的糧食搬了上來,再從樓閣裡搬幾百斤下去儲存。自家用的,自然得用好的了。
  
  「媳婦,咱們這樣做,妥麼?」以糧換地這法子真的妥當麼?想到他們十幾兩銀子的糧食能換這麼多地,他覺得興奮之餘又有點不安。
  
  羅雲初沒答他,反而問道,「二郎,你有沒有感覺,似乎村子裡的人越來越死氣沉沉了?」
  
  二郎想了想,答道,「是啊。」
  
  她仔細想過了,前面許多人都還很積極地去尋找各種生路,現在反而沒那麼活躍了。是認命了還是絕望了?這樣的氣氛讓她很心驚,魯迅得說好,不在沉默暴發就在沉默中滅亡。不管是哪一種結果都不她願意看到的。
  
  若這真是暴亂的預兆,那在這種時候,並不是挾緊尾巴做人就行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真的暴亂了,不管你再怎麼低調,也難保別人不會來搶你。所以,現在他們需要的是一個一個希望,一個生的希望。羅雲初發現這裡人們的忍性很強,能有一點活路,人們都不會反,也不會暴亂,即便要為了這個希望付出一些代價他們也會願意的。再說即使地全沒了,只要人能活下來,租賃地主家的地來種,每年交些租子,或再到山上開墾荒地就有地了,只是辛苦點而已。沒瞧見,以前受災的人們為了活命拋開家裡的一切,背井離鄉地到大城裡乞討以求生存嗎?
  
  她想救他們,想掐斷暴亂的可能性。但她又不甘心自己儲存的糧食就這樣白白地給了他們。說她說她偽善也好,貪心也罷。她就打算這般做了。
  
  而且還有一點,雨季就快過去了,洪澇也快過去了。雨下了整整兩個多月,也該停了。她上輩子活了那麼久,還沒見過能連下三個月的雨!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下半年的收成如何她不知道,但如果能撐兩三個月,至少能活命是肯定的,即使又遇到旱災。其實她打心底裡不信,她所處的這個地方真有那麼倒霉,旱災洪澇輪著來。
  
  現在他們預留出一千三百斤的糧食,足夠應付一年的吃食了。她就不信,接下來的一年兩收都是棵粒無收的情況。退一步講,即使真那麼不幸。江南或其他地方也會有收成的,屆時,一定會有糧食賣的,可能價錢上就要貴一點了。但是再貴能貴得過現在麼?現在的一石糧食能換回好幾畝地!富貴險中求,沒有什麼事是百分百有把握的,她決定賭了!
  
  聽到媳婦細細的分析,二郎的心一凜,覺得此事事在必行。為了自家,為了他所生長的這個村子。
  
  「換糧了換糧了,宋家有糧換啊,大家快拿地去換吧。一畝地十五斤,比周地主足足多少五斤呢。大家別把地換給周地主了,換給宋家吧。」
  
  敲鑼打鼓的,沒一會,宋家以地換糧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村子。聽到有糧,不少人都跑出家門打探消息。
  
  「小李哥,這宋家還有糧換?」村子裡有好奇的人,攔下小李哥問道。
  
  「怎麼沒有?這回呀,宋家三老爺,知道不?在京裡當官的那位,和他的好友說了一下村子裡的情況。你也別問我他是怎麼知道村子裡的情況的,驛站能傳信呢。當時他好友聽了,可憐咱們,又想在這邊置點地。知道咱最需要糧食而不是銀子,這不,整了兩三千斤托宋家換點地呢。」小李哥被攔下了,也不惱,笑嘻嘻地向眾人解釋著。這小李哥以前就在縣裡的酒樓當過跑堂的,端的一張利嘴,死的都能給他說成活的。這回羅雲初他們將一大車沙石拉回家做足了戲後,便找到了他,讓他在各村幫著宣傳一下,報酬自然是少不了他的。
  
  「小李哥,你莫要騙人啊。現在各大城都不准進出,哪裡運得了糧食進來?」此話一出,眾人跟著起哄。
  
  「宋三爺在京裡當官呢,他朋友有通天本事咋啦?人家就是把糧食運進來了,咋了?這可是我親眼見的,白花花的米面呢。你們不稀罕就算,我還得去別村告訴人家好消息呢。人家宋家說了,優先換給咱們村,你們不稀罕大把人稀罕!」
  
  「難怪呢,今天我看到有幾輛馬車拉著兩車的東西進了宋家。」
  
  此話一出,眾人就信了八成,見小李哥要走,忙攔住他,追問此事的真實性。
  
  「真真假假,你們明天自會知道,記得啊,一早就去宋家門口排好隊。還有,你們也別打那些偷摸搶騙的主意,人家有十來個差爺在宋家守著呢。」
  
  待小李哥走了,眾人忙奔走相告這一消息,都決定明個一早,便到宋家去等等。
  
  次日一早,宋家大門就排了兩條長長的隊伍。好些人懷裡都揣著田契地契,手裡拽著布袋。
  
  辰時一到,宋二郎家的門準時打開。
  
  二郎走了出來,站在門口,大聲說道:「此次以地換糧,本著雙方自願的前提,若有人不願的,可以離開。」說到此處,二郎頓了頓,等了好一會,都沒人願意離開隊伍。
  
  他便接著說:「一畝水田能換十六斤糧,一畝沙地或坡地能換十二斤糧,山地就不要了,古沙村的優先,其他村子的壓後。好了,開始!」這是他們昨晚商量出的法子。糧食不多,也只能如此了。
  
  「還有一點便是,又到了耕作時節,賣了地的人若還想種地,晚點可以來我這租種回原來的土地。每年交了賦稅後只需納上四成的租子便可,今年的種子由我們這邊提供。不過這事等換完了糧再說,你們每家留一個人在此便行。」二郎補充了一點。
  
  人群中頓時暴發出一陣歡呼,宋家這一做法,無疑給他們留了一條生路,怎能讓他們不興奮?
  
  「水田能換十六斤糧食?比周地主那多了六斤啊!」
  
  「是啊是啊,沙地一畝也能換十二斤。比周地主那好多了。」
  
  「宋家是厚道人啊,據我所認識的地主,少說也要收五成租子的,還是稅前五成呢,賦稅全讓咱們交了。」
  
  接著,十來個差爺陸續出來,一字排開,本來有些激動的村民頓時老實了。然後一筐筐白花花的米面才從院子裡抬了出來,排在前面老人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老淚縱橫。
  
  宋二郎他們門前擺了張桌子,供韓師爺用。排在隊伍前頭的第一人,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便從懷中將地契拿了出來。韓師爺接過後,先讓二郎簽字蓋章,接著便由韓師爺蓋章。(現在徐明府丁憂,新任知縣尚未下達任命通知,而周少府如今又借酒澆愁,縣衙裡的事暫由他代理一二)
  
  等做完這一切後,那人才被放了過去。那老漢提著五十來斤米,老淚縱橫。他的家人忙跑過來將他扶住。
  
  隊伍在慢慢前進,領到糧的人都滿臉喜悅,熱淚盈眶。讓等在後面的揪心極了,生怕前面的人換完了,後面的就沒糧食換了。
  
  特別是另一排排著的是別村的村民,別提有多羨慕古沙村的人了。這宋家還是照顧自已村的人多呀。
  
  等著的人沒事做,就開始數落自己村的地主,說他們不夠仗義,自己村的人都那麼困難了,還削尖了腦袋想佔他們的便宜!
  
  其實羅雲初他們每畝地給的糧也不算多,但人就是架不住比較。他們宋家這個價錢和周圍地主們一對比,就顯得太厚道了。比別人多給了五成糧食呢。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8 08:22 AM

89、感激涕零

  閒聊中,又一籮筐的米空了。眼看著又一筐白花花的米抬出來時,人們心裡一陣激動,恨不得拎著袋子上前去一次裝個夠。排在後頭的人伸長了脖子來看,心裡暗暗祈禱,希望輪到自己時,米面千萬別沒了才好。

  突然,一個聲音很突兀地插話進來,「你們難道不覺得宋家這樣做太不道義了嗎?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他們還這樣幹。」

  一陣靜默後,眾人開始交頭接耳。人群中一個人影飛快地鑽過大門,往院子裡跑去。

  二郎他們也注意到了這邊的騷動,聽到剛才那人的話,他臉色微微一變,悄悄向韓師爺使眼色,十來個官差開始戒備起來,大郎和阿德也停止了發糧的動作。

  有些人率先回過神,見前面分糧的動作停了下來時,頓時慌了。宋家莫要為了這麼一句話就不換他們糧食了啊。

  隊伍中一位大叔盯著說話那人,惡狠狠地道,「我呸,你個白眼狼,不道義?不道義你還站在這幹嘛?人家宋家又不逼著你拿地來換!有本事你別換,等著全家被餓死算了。」

  「是啊,這糧食又不是宋家的,人家肯看在宋三爺的面子上賣給我們已經很難得了。」捫心自問,誰捨得拿出這白花花的糧食來白送給不相干的人?

  「咱們做人要知足,莫要得寸進尺才是。」一位老人抖著白花花的鬍子說道,他花白的眉眼中透露出一股看透世俗的意味。

  「四叔公說得對呀。」

  「就是就是。」

  其他人回過神來,紛紛附和。那人見情況不對,立即混入人群中,偷偷溜了。

  「剛才說話那小哥,我看著很眼熟啊,似乎在哪見過呢。」

  「對呀,哎呀,我想起來了,那人不是周地主第七房姨太太的小舅子麼?」

  眾人一聽,頓時恍然大悟。

  「我說呢,原來是周地主在搞鬼啊!定是眼紅我們把地都換給宋家不換給他了,我呸!」

  「這周地主就是見不得人好!太噁心了。」

  羅雲初他們怕人故意來搗亂,安排了人混在人群裡頭看著的,當她接到消息趕出來時,事情已經解決了。二郎見沒事了,才繼續。

  她站在旁邊聽了眾人的議論,明白了怎麼回事後,對這裡村民樸實的本性更是喜愛上幾分。

  她見排著隊的人好些個人下肢是水腫的,眉頭一皺,她爺爺以前就愛和她講古,特別是六十年代大饑荒的辛酸經歷,更是時不時翻出來和她說。通過她爺爺,她知道六十年代初那會是個極度缺乏糧食的年代,當時農村裡的人十之六七都患上了水腫病。她太爺爺因為這病,還去留過醫。當時醫生只給他開了一包浮腫丸,吃了這包浮腫丸,確實有點好轉,但藥一斷,太爺爺不久便去世了。

  羅雲初長大後,無意中記起此事,心裡很疑惑。既然浮腫丸真的那麼有效,為什麼不給病人多開幾副藥呢,非要斷了他們的藥,讓他們慢慢死去?後來她查了資料,方得知浮腫病並不是獨立的疾病,而是飢餓性浮腫病的簡稱,這種嚴重營養不良性浮腫,正是因為體內的蛋白質極度缺乏,大量水分滯留在組織細胞間隙中導致的,表現出全身性的水腫。而那浮腫丸的成分。其實只是粗細麵粉加少量紅糖!

  眼前這些鄉親的水腫病,估計也是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引起的。自己到底要不要救呢,其實治這種病也容易,多補充蛋白質就好,像玉米黃豆麵粉等,同時補充一些紅糖,紅糖藥用價值高,所含的營養成分及微量元素多。

  算了,她把法子告訴他們,要不要他們自己決定。反正他們黃豆綠豆也各囤積了三百斤,各留出一大半來做種子,其餘的就拿出來吧。還有那紅糖,她本來是預防到時糧食吃完了,還有點糖可沖水吃,然後支撐下去的。現在也拿一半出來吧。

  這般想著,她讓大哥去替一下二郎,反正這地契有部分也是大哥家的,讓他接手一小會也沒什麼,接著她便把二郎叫進院子裡了。

  眾人對此也沒什麼異常的反應,宋三爺的朋友委託宋家以地換糧的,大郎二郎誰來處理這事沒差。對他們來說,地換回了糧食,地契上寫的是誰的名字並不重要,反正都是不是自己的了,還有什麼可計較的?

  二郎不明所以,「媳婦,啥事呀?」正事被打斷,二郎聲音裡沒有絲毫不悅。自家的媳婦,他是知道的,若沒有重要的事,她必不會這樣做。

  「二郎,剛才領糧食那些人你也見了,咱們村有不少人得了浮腫病吧?我有法子治這個,你信嗎?」說到後面,羅雲初的聲音略顯艱澀,自己在他眼裡是不是懂得太多了?之前的香芋綠豆冰、燒製木炭的法子、棉花增產的方法,前面這些全推給天工造物那書倒也說得通,但這個病的治療方法推到它身上就說不過去了。不過二郎是她丈夫,她也不想一直防賊似的防著他,若對最親近的人都要遮遮掩掩,那這樣的生活就太辛苦了。

  二郎的本性很善良,聽到這一消息,果然很高興,他忙追問,「媳婦,你說的是真的嗎?藥材難不難找?咱們家儲存的藥材裡頭有嗎?」

  「法子很簡單的,只要...」當下她便把需要的東西說了。

  「這般簡單?」二郎聽完,很吃驚,他沒想到光黃豆麵粉這些吃食也有這功效。

  「是啊,很簡單的吧?」可惜即使如此簡單,也有人沒法做到,從而漸漸死去,現實逼人哪。

  二郎想了想,便下了決定,「媳婦,我看這樣吧,一斤米面頂一斤豆類。咱們把話說清楚了,換不換隨他們,你瞧著如何?」

  「行,對了,二郎,你先把方郎中請來,咱們問問他的意見吧。若他說可以,也能讓村民們更信任這法子不是?」如此的話,也能讓村民們更快實行,避免猶豫耽擱千萬不必要的死亡。

  「行,我這就去。」

  看著匆匆往外走去的二郎,羅雲初很想問他,為什麼他沒問自己從何得知這個法子的?不過見現在如此忙碌,她也不好過多耽擱。當晚上她提及時,二郎絲毫不以為意,說她經常看書,懂得多點不算什麼。即使不是從書中學到的,媳婦那麼聰明,懂得也是應該的。當下把她怔愣在一旁,心裡真不知道該感激他對自己的信任呢,還是該說他神經大條。不過這是後話了。

  沒一會兒,方郎中便到了。其實青河縣裡,除了地主家尚有餘糧外,就剩下富農多少還有點嚼用了。而方郎中正是富農之一,他家世代行醫,更有十來畝地,家底殷實。遂他不在以地換糧之列裡。

  見到他時,羅雲初看了二郎一眼,二郎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已經和方郎中說了。

  「方郎中,你覺得那法子可行嗎?」

  方郎中摸了摸他下巴下的鬍子,緩緩說道:「綠豆甘寒,入心、胃經...我瞧著倒是可行。」

  這浮腫病,不少人請他去看過,可惜他醫術不經,只知是心腎方面的疾病,至於因由和治療方法他便不得而知了。其實方郎中剛才從二郎口中得知這浮腫病治法,心裡也是吃驚的,竟然這般簡單?不過如今也只能把死馬當作活馬來醫了。況且豆類食物又吃不死人,若真能治好,自己也算是功德一件。不過他也叮囑了二郎,凡事留三分,別把話說得太滿。

  聽著方郎中將綠豆性味歸經功效之類的背了一通,羅雲初暗笑,這法子管用的原因可不在這個,不過她也知道現在可沒有營養學這一門科目。如今得了他說肯定的答案便足夠了。

  「二郎,你去說說吧,換不換隨他們自願了。」

  二郎點頭,然後走到大門,讓發糧的暫停。

  「諸位父老鄉親,剛才解開糧食的時候,我在袋子裡看到一封信。信上面有個方子,是我三弟專門尋來的,說是可以治浮腫病的。而且我也問過方郎中了,他也說這法子不錯,可以試試。現在我便把治浮腫病要的東西和你們說一說......這些東西都放在糧食下面,遂我們現在才發現,不過還不算晚。我現在要說的是,一斤米面可以換一斤豆類的糧食,換不換都隨你們。還有就是,家裡有浮腫病
人的,可以讓他們來這,每人免費領一包紅糖。這些紅糖是俺家三弟自個掏錢買的,就當是他的一點心意了。」每包紅糖不過只有三四兩,對一個病人來說,應用得當,再加上好好調理,也夠了。

  大郎和阿德都是一怔,不過他們聰明的沒有說話。

  二郎此話一出,人群中如同烘的一聲,開始交頭接耳。今天真是太刺激了,好消息接二連三地發生,給本來已經絕望的人們帶來了新的希望。首先是有糧食了,雖然要拿田地來換,但好歹能活命了不是?其次便是他們還能耕種回原來的地,只是要四成租子而已,勤勞一點,便也不用餓肚子。如今這個治療浮腫病的法子更是給了他們新的希望,面對不知名的病痛,在生死之前誰也無法淡定。

  宋家,此刻他們由衷地感謝宋家。他們絲毫不懷疑這一法子的真實性,在如今的他們看來,一斤米面和一斤豆類其實差不離,即使換了,他們也沒損失,宋家也沒騙他們的必要。而且為了他們,宋家三郎還自掏腰包買紅糖免費分給他們呢,這總不能作假吧?不管怎麼說,宋家相當於給了他們一條活路。

  當下,眾人議論紛紛,都把話題扯到宋家人做事厚道這方面來,一時之間對宋家歌功頌德的話語滿地飄來。

  接下來,眾人便把換糧的重點都放在豆類上,真把它們當作萬能良藥了。前面已經換得了糧的,也爭先恐後地回來換上一些豆類的食品。

  而這一塊由羅雲初負責,她啼笑皆非地看著這些人,站起來,大聲地解釋著,「鄉親們,這豆類實在不算多,家裡有浮腫病人的換上一些便好了,沒有的人家就別換了吧。這個豆類並不能預防浮腫病,換回去也起不了大作用,還不如大伙每天煮一些米面吃飽肚子呢,每天吃些米面便不用擔心患上浮腫病了。」

  為了預防一些耍奸打滑者虛報以騙取紅糖,羅雲初讓本村一些知道別村情況的實誠人作一下證,當下便省事了許多。對一些重度的浮腫病人,羅雲初告訴他們要先臥床休息,待水腫消失後方可適當活動;還有要限制食鹽,待水腫消退後再恢復食鹽量。

  中午的時候,都是宋母煮了一些蕃薯和芋頭給他們充飢,分糧的行動不得不暫停一下。好在村民都能體諒,倒也沒出什麼岔子。

  如此這般,近三千斤的糧食,忙碌到下午才換完,來得早的,幾乎都換到了糧,高興地家去了。

  有一些偏遠的村子,聽到消息時已是很晚了,來到時,看著空空如也的大門,捶胸頓足後悔不迭。沒法子的他們,最終還是拿地和地主們換糧。

  自打此事後,幾條村子的人對宋家都是感激在心的,提起宋家沒有一個不說好的,也容不得別人詆毀宋家一句。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8 08:23 AM

90、晉身地主階級

  分完了糧食,韓師爺推說縣衙裡有事,推辭了他們留飯的邀請,領著十來個差爺浩浩蕩蕩地回去了。羅雲初讓二郎給每個來幫忙的差爺都裝上兩三斤的糧食,又各給了五十大錢的紅封,而韓師爺則多給了一倍,這才將人送了出去。拿了錢和糧,一幫差爺樂呵呵的,這宋家在做人方面很有一套哇,要得要得。

  羅雲初讓二郎去客廳陪大郎和阿德說說話,順帶照看了一下飯團湯圓兩個娃。自己則去雞籠捉了隻雞來殺,手腳麻利地整治起晚飯來。嗯,這個時辰,可以算得上是晚飯了。前頭怕太打眼,他們都不敢養豬,只能偷偷地養了兩隻雞。村子裡養雞的人尚有幾家的,不過他們都是放養在家不喂的,每天只讓它在地裡刨食,長得也慢。

  有阿寧幫著打打下手,一頓飯花了半個多時辰便做好了。不過大家吃飯的興致都不高,都掛心著接下來怎麼分那田地呢。略吃了兩碗,便都擱了筷子。

  吃過飯,也該到了分髒的時候了。大伙來到二郎家的客廳,此時二房就羅雲初夫妻,羅家就阿德和阿寧在,大房那頭,許氏抱著孩子跟著大郎進了大廳。宋大嫂也想來的,被天孝看著沒能過來。

  許氏於五月中旬時產下一女孩名叫宋天恩,此時剛出月子。當時宋母滿心期盼是個孫子,卻不料到頭來只是個孫女,頓時興致就淡了許多,也無心操辦孫女的滿月了,加上之前形勢緊張,因此這孩子的滿月就被忽略過去了。

  「我們此次用糧食換來的田地一共是兩百二十畝,其中水田九十畝,沙地或坡地是一百三十畝。按照水田十六斤糧一畝,沙地或坡地十二斤一畝。大哥拿出了兩百斤糧食,阿德拿出了五百斤糧食,想要幾畝水田幾畝地你們自個挑。」羅雲初心情很好,索性大方地任他們挑了先。不管他們怎麼挑,自家都能得到約一百八十畝的田地。何不做個樣子,大家面子都好看不是?

  「不用想了,我已經算好了。我們就要八畝水田,六畝沙地吧,挨著咱們原來的地就成。」

  二郎點點頭,算是應下了。

  對於大哥這回這麼爽快,羅雲初還是有點訝異的,不過這不妨礙什麼,爽快,她還巴不得呢。朝自家老弟努努嘴,「阿德,那你呢?」

  羅德好笑,他感覺到他姐的情緒很高昂,也是,不止是她,自己不也一樣麼?姐姐一家一夜之間成了中級地主婆,自己如今也算是個小地主了。甭提有多高興了,普通人家努力一輩子,能有十畝地就很了不起了。兩廂一對比,沒有太失態就算好的了。

  「姐,給我二十畝水田,三十畝坡地就成。」水田產出好,人人都想要,但他也得為他姐想想不是。畢竟她和姐夫拿出了兩千斤的糧呢。自己按份數來拿最好。

  羅雲初快速地在心裡算了一下,二十畝水田是三百二十斤,三十畝坡地是三百六十斤,自已這頭還佔了老弟二十斤糧食的便宜。算了,一會多給他一畝水田的田契便罷了。省得在這當口說出來惹人不痛快。

  「二弟,如今你家算是中級地主了哇。」許氏羨慕的語氣中難掩酸味,任誰在此刻都難力持鎮定的。原本二房就只比大房多幾畝地而已,一日之間,卻是天壤之別,這落差實在另人難以接受。

  二郎假裝沒有聽到,這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本來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考慮到大哥那邊...只好等一下關起門來自己暗自樂呵了。

  羅雲初乾笑兩聲,並不接話。不是覺得理虧,他們二房也沒啥好理虧的,只是此時答什麼都讓大房心生不爽,何必呢。

  「說什麼呢,天恩困了,帶孩子回去睡覺吧。」大郎輕斥,這事行到此處,怪他沒那個魄力,怨不得別人。哪回二郎不是叫他一起的?偏他...哎,一言難盡。此刻他也很不是滋味,現在二弟都是地主級別了,自己才算是中農,連富農都不是。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日後緊跟著二郎混,準沒錯。

  大郎拿了田契地契,站起來道:「天也晚了,我們回去吧。」

  「大哥,你們慢走。」二郎也跟著站起來,親自將他們送了出去。

  「姐,我們也該走了。」

  「等下,阿德,你不想占姐的便宜,你姐我哪裡又願意佔你的便宜了?哪,這田契你拿著。」羅雲初拿出一張一畝的田契,塞到他手裡,略帶責備地說道。其實羅雲初打心底裡高興,這般看來,娘家還有可以讓她放心依靠的人。

  阿德不接,搖頭說道,「姐,咱們姐弟倆何必算得那麼清楚?要不是你,指不定咱們家全都還餓著肚子呢。保不準今兒以地換糧的人中就有咱的一份兒。」可以說,這幾十畝地,全是他姐給的。

  羅雲初很堅持,「不行,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而且這還是你應得的。再者,有今天,也是你有眼光和魄力,跟著買了這許多的糧食。你姐夫怕是沒少勸過人,卻沒人肯聽他的。」

  二郎回來時見著,笑道,「呵呵,是呀,阿德,該你的你就拿著吧。天也快黑了,你們也趕緊回去吧,這世道不太平,早點回到家早點讓家人安心。」

  阿德無奈地接過,其實他也是沒法,他心裡對他姐有諸多感激,卻又不知能為她做些什麼。他這一畝地其實也是試探,他倒想給多幾畝,可她連這麼點東西都不接受,他給別的就更不可能了。罷了,日後看看吧,能幫得上他姐忙的他絕不推辭。

  送走了客人,又給兩小包子洗了澡,羅雲初這才拿了衣物到浴室,水二郎已經幫她提了過去。

  看著這一榻田契地契,二郎難掩激動和興奮,一百多畝地啊,他們家如今可以算得上是地主階級了。

  激動之下,二郎抱住剛淋浴過後的羅雲初,撲倒在床上一陣猛啃。

  當下便把梳頭的羅雲初嚇了一跳,伸出手推開他的豬嘴,嗔罵,「哎,你個死鬼,發什麼瘋吶?」

  「媳婦,咱們是地主了是不是,是不是?」一連問了兩個是不是,可見他的激動。

  「是是是,那疊地契總不會騙你吧?」

  「呵呵,我太高興了。」巴唧一聲,二郎捧著她的臉又親了起來。

  磨磨蹭蹭間,羅雲初察覺到他□的物事已經硬了,心知要壞事,忙推搡他,「臭二郎,給我起來啦,孩子們都在看呢。」

  飯團湯圓兩包子,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著自家爹娘。

  「爹,你在和娘在做什麼?」飯團好奇地問。

  「咳,我和你娘在玩親親。」二郎唬著張臉說道。

  羅雲初伸出手,在他的腰間用力一擰,讓你口沒遮攔,讓你在孩子面前亂說。

  二郎面不改色地伸出大掌按住媳婦的白嫩的小手。

  「玩親親?我也要我也要。」飯團現在已經不怕他爹拉長臉了,他覺得這樣很好玩,又能膩著他娘,便馬上提出要求。

  「不行!」

  一句不行,頓時讓飯團垮下了一張包子臉。

  「飯團,想不想要妹妹?」二郎誘哄著自家的傻兒子。

  飯團點點頭,「想。」

  二郎甫一問出這話,羅雲初便知他打什麼主意,立即伸出手用力一推,自己也打了個滾想逃離他。

  豈知二郎動作迅速的一撲,又把她撲倒在床上,她的背抵著他的胸膛,他雙腿間的火熱粗長的物事更是抵著她敏感的豐臀。

  「飯團,看著湯圓半個時辰哦,我和你娘去去就來。想要妹妹就不准來打擾我和你娘,知道不?」

  聽了他這話,羅雲初又羞又氣,這人也太不要臉了,怎能在兒子面前說這事?

  飯團乖巧又懵懂地點下頭,按他小腦袋的理解就是,看好湯圓就有妹妹了。

  對大兒子的乖巧,二郎很滿意。在自家媳婦的屁股上摸了一把,才橫腰一攬,將她抱了起來,「媳婦,走,咱們到西屋去。」那裡沒人打擾,應該能盡興一回。運氣好的話,一回完了,兒子都睡了,兩人還能來個梅開二度,嘿嘿。

  對於情事,二郎總是很霸道的。自打生了湯圓後,二郎在床上就不如之前那般遷就她了。而他幾個動作,總能把她撩撥得身子發軟,情動不已。

  此時羅雲初被放倒在西屋的床上,二郎摁住她的胸部就是一陣揉捏捻弄,惹得她嬌。喘不已,春/潮難耐的她忍不住往他身上蹭了蹭。

  二郎手腳並用,三兩下便把兩人的衣服都脫了去,接著便從她的脖子往下一路吻去,在她身上種滿了紅豆。

  察覺到她的旱地已經變成水田,二郎屁股一沉,那大傢伙立即盡根而入。羅雲初瞬間被充盈,舒爽得忍不住哼哼著迎合他的動作。

  「嗯…二郎…啊…」木床板吱呀吱呀地響著,羅雲初在他身下扭動迎合著,壓抑地哼唧著,生怕聲音大了被隔壁的孩子聽到。

  此時此景,有種禁忌的刺激,讓兩人沉浸在OOXX的感官中欲罷不能。

  高/潮來臨,羅雲初的腿,死死圈住他的腰,痙攣起來。察覺她已經到了,二郎加快了動作,沒一會便在她體內釋放了自己。

  「媳婦,你真好,便是死在你身上也甘願啊。」事閉,二郎怕自己壓著她,翻過身,喘息著說道。

  羅雲初笑嗔了他一眼,「死樣!」

  「嘿嘿,咱們村子誰都沒我有福氣啊。」二郎的鹹豬手在羅雲初柔軟的身段上不住地滑動,聲音中有說不出的得意。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8 08:24 AM

91、懲治

  羅雲初仔細盤算了一下,如今他們家共有土地約一百六十九畝,減去老三那份,大概還有一百六十二畝。家中的現銀尚有一百一十多兩,本來兩百多兩的,上回老三進京,給了他一百兩做打點之用。如今家裡糧食又充足,日子會越過越紅火的。不說別的,光拿那一百來畝地來說就好了,待年景好起來,光收租子就收到手軟呢。

  其實此時的田地每畝產出並不多,水田產出較高,但也高不到哪去,一年兩季大概產出三四石糧食。對比現代一年兩收一千八百來斤的畝地,古代的產出低得讓羅雲初歎氣。這一百多畝地光種糧食是不行的,她心裡有另一翻打算。不過此時再多的盤算也用不上,村民們米缸都沒糧呢,總得有點餘糧才好說話。遂她合計著讓農民種上一兩收的糧食再說。

  七月份的雨水果然如羅雲初所料般,漸漸地停了下來。俗話說,手裡有糧心不慌。古沙村及附近的兩三個村子都從宋家換到了糧,加上家裡的水腫病人按照宋家說的法子做後,病情都開始慢慢好轉,村民們臉上的笑容漸漸多了起來,對宋家更是感激在心,特別是宋銘承,猶得幾條村人們的敬仰。好些村民教育孩子都是拿宋家三爺來做榜樣的。

  為了不耽擱農時,僅用了兩日時間,羅雲初和二郎在對手裡握著的田契地契有了一翻認識後,便約著大郎阿德一道,和租種土地的村民到裡正那請他做中人簽訂了契約。

  村民們見宋家守信,果然如同之前所說的,只需要在交了賦稅後上交四成租子時,個個都很欣喜。這樣一來,耕作出來的六成糧食加上自己山上山地的產出,養活一大家子不成問題,若勤勞一點,每年或許還有餘糧喱。

  心裡有了希望,日子自然就有了奔頭,在晴天裡,幾條村子都是全家出動,到地裡田間去勞作。

  相比於古沙村,理村,唐西村的幸運,青河縣其他村子的災情無疑要嚴重許多。在以地換糧過後的第二日,還有別村的人求到宋家,說願意把地換給宋家,就為了每畝地能多換幾斤糧食。羅雲初逼著自己狠下心來拒絕了,那天的糧食全都換完了,這是大伙都看見的。她可不想因一時心軟讓人疑心。她不是救世主,實在沒有那個能力去管所有人的死活。至少現在他們還有地方可以換糧不是嗎,只是換得的糧食少點兒罷了。

  此事之後,沒過兩天,青河縣就發生了幾起搶糧事件。一件是發生在王曲村,那個村子的王地主家被搶了。其實也怪王地主他平時太缺德不積善,加上王曲村的人本就比較霸道,這事就自然而然地發生了。還有一起是沙田村的一個富農被偷了。

  這兩起只是引起了羅雲初他們幾個村子的警覺。第三起就讓他們有點寢食不安了,第三個被搶的人家就是唐西村的吳家,吳家剛和羅雲初他們換回糧食沒兩天,因他們所住的房子靠著村邊,自然成了別人眼中的肥羊。

  有這些事發生並不意外,畢竟青河縣裡,還有許多人家的日子不好過。但連貧民都搶,就太說不過去了。為了預防類似的事件再次發生,理村和唐西村的兩位里正,親自來到古沙村找王里正,想商量出個辦法來預防,開小會時也叫上了宋家大郎和二郎。自打換糧事件後,宋家幾兄弟在幾條村子村民的眼中,形象不是一般的高。此時的村民心眼都很實在,誰對我好誰讓我活命,我就敬著誰。

  商量了大半個時辰後,他們決定,每天晚上安排兩隊人巡視,每隊三人,每個村子抽出一個壯勞力參與。幸虧他們三個村子挨得近,儼然一個村子。晚上巡視起來也不算太麻煩,其實見到吳家被搶,幾個村子的村民心裡都有這麼個擔心,指不定哪天自己家就遭了殃。現在家裡的那點糧,可是全家的命根子啊,可不能有什麼閃失。遂他們對這個安排都樂見其成,也沒有絲毫推托。

  接下來幾天,果然還是發生了兩起搶糧事件,被搶的人家都是村邊的,幸虧當時巡邏的村民就在附近,要不,就被那些傢伙得手了。不過只抓到一個,另外一個見機溜了。被捉到的那人也是他們附近村子的良民,迫於生活的無奈才做了這種勾當。不過不管如何,做錯了事就應該受到相應的懲罰。而且他們也需要豎立威信,給那些蠢蠢欲動的傢伙一個警告,讓他們歇了那個心思。遂被捉的那人被裡正們讓人綁在村口的樹下,每天除了給水和樹葉之外不給任何食物。

  或許是見到了偷搶東西被捉到的下場,或許是見三條村子防備嚴謹,至此後,都沒有人敢來這幾條村子偷糧搶糧。但羅雲初他們幾個村子卻沒有放下戒心。

  周墩遲仍舊借酒澆愁,青河縣每天的死人數目仍在繼續,也有不少人往鄰縣奔去,尋找一線生機。

  七月十二日,青河縣的鄰縣-灃惠縣發生農民暴亂,灃惠知縣屁股尿流之際,將此情況上報當地知府。明州知府餘光睿震怒,當天即請兵遣將將暴民鎮壓了下來,不服者都被當場斬殺。近兩萬暴民,經此之後人數只剩下一半。有不少人是在抵抗官府兵將之時被踐踏至死。灃惠縣暴民之亂太過蹊蹺,引起餘光睿的疑心,他放手一查,結果竟然是灃惠縣的糧倉是空的,裡面的糧食在去年年底之時就被灃惠知縣趁高價賣個精光。

  得知了這一驚駭的結果,餘光睿震驚之餘便把眼光放到了其他縣裡,果然查出了許多貓膩。青河縣的問題自然也瞞不住了,青河縣裡近兩個月因飢餓而死去的人已上千,原本青河縣也算是一個富饒之地,人口達到了一萬八千人。如今一統計,方只剩下不到一萬人,人員流失近半,當地的縣衙要負起大半的責任。

  周墩遲提前私自開倉放糧的事也被餘光睿知道了,自己治下的幾個縣接二連三的出問題,餘光睿甭提有多惱火了。此時正是緊要關頭,多少人盯著他屁股下的位子呢。他本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心來處理這些事的,偏這幫混蛋不給他長臉就罷了,還往他頭上扣屎盆子!

  灃惠縣暴民動亂的事是包不住的,陳慶功這個知縣他不想保了,丟出去頂罪吧。青河縣的問題,若捅了出來,他也能逃失察之罪。青河縣,青河縣的事得摀住!想到這個,餘光睿別提多嘔了,在這當口,他還不能收拾他們。不但不能收拾,還得幫他們擦屁股!若他治下的縣有接二連三的破事上達天聽,那便是他無能了!不過徐天明暫時不能動,不代表他收拾不了周墩遲那個小小的縣丞!周墩遲這人,越權處理縣務,還搞得一團糟,不可饒恕!

  青河縣徐天明丁憂了,新知縣的人選遲遲未決,如此一來,再加上灃惠縣,他管轄的州內便空出了兩個知縣的名額,他無論如何也得拿到一個安排自己人下去!

  餘光睿在書房內走來走去,突然,他被一封家書吸引了。聽成之侄兒說,他有個翰林修撰的好友頗得聖上喜愛,而且本人也是青河縣人,或許可以爭取一下。餘光睿越想越得計,當下便坐在書桌前,拿起筆來開始寫信。

  七月二十,遠在京城的當今接到各地的災報,震怒無比。接下來,便是一拔官員被罷免。因此也突出了許多位置,等待有才之士填補。

  這些都和羅雲初他們這些平民布衣無關,不過接下來,倒是傳來了好消息。青河縣縣令已經確定了接任的人選,新任縣令竟然是宋家三爺!伴隨著他上任帶來了兩個好消息,一個是當今免了他們青河縣兩年的賦稅;另一個則是,當今從江南徵調了一批糧食賑濟明洲,他們青河縣也有份兒。

  這兩則消息隨便哪一個放出來都足人振奮人心,何況是兩個好消息同時落到青河縣人民的頭上?加上之前宋家以地換糧的事猶如昨日,加上人們手口相傳,使他的威望空前的高昂。宋銘承雖尚未上任,卻已被青河縣人們打心底裡接納了。

  青河縣的歷史,至此展開了新的篇章。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8 08:25 AM

92、主政一方

  灃惠縣暴民暴亂,接著便是在官府鎮壓暴民之,有近萬人在此次事件事死亡。消息傳來之時,青河縣人都很震驚,許多蠢蠢欲動的人都安靜下來。古沙村及另外兩個村子更是戒備森嚴。後來,伴隨新新縣令上任而來的兩則好消息傳開時,不少人流淚痛哭,等了那麼久,掙扎了那麼久,終於等來了這一刻。

  隨後,由於明州死傷過多,朝廷又頒布了一條令法,所有無主的土地均由官府按當地人口重新分配,年歲十四以上的人都會分到一份土地。這一消息猶如久旱後的甘霖般,緩和了人們對土地的渴盼,因為青河縣能活下來的人中八成都是無土地的。好事者忙將這一好消息奔走相告,初聞這一消息時,人們甭提有多高興了。

  古沙村這三個村子,對宋家更是感恩在心,正是用土地和宋家換來的糧食,讓他們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刻,得以堅持到現在。如今算了算青河縣死去的人,指不定一家子又能分到三四畝地了。命活了,損失還不大,接下來兩年又無需交納賦稅,甭提這些倖存者有多美了。遂在分得了土豆後,村民們仍盡心打理著從宋家那租種來的田地。就想多著點兒收成,自己和東家也能過個好年。

  「快看快看,新任縣老爺回來了。」

  「哪呢?哪呢?」

  「是真的,縣老爺過來了。」

  宋銘承回到古沙村時,受到了幾個村村民的熱烈歡迎。一群熱情的村民簇擁著他往家裡走去。

  這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這些人恭敬中帶著濃濃的感激,上回他衣錦還鄉之時不是這樣的啊。後來他知道緣由後,對他的家人,特別是二哥二嫂,很是感激。這一路走來,二哥二嫂幫了他不少,可以說,他頭上這頂烏紗帽有他們一半的功勞。他一介布衣進了翰林委實不易,不少人想揪他的小辮子拉他下馬呢。他先前還擔心家中親人會仗著他的勢欺侮他人呢,卻沒成想,家人非但沒有拖他的後腿,還給他長臉了。這讓他如何不感動?

  還沒到大門,就看到他娘領著哥哥嫂嫂們伸長著脖子等他了,他忙迎了上去,握住他娘的手,「娘,我回來了。」

  「三郎,你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就好。」宋母高興得語無倫次了。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宋銘承都問候了一聲。

  「你小子,總算回來了。」二郎捶了他的肩膀一下。

  「回來了就好。」大郎也很高興。

  送走了熱情的鄉親,宋家眾人才簇擁著宋母和宋銘承來到大房的客廳。飯團很興奮,一路上纏著他三叔說個不停。

  宋母拉著宋銘承的手,擔憂地說道,「兒呀,你是不是哪做得不好惹皇上生氣了?」若非這樣,他怎麼放著好好的京官不做被外放了呢。翰林院編修是幾品她不懂,但她曉得是個了不得的官。如今兒子回來了,她很高興,卻又怕他是因為觸怒了當今聖上才被外放的。

  「娘,你就甭擔心那麼多了。兒子回到青河縣做官不好嗎?見個面也方便不是?」宋銘承笑道,當今決定的事,誰能改?其實回來了也不錯,翰林院編修雖然是個清貴的官,但終究沒有實權。而且自己可以說是毫無根基的,想進一步難如登天啊,呆在京城,或許這一輩子都是個小小的翰林院編修也說不定。

  一介布衣想進內閣?宋銘承心裡搖搖頭,苦笑。罷了,一步步來吧。如今自己回到青河縣,也算是平級調任吧。小小的主政一方,累積政績,或許是條出路也未可知。即便不能,為家鄉百姓做些事也不錯。

  羅雲初抱著湯圓一直站在旁邊,也不多話,心裡卻想著昨晚她和二郎的對話。初聽了老三調回青河縣做縣令的時候,她著實驚訝。她記得古代有個流官制度,官員不得在原籍為官。怎麼這裡卻不是這樣的呢?難道這兒的皇帝如此大方,完全不擔心官員在地方太得民心而削弱了朝廷的統治?

  其實羅雲初心裡對這種制度很不以為然的,古代不比現代,語言隔閡風俗差異的確是存在的。這種流官制度,於官於民,都是一種折騰。而且一個外地人主政一方,因為手中大權在握,可能濫用權力起來更肆無忌憚,而要是一個當地人主政,倒可能因為都是鄉里鄉親反而兔子不吃窩邊草呢。實際上,流官制度並沒有能夠保證朝廷始終能夠讓各地官員都像皇帝的棋子一樣馴順而任由擺佈,也沒有能夠讓各級官員普遍一心為公兩袖清風。要不然,何來「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一說呢?

  不過這也只是她的想法而已,未必就見得正確。

  後來她問了二郎才知道,這裡是沒有那樣的制度的。只是一方官員不能在同一個地方久任而已,通常都是三年一屆一換,有時能連任兩屆,極少能在那位子上呆滿三屆不挪動屁股的。

  「好好好,如果你也算出息了,是時候給你找門媳婦兒了。」宋母看著宋銘承的眼裡充滿了慈愛。

  「是呀三弟,你現在十八了,這終身大事,該抓緊了才是。」許氏抱著女兒笑著率先接口,她在心裡盤算著,他們許家的親戚可有誰家女兒德容出眾的?她牽個線,日後也好將這當官的小叔籠絡住呀。

  不料卻被宋大嫂橫了一眼,她這正室還沒說話呢,矮她一頭的平妻就敢搶先了?

  許氏並不怕她,她心裡對她這正室是瞧不眼的,真是個沒眼力見的東西,下頭的兩個小叔子都被她得罪了個遍。之前好好的折騰著分家做什麼?不過正因為她如此蠢,自己也才有機會嫁進來不是?想到此處,她歎了口氣,罷了,先慢慢彌補這關係吧,反正她兒子還沒出生,也不急。

  「老三的親事,天恩她娘,二郎家的,你們就多留意一下。」宋母獨獨沒點宋大嫂的名,實在是最近兩年她表現得太讓她失望了。她給老三挑的媳婦品性容貌一定要出挑的。而方氏那邊的親戚她是堅決信不過的,她可不想給兒子找了個會拖後腿的妻子。

  羅雲初和許氏自然是應下了。羅雲初在心裡把認識的人都想了個遍,都沒找著能配得上她小叔的姑娘,只得把這事暫且放下。

  宋大嫂很是氣苦,對自家娘家就越發地恨上了,當初要不是他們,她分家時怎麼會把老三給推到二房那邊去?當初他們那麼狠心,現在還好意思來見她?!

  說到這個話題,宋銘承有點微微的不自在。在皇上下旨讓他回鄉之前余成之問過他,是否願意聘他妹妹為妻。說實話,他心裡是願意的,他有一回他登門造訪時,曾遠遠見過他妹妹一回,那氣度鄉下姑娘遠遠不能比。他二嫂也算是個出眾的了,雖卻比不得官家小姐的風華,卻讓人一見就心生暖意。再者有個有力的妻族,不說能保他官路暢通平步青雲什麼的,但至少在出現權臣黨爭之時,能保得住性命,不被當成沒有後台的小魚小蝦給處理掉。不是他杞人憂天,而是現在的朝廷...

  不過如今再多的盤算都得打住,原因就在於他們明州知府餘光睿是余成之的親叔叔。他如今回到青河縣任知縣,就得避嫌。皇帝的欣賞歸欣賞,喜愛歸喜愛,但不見得他會願意看到底下的官員紮成一堆。遂他才沒有打斷他娘要給他說親這個話頭。

  「娘,這事晚點兒再說嘛,老三剛回來,累著呢。」二郎見宋銘承臉上滿是疲憊,趕緊插話。

  大郎他們也附和著點頭。

  宋銘承笑笑,「沒事,說會話也用不了啥精神。對了,娘,明天一早我得去拜訪一下餘光睿余知府。」

  「成,老二家的,我知道你家好東西不少,給老三打點的事就交給你了。」宋母拉著羅雲初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

  聽了這話,宋大嫂心裡很不舒服,人家說長嫂如母,她婆婆咋越過她將這事交給二房呢?許氏心裡也很不是滋味,但也莫可奈何,要出頭也輪不到她,她畢竟名不正言不順的,說什麼都不對。

  「娘,這個你放心吧,包管給您辦好咯。」羅雲初應下了,一榮俱榮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我也乏了,老三,你也早點睡,啊?還有大郎二郎,你們兄弟倆有什麼話等老三休息夠了再說。」

  眾人從大廳出來,便散了。

  「呵呵,老三,你的房間我和你二哥早就幫你收拾妥當了,你盡可以去歇一會。不過你櫃子裡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洗,你先穿著你哥的吧,明天再幫你把舊衣給洗了。」主要是他如今都是一方父母官了,這些舊衣也不知道他還穿不穿。

  宋銘承笑笑,「麻煩二嫂了。」

  見他進了房間,羅雲初和二郎才回到自己的房中。

  「二郎,我想待老三安定下來後將飯團送去縣裡,讓老三得空時教教他習字唸書什麼的。」飯團四歲多了,雖然現在也在她的要求下,念些三字經千字文等基礎入門的東西,當然還有描紅。

  或許總的來說,她所掌握的知識量並不比宋銘承少,但她對科舉為官之類的,肯定沒有宋銘承來得明白。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她可不願意因為她而耽擱了飯團。愛之深則為之計深遠,羅雲初也不求飯團像他叔叔那般出息,但有個功名傍身總是好的。

  「這個再看看吧,待老三閒下再說。」其實二郎也贊同這個提議,但飯團現在還太小了,才四歲出頭,急啥。等他五歲再來考慮這個問題還不遲。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8 08:26 AM

93、金元寶

  戌時,宋銘承打大房那回來時將兩口箱子搬到大廳處,又把他二哥二嫂叫了出來。

  「老三,你這是?」二郎疑惑。

  宋銘承從懷裡掏出兩個金元寶,塞到二郎手裡,「二哥,這金子你拿著。」

  二郎大吃了一驚,他隨便掂量一下,這兩隻金元寶加起來少說也有十兩!也就是說,他手裡握著一百兩銀子哪!「老三,這這,你你莫要收了什麼不正當的銀子才好。」二郎急呀,他想問他這銀子打哪來的,卻又不好問出口,憋了許久才憋出這句話來。

  似是瞭解他二哥的擔憂,宋銘承低聲笑了,他壓低聲音道,「二哥二嫂,你們就放心地收下吧,這銀子來路正著呢,京裡的官都有的。」

  「老三...」二郎只不信,只擔心他收了什麼不該收的銀子。

  其實不止二郎,羅雲初也大吃了一驚,據她所知,正七品的官每年的俸銀是四十五兩,祿米是四十五斛。他才上任多久啊,沒到三個月吧。加加減減,祿米折合成銀子加起來也才十五兩不到吧。

  宋銘承見他們滿臉不信外加一臉擔憂,曉得他們是真心關心自己,忙解釋,「二哥,我說的是真的。你們不當官不知道,除了俸銀和祿米,還有其他收入呢,像冰敬炭敬別敬,印結銀,鄉賢祠外官捐銀,書院束修等,名目多著呢。我因為上任時間尚短,書院束修這一項是沒有的。這些雜七雜八的加起來,收入就多了。」

  羅雲初心裡感歎,莫怪這麼多人削尖了腦袋考科舉以謀求個一官半職,原來裡面油水是大大的有哇。

  這回,二郎是真的信了,不過他仍不肯收,「你現在剛到縣衙上任,上下都要打點,正是缺銀子的時候,咱幫哥哥的沒法貼補就算了,哪還能收你的銀子?」

  「二哥,知道你替我想,放心吧,我自己身上還留有呢。哎,不說這個了。二嫂,你把兩箱東西收拾一下罷,都是別人送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你幫看看,若家裡用得著的就拿出來用。」

  「這個自是沒問題,老三,這金子咱們拿著燙手哇。要不,你給娘幫你收著吧?」羅雲初笑道,前頭他們資助他上京一則是因為他和二郎是親兄弟,不幫他幫誰。二則也算是一個長線投資吧,二郎做農民她做農婦不要緊,但她總得為自己的子孫謀劃一翻。老三高中對宋家是百利而無一害的,日後子孫若有望走仕途,多了一個親叔叔幫襯,就大不一樣了。所以她也有點擔心老三把銀子還了,就會漸漸淡忘這份情誼了。

  其實這一切都是羅雲初鹹吃蘿蔔淡操心了,在這裡,官場很講究親族的力量的。如果自己同族或同宗的孩子有出息的,能幫的話,他們絕對不會吝嗇力量的。其實現代官場何嘗不是一樣呢,只是穿越前,她不在體制內,也不瞭解這一塊罷了。

  宋銘承以為她顧忌他娘和大哥那邊,遂笑著安慰,「呵呵,剛才我已給了娘一些銀子。二哥二嫂,你們就收下吧,除了咱們三人,沒人知道的。」

  二郎見他堅持,也明白拗不過他,深吸了口氣道,「好,這金子二哥就幫你收著,若要用就問我和你二嫂要。」

  待老三回他屋裡歇息後,二郎才讓雲初拿著那十兩金子進屋,讓她仔細收好。

  當羅雲初打開客廳那兩個木箱子的時候,呆了呆,箱子裡的東西真的很豐富,有茶葉、火腿、魚翅、香菇山貨以及毛筆、書籍等。茶葉有杭州龍井、白菊花、碧螺春等,這些茶葉羅雲初也認不出來,不過上面都標著字呢,十有八九是真品,送給上頭的東西,誰敢拿假的來糊弄呀。兩個箱子滿滿的都是這些東西,她不得不再次感歎,當官真是個高回報的行業啊。

  接下來,宋家開始忙碌起來了。各人有各人的活計,宋銘承拜訪了餘光睿後,便到縣裡辦理交接事宜。接著便是讓人統計青河縣所剩人口及無主的土地等等,一堆事等著他忙。宋銘承原先打算再請一位幕僚的,但見韓師爺對縣務也還算瞭解,自己用著還算順手,況且他和二哥還有一段交情,這想法便暫時擱置了。

  不幾日便分田到戶了,沒有耽誤農時,分到土地的農民都交口稱讚宋銘承這個新上任的縣令。按人口分田,羅雲初他們家十四歲以上的只有夫妻兩人,不過也分到了兩畝沙地。也不知道分地的標準是什麼,她家老三太忙,她也沒問。分到就拿,聊勝於無吧,有總比沒有強不是嗎?

  大郎也忙,他家倒分到了四畝地,加上之前的那些有近三十畝地,不過他是不打算租給村民種了。只是請了兩個短工來幫忙。

  羅雲初他們今年是不種地了,全租給村民們了,坐等著收租子便好。這下子,二郎整個人反倒不自在起來。羅雲初便讓他在後院種了兩畦棉花,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提高產出的,像套種其他作物或者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預防蟲害的方法來。二郎也明白這是個重要的工作,便照著她的話做了。

  宋銘承既然在青河縣上任了,自然就不能住家裡了。就在他到縣衙交接印信和官服的那天,宋母就領著羅雲初和許氏到縣衙後院給他收拾住處去了。

  縣衙後院是供給縣令家眷所住,院子不大,卻已收拾得十分整潔。靠牆是一座兩層的小樓,院子中錯落有致地栽了幾棵合抱大樹,院牆邊上種了一些花草,除此之外,便沒有了,整個院子顯得簡單而乾淨。這樣一來,也沒什麼可收拾的。

  宋母心疼兒子,想給兒子買兩個伺候的丫環,羅雲初覺得無可厚非。畢竟老三現在是縣令了,身份不一樣了,況且又獨自住在這,沒個人照料衣食宿行確實不妥。但在挑了兩個老實的丫環後,宋母在人牙的唆掇下蠢蠢欲動地想給他安排一兩個通房,老三都十八了,是該通曉人事了。

  許氏眼觀鼻鼻觀心,就是不出聲。

  羅雲初這兩個長相艷麗且神情躍躍欲試的女子,覺得不妥,便攔下了。

  宋母不悅地看了她一眼,她拉長了臉,聲音很冷,「你有意見?」哼,你一個嫂嫂,也管到小叔子屋裡頭去了?

  羅雲初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到她眼底的不悅。若不是明白一榮俱榮的道理,若不是為了讓小叔有機會娶個望族女子,她也不會開這個口惹她婆婆不悅,「娘,我們不是正給老三相姑娘嗎?通房一事暫緩吧,若嫁進來的是小門小戶倒也罷了。若是高門大戶,恐怕未來弟媳會介意吧?」這人呀,地位一變就迫不及待地行使起應得的權利來了。這般猴急,叫外人見了怎麼想呢。

  聽了羅雲初的話,宋母一凜,暗忖,老二家的說得也是。罷了,老三這麼些年都過來了,也不急於一時了,於是她便回絕了人牙。宋母不笨,若放在平時這一層她早應想到的。只是此時她一心想補嘗老三,恨不得把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到他眼前才好。

  宋母的臉色緩了下來,拉著羅雲初的手笑道,「老二家的,虧得你是個有見識的。」

  「娘誇獎了。」羅雲初臉色淡淡地說道,心裡對她這婆婆很不以然,臉變得真快。她如今算是徹底認識到了,在她婆婆眼中,兒子孫子都是寶,媳婦都是草,隨時都可以用來撒氣發洩背黑鍋的。

  說實話,此刻她有點心灰意懶,雖然她也不奢望她真像她親娘一樣疼她。自己之前的確是想好了,把她當上司般敬著就好,但人相處久了都是有感情的。她真受不了她時不時的找茬了,她自認嫁進宋家後也算恪盡職守,對她婆婆也還算恭敬,即便是塊石頭都捂熱了吧?
  說她無病呻吟也好,心胸狹窄也罷,她就是覺得在婆婆跟前的日子過得憋氣。

  宋母情知她誤會二媳婦了,遂對她的冷淡也沒有過多的不滿。

  一翻雲雨,完事後,二郎滿足地從羅雲初充滿彈性的身上翻了下來。末了,長臂一伸,在她臉上吧唧地重重親了一下。

  羅雲初無力地在心中翻了個白眼,閒聊中,便把今兒在縣衙裡的事和二郎說了。

  「媳婦,下回還遇到這種事的話,你能勸就勸,勸不了的就隨它去吧。」對這種事,二郎也莫可奈何。媳婦有理,但老娘那頭又是說不得的。

  「見著大哥和三弟都有平妻通房了,說實話,你心動不?」羅雲初微瞇著眼,趴在眼前男人的身上,眼神中透露出絲絲危險。

  二郎傻樂了一陣,就是不答她,媳婦這是在緊張他呢。

  羅雲初等急了,忍不住往他肩頭咬了一口,豈料他的肉太硬了,咬到牙都酸了都沒咬進去一分。她氣悶地鬆開口,瞪了他一眼。

  「媳婦,只要你負責每天餵飽它,我保證不讓它出去打野食。」二郎在她耳際輕輕吹著氣,大掌將她的腰往下微微一按,暗示性十足。

  兩人腰腹相貼,羅雲初自然感覺到他腿間的昂揚,一張臉頓時羞得通紅,「色鬼,一天到晚就想著這檔子事!」

  她身體微微一掙,想從他身上下來,不料卻被他禁錮著,「死鬼,放開我。」

  「不放。」二郎耍賴道,只見他一手攬著她的腰,另一隻手分開她的雙腿,胯間的大傢伙熟門熟路地挺了進去。

  好容易今晚兩個娃都早早睡著了,他怎麼可能放過她?

  「嗯...」瞬間被充滿,她全身頓時軟了下來,情不自禁地隨著他擺動起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8 08:28 AM

94、表妹

  「聽說你婆婆正在張羅你小叔的親事?」趙大嫂拿起剪子將衣服上縫好的線頭剪掉,笑著問道。

  前頭饑荒時,趙家知道二郎家的一些底,曾和他們借過二三十斤的糧。羅雲初看在兩家交好的份上便借了,當時讓他們在晚上抬回去的,也不算打眼。因此度過了艱難的一段日子,倒也不用拿地去換糧。如今加上新分到的田地,家裡也有十來畝地了。

  「是啊。」羅雲初給縫了一道口子的衣服打了個結,抽空看了眼在地上玩你追我趕的兩個兒子。天氣熱,而且在家,羅雲初只給他們套了件上衣。

  八九月份了,外面熱得緊,羅雲初他們屋裡還算涼快。小包子們又貪地上涼快,特別是湯圓,稍不注意就整個身子攤開趴在地上,就差伸出條舌頭來散熱了。

  地上濕氣重,羅雲初自然是不放心的,她常常將破舊的蓆子鋪在地上,才把那個愛趴地上打滾的小傢伙放上去,順便讓飯團幫看著。

  「怎麼樣,有沒有合意的?」趙大嫂感興趣地追問。

  羅雲初搖搖頭,「相了幾個,都沒有看對眼的。」

  宋老三一當官,宋母挑兒媳婦的眼光自然就跟著高了起來。挑完容貌挑人品,挑完人品挑家世。還真當自己兒子是皇帝了,搞得像選秀一樣。這個嫌人家嘴角長了棵痣,那個嫌人家屁股不夠大不好生養,反正總有挑剔的理由的。其實她覺得宋母還是不要在附近挑人好了,反正都看不上眼,何必平白無故地得罪人呢。不過她倒沒有站出來說什麼,由著她去折騰吧。省得人家說她耽擱了她的寶貝兒子。

  「我也聽說了,你家婆婆真是挑剔得緊,不過也難怪,她疼你小叔嘛。」趙大嫂說完,拿起針和線,瞇著眼仔細穿了起來。

  羅雲初對此不置可否,一抬眼便見兩個小傢伙還在玩你追我趕的遊戲。飯團白白的肉肉的小屁股露在外頭,湯圓追在飯團的屁股後面,突然撲了上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露出白花花的綠豆小牙,對準飯團露在外頭的小屁股一口咬下去。

  這可把飯團嚇了一跳,「嗚哇,娘,弟弟咬我。」連聲音都帶了點哭音。

  羅雲初也嚇了一跳,但猛一見著的時候,又覺得好笑。她放下手中的針線,將小湯圓撈了起來,笑罵道,「你這小魔星,又欺負你哥哥了!」這小傢伙還在長牙,幾乎隨時隨地都流著哈剌子。

  「飯團,轉過身,娘看看。」羅雲初蹲了下來,

  飯團不好意思地轉過身,撅起了小屁股。羅雲初注意到白白的小屁股上面有一圈紅紅的印子,其實除了四顆牙咬到的地方,不不算嚴重,只是略有點紅腫而已。

  「沒事,一會娘給你擦點藥就好了。」羅雲初拍著他肉肉的小屁股,笑著安慰。

  湯圓小包子估計也知道自己闖禍了,兩隻肉爪子扒拉著飯團,多多、多多地直嚷著,可憐兮兮地看著飯團,一副小可憐的樣兒。

  湯圓小包子快一歲了,現在只能叫一下爹呀娘呀哥哥之類的,不過發音都不准。爹爹叫成得得,娘就叫成羊羊,哥哥就是多多。

  飯團一見他的樣子就心軟了,「湯圓乖啊,哥哥不怪你。」說完雙手叉過湯圓的胳膊,吃力地將他抱了起來,可惜沒一會,便一屁股坐回地上,給小湯圓當起了肉墊。摔痛了飯團也不哭,反而很盡職地護著湯圓這個弟弟。

  湯圓覺得這遊戲很好玩,便趴在飯團身上和他玩鬧了起來。

  「二郎家的,我說你咋養娃的?你家的兩個小子像包子般白白嫩嫩的,怪招人稀罕的。」趙大嫂笑呵呵地問。

  「他們兩個呀,皮著呢。」羅雲初嘴裡謙虛著,臉上的笑容卻透露著一股滿足。俗話說三歲看到老,湯圓小傢伙雖然只有一歲,但瞧著就是個精明的,日後飯團他這哥哥莫要被他吃得死死的才好。

  「宋二嫂子,宋二嫂子,不好了,不好了。」顧氏的聲音由遠而近地傳來。

  羅雲初站起來,走到門口,就見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進來,「怎麼了這是?」她忙給她搬了一張椅子。

  顧氏一屁股坐下後,拍著胸脯順氣,連喘邊說,「剛才我在村口撞見,你家,二郎領著一個小腳女人回來了,估計現在快到家了吧。」

  羅雲初的心一緊,她咬了咬唇,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還不知道那女人是什麼人,並不一定是她想的那般。

  「沒事的,別自己嚇自己。」趙大嫂也安慰。

  「嗯。」羅雲初重重地點了點頭,心思紛至沓來。前頭她嫁進來的時候,宋二郎真可謂是一窮二白的,除了還有十來兩銀子外,啥都沒有。她嫁進來後,現在他家房也有了,地也有了,存款也有了。若誰想來摘桃子?門都沒有!

  「來了來了。」顧氏眼尖,二郎他們甫一進門,便被她瞧見了。

  「媳婦,我回來了。」二郎似是看不到羅雲初三人的異常,和趙大嫂她們打了招呼後,將手上的東西放下。

  羅雲初的心思都集中在二郎身後的女子身上了,這女子給人第一眼的感覺就是柔弱,如菟絲花般柔弱,連眼神也是怯怯的。容貌清秀,不過比起村子裡的大多數女人來說就強上不少了。整個人看起來,惹人憐愛極了。

  二郎甕聲甕氣地對身後的女子說,「表妹,你且在此等一會,我一會就領你去見我娘。」

  那女子顯然被他的大嗓門嚇了一跳,眼眶都跟著紅了,只怯怯地點了點頭。

  二郎的眼中明顯閃過一絲不耐,也沒說什麼,便擁著羅雲初進了房,順便把房門給關上。

  表妹?羅雲初挑眉,「二郎,外頭那女子是誰呀?」

  二郎歎了口氣,說道,「媳婦,這位是,算是表妹吧,名叫莫小瑜。是我在鎮上遇到的,她娘和我們娘是姐妹。聽她說,她老家那頭遭了災,爹和娘都死了,她這才打算來投靠姨母來了。卻沒成想,一路輾轉,短短一個月的路程竟然走了三四個月。哎,先不說了,我先領她去娘那兒。對了,媳婦,我剛才在鎮上買了肉,就放在外頭,你一會記得去處理一下啊。」

  「你和她最後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怎麼現在她還能一眼認出是你呀?還有,投奔舅舅總比投奔姨母強吧?」羅雲初很疑惑。

  「我最後一次見她是五年前吧,當時她也才十歲出頭。這回在鎮上是我先認出她的,她的容貌幾年來都沒有怎麼變化。唉,娘娘家那頭的情況我們也沒和你說過,難怪你不知。我外公外婆早些年都去了,舅舅和小姨交過惡的,遂表妹她寧願來投靠我們也不願投奔舅舅那頭。」

  羅雲初點點頭,表示明白。

  「我這就領她去見見娘。」

  「我和你一道去吧。」難得有親戚來,自己也該表示一下關心不是,省得一會宋母又找理由來數落她。

  「也好。」

  趙大嫂顧氏兩人都是有眼色的,明白二郎他們有事兒要忙了,紛紛提出告辭,各自家去了。

  二郎抱著湯圓,羅雲初牽著飯團,領著莫小瑜去見宋母。

  一個是輾轉多時終於見到了親親姨母,自是辛酸無比;一個是初聞親妹妹妹夫去世的惡耗,傷心至極。兩人竟然雙雙痛哭了起來,許氏在一旁勸了許久,羅雲初時不時也插上一兩句話安慰兩人。

  約一刻鐘後,兩人總算止住了淚。

  「好姑娘,姨母知道你吃了不少苦,放心吧,你就住在咱們家。姨母定會替你好好挑個良人的。」宋母抹了抹眼角,拍拍莫小瑜的手說道。

  說到這個,莫小瑜羞紅了臉,扭捏地坐在一旁,卻用眼睛的餘光偷偷窺視了眾人一眼。

  「呵呵,害羞了。」宋母笑道。

  「娘,我瞧表妹一路上定是吃了不少苦吧?該讓她先歇一會才是,而且我瞧她身量和我差不離,我一會拿兩身乾淨的衣服給她換上吧。」許氏笑道。

  對許氏討好宋母和新來的表小姐的行為,羅雲初心中不置可否。不是她勢利眼看不起落魄的表小姐,而是她看不上這種柔柔弱弱的人,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了,禮數上讓人挑不出錯就成。表妹對她印象好不好,和她沒多大干係。

  「哎呀,看我糊塗的,你表妹的住處尚未安排呢。」宋母拿眼看向許氏和羅雲初。

  許氏為難地說道,「娘,咱們這邊單獨的房間沒有了。雜物房裡放著一堆東西,亂七八糟的。就姐姐房間上頭的樓閣還空著,總不能讓表妹...」

  宋母看向羅雲初,羅雲初不動,笑話,你們這邊沒有單獨的房間了,他們二房那頭就有嗎?別說沒有,就算是有,她也不會讓這個柔弱的表妹住過去。她可不想放著一朵正長得嬌艷的花兒在家裡,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外頭女人接進家裡和家中丈夫發生曖昧,這樣的事情還少嗎?男人是不能誘惑和試探的,這和信任沒有關係。所以她要從根子上掐斷這種可能!善良心軟不能當飯吃,真發生了那種事,她哭都找不著墳頭。

  不過羅雲初沒有那麼白目,若把這些話說出來,就得罪人了。況且宋母不是寶貝老三麼,咱就從這著手便成。

  「娘,我們那邊也沒有單獨的空房了。而且你也知道老三的,他向來喜靜,有時好容易回來一趟,你也不想讓他在家裡也不得安寧吧?還有呀,老三還沒說親呢。」最後一句是提醒宋母,表妹和老三男未婚女未嫁,若住在一塊,瓜田李下的,指不定要被人說閒話的。

  被人踢來踢去,莫小瑜委屈地紅了眼眶。

  宋母很頭疼,大房這邊的情況她是知道的,確實沒有空房了。雜物房東西太多,實在難收拾,況且收拾出來的東西也沒地兒放呀。老二媳婦說的也是,就衝著老三,她就不能把這外甥女放在二房那。她還指望老三娶個好媳婦呢。光是孤女這一點,莫小瑜萬萬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娘,表小姐喊你一聲姨母的,自然是和你住一塊兒才妥當了。我記得咱們西廂後面那不是還有兩間泥房麼?之前二弟和我們都住過的,不算太差,我還經常收拾來著,且讓表妹在那住一段時間吧?」許氏見宋母如此臉色,心下一緊。她也沒想到她這二弟妹如此滑不溜手,這得罪人的活計她躲都躲不過。

  她心裡清楚,東西廂房是沒法騰出房間來了。西廂宋母和天孝各住了一間,東廂一間做了廚房一間做了雜物房。方氏上頭的樓閣倒是空著,但她是不會讓這表妹住進主屋的!要知道,她和大郎就住在主屋的東側間,她不得不防啊。

  宋母瞪了她一眼,哪有這般慢待客人的,說出去不是讓人戳他們宋家的脊樑骨?

  「姨母,讓小瑜住西廂的泥房吧,比起一路的艱辛,現在能讓小瑜有個容身之所,小瑜已經感激不盡了。」莫小瑜滿臉感激地說道。

  羅雲初側目,她這是真心感恩還是以退為進?

  「這樣哪行啊?好了,我剛說了決不會委屈你的,你且住在你大表嫂房間上面的樓閣吧。那裡乾爽透氣,上下也方便。就這麼定了。」
  宋一錘定音,不容許氏多說。

  許氏頻頻向丈夫打眼色,奈何大郎權當看不見,估摸著他也對許氏慢待了自家親戚心裡不悅吧。

  「小瑜是吧?一會我讓你二表哥給你送全套的被褥床罩過來,都是乾淨的,就是用過幾回,你且別嫌棄。」羅雲初笑道,到了此時,她不介意釋放自己的善意。給點東西表示而已,不傷筋不動骨,她也樂意做這些表面功夫。

  「小瑜謝過二表嫂。」她站起身福了福。

  羅雲初一怔,當即笑道,「果然是大家閨秀麼,禮數就是周全。」這還是她穿到古代後,第一次見識到這般行禮的呢。

  莫小瑜怯怯地笑笑。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8 08:30 AM

95、轉移目標

  「三郎,這是你小瑜表妹,還記得嗎?」

  宋銘承如今難得回家一趟,宋母問了一回他的飲食起居便把莫小瑜介紹一下。

  宋銘承看了站在一旁的莫小瑜一眼,宋銘承微微頷首,「表妹。」

  莫小瑜有點緊張,原來她這縣令表哥這麼年輕這麼俊啊。她朝他行了個禮,嘴角綻放出一抹溫柔溫柔的笑意,眼神怯怯地看向他,「表哥。」

  羅雲初在一旁看了,心裡感歎,這姿勢,當真是弱柳扶風啊。

  打個招呼後,宋銘承便不再理會這個來投奔的表妹,逕自和宋母兄嫂們拉起家常來。難得回家,他只想好好歇歇喘口氣,不想將應付官場上的那一套手段拿回家裡來。

  莫小瑜站在宋母身後,見縫插針地時不時插上一兩句話,每逢說完後,目光總是若有似無地掃過宋銘承,或許是次數太多太露骨了點。

  宋銘承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對這表妹隱隱心生不悅。不過他也沒說什麼,在官場呆幾個月了,這點子忍耐他還是有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咱們小表妹捧著一疊精緻的小吃食出現了,一臉羞赧。

  「三表哥,你難得回來一趟,我剛才試做了點吃食,姨母吃著覺得不錯,讓我送點過來給你嘗嘗。」莫小瑜柔情似水的目光期待地看著他,事實不是這樣的,她姨母是讚了聲好吃,她略提了給兩個表哥送點過來。

  莫小瑜不知道當時許氏在一旁聽了,心裡對她產生了不滿。這表妹,住她家的吃她家的,現在還拿著她家的糧食去討好別人,儘管那個別人是自己的小叔。但她仍舊覺得膈應,拜託,有點自知之明好吧?雖說現在的糧食略為充足,但也禁不起這般糟蹋啊。平時吃得飽就成了,還盡個兒折騰什麼吃食。想起之前十二斤糧食就能換一畝地,許氏真是心疼死了。不過宋母不出聲,她也不好說什麼。

  「謝謝表妹,勞你費心了。」儘管心中不耐,但宋銘承禮數仍舊不出差錯。

  羅雲初此時敢打賭,他們的小表妹看上了她小叔!多麼意外又順理成章的事啊,這才第一次照面吧,算是一見衷情麼?她對這情況可是
  毫不意外,畢竟她這小叔在整個青河縣可是有數的有為青年,有幾個愛慕者算什麼?

  莫小瑜見他說了這話後便閉上了嘴,也不見他有品嚐的動作。滿心失望之餘又略顯尷尬地站在那。

  羅雲初見氣氛僵著了,心裡歎了口氣,站出來打圓場,「瑜表妹,吃過飯了嗎?」

  見她搖頭,羅雲初邀請,「要不,一起吃?」 再怎麼說,來者是客。

  「不了,一會我回姨母那邊吃。」似是才發現自己打擾了他們用飯,莫小瑜紅著臉告辭了,臨走前還偷偷覷了宋銘承幾眼,見他不為所動彷彿毫無所覺般,她才失望地走了。

  拿了筷子,羅雲初促狹地問,「老三,表妹似乎對你頗有好感,你怎麼說?」

  抱著小兒子的二郎附和,「是啊老三,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考慮終身大事了。我見娘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這事恐怕還得你自個拿主意才成。」

  宋銘承苦笑,「二嫂,你就別亂點鴛鴦譜了。」

  「娘,羊,肉肉...」湯圓的小手拍著桌面,指著面前香噴噴的醬爆豬肉叫著。

  話都說到這了,羅雲初也明白了,小表妹不是小叔的菜。當下便不再多言,只挾了塊小碎肉餵給湯圓,這小子自打長了幾顆牙後,就好奇起大人的食物來,每回吃飯都鬧著要上桌。

  對她這小叔,羅雲初倒不擔心,若他連一個柔弱的表妹都防不了,那他的仕途也走不遠了。

  其實宋銘承對這個表妹本來沒有多大的惡感,左不過一個來投奔的親戚罷了,他娘高興就好。前面見面行禮那會,她眼中快速地閃過了一抹算計也沒有逃過他的眼睛,這讓他心裡生起了防備。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罷了,他想著,總歸是自家的親戚,表面上的禮數還是要有的,但心裡對她卻是隱隱生起了厭惡感。不過她最好不要算計到他或他家人頭上,若不然,別怪他不念這點親戚情分,哼!

  宋銘承只在老家呆了小半日便回縣衙去了。縣令相當於小皇帝,品級不算高,卻什麼都要管,農事經濟官司命案忙個不停。家裡頭這個只見過一回表妹,漸漸被他遺忘腦後了。不過宋銘承沒良心,不代表人家小表妹無情義,人家可是每日都會過二房這邊坐坐,更是時不時叨念他幾回的。

  事不關已,高高掛起。

  前頭,為了方便管理,羅雲初藉著官府的便利,將一百多畝地都兌成一整片,除了坡地,沙地和水田還是緊挨著的。現在一出門,遇上租種自家田地的村民時,他們都會禮貌地叫上一聲東家,羅雲初一開始還不自在,漸漸地她也就習慣下來了。現在不需她下地,除了每日做些家務活,她一天倒是挺清閒的。

  呆在農村沒什麼娛樂,羅雲初也樂得看戲。很快,羅雲初就發現她笑不出來了。因為自打跟著宋母去了一趟縣裡回來後,人家小表妹萎靡了兩天,就轉移目標了,而且目標似乎還是羅雲初的男人。這讓她像個母豹子似的警覺起來。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她寧可錯殺也不願放過一絲可能,若她大意的話,結果太要命了。她可不準備讓別的女人住她的房子吃她的糧食還要打她的娃!

  莫小瑜逗了一下小表侄,見湯圓不給她面子,撇過頭不鳥她。她尷尬地收回手,羞澀地問道,「二表嫂,二表哥呢?」

  羅雲初原本瞌著眼的,此刻睜開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二表哥他出門去了。」

  聽到這個,莫小瑜難掩失望。

  湯圓張開雙手,朝羅雲初撒嬌,「娘,抱...呃...抱。」

  「你個小猴兒,真真讓我片刻都不清閒。」羅雲初寵溺地將湯圓抱了起來,在他肉呼呼的臉上啃了一口,直把他逗得咯咯笑。羅雲初對尷尬在一旁的莫小瑜視而不見,你都覬覦我的東西了,我幹嘛還對你好臉色?

  見如此,莫小瑜站了起來,細聲道:「二表嫂,那我先回去了。」

  「嗯。」羅雲初專心逗湯圓,對她愛搭不理的。

  莫小瑜瞬間紅了眼眶,感覺就像被欺負了的小媳婦一樣。

  「娘,娘,飯團回來了。」飯團稚嫩的聲音自遠而近地傳來。

  羅雲初聽了,心一喜。前兩天,飯團的外家來人了,說他外公外婆想他了,讓二郎帶著他回去一趟。他在那邊住了兩天,二郎倒是舒服了。若不是羅雲初逼著他今天去把人接回來,這會飯團可能還在他外婆家呢。才兩天不見,羅雲初就覺得彆扭極了,湯圓也是成天多多多多地叫。

  「飯團回來了?外婆家好玩嗎?」羅雲初摟著飯團的小身子,看著他紅撲撲的臉蛋問。

  「好玩。」飯團點點頭,圓圓的眼睛比以往更明亮了些。

  此時二郎也快到大廳了,見到站在走廊癡癡看著他的表妹。他小心肝抖了抖,這這是啥眼神啊?貌似他只在縣裡的戲台裡見過啊,如女鬼般幽怨。

  「二表哥。」莫小瑜羞澀地笑笑,細聲細氣的。

  二郎胡亂了點了下頭,就想往客廳大門走去。

  「二表哥,等等。」

  二郎身體一僵,扯開嘴,「什麼事?」媳婦呀,快點出來呀。二郎對這扭捏的表妹真的很沒轍,以前她不是這樣的啊,短短幾年不見,咋就這樣了呢。嗯,還是自家媳婦大方得體,看著順眼順心。

  「我前天見你穿的衣服壞了個洞,特意給你做了件新的,你且試試看合不合身。」莫小瑜將手中的衣裳遞給他,見他撓撓頭,並不接,「接呀。」

  「表妹,這不太好吧?」她又不是自個媳婦或自個娘,怎麼能給他縫製衣服呢?二郎心中隱隱覺得不妥。

  「咱們是表兄妹,有啥不好的呀?」莫小瑜拉過他的手,將衣服放在他手裡。

  神經再大條的二郎也意識到不對勁了,最近表妹來他家的次數是不是多了點?而且對他似乎好過頭了,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穿的。

  羅雲初離得並不遠,他們的話隱隱傳到她耳中,若得她心中的火氣越燒越旺!哼,真真是瘦田無人耕,耕開有人爭。她嫁進來時,二郎的家底比現在的大郎還不如,當初可沒有這麼多表妹親睞的!現在日子好過了,這爛桃花也多了起來。她這表妹眼光真是好呢,首選瞧上的是當縣太爺的老三,在老三那無果後,又瞧上了當地主的老二!

  「表妹,你真是有心了,連你二表哥的衣裳都照顧到了。就不知道咱娘你姨母那邊是不是也穿上了你親手做的衣裳了呢?還有啊,做人可不能厚此薄彼,別忘了你大表哥和三表哥那份哪。當然,我們幾位當表嫂的,若能收到表妹你親手做的衣裳就更好了。」羅雲初笑道,可眼底卻是一片鄙咦。哼,上趕著給人做小三的人,她也不用顧忌親戚什麼的了,這種人都沒有羞恥心了,她還給她回護臉面做甚?

  雖說在這裡小三是合法的,老大家也有平妻了,但那是大嫂自已的問題,自己的家庭自己維護,她維護不力怪得了誰?反正對於想當她丈夫的小三,她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莫小瑜被她擠兌得有點狼狽,若她說自己只給二表哥做了一件,她的心思就暴露無疑了。而且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雖說,她的心思如今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過若是把她口中所說這人的衣裳都做了,費時費力不說,還費銀子,現在這些布料可不便宜呢。遂她可憐兮兮地看著二郎,希望他站出來替她說句話,豈知二郎瞧都不瞧她一眼,上前將湯圓抱過來把玩。

  見此,莫小瑜對羅雲初暗恨在心,「姨母和大表哥自有兩位表嫂張羅,我只不過是見二表哥穿著破衣裳,心裡替他委屈罷了。」

  這話是暗指她不賢啊,不過她家的事,關她這個表妹什麼事?「二郎,穿破衣服,你委屈嗎?」羅雲初柔柔的聲音中暗藏了一絲凶狠。

  「不委屈,不委屈。」二郎脖子間的汗毛直接豎了起來,忙搖頭否認。媳婦心裡有火氣呢,晚點可別往他身上撒啊。這般想著,對惹他媳婦生氣的表妹更是不待見了。操,老子就是喜歡穿破衣服,你管得著嗎你?

  對於二郎的孬樣,莫小瑜既生氣又委屈外加嫉妒,嫉妒他對羅雲初這般好,於是她瞬間紅了眼眶,含情脈脈地看著二郎,希望兩人心意相通,能讓他感受到她心中的委屈。

  羅雲初心裡冷哼了一聲,「表妹,聽到沒?你表哥的衣裳就不用你操心了。」

  說完也不看她的臉色,瞪了二郎一眼,從他懷裡將湯圓抱了過來,轉身進屋。

  「是呀表妹,你若真那麼得空的話就就多縫點被褥床罩之類的吧,等你成親的時候會用到的。對了,我聽說娘又給你相了隔壁村的張家,你可別那麼挑了呀,挑得次數多了就有閒話了,到時想嫁個好人家可就難咯。」二郎掏心窩子對她說了這話後,忙追著羅雲初的尾巴進了屋裡,也不管他表妹了。頗有讓她好自為知的意味。

  莫小瑜看著兩人前後進了屋,屋裡隱隱傳來二表哥哄人的聲音,她咬著牙握緊了拳頭,轉身而去。那些種地的莊稼漢,她才看不上呢!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8 08:31 AM

96、設計

  「有個如此愛慕你的表妹,你是不是很得意呀?」羅雲初氣呼呼地數落著,口氣裡難掩酸氣。

  「哪有?」二郎疾口否認,他傻了才承認呢,不過他心中確實有那麼一丁點小得意呢。

  羅雲初何等精明,一瞧他那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便扭過頭不理人。

  「爹壞壞,惹娘生氣!」飯團糯糯的聲音指控完,便扭著小身子鑽進羅雲初懷裡,反抱住她,伸出小胖手拍拍她的背,小大人似的安慰道,「娘,別氣別氣。」

  坐在床上的湯圓也爬過來湊熱鬧,一把抱住羅雲初的手臂,對著他爹的方向,咬字不準地道,「壞壞,打打!」

  二郎看著自成一國的妻兒,摸摸鼻子,認命了。他伸出手,將兩隻掙扎的小兔崽子從她身上扯開,扔到床裡側的被子上。

  見到他那麼粗魯地對待兩兒子,羅雲初急了,「你這沒良心的,飯團湯圓都是你兒子耶,扔什麼扔?摔疼了怎麼辦?」

  「這不是沒事麼?」兒子們又沒哭,而且他也有注意力道的說。

  羅雲初見小傢伙們雖然掙扎著,卻一個也不哭,當下心略安,忙想站起來去看看他們的情況。

  二郎卻一屁股坐在她的旁邊,抱住她,「好啦,別氣了,不值當。」他就是得意一下,又沒什麼別的想法,做什麼這般生氣,沒得氣壞了身子。

  羅雲初扭了扭身子,卻掙脫不開他堅實的臂膀,「說話就說話,坐這麼近做什麼?」

  毫無預警地被扔到床上,飯團還好,只脹紅了臉,手腳並用地從被堆裡爬起來。

  但湯圓卻被嚇著了,整張臉埋在被子裡,越掙扎就越起不來。他的小短手怎麼弄都弄不開蓋在頭上的被子,急了。被他哥哥挖出來時,才放聲大哭起來,「哇嗚,爹壞,痛...嗚...」

  羅雲初被他一哭,嚇壞了,忙拍開二郎的手,撲到床上,將小湯圓抱了過來,「湯圓告訴娘,哪裡痛?」

  湯圓搖頭,不說,嘴裡一直叫著爹壞爹壞。

  羅雲初剜了他一眼,伸出手,在他手臂上用力打了兩下,啪啪的聲音吸引了湯圓的注意。

  「爹壞,娘幫你打他了。他下回不敢欺負咱們湯圓了,湯圓別哭了哦,告訴娘,哪裡痛?」

  湯圓沒說話,將頭埋在羅雲初懷裡,撒嬌地蹭著她,小屁股一撅一撅的。摸了摸湯圓的小背,羅雲初才朝飯團招手,待他跑過來後,伸出一隻手摸摸他的頭,「飯團有沒有摔著哪?」

  飯團搖了搖頭。

  「咱們飯團是好哥哥哦。」羅雲初誇道。

  飯團緊抿著嘴巴不說話,但雙眼因為被誇讚而變得更圓更亮了,嘴角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

  「多多,抱抱...」湯圓從羅雲初懷中撤出,張開手要飯團抱。

  「來,湯圓,爹抱?」二郎討好地伸出手誘哄小兒子。

  哪知湯圓很有骨氣地撇過頭,挺立的小鼻子皺了皺,哼了一聲,不理他老爹,繼續朝飯團伸出手。

  瞧他那傲驕的樣子,羅雲初就忍不住暗樂,她這兒子也太聰明了吧?

  二郎的嘴角抽了抽,這臭小子!

  飯團小心翼翼地將他抱了起來,笑瞇了眼。

  「去去去,你們兄弟倆一邊玩去。」剛才的事還沒解決呢,二郎看著自家媳婦秀氣的臉,一臉糾結。

  其實被兩個兒子這麼一鬧,羅雲初的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不過她才沒那麼輕易放過他呢,省得他以為自己好說話。

  「飯團,你陪著弟弟在這玩一下,娘去廚房做飯了。」羅雲初從床槓處拿出一條常用的圍裙繫上。

  「媳婦,我去幫你打打下手?」二郎乾笑著問。

  「嗯哼。」

  二郎聽了大喜,忙跟在她身後出去了。

  「小瑜呀,你到底喜歡啥樣的,你和姨母說說,交個底。」又一個門親事被拒絕,宋母忍著氣道,要不是看在她故去的姐姐以前對自己不錯的份上,她真想撒手不管了。這侄女挑三揀四也就罷了,但也得掂掂自己的斤兩啊。以前家裡有地有錢又如何,還不是在災難中散盡了田地家財?此時也只是一個來投奔親戚的破落戶罷了,偏還認不清自個兒身份!

  莫小瑜紅了眼眶,沒說話。

  宋母見她這樣,無力地揮揮手讓她自個兒出去。

  莫小瑜心裡冷笑,姨母也不看看她自個兒給她介紹的是什麼人!一大家子擠在幾間泥房家裡的地也才五六畝,一年到頭勉強能維持個溫飽,這樣的人也好意思給她說親。若真為她好,為什麼不把三表哥說給自己?再不濟,讓二表哥聘自己為平妻也行啊。

  回到屋裡,莫小瑜掐指算了算日子,突然臉色一白,眼中有股說不出的驚慌。隨即她安靜下來,莫小瑜心裡發狠道:既然你不肯給,那我就憑我自己的手段去爭去搶!

  羅雲初剛餵豬出來,就見顧氏一臉喜氣地走進來,當下笑問,「李大嫂,什麼事啊,這般高興?」

  「呵呵,好事呢,走,上我家去!」顧氏拉住她的手,就往門口走去。

  「哎,等等呀,我潲桶還沒放好。」顧氏一向都很穩重,這般說風就是雨的行為她還是頭一回見。

  顧氏一把奪過她的潲桶就放在腳邊,扯著她繼續往前走,「放這吧,在自家院子裡,誰要你的呀?走,趕緊的,要不,好東西可輪不到你了。」

  「發生啥喜事了?」羅雲初笑問。

  「我家小叔回來了,帶了些好東西回來,正巧你在家,老頭子讓我來叫你過去一下。」顧氏的神色中有掩飾不住的興奮。

  羅雲初訝異,「你小叔回來了?」不是說出去幾年了嗎?

  「是啊。」

  「平安回來就好。」李大爺想必很高興吧?想到這,羅雲初也打心底裡高興。

  兩人進來之時,村子裡不少和李家交好的人都過來見過人,然後便識趣的告辭了,走時,每人手上都分到了一些新奇的吃食。

  此刻羅雲初總算見著了李大爺的小兒子李重武,長相挺豪爽大氣的一個人,見到她時,真誠地向她道了謝,還說晚點再親自上門道謝。

  之後,顧氏拉著她進了一間房間,指著房內一堆的東西笑道,「想要什麼,自個兒挑。」

  羅雲初驚訝地看著房間裡的東西,只掃一眼,但知道這裡東西種類不少,布料藥材皮毛香料胭脂水粉都有,還有一些她看不到的就不說了。

  「這怎麼行?」羅雲初罷罷手,無功不受碌。

  雖然有些東西她看著很心動,像那皮毛,只消一眼,她便知都是頭路皮,全是上等貨。前世的時候,有一年她媽過大壽,她想送她一件上好的皮毛料子做衣服,特意去瞭解了這方面的知識。遂對皮毛有一點點瞭解。

  「哎呀,只叫你挑幾件,又不是讓你把這些全拿走,你和我們還客氣啥?」顧氏看人很準,前頭他們李家那麼難時,羅雲初都肯伸手幫他們,此時無論如何都要報答一下的,「而且大妞她小叔說了,這些東西在原產地可不值什麼錢,像這狐皮吧,才九十文錢一件。所以呀,你只管放心地挑吧。」不過在這裡賣就貴了,價錢怕是翻了十倍不止。

  見推辭不過,羅雲初只好挑了兩件皮子,一件貂皮,一件狐皮。便推說家裡還有事,告辭了。

  李大爺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笑,對大兒媳說道,「一會你每樣都挑點給宋二家送去吧。」

  「是。」顧氏應了下來。

  李重文剛才聽了他爹的話,心裡對宋二郎一家也很有好感,決定晚點再親自上門拜訪一翻。

  羅雲初看著一堆東西,無奈地歎了口氣,她倒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只是覺得受之有愧。待送了顧氏出去後,她便把這些東西先收了起來,全放樓閣存著先。

  兩日後,羅雲初聽說她那便宜老娘病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帶兩個娃一同回去看看。表妹什麼的,暫時擱下吧,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而且這兩天她還挺安分的,沒有到她眼皮底下晃悠了。

  遂羅雲初收拾了一些藥材一同帶去,想著,興許能用得上也不一定。卻不料,她連帶兩個娃都被留在娘家住了一晚,而當晚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老三,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二郎放下手中的鋤頭,疑惑地問。

  「二哥,你跟我來。」宋銘承摸了摸自己的臉,太大意了。

  不過他拉著二郎來到客廳,「二哥,今天我接到成之的書信,說他住在老家的祖母去世了,他們全家如今都趕到汾城祖籍守制呢。」

  二郎仍不明白,朋友的祖母死了關他們什麼事,只得乾巴巴地說了句節哀順變的話。

  宋銘承也沒理會自家二哥的木枘,壓低聲音說道,「成之寫信提醒我,若咱們宋家想和他們余家結親,就趁這百日內辦。」這回余家所有在朝為官的人都要回祖籍丁憂二十七個月,如此一來,前頭那層顧慮便沒有了。再者成之既然敢寫信給他,信中也暗示了一翻,說明此事還是很有可為的。

  二郎的嘴張了張,余家,他聽老三提過的,余家的兒郎多在朝中為官,他們明州的知府也是余家的呢。這樣的大家族會看得上他們這種
  小門小戶嗎?

  宋銘承聽了他二哥的疑惑,耐心地給他講了講余家的關係。二郎這才得知原來這余歸晚只是余府庶出的二小姐,生母早已去世,不過因和余家嫡子的關係不錯,頗得兄長的疼惜,所以在余府中的待遇和嫡女差不離。只是庶女畢竟是庶女,即便是落魄的致遠候世子也是嫌棄這點的,遂才有了當初那出。

  當宋母得知了這一好消息時,高興極了,忙吩咐了大郎二郎一定要辦好這事。兄弟倆一定要有人親自走這一趟,抓緊時間,請汾城最好的官媒到余府說媒議親。好在汾城離他們明州亦不遠,十天內能打一個來回。兄弟倆人忙應承了下來。

  從宋母房中出來後,大郎二郎都替老三感到高興,又見月色正好,便相約去了二郎家喝點小酒。

  許氏因為娘家那頭有點事,昨天就回娘家一趟了。兄弟三人約好了,才知沒人能給他們做點下酒菜。此時莫小瑜聽到了,自告奮勇去幫忙。兄弟三人都不想掃興,便應允了。

  宋銘承見此次回來,小表妹看他的神色都很正常,以為她想通了,便沒有多心。加上她一介孤女的身份,又是自家的親戚,很容易便讓他降低了防心。

  二郎從碗櫃裡拿出一碗肉,再從雜物房裡拿出半斤花生。莫小瑜規規矩矩地給他們炒了一道香脆花生,又將肉給爆炒了一遍。

  二郎很高興地從廚房裡摸出半壺酒,剛給三人滿上,喝著喝著,酒便沒了。他剛想站起來去雜物房再打一壺過來,卻被表妹搶先了。二郎這個神經大條的也沒在意,回廚房繼續喝了。

  莫小瑜看了一眼門外,沒人。又仔細聽了聽,這才放心地從懷中摸出一包粉末,往酒裡倒了下去。她深吸了口氣,安慰自己,她也是沒辦法了。她現在想設計的只是二表哥,三表哥太可怕了,而且她姨母一定不會應允自己嫁給三表哥的。二表哥看起來就溫和得多,雖然有時候嗓門很大。自己這回一定會成功的。

  送了酒後,莫小瑜走進大廳,推開她二表哥臥房的房門,忍住羞意將自己脫個精光,然後扯上他們的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

  「老三,來,喝。」大郎捧著碗裡的酒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大哥,這裡只有咱們兄弟仨在而已,別喝那麼猛。」宋銘承捧起自己的碗,輕抿了一口,不多。

  二郎惦記著媳婦不許他喝酒的命令,也跟著老三微微喝了一口。

  「哈,舒坦,好久沒有這麼高興過了。」大郎拿起新添的那壺酒,第一個往碗裡倒,「你們要嗎,給你們添點?」

  二郎勸道,「大哥,我還是算了,媳婦說酒喝多了傷身,你也別喝那麼多。」而且還說了,對那個也有傷害的,為了媳婦,他還是禁禁吧。

  宋銘承也搖搖頭,喝點小酒可以,他不喜歡醉的感覺,做官了,太多事情需要思考,需要他保持頭腦清醒。若不是這回高興,他連小酒也不會喝。

  「你們兩個,掃興。」大郎搖搖頭,繼續喝。

  酒過三巡,大郎已經有點迷糊了,而且身體有點火熱。二郎三郎兩人在討論著聘禮所需的東西。

  「哎,我不行了,你們繼續吧,我得回去了。」大郎晃了晃頭,試圖清醒。

  「大哥,我送你吧?」

  「不用送不用送,咱們家這邊近,送啥呀,我就從側門回去。你們倆繼續,繼續。」大郎罷罷手,拒絕了。

  二郎和老三想想也是,又見他走起路來也不像醉的樣子,再者兩人又討論到了關鍵處,不想前功盡棄,便沒有送他。

  大郎離開了他們的視線,便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大概是醉迷糊了。加上兄弟倆人的房子都長得差不多,他一頭扎進了大廳,心裡還疑惑,怎麼那麼快就到家了?不過醉的人腦子一片模糊,他沒一會就摸進了自己熟悉的東側間,身體發熱,便把身上的衣物給扯開後便摸上床了。

  他才沾上床,床上一副火熱的嬌軀便貼了上來。醉模糊外加渾身火熱的大郎以為是許氏,當下便把她抱了過來壓在身下。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8 08:33 AM

97、打算

  卯時,宋大嫂起身,輕快的步子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很好。

  自打宋銘承當上縣令後,對自家人還是挺照顧的,就是對宋大嫂他也能撇開私人感情給她到城裡去請了最好的郎中。經過一翻調理,她的病果真好了許多,雖然下身還是有惡露,但至少不用纏綿病榻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房間連接樓閣的梯子,嘴角綻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再一想昨晚似乎聽兒子說他二嬸帶兩個娃回娘家了,她就更迫不急待了,整張臉透露出一股不同尋常的興奮。

  說心裡話,宋大嫂對這個柔弱的小表妹很不待見,長得那副樣子,比周地主家的姨娘還姨娘!她很樂意見她和羅雲初兩人掐起來的樣子。

  她決定,立即找婆婆一起到二房那邊看看,可惜過於興奮的她沒有注意到自己丈夫同樣是夜不歸宿的。其實若宋大嫂不是那個幸災樂禍、見不得人好的性子,或許她的日子會好過許多。不過如果她改了,她就不是方曉晨了。只能歎一聲,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宋母不疑有它,她想著,老二媳婦不在,她過去順便幫做個早飯也是成的。遂婆媳倆一大早便從側門來到老二家。

  二郎房內,昨晚經過一場劇烈床上運動後的男女睡得香甜。

  莫小瑜迷迷糊糊地醒來,她下意識地看了一下睡在她旁邊的男人,本以為會看到二表哥那張粗獷的臉,卻不成想,竟然是大表哥。

  這讓她下意識地尖叫了一聲,「啊...」一聲尖叫後,莫小瑜的臉一陣一陣白地看著她大表哥!

  大郎被吵醒了,渾身舒爽的他想伸個懶腰,他看了一眼房中的擺設,很疑惑,這不是他的臥房啊。莫小瑜喘著粗氣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當他一看到表妹和他在同一張床上時,直接懵了。心中又有點若隱若現的明瞭。

  宋大嫂聽到這聲尖叫,是表妹的!她渾身像打了雞血似的往裡頭沖,完全不顧跟在後頭的宋母了。

  但是她剛推開房門,就傻眼了,二郎房裡頭怎麼是自己丈夫和表妹?回過神來,宋大嫂撲上前去抓打莫小瑜,「好哇,你個狐狸精,白眼狼,我們宋家好心收留你,你卻千方百計摸上你表哥的床?看我不打死你這賤人!」

  莫小瑜自然不可能白白讓她打的,而大郎又傻愣在一旁回不了神,兩個女人在羅雲初的床上扭打了起來。

  宋母自然也聽到了這聲尖叫,這分明是女的聲音啊。聯想到老二媳婦不在,他們房中一大早的怎麼有女的聲音,心裡升起了一股不好的感覺。

  被這尖叫聲吵醒的不止是大郎,二郎和老三本來是趴在桌子上睡著的,此時也睜開了眼睛。兄弟倆人醒來後頗不好意思的,昨晚大哥走後,二郎見酒壺空了,又去滿了一壺過來,兩人喝著喝著就迷糊了,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晚。

  「娘,一大早的,怎麼過來了?」剛走出廚房的二郎就見他娘準備往正屋走去,他一臉疑惑地問道。

  宋母一見到二郎卻沒有見到老三,不好的想法瞬間上了心,老三可千萬別著了道啊。這般想著,她也顧不上二郎了,忙衝進屋內。想著,如果真是老三,萬不能讓方氏把事情給鬧大了。焦急的她沒有注意到剛踏出廚房的宋銘承。

  此時二郎房裡已經鬧將起來了。二郎和老三對視一眼,兩人心中都有不好的預感,忙跟了進去。

  二郎剛踏進房門,便見大嫂和表妹衣裳不整地扭打成一團,他忙退後一步,拉住了想往裡頭沖的老三,「等一下。」

  宋銘承也不是個笨的,忙住了腳,他剛才只是擔心裡面的打鬥波及了老娘罷了。

  「你們兩個,都給我住手!」宋母吼完,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一臉迷茫的大郎。

  宋母在宋家還是很有威嚴的,加上兩個女人打得確實累了,便都停了手。不過宋大嫂一臉怒容地看著莫小瑜,而莫小瑜則是看著大郎,委屈地默默流淚。

  莫小瑜的臉上身上都被抓出了幾條紅痕,幸虧沒有見血,要不然就養不好了。宋大嫂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頭髮被扯去了好多,本來她因為身體不好,頭髮就稀疏。這下好了,打一架下來,頭髮更少了。

  看著兩人狼狽又滑稽的樣子,宋母卻笑不出來,她只覺得自己的頭隱隱作痛。在這緊要關頭,一個兩個的都不省心!

  一翻收拾,全體移駕大廳。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宋母的利眼盯著莫小瑜問道。癩痢頭的兒子都是自家的好,宋母對自己的兒子一向維護得緊。在此事也是如此,有什麼錯的,問題一定是出在別人身上的,自己的兒子定是無辜的那個!

  莫小瑜只顧著掉金豆,心裡則是另外一翻盤算。

  見她不說話,宋母忍著氣道,「大郎,你來說!」

  「娘,昨晚我喝迷糊了,真不記得了。」他真不知道這事是怎麼發生的。

  聽到大郎說不記得了,莫小瑜心中暗喜,真是天助我也。

  這傻兒子!此時,宋母不耐煩地說道,「哭什麼哭,趕緊把話給我說清楚了!」

  「昨晚,昨晚我給表哥們做了兩道小菜後便回去了。然後我發現我耳墜子不見了,便忙回頭找。後來,後來,大表哥便出來了。我看他醉醺醺的樣子便好心地上前扶住他,豈知他他...」說到這,莫小瑜便哭上了。

  「賤人,勾引別人男人,敢做不敢承認!」宋大嫂暴了。

  「閉嘴!」宋母頭疼極了,這大兒媳到底有沒有腦子,現在是鬧的時候嗎?

  「若大哥對你不鬼的話,為什麼當時你沒有大喊?」宋銘承質問她。

  「當時我怕...」話說到一半,莫小瑜繼續哭了起來。

  怕什麼?這一半一半的話,讓人聽了不自覺想岔的。

  宋母二郎老三幾個眼睛又不是瞎的,要說裡頭沒有貓膩,打死他們都不會相信的。

  宋銘承儘管不相信莫小瑜在這事裡面是全然無辜的,但因為自家大哥記不清昨晚的事了,一點有力的證詞都拿不到,這事是黑是白全由她說了算。他頓時心生氣餒,他昨晚還是太大意了,才讓大哥著了道。宋銘承仔細想了昨晚的事,似乎一切都正常,他也只以為是大哥喝醉了後強上了表妹,表妹半推半就成了好事而已。

  宋銘承完全沒想到他表妹會在酒裡動手腳,主要是大郎趁莫小瑜打酒那會去外頭小便了一下,他以為酒是大郎打的。而且那壺酒全是他大哥喝完了,而他大哥也沒提什麼,加上後來二哥又拿著那壺去重新打了酒,他們喝了也沒什麼不良的反應。同樣式的酒菜他和二哥吃了喝了都沒事,遂他沒往這個方向想。

  「大哥,你真一點兒都不記得了?」宋銘承再次問道。

  大郎目光一閃,遲疑了半拍後才點頭。大郎不敢和他對視,移開了目光。這點反常引起了老三的探究,他腦子迅速地分析了一遍,明白了大哥的沉默是為了保住表妹!思來想去,表妹除了美色這點沒什麼理由能讓大哥這樣了。他在心裡歎了口氣,又覺得這一點頗正常,多收了三五斗的農民都想娶門妾,大哥如此一點也不奇怪。昨晚他也說了,如今兩個弟弟出息了,他也能放下心來了。男人愛色,很正常不是麼?罷了,既然如此,便讓大哥如願吧。

  「姨母,你可得為我做主呀,嗚嗚...」莫小瑜哭得可憐兮兮的,「你要是不給我做主,我就找棵樹吊死算了,嗚嗚...」

  她也知道這個局漏洞百出,但她要的是結果,只要達到了她想要的結果,過程再怎麼漏洞又如何?她就不信宋家會把這事拿到外頭去說,即便說了她也不怕,她一口咬定是二表哥強迫她的,外人信誰還難說呢。

  本來她想著,當生米煮成熟飯後,便能賴上二表哥了,即便姨母再不悅,念著和她娘的交情也會讓她進宋家的門的,若她能再爭取一把,當個平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退一步講,此時三表哥準備議親,娶的是大家閨秀,若他們不給她一個滿意的交待,那她就鬧得人盡皆知,把他們的事都攪黃了去!反正他們不給她一條活路,她又何必顧及太多?

  卻不成想,最後中計的是大表哥!問她後悔嗎?沒網中大魚,後悔是一定的。不過自打見了大表嫂,她便知此事掩蓋不住了,後悔也於事無補。其實經過昨晚,莫小瑜心裡已經很願意了,昨晚那場魚雨交歡委實讓她舒暢。

  於是她迅速盤算了起來,比起在土地裡刨食的農民,宋家的條件無疑要好上許多。就算大表哥比不上當地主的二表哥和當官的三表哥,但宋家三兄弟情誼深厚,她才不信二表哥和三表哥會不管他們大哥的死活!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了,無論如何都要賴上宋家!若不然,失了貞潔的她也難找到更好的婆家了。

  宋母聽了她的話,真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言下的威脅之意,她何嘗聽不懂!若一個來宋家投奔的孤女真上吊死了,那他們宋家渾身就是長了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了。而且老三又是當官的,若此事被人拿住了這做把柄,戳他的脊樑骨,總歸不是好事。更別提現在他們宋家還想和余府議親了!前頭她還念著她姐姐救過她命的情分,想著出一份嫁妝讓她體面地嫁掉,現在?算了,讓老大納她做妾!

  宋大嫂一聽她這話,怒火攻心,「我打死你個臭不要臉的!」在宋大嫂看來,莫小瑜比許氏可惡百倍。

  隱忍許久的宋大嫂想撲上去抓她的臉,不料卻被大郎按住,「你冷靜一點行不?」

  「你個沒良心的,我就知道,你的心早被狐狸精勾走了,前頭許氏是這樣,現在對這爛表妹也是這樣!」宋大嫂嗚嗚地哭了起來。

  宋母對惹出這事的大郎更是恨鐵不成鋼!「你大表哥已經有一個妻子一個平妻了,你且等一段時間,待老三成了親,便抬了你做妾!」

  莫小瑜聽了,臉一白,她沒想到她姨母竟然這般狠,連個平妻或貴妾的名頭都不給她,讓她生生矮了兩個表嫂一頭!

  「姨母...」莫小瑜的聲音拉得長長的,哀求的意味很明顯。

  「如果你不想的話,這事咱們就揭過。我讓媒婆到別的縣給你找個可靠的男人,嫁妝我自會出一份,讓你體體面面地出嫁,如何?」宋母還想挽回。

  莫小瑜咬著唇搖了搖頭,「姨母,我和大表哥已有肌膚之親,除了嫁他我還能嫁誰?」昨晚她忍痛劃了道傷口,落紅已經有了,想到這,她心下一安。

  宋母自然聽明白了她言下的拒絕之意,當下她冷笑道,「好,既然你不願,就別怪我只讓你做妾!」既然她想做妾,就一輩子做妾吧!

  看了一眼一臉悲憤的她一眼,宋母涼涼地道,「收起你的眼淚,你別把所有人都當傻子!這結果你就知足吧,也別尋死覓活地來威脅我。這事若捅了出去,我也不懼你,別忘了,你們成就好事的地方是老二的臥室!大晚上的,你若真是好人家的女兒怎麼在那出現的?光這一點,你就站不住腳!」真要撕破臉皮,她也不怕,省得她成天拿死來威脅她!但她也不敢把這侄女逼急了,給個妾室把她穩下來再說。

  莫小瑜見她姨母如此強硬,知道此事已沒有回圜餘地,當下只能淒淒地應了下來。

  雞飛狗跳的一早便結束了,二郎看著大哥鬧轟轟的一家,二郎更加堅定了不納妾的想法,即便他現在有錢又有地!一家四五口人合合美美地過日子,比什麼都強。

  一大早回到家羅雲初就聽到大哥家的破事,頗為無語。進了房間,看到一團零亂,床罩和棉被上還有幾個明顯的腳印。這讓羅雲初大為光火,娘的,她的臥房又不是妓院!要辦事不回家還跑她床上來了,真是氣死她了!昨晚房門沒瑣的二郎被羅雲初一通埋怨,埋怨了後,羅雲初將床罩被套什麼的全都拆了下來,準備拿去洗,然後就放起來,待以後有客人來了,再拿出來給客人用。她床上的東西得全部換上新的!好在現在他們家也算是小有資產,要不然還得用著這套,這樣的話她會有陰影的。

  許氏回來的時候,得知這消息又鬧了一回。不過宋家只敢在家裡鬧騰,可不敢讓外人知道。

  大郎家發生這事,自然是煩心的,而老三的議親的事情則交到了二郎夫妻的手上。聽老三說,想在縣裡置座兩進或三進的院子,目前還在找,看有沒有合心的。羅雲初聽了也頗為心動,她知道打下去,大哥家是消停不了的了。兩家離得這般近,多多少少都會有點影響,還不如搬了出去,來個眼不見為淨!

  在縣裡買個三進的房子,若銀子不夠,買個兩進的也行,到時飯團湯圓在縣裡的學館進學也方便。房子最好是緊挨著老三家吧,這樣也好抱住老三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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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劇透一下,小表妹肚子裡的孩子我會整沒的。。。其實咱們以古代人的眼光看問題吧,表妹是貞潔的,大郎是個男人,是個男人就愛色,況且他已有了一個平妻,加個妾也不是難事。。。愛色和疼弟弟不相左。。。他還是個好哥哥的。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8 08:33 AM

98、打發

  宋銘承揮了揮手,讓人領著縣裡有名的郎中走了出去。

  「烈性春藥麼?」他喃喃自語,右手有節奏地敲在楠木桌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他回想那天走時,看到表妹眼中閃過一抹得意,當時他心裡就警覺了。又把當晚的事情細細想了一回,除了那壺酒外,大哥和他們所食並無異。謹慎起見,他走時還是將那個酒壺帶走了,心中並未抱太大的希望。不過號稱縣裡醫術最高明的盧郎中並非浪得虛名的。花了兩日時間,通過壺中的殘留液體,便檢查出其中的成分了。

  烈性春藥,她一介孤女手上怎麼會有?而且她家也是殷實之家,怎麼可能有這種下作的東西?即便是有,他可不認為逃亡避難在即,她會帶上這種東西。抽絲剝繭,宋銘承便聯想到這東西必定是她在路上得的。他隱約聽他二哥提起過,表妹孤身一人在外頭走了好久,吃了挺多苦。

  前頭,他真心將她當親戚來看待,也願意相信她一路平安抵達。現在嘛...他搖了搖頭,決定中午抽空回老家一趟,這事可大可小。那天太混亂,他一時也沒有考慮周全。這表妹尚在熱孝期間行事就這般不知檢點,一定得打發走了。希望大哥不要介意才好,宋銘承對此略有歉意。

  「大人,在看什麼?」張遠華忍了再忍,終究忍不住了,大人盯著那張紙看了不下一刻鐘了,難道有什麼大案子不成?

  張遠華是本縣的仵作,為人不拘小節,喜愛八卦。

  「事情忙完了?」宋銘承收回手上那紙,板著臉問。

  張遠華不怕他,剛才一眼瞄了幾個字,加上剛才耳尖聽到的叨念,便好奇地追問,「大人,你家表妹有烈性春藥啊?」

  宋銘承剜了他一眼,並不答,家醜不可外揚。

  「也難怪了,前陣子我聽說大人的娘四處給你表妹張羅親事,當時我還在心裡暗自好笑,想看哪個倒霉鬼被挑上呢。您那表妹上回來找您的時候,我見過一回。嘖,不是良家婦女哇。」

  「你別亂說,只見一面,你就知道人家不是良家婦女了?」儘管他說的是戳中事實,但宋銘承還是不爽。

  「嘻嘻,大人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娘是縣裡有名的媒婆,她呀,不止會牽線做媒,還長了雙利眼。只要是女的,她瞧一眼,就知道還是不是黃花大閨女!某不才,也將她這門壓箱底的眼力學了個遍。」說到最後,張胖子驕傲地挺了挺胸脯。

  是麼?「你這麼肯定?」宋銘承盯著他的眼睛問。

  張胖子一副受到污辱的樣子,「大人,你能懷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懷疑我的本事!你那表妹,一看就不是黃花大閨女了。」

  「怎麼說?」宋銘承難得八卦一回,他倒要聽聽這張胖子能否說出個子丑寅卯來。

  「區別這個,倒容易。一看她們走路的樣子,二看大腿內側的縫隙。黃花閨女走路一定是含肩收胸,走路身子很輕,像風擺細柳,從側面看一定是身體向前微傾的,頭微微偏前。而且哦,她們的腿一般很細而且會並的很緊的。大多不會輕易張開,走路和坐的時候基本上都是這樣的。還有一點就是,下顎靠近頸脖處常因天氣熱而會泛出一片淡淡的紅暈。而你那表妹走起路來,屁股晃個不停,姿勢也不像黃花閨女了。」說著,張胖子搖搖頭。

  說完,張胖子見他一臉沉思狀,便大著膽子問,「大人,你家表妹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了吧?」

  「滾吧你,話那麼多!」宋銘承笑罵,待張胖子走遠後,他才沉思,極有可能啊。好你個傢伙,竟然算計到他們頭上來了!宋銘承站了起來,和衙裡的屬下打了聲招呼後便回家了。

  回到家,宋銘承這麼一說。大郎聽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他雖然愛色,但若因此阻礙了弟弟的前程害了老宋家,他是萬萬不願意的。加上那晚他也並非沒有記憶,他只隱約記得他躺上床後,一具火熱的身子就偎了上來。當時他便疑心表妹看中的是二弟,但床鋪上的落紅打消了他的疑心。所以他心中才有愧,這才什麼都沒說,任由她把所有事都推到自己身上來。現在知道她或許在那晚之前便失了身子,他也不必愧疚了。當下他便表了態,此事交由他處理。

  當時他們誰也沒有覺得有何不妥,現在被他提醒了,每個人的臉上都很精彩,如調色盤般,一會青一會白一會紅。宋母當時是氣糊塗了,沒深想,此刻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她就早點將她打發出去了,沒得讓這個禍胎害了他們宋家!

  當下便定計,讓羅雲初引開莫小瑜,宋母等人到她所住的閣樓上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到那骯髒的物事。便宜行事,也顧不得禮貌不禮貌了。

  羅雲初邀她出去串門兒時,莫小瑜也沒起疑心,很爽快便應了下來。沒多久,許氏便出來尋她們。羅雲初看她暗含興奮的神色,就知道東西找著了。

  莫小瑜看著宋銘承手上的荷包,臉色發白,猶想狡辯。

  宋氏看著她這副樣子,又是一陣冷嘲熱諷。許氏卻挪開一步,不發一語。

  「表妹,要不要請郎中來給你瞧瞧?」按羅雲初的想法,古代的避孕藥藥性都很強的。若真如老三所說,她早不是黃花大閨女的話,推斷出兩種可能,一是她有可能懷孕,二是她極有可能服用過某些虎狼之藥。不管是哪個,在身體都會有症狀的,郎中瞧瞧便知。不過見莫小瑜驚懼又心虛的臉色,羅雲初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只不知是哪個罷了。

  此刻莫小瑜很驚慌,她怎麼會知道?怎麼會知道?

  瞧她那樣子,眾人也看出不對勁了。宋家的女人都不是笨的,細細一想,便明白了幾分。

  宋銘承看了一眼懵懂的二哥,除了他,所有人都明白了吧?還真多虧了二嫂,若不然,他還真擔心他這傻二哥會被人算計。

  宋銘承歎了口氣,勸道,「表妹,回鄉吧。畢竟你老家還是有些叔伯的,回去讓他們幫你張羅一下親事,自個兒也別太挑了。這裡有二十兩的銀票,你且拿去,就當是咱們宋家對你的一份心意了。」老哥睡了她一回,二十兩銀子就當他替老哥付的嫖資了。

  二十兩,夠普通人家十年的嚼用了,若她省著點,也是一筆不小的嫁妝了。

  宋母亦暗暗點頭,二十兩,就當是買斷了兩家的親戚情份了。做到這步,她自認能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姐妹了。

  眾人都沒有說話,獨宋大嫂滿臉不憤,憑什麼要給這賤貨銀子啊?老三也真的,打發走了不就完了?既然她孤身都能找到他們宋家,回自己老家有什麼不可以?

  莫小瑜知道此事已經容不得她狡辯了,當下掉著淚將那銀票接了過來,算是默認了他們的安排。

  「表妹,收拾一下吧,我在縣裡給你雇輛馬車。」為免她呆在宋家又出什麼麼蛾子,他決定親自送她上車。

  看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羅雲初搖搖頭,想往高處爬沒錯,但她什麼都想撿現成的,想不勞而獲,就錯了。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來便是忙老三的親事了。為表重視,二郎親自跑了一趟汾城,請了最好的官媒上余家說媒。余家沒怎麼刁難便同意議親。

  二郎得知消息,暗自高興,看來余家也是願意和宋家結親的。

  二郎不知道,由於二小姐余歸晚是庶出,余成之不忍心她嫁到高門府弟為側室或繼室。致遠候世子的事,也讓好些人望而卻步。是有人不偎流言上門求娶,但余成之又看不上他們這些貪圖富貴之輩。挑來挑去,只有宋銘承的人品入得了眼,不過他的出身也太低了點。讓家中老爹猶豫了很久,但回到汾城,能入眼的青年才俊更少,大多都是些酸不可耐的酸儒,要不就是些飯夫走卒。宋銘承此時來提親,高下立見。

  次日便是執雁問名,這一對大雁是啟程來汾城前,二郎帶著老三捕的,以示誠意。余家把女方的八字給了媒人,二郎合了八字,雙方約定了送聘禮的日子便告辭了。

  那頭二郎在汾城忙著,羅雲初這邊也沒閒著。不管成不成,聘禮都得事先著手準備了。若真成了,就趕不及了。這親事有講究的,不能亂交與人。本來宋大嫂是最合適的人,但她又不能操勞,許氏名不正言不順,只好交由羅雲初來操辦了。壓錢箱,都鬥,鉸剪,鏡子,算盤兒,尺子,木梳等物品早就備下了。其他的,待二郎他們得了准信回來再置辦。

  幾日後,二郎他們果然得了准信回來。羅雲初這邊著手置辦其他的事物,聘金,聘餅,海味,三牲,生果,四色糖,茶葉,芝麻,禮金盒,香炮鐲金等等,在宋母許氏的幫助下一一置辦下來。羅雲初才意識到古人成個親竟然如此麻煩。

  為免外人看輕宋家,為了操辦這門親事,宋家可謂是掏了大半的家底。宋銘承獨自就拿出了四百兩銀子充當聘金,外加一些精貴的物什。羅雲初想了想,打開樓閣上的庫房,從裡面取出一些皮毛藥材之類的添了下去。她細細看了一下,都沒有逾制,這才放下心來。

  下聘的時候是老三親自去的,接下來的事就全交給宋母了,因為她又懷上了。

  後來羅雲初聽二郎說了,余家上下對他們宋家的聘禮很是滿意。她暗自腹扉,能不滿意嗎?一家子都是當官的,縣令的位置老三屁股還沒坐熱呢,能有多少油水?宋家有十分都給到十分了,還不滿意的話也沒法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4-2-28 08:35 AM

99、妯娌

  宋家老三成親,老宋家熱鬧了。席開三十桌,大郎二郎兩家門口大開,席面從院子一直延伸到屋外,熱熱鬧鬧的。幾條村的人都隨禮來吃了一頓,送上自己的祝福。

  儘管老三在縣裡已經買到一處三進的院子,但成親當天還是宿在老家的。羅雲初特意將他的房間收拾佈置了一番。不過鬧洞房時她只露了一下臉就轍了,畢竟此時人多嘴雜,她又懷著身子,還是安分點好。

  次日,新婦敬茶的時候,老三一臉愉悅地攜著余氏(余歸晚簡稱,以後都如此稱呼)來到大廳。羅雲初看了一眼兩人,果然很相配。女的淡雅清新,雙眸含笑,初給人的印象便是溫潤隨和。男的五官清俊,氣宇軒昂,端的相配。

  儘管余氏也沒有端她名門貴女的架子,但自身的氣度還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對比余氏的大氣舒緩,宋母以及宋大嫂許氏她們無疑要拘緊許多。相比之下,還是羅雲初的心境比較平和的。

  敬茶的過程還是很順利的,宋母接過茶,喝了,給了見面禮後說了一些勉勵的話便住了嘴。

  敬了茶後,輪到小輩們上前見禮。余氏倒沒有厚此薄彼,給幾個孩子準備的都是二兩重的銀手鐲。

  宋大嫂當下就將女兒的銀手鐲收了起來,眉開眼笑的。賺了賺了,自己一雙兒女得了兩個銀手鐲,一共四兩呢,比旁的人都來得多。

  羅雲初看她大嫂那副小氣的守財奴樣子,暗自搖了搖頭,接過飯團湯圓兩個娃手中拿著的銀手鐲,給他們套在肉肉的手腕上。許氏見了,也有樣學樣。

  宋大嫂見了,暗自撇了撇嘴,心裡咕噥了句,就會做表面功夫。在她心裡,她一直都不認為羅雲初會把飯團當親生的來疼,以為她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可惜她都沒想想自己,連表面功夫都不願意做,整個人顯得粗俗無比。

  飯團得了銀手鐲,拉著已經能走一兩步的湯圓上前,用糯糯的聲音說著:「謝謝嬸嬸。」

  兩個娃正處在最可愛的年紀,加上全身上下的衣裳都被羅雲初拾掇過,當他們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微張著小嘴好奇地看著你的時候,真讓人恨不得把他們抱進懷裡狠狠疼愛一翻。昨天的滾床童子也是飯團和湯圓兩個娃兒,對他們,余氏更是歡喜上幾分。

  余氏的眼中透出喜愛,但手上卻沒動作,畢竟現在她是新婦,得一碗水端平,不能表現出太過偏愛。

  出嫁前,家人就把宋家的情況都和她說了一遍。她打心底裡是比較偏向二房這邊的,不光是自家夫君分家後一直和二房住,再者聽大哥說了宋家的情況後,她也覺得二房是通情達理之人。比起鬧騰不休的大房和行事不著調的大嫂,二房無疑更得她喜愛。

  從進了門,余氏身後的小青,從見了羅雲初後,視線便不時地落在她身上,外加滿臉疑惑。

  羅雲初又不是木頭,自然察覺了她打量的目光,她從一打照面後不住地打量自己,害羅雲初以為自己今天的穿著有什麼不妥之處呢。

  驀地,她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著羅雲初。然後不顧眾人的訝異附在余氏的耳際竊竊私語。

  羅雲初不明就理,但她隱隱聽到古龍鎮的莊子、香芋綠豆冰什麼的。突然,羅雲初靈光一閃,想起自己為什麼會覺得青兒熟悉了,原來如此啊。想明白的她突然噗嗤一聲笑了開來。

  眾人一頭霧水,羅雲初笑道,「想不到我和三嫂還有這番淵源。二郎,你還記得去年到咱們家的那個余府的管家麼?請咱們去做香芋綠豆冰的那回?後來咱們還得了兩匹好料子呢。」

  羅雲初這麼一提,眾人都恍然大悟了。

  宋母笑道,「老三媳婦果然和咱們宋家有緣啊。」不過她心裡卻有一絲不悅,老二媳婦提這做什麼,沒得讓老宋家生生地矮人一頭!自已心裡清楚是一回事,但被人點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余氏微訝,一般人不是很忌諱提到這些低人一等的事的麼?自己受過弟媳的賞賜這種事,常人一般都不願提起的吧?適才青兒那舉動十分地不合規矩。當余氏聽到青兒低語的內容時已經想著怎麼揭過這事了。若借由自己口中說出來,無疑是打宋家的臉。卻不料是她二嫂自個兒先說了出來,由此可見她這二嫂還是心胸豁達之人。她哪裡知道羅雲初認為這是憑她勞動所得的,並不覺得有什麼丟人的地方,態度大方處自然得很。

  「聽二嫂這麼一說,咱們果然有緣啊。」余氏頷道,眉眼含笑。

  眾人又嘮叨了一會家常,宋母突然道,「老三,老三媳婦,你們在老家住兩天吧,待三朝回門了再搬到縣裡去。」

  宋銘承怔了一下,道,「娘,怕是不行啊,縣裡堆積了許多公務,我得趕回去處理喱。娘,若您念叨我們,可以到縣裡住一段時候呀。」

  余氏也笑道,「是啊,娘,銘承說得不錯。」

  宋母歎了口氣,沒說什麼。

  眾人又說了會子話便散了。

  余氏的陪嫁有兩房下人,只帶了一房到老宋家來,其中一房留在縣裡收拾新買的院落。古龍鎮那個莊子因離得近,也劃為她的陪嫁。前些日子曬嫁妝的時候沒把宋大嫂羨慕死,傢俱、絲綢布匹、衣物、首飾、古董字畫屏風、莊子鋪子等等,滿滿地將二郎他們的整個院落都擺滿了。村子裡的人見了,也有不少羨慕眼紅的。

  宋家給余家的聘禮都是由二郎夫妻兩人一手操辦的,除了明面上的一些東西,給了多少聘金外人不得而知。具體的金額連宋母和大哥都不曉得。畢竟一個縣令的俸碌是多少都是有定數的,老三的銀錢大多都來自外頭商人的孝敬以及其他的一些養廉銀、印結銀、鄉賢祠外官捐銀之類的,羅雲初統一將其歸為灰色收入。

  這些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過即便這樣,也還不夠。老三成親方方面面都要花錢,又是置宅子又是辦聘禮的,為此,羅雲初和二郎兩人還掏了一百兩添了進去,一些皮料藥材之類的就不說了,這才讓聘禮顯得體面許多。因此他們想在縣裡置宅子的計劃也擱置了下來。羅雲初也沒說什麼,她瞭解老三這人,現在給得多了,以後回報才會多嘛。反正都是她兒子得了,她不虧。

  待羅雲初他們回到家時,余氏倒顯得親切許多,抱著飯團湯圓便不肯撒手了。早飯已經做好了,余氏帶來的陪嫁下人還體貼地做了一些點心。余氏拿著糕點哄兩個娃,兩隻小包子也不怕生,嘴甜得很,滿嘴嬸嬸地亂叫,直叫得余氏心頭暖哄哄的。兩隻饞貓膩在余氏身邊由她餵著,不肯離開了,小嘴塞得鼓鼓的,像小松鼠似的。眼睛都笑瞇了,就差長了一根尾巴在屁股後面不住地搖晃了。

  「飯團,你再吃那麼多甜點,小心你的牙哦。」羅雲初取笑他,這小胖墩,還嫌他的小肚子不夠大哦。這個時節正是桂花滿地的時候,這時候的桂花糕最是香甜了,連最羅雲初也忍不住吃了兩塊。不過為了小傢伙的牙,她還是得說呀。

  飯團聽了,戀戀不捨地放下手中的桂花糕。

  余氏不忍,開口道,「飯團,別難過,這些桂花糕全留給你和湯圓。」

  「真的嗎?」飯團很驚喜,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揚起大大的笑臉,奶聲奶氣地說道,「謝謝嬸嬸。」

  余氏摸了摸他嫩呼呼的臉,感歎,「這孩子真是太招人疼了。」

  羅雲初聞言亦贊同地點點頭,當初她不就是被他那可愛的樣子萌到的麼?

  「飯團,跟叔叔嬸嬸到縣裡住一段時間好不好?嬸嬸上面還有好多好吃的哦。」余歸晚實在忍不住了,想拐他到縣上住一陣子。

  飯團睜著黑黝默的眼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然後生怕她後悔似的,掂起腳尖,抱著盤子裡的桂花糕縮回羅雲初身旁,走時還不忘將湯圓弟弟拉過來。

  見他這般的松鼠習性,羅雲初和余氏都沒忍住地笑開來。

  惹得飯團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愣是沒弄明白她們笑什麼,滿臉疑惑地問,「娘,你們在笑什麼?」

  羅雲初止住了笑,摸著他的腦袋瓜子道,「沒什麼。」

  幾乎是羅雲初說什麼就信什麼的飯團當下也不鬧騰,只趁人不注意時,忍不住伸出小胖手拿了塊糕點偷偷塞進嘴裡,眼睛溜來轉去,見大人們都沒注意到他,為此他還竊笑了一下。

  殊不知,他的小心思早就爆光在眾人眼底了,雖然她們嘴上沒笑,眼底的笑容卻洩露了出來。

  吃過了午飯,老三便領著媳婦回縣裡了。之前余氏在閒聊時也邀請羅雲初一道去縣裡住,不過被她拒絕了。她不是沒眼力見的,錯把別人的客氣話當真。不過她瞧著余氏倒像是真心邀請的,為此她還驚訝了。不過轉而一想她便明白了,是看在老三的份上啊。

  老三成親後不久,地裡的莊稼也陸續得收了。佃戶們也積極地將租子送了來,經過了大半年的糧荒,如今村民們將糧食看得尤其緊。俗話說,手裡有糧心不荒啊。見到家裡的糧倉終於不再見底了,心裡甭提多高興了。

  待租子全部收上來後,二郎讓人稱了稱,糧食的總數是七千一百斤。當下把二郎高興得找不著北了,長這麼大,他還沒見過這麼多的糧食呢。羅雲初看著傻樂的二郎搖了搖頭,古代的收成真低,他們家一百八十畝地,收四成租子得到的糧食不過七千一百斤,這樣算來,年畝產量還不到兩百斤!

  她也讓二郎將佃戶們送來的租子分門類別地碼好。他們自個兒家還有許多的糧食呢,羅雲初見現在的糧食價格高,便讓二郎將之前他們儲藏的糧食全部賣掉,新糧也留下了三千斤左右,這三千斤包括大米麥子以及花生黃豆木薯之類的。有新的糧食,羅雲初才不委屈自己吃去年的舊糧呢。賣出的糧食有五千斤左右,賣得二十八兩六百四十文。羅雲初感歎,難怪那麼多人想當地主呢。才種了一季就賺了二十八兩,普通人家十幾年的嚼用了。

  一有大宗收入,羅雲初就習慣性地數家底。家裡的銀子總共有一百四十兩外加一些零碎的銅板,她自己的私房就有九十八兩,還有一些金銀的首飾。自己算是一個不折不扣地地主婆了吧?明年,再努力一點,她看看種些什麼讓收入再番一翻。棉花是得種的,幾十畝坡地全都種上!地不夠的話,問一下阿德那邊,大不了用那幾十畝沙地和他換來種!她再想想,有什麼法子能增加產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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