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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七巧 -【改造驕夫之二】錢奴金秘書 [打印本頁]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0 01:46 PM     標題: 七巧 -【改造驕夫之二】錢奴金秘書

本帖最後由 as99as88 於 2017-6-11 12:54 A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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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聽說,齊家二少什麼不會,最會上班摸魚、下班打混,
美食是他的愛好,夜店是他的休閒,女人則是他的興趣……
剛被升調秘書第一天,金于俐就充分體認這傳聞完全是真的!
幫他跑腿買東買西已經很誇張,上班內容還包括做模型,
就連批核檔,他也把章一丟,交給她這新任秘書,
還好她主要工作是替他的總經理大哥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才沒讓她覺得薪水領得心虛,還藉著額外工作賺到外快,
不過日子一久,她漸漸覺得,他的個性也不是那麼糟,
看不過她好聲好氣受委屈,他三言兩語親自解決合作案;
到治安不良的國外出差,他擔心得尾隨保護她,
更為了快點回國,他意外展現優異的工作能力,
還說這一切都是為了她……他的心意,她當然不可能沒感覺,
更無法否認一見他就會心跳加速,但不說他們身分懸殊,
以他花花公子的名號,她不敢確定她是否也是他的一時興趣……

【出版日期】 2013年07月19日

【出版社名稱】 花園文化

【書系及編號】 花園系列1865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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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0 01:46 PM


楔子

    義大利羅馬,西班牙廣場。

    現下雖為旅遊播季,廣場四周遊客仍絡繹不絕,西班牙階梯上,雖沒旺季大爆滿,亦有不少遊客或坐或站,拍照或短暫休憩。

    廣場前方,一處露天咖啡館一隅,一名年約三十的東方男性,身著米色V領毛衣、淺灰色長褲,腳下一雙駝色休閒皮鞋,一雙長腿閒適交疊。

    他獨坐在兩人座的圓形咖啡桌前,桌上放著一杯未喝完的咖啡,他修長大掌握著一台平板電腦,一雙深眸盯著螢幕,專注搜尋網頁訊息。

    男人英俊斯文,就是閒適落坐,也感覺氣質不凡。身上看似休閒的穿著,件件是名牌精品,尤其左手腕的精工表,顯露出其生活優渥。

    即使在這隨處可見俊男美女的國度,男人也宛如一尊東方藝品,引人注目。旁桌一名褐發綠眼女性在觀察他數分鐘後,不由得起身步近前,笑盈盈地搭訕。

    齊優人抬頭,朝性感美女展露一抹溫雅笑意,用標準義大利文回道:“謝謝,我在等人。我老婆再半小時就過來。”

    褐發美女一聽,不免露出一抹遺憾。“你義大利文說得真好。”只能微笑贊。

    “我老婆教得好。”齊優人笑答。其實,他未婚,絕對單身,這不過是拒絕搭訕的最佳藉口。

    他沒料到來到這熱情的義大利,竟是豔遇不斷,這才搬出虛構的老婆當擋箭牌。

    他清楚自身擁有吸引異性的“美貌”,更有閃亮亮的背景,但他以為那是在臺灣才引人覬覦,不料來歐洲一樣吃香。

    可惜,他對脂粉味沒太大興趣,他最感興趣的是另一味。“齊先生,久等了,你指定的東西來了。”搭訕的美女才離開不久,一名穿著厚外套的東方男性,步伐匆匆而來。

    “喔。”齊優人擱下手中平板電腦,伸出雙手接過。

    他先咬一口左手握著的霜淇淋,閉上眼,仔細分析品味,薄唇滿意地揚起,接著,換品嘗右手另一口味的霜淇淋。

    沒錯,他生平最大興趣便是享受美味。

    他可以為品嘗最道地的義大利霜淇淋,千里迢迢飛來羅馬,尋找只有本地內行人才知道、位於巷子內的忠實原味。

    隨行助理劉昌平見他在這雖有些許陽光,溫度卻僅有七、八度的戶外,大口吃霜淇淋,不由得打個冷顫。

    “齊先生,這一家怎麼樣?我看他店裡沒什麼客人上門。”

    他跟老闆來羅馬三天,己替對方買了三天、十數家不同的霜淇淋。對於老闆心血來潮,卯起來在冬天瘋狂吃霜淇淋的行為,實在又驚又歎。

    “目前是這一家勝出。你再去找最後一家,位址在那裡。”齊優人雙手拿著未吃完的霜淇淋,用眼睛示意助理拿起他擱在桌面的平板電腦,上面保留著他方才搜尋的網頁資料。

    雖說在來義大利之前,他己做過功課,不過實際到達本地,他又配合當地網路、人氣部落格,再做一番整理搜尋,只求找到最道地、最美味的一間霜淇淋店。

    他大費周章飛來這裡,不單單為滿足個人口腹之欲、瘋狂享用霜淇淋而已,他其實另有目的。

    稍晚,他返回下榻飯店,撥通國際電話給合作夥伴一一“哈羅,霜淇淋試吃完畢。我把店家資料給你,後續溝通說服工作就交由你負責。請務必讓這經典義大利羅馬霜淇淋入駐我們的美食廣場。”

    他與友人投資創立的美食廣場,己被謄為美食界名牌指標。廣場內有來自世界各國的道地經典美食,舉凡入駐廣場的美食,不論是一道料理、一味小吃,全是他親自監定,再由合夥人引進的原汁原味。

    從小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他養尊處優,嘴刁得很,味覺更是優於常人。

    他對穿用的物質講究名牌質地,對於吃食,卻是重視實際口味更甚包裝的品牌噱頭。不是裝潢高級或廣告打得大、昂貴的食物,就是真正的美食,他只相信自己的味蕾,親自去尋找驗證,繼而將他所愛的美食,放在他可輕易取用的地方。他投資的事業,跟他的興趣美食享樂息息相關、相得益彰。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0 01:46 PM


第1章

    名揚集團為臺灣知名百貨公司集團,旗下連鎖百貨公司,在北部除本館外,還有三間分館,而中南部亦有四間分館,且在亞洲各處目前己跨國投資三座大型百貨公司據點。

    名揚總裁齊廣揚育有二男一女,老大齊旭己,現年三十二歲,擔任名揚總經理,個性沉穩,能力卓絕,幾乎攬下集團的重責大任。

    老二齊優人,現年三十歲,擔任名揚副總經理,因年少生了一場大病,病癒後身子仍虛弱,家人對他格外寬容,雖給了副總頭銜,卻沒敢要求他對工作太勞心費神,放任他過著輕鬆閒適生活。

    老三齊舒妤,現年二十六歲,在美國念完珠寶設計研究所,返回臺灣半年多,平日無所事事,經常跟姊妹淘喝下午茶、購物血拼,或陪母親去沙龍、參與社交,偶爾興起畫畫珠寶設計圖,是個不折不扣的名媛嬌嬌女,跟二哥感情最親密。

    上午十一點,位於臺北市的名揚集團總公司,二十五樓副總經理辦公室內,突生一陣爭執。

    不一會,美麗女秘書抱著資料夾,麗容帶惱,推門步出副總辦公室。

    她一路朝電梯方向走去,上樓前往總經理辦公室,開口便要請辭總經理指派給她的副總秘書職位。

    半個月前,她從秘書室被升調,當下非常高興,也不免心生妄想,若能待在齊二少身邊工作,說不定有機會飛上枝頭當鳳凰。

    孰料事與願違,齊二少比過去聽聞的還難共事,他不僅工作態度散漫,幾乎不管公事,總吩咐她做私事還百般挑剔,簡直當她是打雜女傭在使喚。

    想她可是留美回來的碩士,先前身為秘書室副主任,管理好幾名助理,原以為升遷卻比被下放還不堪,就算對方身分再閃亮、長得再帥,她也無法忍受自身專業不得發揮,自尊還被踩在地,寧可求去。

    總經理辦公室內,前一刻允了王秘書請辭的齊旭己不禁揉揉額角,有些無力。這一次,弟弟竟不到半個月就氣走秘書室數一數二的優質秘書。當然,他沒因此就讓對方離職,不過是恢復到她原本的秘書室職位跟工作而已。

    只不過,他又得傷腦筋,下一位安插到弟弟身邊的秘書人選了。

    他點出秘書室人員擋案,想著是該從中再挑選,或要從外面應徵新人?

    忽地,看到一個名字,令他想起不久前無意聽到的小插曲一一“沒錯,我金於俐就是搶錢一族。有錢好辦事,任何疑難雜症找我就對了!受委屈?被糟蹋?自尊面子算什麼,我只要看到紙鈔上的小朋友,就能一臉笑咪咪。要假裝小三也行,只要別出賣身體,就是正正當當賺外快啦!”

    走道那端,從女廁傳來的聲音,教原要去陽臺抽根煙的他不禁佇足,側耳聆聽。

    他聽到她似在電話中跟朋友談一筆交易,有人委託她去假扮某人的新女友,那人因被前女友糾纏,只得找個假新歡來擺脫對方。

    她阿莎力的答應,還談妥價碼,因這筆不需什麼勞力就能輕鬆入袋的外快,心情愉快地向介紹人道謝。

    當下,他雖不免心生微詞,但只要不是真傷風敗俗,且不影響工作,他其實無意多管員工私事,也就當作沒聽見。

    此刻,他不禁點出這名助理秘書的資料流覽了下。思忖片刻,按下內線撥到秘書室一一“叫金秘書立刻上來總經理室。”

    不多久,首度被總經理單獨召見的金於俐,雖意外總經理提出的要求,卻因高報酬,二話不說便直點頭接下了任務。

    翌日,上午十點半,齊優人悠哉從容地進了公司大樓,前往副總辦公室樓層。

    一推開門,意外看見秘書辦公桌後坐了個新人。

    “副總,早安。我是新來的副總秘書金于俐。”早上八點半她便準時進來這新工作地點,沒人跟她交接,她也找不到事做,就只能隨意翻看手邊可拿取的資料,邊等著新上司到來。

    直到這時才等到新上司進來,她忙起身繞出辦公桌,朝對方做自我介紹。“我之前是秘書室的助理秘書,承蒙總經理提拔,有幸擔任您的專屬秘書。我能力也許不足,還望副總日後多多指教。”她笑咪咪地謙遜客套道。

    齊優人不禁打量眼前的女性,一身灰藍色秋冬褲裝,上身是大V領合身西裝外套,內搭黑色貼身針織上衣,腳下一雙黑色包頭高跟鞋。她身材不錯,目測身高扣掉鞋跟,約一百六十五公分左右,五官清麗,上著濃淡適宜的妝容,蓄一頭過肩無燙染長直發。

    她外表跟氣勢其實不及上個秘書那般自信光采,比較像一般0L。

    他不免意外大哥這次這麼快又安插新秘書給他。不過無妨,他有信心很快又能氣跑一個。

    金于俐在向新上司打招呼之際,也不免近距離打量他。進這大公司將近兩年,她昨天還是第一次跟總經理談話,今天也是第一次跟副總經理面對面。

    名揚集團兩位少東的面貌,員工們幾乎都曾遠遠見過,或從報章雜誌看過,尤其齊旭己更常在商業週刊亮相。至於齊二少,他的美貌也是公司同仁眾所皆知的。

    不過兩人大不相同,齊大少雖也有一張好皮相,但個性外表都讓人覺拘謹老成且內斂深沉:反觀齊二少,則是長得白淨俊美、唇紅齒白,宛如花美男,是個天之驕子,是手不能提的公子哥。

    如今近距離接觸,更印證兩位少東極大的差異性。

    他雖穿著西裝,帥氣英挺,可給人的感覺,不像來辦公,倒像去參加宴會似的。

    見他跟她點個頭,表示打過招呼後,他便要往裡面另一扇門而去。

    她以為他要忙公事,於是道:“副總有什麼事交代,按一下內線,我會在這裡待命。”

    這副總經理辦公室跟樓上總經理室格局相仿,都是占了近一層樓的大空間,隔成三部分,進門先是專屬秘書的辦公空間,另一邊則為沙發區,接著往裡走則是上司個人辦公空間與個人會客室,再裡面一扇門便是上司專屬休息室。

    齊優人輕應一聲,推開另一扇門,走往寬敞的大理石辦公桌後,開始上網。

    不一會,他按下內線,叫喚外面的新秘書。

    “副總,請問有什麼事?”金於俐很快便進來,等候新上司指示第一件差事。

    “我決定好了。你過來一下。”齊優人朝她招招手,要她走近他辦公桌,將前一刻上網搜尋的網頁資料Show給她看。

    “我中午要吃這個。”看一眼左手腕表,再道:“現在快十一點,你這就過去,再排個隊,沒意外的話應該十二點能回來。”

    “欸?!”金於俐瞠大一雙眼,轉頭吃驚地看著上司,很懷疑他交代的差事。“你開車還是騎車來上班?要不,搭計程車也行,報公帳。”無視她驚詫神情,他自顧自地說。

    “快去吧。別拖拖拉拉超過十二點半才回來,太晚吃午餐,對我的胃不好。”他嗓音柔和,不疾不徐交代。

    儘管滿腹疑虎,金於俐只能領命行事,替上司跑腿買午餐。

    雖然她早耳聞這位齊二少是美食家,對吃非常挑剔,對工作卻是漫不經心,但她沒想到在他身邊第一天工作,就確切印證傳聞。

    她先是搭計程車往返,花了一小時替他買回指定午餐,接著下午兩點,她再度被喚進他辦公室。

    這一次,他指定下午茶茶點,購物地點跟中午前往的美食廣場相同。

    位於臺北市西區的“饗味天堂”美食廣場,過去是一棟老舊沒落的百貨賣場,在四年多前被收購,大幅整裝改建後,如今成了北部人耳熟能詳的美食天堂,甚至吸引不少中南部遊客特地北上,就為來個美食巡迴。

    被美食雜誌、節目、部落客爭相報導的饗味天堂,儼然可說是美食旗艦店。總計十五層樓的美食廣場,有數百間來自世界各國的道地經典美食店面入駐,不管是料理、小吃、甜點,全都是正宗異國味,當然更不乏種類廣泛的中華美食。

    金於俐也曾去那美食廣場一飽口福,雖說裡面消費還算合理,可也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天天照三餐光顧的,至少節儉如她又對吃沒什麼要求,就不會想特地踏進那如今卻因上司要求,一天要造訪兩次。

    “副總,既然地點相同,先前怎沒一併交代?多跑一趟,可就多一趟車資。”她委婉建言。比起再跑一次浪費時間,她對這無端浪費的車資更覺不應該,儘管可以報公帳。

    先前上司所指定的午餐日式鰻魚便當,一份竟就超過三百元!加上車資,他一頓午餐可就消費五百元以上。現在又指定了下午茶點,一份蛋糕加咖啡,再加一趟車資,也超過五百了。雖說他是大少爺,去外面餐廳吃頓飯,幾千元也沒什麼,可在辦公室裡還刁嘴講究,看在她這小老百姓眼裡,不免心裡泛嘀咕。

    “之前還沒想好下午茶想吃什麼。”齊優人說得慵懶,伸個懶腰,站起身。“我去睡個午覺,晚點出來喝下午茶。”交代完,無視新秘書又面露吃驚表情,他逕自往裡面那扇門而去。

    金於俐只能再次領命,替上司跑腿去。

    一整天,直到六點下班前,上司完全沒做一件公事。

    他就是悠閒吃東西,上網閑晃、玩遊戲,或翻翻時尚旅遊雜誌,陸續接了一兩通手機,跟疑似朋友的對象哈啦說笑而已。

    在外面辦公空間的她,之所以會清楚另一扇門裡上司的行動,是因有一面透明玻璃窗能窺視,只要上司沒將裡面的百葉窗拉上,在這一方的她雖聽不到裡面聲音,卻能觀察裡面動向。

    這是當初總經理要她來當副總秘書,所交辦的最重要任務一一要她特別觀察副總在辦公室的活動情景,每日以E-mail在下班前向他做報告。

    對於總經理這奇怪要求,她雖納悶,但看在錢的分上,也就不敢多問一句。心想應是他們兄弟間有什麼明爭暗鬥吧?

    可觀察一天,她實在感覺不出這個完全不想工作的副總,會對工作能力卓絕的總經理有什麼威脅性。

    第二天,齊優人仍是習慣性晚上班,十點過後才踏進副總辦公室。

    “副總,早安。”金於俐笑容可掬問候。

    “嗯。”齊優人播勾唇角,輕應一聲,推開另一扇門入內。

    一如昨天,他在半小時後指派她去買便當。下午兩點,又指派她前往饗味天堂買不同的下午茶點。甚至下班前,再加買妥他的晚餐才能離開。

    第三天,情況依舊。他沒在處理公事,而她除了跑腿買東西,也沒正式工作可做。

    第四天,她一來公司便接到總裁透過機要秘書轉交給她,要請副總審核的檔。

    待他一進辦公室,她馬上抱起資料夾,請他處理公事。“你幫我過目就可以。”他俊眸瞥一眼她抱著的資料夾,顯得意興闌珊,直接往裡面走去。

    她微訝了下,只能追進去,邊道:“副總,這是總裁要你親自過目後再蓋章簽名的。”

    “我爸會交給我核批的公文,絕不是什麼緊急重大案件,你看完後再幫我蓋章就行。”他往黑色辦公椅落坐,說得不以為然。

    舉凡集團重大決策,除父親外都是由大哥在裁決定奪。父親或大哥會要他過目的,不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就是他們己核批過的案件,不過讓他這個副總多蓋個章而已。

    他沒因此覺得自己不被重視,事實上,這是他努力營造的理想結果。

    一方面,他確實對複雜的百貨經營不感興趣,即使他有商業頭腦,可他選擇韜光隱跡,就怕承攬龐大的家族事業,從此像大哥一樣,生活只有工作,時間全奉獻給集團。

    另一方面,他完全無意跟大哥在事業上競爭,不想在嶄露頭角後,將來兩人在集團中可能引發爭權爭位問題。

    他會這麼顧虎,事出有因。當初他從國外取得碩士學位歸國,才進集團不久,便連連做出一些成功的出色企劃,父親及股東因而對年紀輕輕的他大為讚賞。卻是在那同時,大哥因故在工作上出了差池,被父親直言責難,也被股東們及高層幹部暗地批評。

    那一陣子,他發覺大哥對他態度有異,似乎心生芥蒂,有意無意避開和他交談,還一個人待在公司通宵數日未返家,不眠不休地修改企劃書。

    那之後,他逐漸不敢再在工作上傾付全力,就怕將來他表現贏過大哥,又或即使與大哥平分秋色,也可能在日後父親退休,引起股東分派各自力挺新總裁人選。

    他重視手足親情更勝權勢,寧可自己先做退讓。

    他於是以年少曾生過重病為由,裝一次舊疾復發。母親對他的身體狀況特別憂心忡忡,要父親和大哥別給他太多工作,甚至逐漸讓他自由到只剩掛個副總的輕鬆虛銜。

    他欣然維持續這樣的偽裝,當個遊手好閒的公子哥,連私下與友人投資的事業,也不敢讓人得知,就怕被家人,被集團股東發現他能力,引發不必要的麻煩與重擔。

    齊優人開啟網頁,登入Facebook,隨意找個遊戲,玩了起來。

    這時,察覺秘書還站在一旁,於是抬眸問道:“還有事?”

    金于俐見上司一副真不打算做事的樣子,不禁微蹙眉頭。

    忽地,她靈光一閃,道:“副總若沒時間看檔,我是可以代勞,幫你過目後再報告重點摘要,不過……”頓了下,她大膽提出交易條件。“這原是副總的工作,若我代勞,算是額外增加工作,得按件收費。”

    心想他錢多,又完全不將錢當一回事,她趁機賺點外快也不為過。

    聞言,齊優人挑了下左眉,饒富興味地看著她。“按件收費?”她不是他的專屬秘書嗎?公司都支薪給她了,還開口向他要額外費用?

    看出他的不以為然,金於俐於是笑咪咪解釋,“副總,總經理指派我當你的專屬秘書,是在工作上予以協助,若非公司的事,或者原該是副總要做的事卻轉交給我代勞,另外計費並不為過吧?

    “還有,以後要我出去購物,若超過公司一公里距離,除了車資報公帳,也請副總加付點跑腿費,慷慨如你,不會為這點小錢皺眉有異議吧?”見他聽了俊眉微攏,她故意又說。

    她所以敢如此大膽提議,一方面是想趁機賺外快?另一方面,也是因她向總經理報告前三日狀況後,總經理要她別對他太百般順從,可適度對他的不合理要求表示拒絕。

    她不覺得替他跑腿買餐點是過度要求,不過相對的,她要替一再離開辦公室奔波的自己,討點額外獎賞才行。

    “所以,只要付你錢,什麼雜事都能辦?”這新秘書倒算新鮮,不像過去幾任秘書,不是叨念他把心思放在公司事務上、提醒他給予自己合乎秘書職務的工作,更甚者,便是對他百般討好、賣弄風情,覬覦他及他的身家背景。

    這金秘書的訴求,就是給錢好辦事。顯然對副總秘書職位,沒什麼力求表現的企圖心,也似乎對他沒其他妄想。

    儘管,他想再次氣走大哥安插的秘書,可若對方不是積極來盯他工作,也不像先前幾個秘書對他刻意獻殷勤,他何妨再多觀察對方,付點小費,恣意差遣,直到她覺得這工作無意義乏味而自動離開。

    “那當然。若是正常秘書工作,甚至為公司加班,我自是按公司規定領取應有薪資,不過若是副總的私事,那咱們就按件計費,彼此也能共事得更愉快。”她笑咪咪再說。現在她沒當他是高高在上的上司,就當他是尋常委派她外快工作的客戶般平等對談。

    “OK!”齊優人輕易同意她這有些逾矩的要求。“那麼,這些檔給你過目,費用怎麼算?”

    “唔……一份兩百。”她先隨意開個價。手中拿有三份檔,每份約有二、三十張內文。

    “一百。”齊優人直接砍價。即使不在意這點小錢,也不想讓對方太得寸進尺。

    “OK!成交。”金于俐阿莎力同意。對她而言,這簡單差事不需太計較工資。“那我看完,截取大綱重點向你報告,之後再請副總簽名蓋章。”

    “你看完直接替我蓋章,再讓我簽個名就行。”拉開抽屜,拿出他保管的章,他直接要交給她。先前他有時一天得蓋幾十份文件,對蓋章這工作感到乏味不己,能有人代勞最好。

    她怔了下,並沒伸手接過。

    “怎麼?蓋章還得另外計費?多少?一次十元?”他挑眉問。

    “不,就這件事不能代勞。蓋章簽名都得副總親自來。”她微笑拒絕。

    其實,總經理指派她的第二項任務,便是要讓副總願意接觸公司事,不必急於一時對他叨念催逼,只要循序漸進,讓他一步步增加對工作的接觸就行。

    對於總經理這指示,她也是滿腹疑問。該不會是總經理想待副總真正參與公司事後,再找他把柄,陷他於不義?

    莫怪她把總經理想得狡詐,在她第一次跟總經理面對面談話時,她便覺對方城府極深,完全猜不出他真正目的。又加上電視劇或現實中企業豪門兄弟鬩牆的事件,屢見不鮮。

    不過那些都不幹她的事,她只在意額外收入,只要不是讓她去蓄意栽贓或陷害人就行。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0 01:46 PM


第2章

    “副總,這是昨天幾個部門主管開會的內容,我替你統整過,現在就報告重點。”金于俐在上司進辦公室後,立時抱著一份資料夾,跟在他身後踏進他個人辦公空間,不管他是否有心聆聽,開始報告。

    “行銷企劃部規劃的明年度活動計畫跟預算分別是……”她一口氣隱出簡明扼要的重點。“另外,營業部己擬妥明年各百貨分館年度預算及工作目標……”

    每天早上由總經理秘書交遞給她的檔,雖都己標注重點部分,但副總實在很懶得看這些企劃書跟報表,她即使看過後再濃縮精簡,打張摘要給他,都不確定他是否觀看,於是只好改為口頭報告。

    “那些晚點再說,你先幫我看看這個怎麼組裝?”齊優人打斷她的話。從方才提進辦公室的提袋中,拿出一盒模型。“呃?忘了帶模型膠,你先去幫我買個模型膠回來。”

    不想一進公司就聽秘書報告公事,他故意找雜事讓她跑腿。儘管她不像先前幾個秘書那般敬業、嘮叨,但這兩日,她報告的公事似乎增加了些,他於是想找別的事讓她做。

    “模型膠?”她怔了下。看一眼他擺在大理石辦公桌面的未組裝鋼彈模型,對於他的怪舉動只能見怪不怪。

    “0K!跑路費一百元。”她提出比模型膠還高額的跑路費,儘管從這辦公大樓步行約五分鐘就有間模型店。

    他抬眸,看一眼斤斤計較的秘書,播道:“0K!記帳。”

    她微微一笑領命,先轉身離開他辦公室,打算稍晚再繼續報告公事。

    不多久,她買回上司要的模型膠,他又給了另一項工作,“這組裝看起來好複雜,你替我組裝。”他隨意翻看一下組裝說明書,意興闌珊。其實他買的是簡易版模型,外行人也能上手,不過他原就對組裝模型沒特別興趣,只是想玩些小把戲,一方面表現自己的無能、遊手好閒:另一方面為給秘書增添雜務麻煩罷了。“替你組裝?”金於俐不免懷疑地愣了下。

    “我今天想看到組裝完成品,至於報酬,組裝完後這模型歸你。”他帶著一抹任性要求道,也不管秘書會不會想要這模型。

    “成交。”金於俐唇瓣再度掛上一抹笑意,同意交易條件。

    其實她一點也不想要模型,但瞥見模型外盒標價要六百多元,若拿來送小表弟當生日禮物,也就省了一筆開銷。稍後,她把模型拿至一旁茶几上,就坐在沙發認真組裝起鋼彈模型。

    齊優人不免意外她輕易妥協做這無聊差事。他也許該提醒她拿回自己辦公桌組裝,卻不知為何任由她待在他辦公空間。他轉而開啟個人信箱,點了幾封重要信件閱讀。“唉呀!黏錯了。”忽地,聽到沙發那方傳來一聲低呼。他抬眸望去,就見略低頭組裝模型的她秀眉輕蹙,一邊拿起說明書,再看一回,自言自語道:“好險,還能拆下重黏。”

    她聲音不大,顯然是習慣性喃喃自語。這發現令他不免有些意外。

    他又注意到她拿起沾膠的模型零件,噘起唇瓣,輕輕吹拂。那認真模樣有些可愛,跟她平時感覺很不相同。

    他怔了下。詫異自己竟觀察起她組裝模型的狀況。他果然是太無聊了。

    拉回視線,他望向電腦螢幕,敲打鍵盤,回覆合夥人寄來的資料,並就他這一周所品嘗過饗味天堂的料理,打份評量表。

    他所以每天指定吃那裡的不同餐點,不僅因那裡有他千挑百選的道地美食,一方面也為確認每間店鋪的品質口味是否沒有誤差。

    他敏感的味蕾,一旦食物有些許差池,便能立即察覺,繼而轉達給負責經營的合夥人,給予有狀況的店面警告改善,嚴重者便可能將此道食物從商場撤離。

    他的生活可以很輕鬆悠然,可對於在意的飲食品質,他要求嚴格,自行把關。

    “副總,這是財務會計部上年度下半年的財報管理分析試算表,還有檢討去年各營運單位營運結果的績效報告。”新年度才過一個禮拜,這日金於俐抱著一大疊資料夾,尾隨上司入內。

    她將檔堆放到上司辦公桌,邊看著一踏進自己辦公空間便卸下一些束縛的上司。

    他脫下西裝外套,扯下領帶,鬆開領口兩三顆扣子,有時還會把襯衫給拉出來。除非被總經理要求參與會議旁聽,他才會再度系上領帶、整裝,否則直到下班前,他就是一副輕鬆閒適模樣。

    一件水藍色底、藍色條紋的長袖襯衫,配搭墨藍色西裝長褲,襯得他貴氣又雅痞。即使是一月初,今天氣溫驟降好幾度,可脫去西裝外套的他,並沒多穿厚衣物,也許是因室內都有暖氣的緣故。

    他的外型真的很養眼,幸而她對男人沒興趣,看重金錢更甚一切,也絕不會作什麼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可笑幻夢。

    而他對她而言,除了美化環境,對他這個少東本人,倒是愈相處愈覺除皮相外,一無可取,說是花瓶也不為過。

    齊優人往辦公皮椅從容落坐,瞥一眼桌面堆成小山的資料夾,皺了下俊眉。

    “又要蓋章?這麼多。”他不免咕噥抱怨。這陣子從大哥那邊送來要他一併蓋章的文件愈來愈多,而以往財務報表也不需他一一再過目,何況僅是試算表?

    他不清楚大哥的目的,卻覺不太單純,似是想試探他工作能力似的。

    儘管先前秘書口頭精簡報告的事項中,有讓他挑毛病的地方,可他認為聰明謹慎的大哥不可能沒察覺問題所在,他也就當作不知情,直接蓋章簽名了事。

    他隱約有個感覺,大哥有意一步步將工作交給他負責,雖不清楚大哥這麼打算的緣由,可他不想現在輕鬆閒適的生活被剝奪。

    “shit!沾到印泥了。”才蓋幾次章的齊優人,忽地輕聲咒駡一聲。

    站在一旁等候的金於俐見狀,委婉道:“等副總蓋完章,去休息室換件襯衫,這件我再替你拿去送洗。”

    “不,我現在就要換。你去名揚百貨的男裝樓層,替我拿一件新襯衫回來。Er-menegildoZema專櫃,水藍色條紋長袖襯衫。”他指名道。

    “副總休息室裡不也有備用衣物?”金於俐對他提醒。

    只不過是右手袖口沾到些許印泥,不是很明顯也應該不難清洗,何必為此再多買件一模一樣的襯衫?

    “衣櫃裡面沒有相同襯衫,我中午要出去用餐,今天只想穿這品牌款式的襯衫。”齊優人莫名堅持。

    “否則,剩下的檔我不蓋了。”放下印章,他擺擺手,任性地選擇罷工。

    這金秘書雖是他的專屬秘書,但大哥才是她真正頂頭上司,他若不想工作,會是她不好向大哥交代。

    “是是,二少爺,奴才這就給你張羅去。剩下的文件請你認真蓋完好嗎?”金于俐立即哈腰勸哄。

    儘管心下對這毫無建樹、連蓋個章都喊累的公子哥愈來愈多腹緋,可看在錢的分上,她拿出更大耐心來應對,在他提出非正常工作的額外雜事時,同時先計算跑腿小費,就欣然去完成他的要求。

    “那麼,上班中給副總買襯衫的額外小費……從總公司到最近一間名揚百貨,車程單程約莫二、三十分鐘,共計所需時間約四、五十分鐘,跑腿費就酌收兩百五十元。”報完價,等他回應一聲0K,她便立即領命行事。

    但這次,齊優人沒像之前直接說ok,反倒抬眸看她,問道:“前天相似距離跟時間,不是才一百五十元?”莫名地,他同她計較起這微小零頭。對她這強要小費的行為,非但沒反感,還逐漸覺得有種趣味。

    “喔,時間、距離是收費考量外,還得視購買物的價值而定。要是東西價值不高,我自是意思一下打個折,若是高價位商品,理當加收一點。我原本是打算收三百元的。”她解釋,表明己是給予優惠價。

    齊優人再看一眼視錢如命的秘書,俊唇播播一揚,“0K!”

    金於俐於是轉身離開他辦公室,匆匆為他買襯衫去。

    見秘書離開,齊優人不免又揚唇一笑。

    他一再找雜事就為添她麻煩,甚至逼她請辭,而她不僅不退卻,還能想出一堆名目,藉機討小費。

    相處這半個月來,他倒是對她的脾氣耐性心生佩服,就算是另外給些跑腿費,若換其他秘書,肯定也很難繼續這份工作。

    “欸?這件襯衫不要了?你確定?”當金于俐為上司買回新襯衫,他換下後,對欲拿去送洗的她,直接交代要丟掉。

    “不要了。”齊優人播播地重複一次。

    “確定不要?那我就幫你處理嘍!”金於俐將他的襯衫捧在懷裡,開始在心裡盤算起來。

    這件看起來沒穿過兩次的襯衫,竟因沾上一點點印泥就要扔掉?就算不送洗,她自己手洗一下也能還原乾淨。

    前一刻替他去那指定專櫃買襯衫,看到標價不免嚇一跳,一件襯衫就將近一萬元!也許這只算他的平價衣物,可對她這小老百姓而言,未免太奢侈。

    她不禁想著,待她清洗乾淨,再燙得平整,拿上網拍賣,少說也能賺個兩,三千元吧?

    揣想這撿來的額外收入,比數趟跑腿還有賺頭,她不禁笑眯了眼。

    齊優人一邊扣上袖扣,視線餘光瞥見一旁捧著他襯衫、面容帶笑的秘書,不覺略眯起眼。

    該不會……這金秘書也難擋他的魅力,輕易就對他著迷?

    他俊眉微蹙。不喜歡因他外型與背景,就想巴上他的女人。

    內心泛起一絲不快,他決定先靜觀其變再說。

    “呃?副總要出門?”見他拿起西裝外套要離開,金於俐忙回神問道。

    “去吃午餐,午休結束會回來。”就算在公司無所事事,他還是得天天來報到,這是父親對他的基本要求。

    “副總要去哪裡用餐?是跟朋友或客戶有約嗎?”她不免進一步追問,先前都是他要她去代買的。

    而她至今還沒機會替上司安排外出行程,感覺他也不像會跟客戶談公事去吃飯應酬的人。

    “沒約人。我只是去饗味天堂吃午餐。”簡言交代完,也不管現在十一點半不到,他就大剌剌要出去用餐。

    目送上司走出最後一扇門,金於俐忙轉回自己辦公桌,按下內線,向另一位上司通報,只因總經理交代,若副總在上班時間外出,務必立刻向他報告去向。

    “你立刻跟過去。設法暗中觀察他用餐狀況,是真一個人吃飯,或有朋友同行。”電話那端,齊旭己立即下達指示。

    “欸?總經理你這是要我跟蹤?”金於俐詫異。這種事有點不道德耶!

    “一千元。”知道她愛賺錢,齊旭己報出酬勞。儘管先前己跟她談定比她原先薪資多一半的價碼,卻也不介意另給她甜頭。

    “這……副總又沒交代他要去吃什麼,饗味天堂有十幾樓、幾百間的大小店面,我怎麼找人啊?”她覺得這任務有些難度。

    “兩千元。”齊旭己加倍報酬。

    “OK!”沒再猶疑一秒,金于俐立時點頭應下。雖說跟蹤副總有些不道德,但總經理只是關心自己弟弟中午吃什麼,要她去瞭解而已,並沒扯上什麼陰謀論。她逕自給自己一套合理說詞。

    結束通話,她拎著包包匆匆奔出副總辦公室,急忙搭電梯下樓到地下B3停車場。

    踩著兩寸鞋跟的她,動作敏捷地一路跑往員工專用停車區,邊打開手機通訊錄,接著撥打副總手機,要確定他是否己驅車離開。

    這時,聽到不遠處傳來手機鈴聲,她貼靠著一輛房車,有些遮遮掩掩地朝聲音來源偷瞧望。

    見那方身形高大的齊優人站在一輛香檳金進口車旁,似正要開啟駕駛座車門,卻聽到手機鈴聲,於是先掏出手機要接聽。

    “好險,還來得及……”另一方,金於俐忙按掉手機通話鍵,低聲喃喃。齊優人接起來電不明的電話,那方卻已斷線。沒多想,他開車門彎身進車裡。不一會,車子駛出停車場。

    金於俐在記清他車牌後,隨即奔往電梯,從一樓奔出辦公大樓外。

    她先朝車水馬龍的大馬路張望,瞧見不遠處置於車陣間的那輛香檳色房車,她趕忙招攬計程車,要司機追上。

    金於俐慶倖能及時尾隨上司身後,一路跟著,讓她這跟蹤工作簡單許多。倘若前一刻,在停車場沒來得及見到上司離去繼而順利跟隨,她就是獨自來這美食廣場尋人,也會想法子將對方給尋到,就為確實賺到兩千元酬勞。

    她悄然跟著上司到達九樓,保持一段距離繼續跟蹤觀望,就見上司轉進一間港式飲茶,之後並不是一個人獨自用餐。坐在半包廂式隔間的他,跟對面一位穿著體面的男人正在交談。

    她聽不清他們談話,也無法再更靠近,只得先撥電話向總經理回報。“金秘書,你能拍到和副總談話的男人臉孔嗎?”那端,齊旭己沉聲問道。

    因他做了一些動作,猜想弟弟該會有所行動,而他要金秘書跟去,就為確認他的猜測。

    “欸?”金於俐先是愣了下,又偷偷轉頭,往隔間那方瞄。在這種半開放空間,副總也不可能跟人做什麼違法勾當吧?她對總經理的要求,實在困惑至極。

    “我……不太方便偷拍耶!”她小聲回道。

    “那麼,你幫我確認副總見面的物件,是不是這個人?”說完,他同時傳一張相片到她手機。

    金於俐看看手機相片,又引頸往那頭半包廂式空間張望,道:“唔……是滿像的,不過我無法百分百肯定。”畢竟也才一張相片,且是跟有些距離的真人做比對。

    她心下不禁更納悶總經理為何要她確認跟副總見面的對象,該不會對方是個通緝犯?或者,怕副總要販賣什麼商業機密給同業?但她再如何揣想也無法向總經理問答案,就只能然在心裡了。

    “沒關係,這樣就夠了。你可以回公司了。”齊旭己告知她任務完成。

    這方,名揚集團總公司。

    人在總經理室的齊旭己放下手機,起身繞出辦公桌,挺拔身形站立在一大面玻璃牆前。

    他雙手插在褲袋,一雙深眸透過玻璃牆面,俯瞰四周高樓林立的景象。

    他懷疑,饗味天堂美食廣場的經營,極可能由弟弟主導。

    其實,他也不過是幾個月前才有這明顯揣測。在饗味天堂成立後,愛好美食的弟弟便經常去那裡光顧,即使是上班時間人在公司,他也會差遣秘書到那裡為他買午餐、下午茶或晚餐。

    原本他只單純認為弟弟對吃講究,才堅持享用那裡的各種餐點。他也曾去那裡消費過好幾回,比起享用美食,他更多是以偵查美食商城為目的,畢竟百貨業也不乏美食廣場。

    舉凡餐飲業都有明顯的尖峰、離峰時間,客源多寡有明顯差異,可在饗味天堂卻是一整日,從早上九點半營業到晚上十點半打烊,任何時段,每間店面都有源源不絕的客人消費,甚至不少中南部遊客專程包遊覽車北上,只為在那裡盡情做一趟美食巡禮。

    繪味天堂確實打造了一處饕客的天堂,是美食界的地標。

    他不禁對經營者心生佩服,不僅能將世界各國各地的美食彙集於一座大樓,且都是原汁原味真材實料,而非只掛大廠牌或吃噱頭的短暫流行。

    有人說做吃的最好賺,饗味天堂除各種美味熟食料理外,也販售各國名產伴手禮。他大膽估算了下,說不定那座美食廣場的年營業淨利,可跟名揚一座百貨公司不相上下!

    但即使饗味天堂的名聲響亮,時不時便被美食雜誌或美食節目採訪報導,可將其經營得有聲有色的經營者,卻是無比低調,甚至鮮少人知。

    他曾打探過其經營者,只知是由兩位年輕人所創立,一位為現年三十歲,具有日本血統的臺灣人:另一位卻是美國籍,僅有英文名,除了簡單的個人資料外,查不出對方更清楚的背景來歷,就連相片也沒公開過。

    在四個月前,一次無意間他看見弟弟竟跟饗味天堂其中一位負責人在吃飯談話,他雖不曾跟那負責人見過面,卻因先前調查,記得對方長相。

    那時的他跟客戶約在同一餐廳,另一包廂談公事,一時無法多探究弟弟跟對方的關係。不過在之後,他曾試探性問過弟弟那日行蹤,他竟是說了個謊言。

    若弟弟只是單純跟常去捧場的美食廣場負責人認識,私下相約吃頓飯,也是有其可能性。然而弟弟刻意撒謊,反倒令他感覺不尋常。

    在那之後,他不禁懷疑弟弟不是單純跟那負責人相識,說不定還可能參與經營,是那不曾露面的另一合夥人。

    他一直知道弟弟有經商頭腦,兩人從小到大,在課業上的表現都不分軒輊。弟弟取得碩士學位回國,剛進入集團工作時,工作態度相當積極認真,沒多久就得到不少人肯定與讚賞。可不知為何,不到一年光景,弟弟就對集團事業意興闌珊,甚至在一次舊疾復發後,幾乎放下負責的重要事務,逐漸成了只掛職務虛名、毫不管事的副總經理。

    他積極想掀出弟弟的底細,才在近幾個月不斷安插秘書盯著,一方面欲催促他拾回對集團管理的責任心:另一方面,更為確認他是否私下另有投資,是否是創立饗味天堂的最大功臣。

    原本,他對悠閒生活享樂的弟弟不想太多干涉,可在兩個月前,父親替他安排一樁相親,有意要他藉商業聯姻,讓集團能更穩健的經營發展。但當他見過相親物件後,突然不想把自己的婚姻,輕易變成一樁交易。

    他於是心生一計,只要弟弟能願意把心思放在自家事業上,兄弟倆齊心合力經營,便能穩健擴展事業,根本不需再靠聯姻得來助力。

    而且,一旦能確認饗味天堂為弟弟所投資的事業,那更能將其引進名揚旗下各百貨美食商場,創造出更大商機,來個雙贏。

    “什麼?總經理要我去饗味天堂找營運長談進駐百貨美食街的設櫃事宜?”齊優人俊容微訝,重複一次秘書所言。

    “嗯。我己先跟對方約妥時間,戚營運長答應下午兩點,讓我們過去饗味天堂十一樓的會客室洽談。”

    金于俐說道,總經理交代要她與副總同行。

    齊優人蹙起雙眉,心裡不免泛嘀咕。他先前才交代對方,拒絕跟名揚談任何合作事宜,怎會答應會談?

    且大哥還要他去接洽?

    莫非,大哥己嗅出什麼端倪?!

    “我不去。那是餐飲部經理該負責接洽的,跟我無關。”他耍賴道。

    “總經理說為展現名揚的誠意,才指派你親自出面與饗味的營運長洽商合作事宜,若非他分不開身,他更想親自去洽談。

    “另外,副總先前曾簽過一份檔,你同意對於各部門有督導協助之責,尤其是餐飲部門餐飲專櫃廠商之招攬、遴選及簽約,必要時,還會親自參與新廠商開發。”金於俐滔滔不絕念道。這是總經理料定副總會拒絕這項差事,要她做的提醒說明。

    “等等。我什麼時候同意這樣的工作?”齊優人俊眸微眯質問。

    “那應該是一星期前左右的檔吧?還有另一部分責任督導,是營業部預計新增設的琉璃專櫃,以及行銷企劃部所規劃的裝置藝術展覽,都是由副總你掛名指導。”金於俐又補充,“當初的檔內容重點我都有念給副總知情,你也蓋章簽名了。”

    聞言,齊優人向來一派輕鬆的俊容不由得繃起,眉心皺褶加深,聲音略微沉悶問:“是總經理讓你來設計我?”他向她欺近。

    未料他突地傾靠向她,一張俊美絕倫的臉孔,逼近她視線。

    她清楚看見他濃密睫毛如扇子般,比女人還纖長,他一雙眼如星辰,鼻樑英挺,唇瓣紅潤。

    他身上一股錟香水味和著男性麝香,直接沁入她鼻息。一瞬間,她心口不由得蕩漾了下。

    “才……才沒有。”她莫名心跳不自在,身子略往後仰,拉開一些距離。“我都有向副總口頭報告檔內容摘要,是副總沒認真聽,哪能怪我?”她辯解。齊優人原想再質問她,最終卻作罷。他腳跟一旋,返回辦公桌後。

    罷了,她既是聽命于大哥,他怪罪她也沒意思。

    反正他只是簽下同意參與,並沒表示會全力以赴,博得成功。既然大哥想逼他做事,他大可繼續懶散以對。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0 01:46 PM


第3章

    齊優人開始不情不願地外出工作。

    第一項任務便是與饗味天堂營運長見面,商談兩方合資經營,並讓饗味天堂的美食專櫃,選擇性入駐名揚旗下連鎖百貨美食街及餐飲樓層。

    齊優人一踏進會客室,就見到熟到不能再熟的合夥人,但在金秘書面前只能裝作與對方初次見面,握手寒暄,交換名片。

    接著,金於俐遞上一份由齊旭己所擬定的詳盡合約,請對方過目。

    戚白禮先是看一眼面色無波的齊優人,接著低頭翻開合約,一頁頁觀看,不禁嘖嘖驚歎。

    “名揚集團開出這麼多利多條件吶!”若非顧虎另一合夥人,他幾乎心動得想同意。

    他一抬頭,就見齊優人半眯眸覷著他,俊唇淡淡一勾,那笑意可絕非善意。“戚營運長同意雙方合作?”他開口,不疾不徐地問。確信坐他旁邊的金秘書看不見他表情,於是狠狠朝對方怒瞪一眼。

    “呵呵,這個……”戚白禮接收到他明顯的警告,只能委婉地道:“貴集團能看上我這小小的美食商場,真是萬分榮幸,只不過這個饗味天堂並非我一人的事業,坦白說,我比較算是代理經營人。

    “實際能做決定的是另一位負責人,而他長年在國外,過去也一直無意將饗味天堂向外發展,曾有飯店、餐廳力邀一些美食專櫃入駐,皆被他給回絕了。這次名揚提出的合作方案,我會儘快和負責人取得聯繫,試著說服對方同意。”戚白禮看著他,以客套口吻刻意說道。

    “那麼,就等戚營運長回覆消息。不多打擾了。”齊優人起身,匆匆便要結束這虛假的對談。

    “金秘書該走了。”提醒一旁有些呆愣的金於俐,他逕自先轉出這會客室。金于俐忙向戚營運長點頭,道聲下回見,便尾隨上司離去。

    她心裡對他的工作態度非常不以為然,真是半點都不敬業,連讓她代他再向對方多表達些合作誠意的機會也不給。

    算了,她只能如實向總經理回報,對副總這漫不經心的工作態度也不需太訝異。

    而他匆匆結束會談,竟沒有返回公司,而是悠哉地逛起美食廣場,一樓接一樓逛著,選擇性地一間接一間吃下去,直到下班時間。

    金於俐心裡雖泛嘀咕,卻也只能跟上司一路品嘗各種美食,且因是他買單,她就毫不客氣地大快朵頤。

    齊優人見原本還試圖勸他回公司的金秘書,不一會,吃得比他還盡興,對他點的餐飲小吃讚不絕口,吃相比他還豪邁,令他在看她吃食時,不免有一絲玩味。甚至,不自覺帶她多品嘗些美食好料。

    晚上九點半,齊優人踏入燈紅酒綠的PUB,直接往吧台走去。

    “一杯Double馬丁尼。”向酒保點完酒,他往一位男人身旁落坐。

    “今晚喝這麼烈?”手執一杯綠色蚱蜢的男人略側首,輕揚一下眉。

    “不是早告訴你要回絕,為什麼還同意雙方會面商談?”齊優人聲音不大,但低悶語調,顯示他心有不滿。

    “嘿!這樣指責有欠公平喔!你大哥是什麼人?我哪能連見面商談機會都不給就直言拒絕?至少先讓對方提出合作條件,禮貌地見個面,假裝考慮一下,之後再以另一負責人不同意為由,委婉推拒,這才是不得罪人的商場之道。”戚白禮理性分析道。

    他啜一口調酒,補充又說:“我沒想到你大哥這麼看重饗味天堂,開出這樣利多的條件,你真的不打算考慮一下?就算真跟名揚集團合作,你還是能繼續當幕後藏鏡人,無須擔心被揭底。”他並不覺得雙方合作有什麼風險,反而可因擴大營業帶來極大利益。

    “就算合約載明送一座名揚百貨來交換,我也不會心動。”齊優人強調。“我不可能出賣自己打造的自由天堂。我大哥會這麼大方,一定不單純,說不定他已在懷疑另一個負貴人身分。”這是令他覺煩躁的緣由。

    “我還是搞不清楚,你為什麼一再隱瞞自己私下投資的事?難不成公開真相會被你老爸或大哥無條件回收?”戚白禮不禁提出心存己久的疑問。

    即使兩人自大學便在美國相識,交情頗深,但他鮮少問及對方家裡事,齊優人也不太主動提,還要他別強調他名揚二少東的身分。

    兩人非必要性或急切性,絕不約在饗味天堂見面,就算約在外頭碰面,齊優人也會刻意找酒店或夜店來跟他談公事。一方面是他不想兩人合作關係被識破:另一方面,便於讓狗仔爆料他玩世不恭的形象。

    齊優人看好友一眼,播道:“如果我被發現擁有投資實力,在遊手好閒的公子哥形象背後,卻能找人聯手做出成功事業,那我的自由日子將會不復見。到時,一定會被逼回集團接掌大任,不再只是現在負責蓋章的掛名副總而已。”舉杯就唇,飲一口馬丁尼,有些無奈再道:“我寧願被當阿斗,也不願將來被集團大老拱上與太子競爭的地位。”他低歎一聲。

    “怎麼說?”戚白禮意外他的說詞,進一步追問。

    齊優人這才對好友首次透露他的顧忌隱憂,以及過去曾令兄長心生芥蒂的事,表明想要避免將來集團大老股東們因兄弟兩人權力相當,造成分派分裂的局面。

    聽完他一番話,戚白禮不免訝異與佩服。他竟為此輕易選擇放棄龐大家業,拱手將權力全讓給兄長,未免太過有肚量。

    “其實,不管事的生活才是享受。”齊優人牽唇一笑,從容又啜一口馬丁尼。

    集團事業與權勢對他而言反倒是種負擔,他因興趣而投資的事業,便足夠他吃喝八輩子有餘,何需再賺更多錢,增加更多人生重擔?

    “阻斷你擴充事業的機會,是不是覺得遺憾?”因一己堅持,他對好友,不免有些抱歉。

    “說那什麼話?”戚白禮不以為然一笑。“我也不缺錢,跟你一樣,興趣為重。”他家世背景雖沒好友那般顯赫,卻也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子弟。

    今晚他倒很高興,相識多年的好友願意對自己毫無保留地吐實,表示兩人情誼更加穩固。

    不多久,一名打扮冶豔的女人來到齊優人身旁,直接往他旁邊的高腳椅落坐。“你……跟旁邊那位是一對嗎?”女人以玩笑口吻輕聲探問道。

    前一刻,她一踏進這PUB,不由得便注意到吧台前兩個男人身影。

    昏幽喧嘩的空間,時而閃爍的霓虹光線,映著那兩抹英挺背影,格外引人側目。

    那兩人雖相鄰坐在吧台前的高腳椅,可並沒四目相對地談話,讓人無法確認兩人是否相識,或僅是剛好相鄰而坐,各自默默獨飲。

    因這年頭,不少外型優質的男人,身邊也許不是女伴,而是同樣優質的男伴。所以當她近距離打量這兩位年齡相仿、外型相異,卻都穿著有品味的型男時,決定先瞭解他們有無關係。而她選擇較欣賞的花美男為目標。

    齊優人轉頭,朝一旁落坐的美女打量一眼,勾唇一笑。

    “不,我跟旁邊的男士不相識。”他溫柔嗓音不疾不徐地澄清。“我對美女比較感興趣。”眨了下俊眸,向對方釋放善意。

    揚個手,對近前的酒保交代,“麻煩給這位女士一杯藍色夏威夷。”

    面對搭訕,他的反應通常很兩面化。他不是那麼享受豔遇或一夜情,多半是選擇拒絕,不過偶爾也要表現一點風流公子哥形象,欣然接受送上門的溫柔。

    戚白禮見好友轉而面對搭訕物件,跟那女人開始熱絡攀談,他於是飲完手中最後一口酒,站起了身。

    今晚的他,倒沒想跟女性交流的興致,而他清楚自身魅力,只要再稍坐幾分鐘,也會有個女人主動靠近他。

    他選擇獨自先踏出這間PUB。

    十一點半,齊優人返回齊家宅邸。

    齊家宅邸位於天母,一棟含花園庭院、游泳池,占地約五百坪的三層樓別墅。齊父雖給三個子女在東區各”層的豪宅公寓,卻是規定他們在未婚前,除偶爾外宿,多數時間皆要同住家裡。

    齊優人踏進屋裡,看見坐在客廳的母親起身迎向他。

    “媽咪,怎麼還沒上樓休息?”他步上前,給母親一個擁抱,親親她臉頰。他對母親和妹妹一直是美式作風,就算年屆三十,依然大方地撒嬌,自然表現親昵。

    “這麼晚才回來?喝酒了?”嗅到兒子身上一抹酒味,齊母皺了下眉頭。他身上還有一抹女性香水味。

    “你身體不好,酒儘量少喝。”齊母不免擔心地叨念兩句。

    “媽咪,我沒事。只是跟朋友喝兩杯而已。”他微微一笑說。

    其實,他現在身體健康得很,卻因意圖躲避工作重擔,只能裝體虛。而他也不過在幾年前裝一次舊疾復發,之後母親便一直以為他身體虛弱,格外擔憂他,令他對母親著實感到歉疚。

    “大哥還沒回來?舒妤呢?”他問道。父親出國數日尚未回來,只要父親不在家,母親便會等著子女都回來,才能放心入睡。

    “舒妤在樓上房間。你大哥今晚又加班晚了,前一刻司機來電,說己在回來路上。”對於比丈夫還更熱衷工作的大兒子,她其實也有另一種擔憂。

    “那我等大哥回來,你先上樓休息。”他拍拍母親肩頭,微微一笑。

    齊母點個頭,轉身要往樓梯那方而去,忽又回頭,低喚一聲,“優人“嗯?”齊優人目光溫柔地望著有些欲言又止的母親。“媽咪有什麼話儘管說。”

    “你……現在有交往物件嗎?”二兒子長得俊美,風流倜儻,跟性格拘謹、定性強的大兒子截然不同。

    大兒子是眼裡只有工作,無心談感情,可二兒子卻是習於遊戲人間,少有固定交往對象。

    齊優人對母親的問題,心驚了下。

    該不會……換他要聯姻了?!可大哥聯姻的事都還沒後續進展,且聽說大哥有意回絕,難不成因此輪到他?

    “媽咪,我還不想結婚喔!如果爹地有什麼計畫,你可得幫我擋著,我挑不起一家之主的擔子。”他一副誠惶誠恐,雙手合十置於額前,彎身對母親表達萬分懇齊母見狀,不由得輕笑。“瞧你怕結婚怕成這副德性,以你現在的風評,倒是人家名媛要害怕才是。媽咪只是提醒你,找個物件專一交往,該收收心了。”

    對於二兒子隔一段時日便會登上八卦雜誌,她倒也不是要責難,只是溫言勸說而已。

    “0K!我會留意的,有好物件就先請媽咪監定。”他打哈哈說。

    這時,玄關門被開啟,加班晚歸的齊旭己踏進屋裡。“大哥回來了。工作辛苦了。”齊優人立時迎向大哥,對為公司效力到現在的他表達關懷。

    “媽。”齊旭己先向一旁的母親禮貌喚一聲,嚴謹俊容連一絲笑意都沒有。

    他轉而面對弟弟,問道:“今天交代你的工作,進展如何?”

    即使金秘書己向他回報過,他仍要當面詢問弟弟,探探他反應。“還沒下文嘍!”齊優人雙手一攤,表示未知。“大哥,我能不能放個假?想出國度假放鬆一下。”他央求道。想藉此逃避被大哥盯上的危機。

    “你還不夠放鬆?”齊旭己揚高一道眉,反問。他嗅到弟弟身上的酒味及香水味,可見他今晚又去夜店流連。

    儘管弟弟常出入夜店,他卻不認為弟弟真是沉迷酒色之人,反讓他愈來愈覺是個刻意營造的假像。

    他以為自己城府深,卻逐漸發覺故意裝傻、裝無能的弟弟,更勝一籌。

    “媽,優人都己三十歲,該玩樂、該享受的都夠了。他去年下半年的體檢報告表示他很健康,你不用擔心他負擔不起一些工作責任。今年開始,我會多讓他參與一些百貨事業的實務工作。”齊旭己看向母親,神情認真說。

    弟弟之所以能這麼懶散、不管公司事,有大半原因是母親所保護縱容。

    “嘿!大哥,你不滿意聯姻對象,那該去跟爹地抗議,別把氣出在我頭上啊!”齊優人俊眉一蹙,連忙叫屈,邊向母親投以求救眼神。

    儘管大哥慣于主導一切,可對母親還是敬重的,若母親開口護他,大哥也無法太強勢而為。

    “我沒對聯姻對象不滿。”齊旭己沉聲澄清。他想拒絕聯姻,是另有理由。“優人,既然你大哥這麼說,那你就多少認真參與公司事,旭己不會對你這個親弟弟苛刻的。”齊母緩緩頰勸說。

    過去確實因擔心二兒子體虛,任他生活自在無拘,可現在也不免替他將來操心,不希望他真成了遊手好閒、不事生產的公子哥。

    齊優人詫異。意外向來站在他這方的母親,竟對大哥的做法表示支持。

    莫非……他這遊手好閒的形象營造過了頭?

    在齊旭己指示下,齊優人再次不情不願地跟金秘書出門洽商去。

    這一回,兩人驅車前往鶯歌。

    幾天前與饗味天堂提的合作案尚未得到對方回覆,齊旭己也沒急著追問後續,改指派他新任務。

    因營業部門預計在今年於名揚百貨本館精品樓層,再增設一琉璃精品專櫃。原先己有兩位國內知名琉璃大師的藝品進駐,欲再增加一位,先前列出國內幾名琉璃大師做設櫃評估,最後選出一位當代年輕女性琉璃師為最佳合作人選。

    齊旭己於是要他與金秘書帶著合約去找對方商談。“shit!怎麼會沒路了?”駕駛座上,齊優人表情不耐,又一次低聲咒駡。就因大哥苛刻到不准他搭專車由司機接送,得自行開車前來,對於只熟悉熱鬧都會大道的他而言,在這偏僻郊區根本摸不清方位。

    而原以為可靠的衛星導航,竟接連導進死路,令他不禁煩躁起來,難以維持平常的從容不迫。

    “我研究看看好了。”副駕駛座上的金於俐拿出包包裡的地圖,翻開研究。上車前,她想看地圖找路,他卻一副她落伍的模樣,說他車上有最先進的衛星導航,按兩下設定便能輕鬆找到路。

    這會兒,氣定神閑的公子哥己經開始在變臉,她只能柔聲安撫。

    “這裡又沒路名,你看地圖有什麼用?乾脆打110叫員警來帶路算了。”他頗不以為然。

    熄火,開車門,決定下車透透氣。悶在車內太久,儘管有暖氣空調,可他需要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散散煩躁情緒。

    他不是容易心煩氣躁的人,可近來大哥有意施加的壓力,令他有些不知所措,更不清楚大哥過去對他寬容放縱的態度,突然改變的緣由。

    金於俐仔仔細細地研究比對路線圖,約莫五分多鐘後,她套上外套,開車門準備下車,卻見站在車外不遠處,佇立在山崖前、群山間的頎長身影。他背對她、雙手盤胸,雖看不見他此刻神情,也能猜想他肯定俊眉緊鎖,臉色很臭。

    若非清楚他不抽煙,這會肯定覺得他狂抽起悶煙了。

    她轉而低頭,從擱在腳邊的包包拿出一小型保溫瓶,這才跨下車。

    她走近他身邊,笑問:“副總,要不要來杯熱茶?”

    聽到聲音,望著近處山景發悶的齊優人回過頭,就對上一張笑盈盈的麗容。“我早上自己泡的茉莉綠茶,你喝喝看。”她打開保溫瓶,以瓶蓋當杯子,倒了一小杯欲遞給他。

    他俊眸微眯,對她此刻溫柔舉動有些困惑。

    “吶,我自己都還沒喝,別擔心喝到我的口水啦!”她笑說。知道這公子哥挺有潔癖的。

    “一杯多少?”他正經問。

    這個共事還不到兩個月的秘書,根本是錢奴。不僅有錢好辦事,還凡事都要計較,一再大膽地向他這個上司索取小費。

    “啥?”她眨眨水眸,怔愕了下。隨即嘴角揚笑,道:“給副總試喝,不收錢。”

    見她笑得無害,還殷勤奉茶,他若拒絕也有失風度,且他現在確實想喝杯熱茶。

    他伸手,接過她的茶杯,低頭啜一口冒煙的熱飲,溫潤綠茶伴著一股播播茉莉花香,沁入鼻息,瞬間舒緩些許他鬱悶情緒。

    他於是再啜一口,不免詫異一杯熱茶的效用。

    不一會,他喝完一杯茉莉綠茶,將空杯還給她。

    “再續一杯嗎?不收費。”接過瓶蓋,她笑問。

    “嗯。回車裡喝。”他旋身,往房車走去。

    現下是二月初,在山區格外寒冷,他不怕冷,但見冷風拂過她臉龐,吹揚她髮絲,怕她身上外套不夠保暖,不希望她跟他一起吹冷風。

    金於俐於是跟在他身後返回停車處,邊道:“副總,我研究好地圖了,要不待會換手,讓我開吧?”

    正要開駕駛座車門的齊優人停頓了下,抬眸看她一眼。“你指路,我駕駛。”他出門不是由司機駕駛,就是自己掌控方向盤,他不習慣讓女性開車,倒不是瞧不起女性開車技術,只是那對他來說是不紳士的行為。

    即使她是他的下屬,他對待女性還是比較禮遇的。

    在她指路下,兩人終於順利到達目的地。

    “真是這裡?”齊優人眼前總算出現建築物,俊眉卻不由得一蹙。

    前方不遠處,一棟紅磚鐵皮造平房,感覺像座廢棄介庫,車行再靠近些,門口一塊巨石,上面寫著火紅的字一一熾灃琉璃工坊。

    “是這裡沒錯。”金於俐點點頭。

    齊優人於是將車停在大門外的空地,開門下車。

    當腳下乾淨黑皮鞋踏上雜草橫生的門前石板路,他俊眉又是一蹙。

    抬眸觀望四周環境,不僅雜草橫生,許多琉璃碎片更堆疊在雜草中,有如一座座墳塚。

    “你確定這裡有人住?”他看一眼身後跟上的她,非常懷疑。“副總沒做功課昀?”她笑笑地明知故問。接著開始滔滔不絕替他做說明。

    “我們待會要見的合作物件姜紅老師,是唯一師承己故臺灣琉璃界鼻祖李豪大師的弟子,且是他收下的乾女兒。薑紅雖才從事琉璃創作八、九年,但才華洋溢的她,琉璃技藝精湛得創作琉璃幾十年的前輩都望塵莫“她的作品豐富多變,可以含蓄內斂,亦可熱情奔放,抽象或寫實,溫柔或狂野,每件獨特作品,除構思細膩外,皆被賦予豐富情感,寓意深遠。

    “現年二十九歲的薑紅,年紀輕輕便己在琉璃界頗富盛名,幾次個展都被藝文界熱絡報導,甚至躍上國際藝文版面,這也是名揚選定她的作品進駐百貨精品專櫃的緣由。”

    聽她一口氣介紹完,齊優人微訝地對她揚揚眉,俊唇一勾,“你確實有做功課。”

    他不禁對她的工作態度,表達讚賞。就算僅是隨行跟班,可她的事前準備,比他這個負責Case的上司還認真百倍。

    “那能不能請問一下,為什麼我們不是跟她的經紀人接洽,卻要跑來這深山叢林跟創作人碰面?”這一直是他的疑問,卻因大哥指示,只好勉強親自跑這一趟。

    “這個我事前請教過總經理,總經理說營業部經理曾先跟姜紅的經紀人聯絡過,對方告知做不了主,得我們派人親自來找薑紅當面談才行。”金於俐解釋完,補充又說:“姜紅老師不僅繼承這座李豪大師生前所創的熾瀠琉璃工坊,傳承對方的琉璃技藝,就連脾氣都如出一轍,個性孤僻倔強,火爆得很。”

    對於這次出外任務,她雖覺難度頗高,對結果不抱樂觀,但就算副總依然對工作一副漫不經心,她也會盡一己之力,努力達成總經理交付她協助副總的任務。“喔。”齊優人輕應一聲,沒再表示什麼。

    舉步,踩過一堆雜草、石礫,小心翼翼避開地上的琉璃碎片,往敞開的鐵卷門走去。

    他心想,這肯定是大哥故意給他的麻煩差事,該不會因上回任務,回報要等另一負責人回覆,暫時沒了下文,這次案件便要他直接來找當事人洽談?

    反正沒有事能十拿九穩,還是沒能談出結果,大哥也不能拿他如何,屆時只能另找人來洽商。

    這麼一想,他原本還存有的一抹煩悶,瞬間散去。

    大哥想對他施加工作壓力,他就如過去裝傻、裝無能應對,沒什麼好煩惱的。當兩人才走到門外,金於俐不禁先往淩亂的開放空間探看。約莫五十坪的工作室沒有明顯隔間,只簡單一分為二,右邊是吹制工作室,另一邊為窯爐工作室。

    當她視線望向左半部,在佇立的大型設備及工作臺間,看到一抹身影。她立刻上前一步,開口先禮貌地打聲招呼——“請問薑——”話才出口,那方突地飛來一物品,令她瞠眸愣住。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0 01:46 PM


第4章

    “哐啷!”一件琉璃製品硬生生砸在金于俐腳邊,碎了一地。

    她瞪大眼,不清楚意外怎麼發生的。

    她霎時心口怦跳,不單因險些被飛來的物品砸傷,更因此刻她腰腹被一隻橫在身前的手臂緊攬住,她的背貼著一道結實胸膛。

    “搞什麼?!”一道不滿男聲從她頭頂爆出。

    前一刻若非他及時攬住她,將她往後拉一把,這會她早被砸傷了。

    聽到門口傳來聲音,裡頭的人似頗意外,匆匆往門口而來。

    只見一個紮著淩亂馬尾、穿件染上污漬的棉質長袖T恤及運動長褲的女人,模樣邋遢又憤怒地現身。

    前一刻從徐冷爐取出的作品失敗,令薑紅一陣煩躁,順手便將失敗品往門外拋丟棄置,不料會有訪客上“丟東西之前先注意一下,萬一砸傷人怎麼辦?”原本因金於俐險些受傷而惱怒的齊優人,一見來人是女性,只得稍斂去怒氣,語帶一分告誡。

    同時他心裡不禁揣測,該不會眼前這不修邊幅、目光銳利的女人,就是他們要找的合作對象W“這裡是我的地盤,擅自闖入的你們才該注意!”薑紅火氣很大,直接怒聲回嗆。因最近上門的不速之客,令她頗為感冒,這會以為是同一掛人,加上原就因創作失敗而心情不佳,令她對來人更不假以辭色。

    “我這裡不開放參觀!”她冷冷地驅逐不速之客,連問明來人是誰都懶。

    齊優人第一次看見這麼火爆的女人,連對女性禮貌的他,都不覺攏起眉心,完全不想跟對方交談了。

    “我們回去。”他手臂還攬在金於俐腰間,大掌扣住她腰際,一個旋步便要將她帶離。

    “等等……1金於俐因他的親密觸碰,心跳失速,臉龐不由得赧熱。她一直以為他對她沒影響力,此刻異常心緒只能解釋是方才受到驚嚇的緣故。

    她於是試圖擺脫他手臂的鉗制,和他保持一些距離。

    她撫平心口一抹慌亂心緒,轉臉看他,語氣平靜說:“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裡,怎能什麼都沒說就走人?”心下不免奇怪他竟會這麼情緒化。

    她轉而看向另一個滿臉火氣的女人,先朝對方點頭致歉道:“不好意思,你應該是姜紅老師吧?我們是名揚的代表,事先有告知你的經紀人,今日會過來拜訪。因方才來的時候最外面鐵門開著,便直接把車開進來,下車走到鐵卷門邊,一時沒看見電鈴,這才失禮地擅入。打擾到姜老師,真的很抱歉。”她溫和有禮地解釋。

    齊優人見她卑微地向對方道歉,莫名地心裡不舒坦。該道歉的,應是險些砸傷她的對方才是。

    “名揚?”姜紅利眸微眯,略感疑惑。“是不是晶煌派來的?我己經拒絕過了,絕不考虎出售產品著作權,將作品量產化!”她悶聲再次強調。

    該不會那男人一再吃閉門羹,這會換人代打,還派個更娘娘腔的男人上門?她心裡冷嗤。她對眼前態度溫和的女人沒異議,卻對旁邊那個花美男很有意見。原本晶煌那奶油小生的總經理己令她很反感,眼前這長相更白淨俊逸的男人,更令她沒好感。

    將生命奉獻給琉璃藝術的她,除了師父外,最討厭男人。尤其是外表斯文俊秀、一副養尊處優的男人。

    “姜老師是不是誤會了?敝公司是想替老師的琉璃作品設專櫃,並沒什麼量產化的問題。”金于俐澄清,邊向對方遞出自己名片。見一旁上司沒動作,於是轉身向上司要名片,再遞給薑紅。

    “名揚集團副總秘書金于俐……”薑紅先看她的名片,接著又看另一張她身旁男人的名片一一名揚集團副總經理。

    “我對名揚集團不熟。”她抬眸,看著金于俐直言道,對職位高的齊優人不屑一顧。

    齊優人一聽竟有臺灣人不知名揚集團,簡直感到不可思議。又見薑紅一副趾高氣揚,正眼都不瞧他一眼的模樣,從未被人忽略的他,滿心不快。

    “名揚集團經營百貨業,目前在臺灣有八間百貨公司,而在海外亞洲地區也有三間分館。敝公司看中姜老師作品的魅力,有意在本館先設姜老師的琉璃精品專櫃,日後也考虎到其他分館增設專櫃,更希望將來能邀請老師在名揚百貨的展覽場舉辦琉璃個展。”金於俐開門見山先說出合作目的及遠景。

    她低頭從手提公事包,掏出合約資料夾欲遞給對方看。

    薑紅沒打算伸手接過,聽完對方來意,她臉上沒什麼愉快表情,甚至毫無遮掩地打了個大哈欠。

    金於俐怔愕了下。一旁的齊優人俊眉更加揪緊。

    “我想睡覺了,現在沒精神聽這些,改天再說。”己三天三夜沒闔眼的薑紅,前一刻因失敗品惱怒,這會頓覺精力全部耗盡,腦袋空茫,只想先去補眠。

    她轉身,便朝另一方走去。

    “這女人,耍什麼大牌?”齊優人咬牙切齒怒道。

    “噓。”金於俐忙將他給拉扯出大門外,就怕他的怨言教薑紅給聽見。

    “人家是藝術家咩!藝術家脾氣怪些是可以理解的。”她小聲說。

    “名揚又不是非找她合作不可,臺灣也不是只有她一名琉璃師。”齊優人的EQ,輕易因那女人Down到最低點。

    名揚旗下百貨進駐過多少專櫃,就是國外知名品牌,哪個不是因能跟名揚集團合作,態度客氣又和善。

    第一次,有人不買名揚的帳,且對他這個集團二少東徹底漠視。

    他即使不真正管事,可只要端出身分,誰不阿諛奉承?就算沒表明身分,光他出色外型,就足以令許多女人傾慕。

    他悻悻然往房車那方快步走去,金於俐只得匆匆跟上去。

    “姜紅老師沒真的回絕啊!她只是今天太累,約了改天再談,不是嗎?”相較他氣怒無比,她倒捉到一絲善意回應,認為事情還有商量餘地。

    “不用談了!你以為我不認識藝術家嗎?國外多少比她大有名氣的,我都接觸過,從沒哪個藝術家對我這麼不屑!”比起姜紅不清楚名揚集團的勢力,他對自己被對方徹底漠視,更覺介懷。

    聽他此刻抱怨不滿的話,金於俐不禁怔了下。莫非……他氣惱的是自尊自傲受損?

    “二少爺,你的美貌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是上帝的精心傑作,活生生的藝術品。可人家姜紅老師是玩琉璃的,她比較在意抽象美感,而且聽說她討厭男人,尤其皮相好看的男人。”她軟言澄清,對他語帶安撫。

    走到房車旁,正要開啟車門的齊優人轉頭看她,詫異她的話。

    一聽她直言讚美他,他竟覺室悶胸口舒坦許多。

    他並不是要人人都讚賞他的外貌,過去甚至認為女人都是先因他的外表才接近他,繼而便是看中他的身家背景,令他不免對對方心生排拒。

    可因他己習於接受一般人的投注目光,才會因一時被姜紅全然漠視,有些自尊受挫,莫名氣惱。

    他也以為金於俐對他的美貌無感,此刻她討好似的誇張讚美,不免令他意外。比起因陌生人薑紅而起的無端火氣,他似乎更在意金於俐對他的觀感。

    似乎,他想從她那得到的,並非僅只對他外表的評價。

    “既然她討厭皮相好看的男人,總經理為何派我來接洽?”齊優人仍有些悶悶地說,但現下心情己沒那麼悶了。

    “我想,總經理是想給副總一些現實經歷吧?這是很好的挑戰與磨練機會呀!”她微笑鼓勵。

    他俊眸覷她一眼,道:“我不需這些多餘的挑戰。”拉開車門,頎長身形坐進車內。

    天之驕子的他,從不需看人臉色。

    金於俐隨後從另一邊坐進車裡,繼續說道:“我回去會跟姜紅的經紀人再做聯絡,過兩天再過來拜訪、遞交合作契約。”

    “我沒興趣再跑一趟。”齊優人悶聲回絕。發動引擎,旋轉方向盤,迫不及待駛離這處令人討厭的地金於俐於是沒再多說什麼,彎身從腳邊包包拿出保溫瓶,轉開瓶蓋想喝茶。嗅到一股播雅茉莉茶香的齊優人,不禁側首看她。

    “副總要再來一杯嗎?”她將盛茶的瓶蓋欲遞給他。“免費的。”微笑補充。

    “你喝吧。”他嫉應。轉而又將視線注目前方路況。

    金於俐於是逕自啜一口溫熱的茉莉綠茶,卻無端驚呼一聲。“啊一一”

    “燙到了?”齊優人再度側首看她,有些擔心。“沒。”她忙搖頭。甚至不自在地低垂頭,臉龐微熱。

    方才她將瓶蓋就唇喝了一口,卻突然想起先前他用這瓶蓋喝過,不由得便脫口驚呼,同時心慌亂一跳。

    對自己這過度強烈的反應,她也頗意外。就算真間接喝到他口水,那也沒什麼大不了,她不是這麼敏感害羞的女人。

    可自他為救她緊摟她一把,她跟他第一次緊緊相貼靠,那片刻的親昵,似乎在她心裡產生什麼作用,教她心緒開始有點不對勁。

    “副總,今天下午將再前往熾瀣琉璃工坊一趟。大約午休過後一點半就出發。”金於俐對快十一點才進公司的上司先報告道。

    三天前,他們首次拜訪薑紅卻無功而返,她向總經理回報結果,並告知會再安排適當時間前往。同時跟姜紅的經紀人聯絡,詢問待薑紅休息結束,適合再拜訪的時間,對方跟她約了今天下午三點過後的時間。

    齊優人聞言,皺了下俊眉。“我不去。”直接便拒絕。

    他對那偏僻荒蕪的琉璃工坊沒好印象,更對那個脾氣火爆、目中無人的薑紅,還有些記仇。

    “如果副總不想再見到薑紅,那你同我前往琉璃工坊,你人在車內等候,我向她遞送合作契約,詢問對方合作意願就好了。”金於俐委婉說道。若非總經理交代務必拉著他同行,她倒覺這差事自己一個人去談簡單些。

    齊優人嘴裡雖拒絕,最後還是驅車跟她二度前往鶯歌。

    原本他是真有打算在車裡等待,又怕她一個人被薑紅欺負,於是不情不願地下車跟她走往工作室。

    這一次,一名助理對來到門口的兩人點頭招呼一聲,隨即領他們去找待在一處工作臺旁的薑紅。

    薑紅抬眼看見他們,神情淡然,先低頭繼續手中工作。半晌,才放下手中琉璃品,站起身。

    “金小姐,我只聽你說明來意。”薑紅雙手盤胸,望著金於俐說道。對跟她同行的公子哥,依然不多瞧一眼。

    再度被刻意漠視,齊優人還是不免氣悶,卻也懶得開口跟她說話。“姜紅老師,這是名揚百貨希望你的琉璃精品設櫃的合約內容。”面對她冷然態度,金於俐臉上掛著笑,依舊有禮相對,邊遞上一份資料夾。

    薑紅接過資料夾,隨意翻過數頁,感覺意興闌珊。

    金于俐邊說明合約重點,邊強調合作利益。“若姜老師的琉璃藝品能進駐名揚百貨,不僅多了銷售通路,也更能增加名氣。名揚百貨本館的藝品樓層,目前己有十數個國內藝品大師專櫃,包括木雕、陶藝、玉器、琉璃等,皆有很好的銷售成績。”雖說薑紅的創作品都交由經紀人負責銷售,不過也不是被藝廊簽死所有作品,能開啟另一通路,絕對是有利無弊。

    “我對錢跟名都不感興趣。”將合約文件交還給金于俐,薑紅直說。這份合作條件絲毫不令她動搖。也許,她那日就該先聽完對方來意,直接回絕,讓這名揚副總多跑一趟,她並沒覺得有什麼,倒是對金小姐有些過意不去,可她也不想輕易就妥協。

    “姜老師,我們是真的很欣賞你的作品,或者你有什麼條件,都可提出來商量。”被對方一口回絕,金於俐仍試圖遊說。

    薑紅抬眼看看天花板,一時也想不出有什麼條件要求。事實上,她除了創作,對其他事都漠不關心,也不在意她的作品能否銷售出好價錢。

    她甚至交代經紀人,慎選交易對象,不是有錢人就能任意購得她付出心血的創作。

    站立一旁沉默不語的齊優人,這時終於開了金口,“跟她說,名揚百貨會提撥一成利潤,捐助公益團體。”他刻意要金秘書傳話,而不是直接看著薑紅說話。

    他一開口,兩個女人同時怔愕了下。

    “副總的意思是……”金于俐看向他,詫異他提的附加條件。那在合約書中並沒有。

    “若能接受,我可以做主加上。”齊優人仍看著秘書回話。

    儘管他對薑紅很感冒,卻也知事情不可能就這樣不了了之。大哥不會讓他卸下未完成的任務,金於俐仍會因大哥委任,半強迫地拉著他繼續與對方接洽周旋。

    因此他只好先認真研究一下對方資料,除金于俐查到的概括訊息外,意外得知藏身在偏僻山區,宛如廢棄建築物的薑紅,竟是個財力優渥的藝術家!

    只因李豪過世後,除一部分作品捐給公益團體,其餘創作藝品皆留給她管理處置,把所有有形無形的財產都毫無保留地傳承給她。

    就算薑紅不從事創作,光是販售琉璃大師的遺作,就足夠她不然吃穿、坐當富婆。

    然而,性格火爆的她,卻是個對物欲無貪無求的女人。

    她定期為李豪的遺作辦展覽,卻不喜歡販售他的作品。除非真正喜愛,有心收藏者,且還得她看順眼的買家才有幸交易,而交易所得多半又捐助給公益團體或贊助琉璃業的人才培育。

    對於她自己的作品,她更是以藝術為出發點,不在乎利益金錢,即使透過經紀人代為行銷,一些較特殊的藝品卻需由她挑選買家,並非拿錢就可買到她的作品。

    在得知這些內情後,他不免心生疑惑,為何名揚會挑上這麼有性格的琉璃藝術家談合作?也許她的作品很有賣點,但亦有其他優秀的琉璃藝術家可商談合作,何需找上難搞的她而碰壁?

    難不成,這是大哥故意挑選的,就為給他出難題?

    “金秘書,你再告訴她,名揚專櫃代售的琉璃品可由她挑選,而我們也不會把創作者的作品輕易售與單一賣家,避免有人蓄意大量收購後炒作價值。”他不疾不徐又補充,卻仍刻意要秘書傳話。薑紅對他不屑一顧,他也不想和對方對視交談。

    金於俐對他提出的附加條件不免訝異,而他刻意要她傳話的賭氣行為,實在很孩子氣。她內心不由得憋著一股笑意。

    她於是面對薑紅,將他方才所說的話,刻意又向對方轉述一遍。

    薑紅也覺那個身為大集團副總的男人未免幼稚。可他提出的兩三項附加條件,倒讓她對這設櫃合作,不再那麼排拒。

    “金小姐,你可以去找我的經紀人談談。”姜紅也只對金於俐回話,難得給了個算是正面的回覆。

    “呃?”金於俐怔了下,一時還聽不明白對方意思。

    齊優人倒領會了薑紅的話意。

    “走吧。”他示意她可以打道回府了。“她己把決定權授與經紀人,接下來你跟她的經紀人談合作契約就行。”

    金於俐不免訝異,還以為會再次碰壁,沒料薑紅竟對合作語帶保留,甚至算是有此一默許了。

    她連忙向對方彎身致謝,因即將能談成的Case,心情歡喜。

    齊優人見她向薑紅彎身九十度道謝,心裡莫名不舒坦。一般若談定商品進駐設櫃合作,該是廠商或藝術家向他們表達謝意才是,金于俐何需這般卑微?

    他探手握住她皓腕,阻止她繼續致謝,一個旋步,便將她給帶出大門,往房車而去。

    金於俐認為他沒禮貌,不免對他咕噥抱怨兩句,邊回頭向薑紅說聲再見。

    薑紅雙手盤胸,一雙利眸目送兩人逐漸走遠的身影。

    她不免意外自己會輕易同意合作。不可諱言,那男人提的附加條件,令她心動,可也許還有一半原因是看在他秘書的面子上。金於俐誠懇謙卑的態度,令她無意多為難女人。

    可她心裡也不免對金於俐有幾分同情,跟在那種任性大少爺底下工作,肯定非常勞心勞力。

    只不過,她又覺好像有哪裡不對勁……那個副總對她的不佳態度,似不單因她先對他不屑一顧,他好像是介意他的秘書因她而吃虧?

    算了,怎麼樣都不幹她的事。薑紅捉捉有些淩亂的頭髮,無意多探究他人的事,轉而返回工作臺,繼續創作。

    齊優人確實無意跟刻意漠視他的薑紅談話,另一方面則是更在意金於俐因那脾氣大的女人而受委曲。

    為避免金於俐得一再跟對方周旋,他只好插手,開口提出可能扭轉對方決定的條件。

    只不過他也以不願與對方交談為由,將這件事的後續全交由金於俐負責,不介意把功勞歸給她,他仍選擇當個置身事外的人。

    於是之後金于俐跟姜紅的經紀人聯絡,雙方約見面,順利簽訂合作契約。契約內容則附上後來齊優人所提的附加條件。

    當她向總經理報告副總逕自開口道出的兩三項附加條件,總經理絲毫沒表示異議,直接便同意更動合約,還隱約瞧見總經理的嚴肅面容,似露出一抹笑意。

    和薑紅洽談琉璃精品進駐名揚百貨本館設櫃一事,雖順利與其經紀人簽妥合約,但先前另一Case—一饗味天堂也給了明確回應,因另一位負責人無意擴大營運,不願讓美食廣場內的商家食物再另設賣點,委婉地全然推拒名揚所提合作案。

    金于俐只能如實向總經理回報,意外他竟反應播然,似早料到這種結果。

    然後,他下達另一指示,要她協助副總的另一出差任務。

    齊優人一聽金秘書告知的任務,滿臉不快,直接上樓前往總經理室找大哥抗議。

    “為什麼派我去印度試吃咖哩?!這是什麼鬼任務?”向來敬重大哥的齊優人,這次不禁直接表達不滿,大聲抗議。

    面對情緒難得激動的弟弟,坐在辦公桌後的齊旭己神色淡定,擱下手中檔,雙手搭成尖塔狀,以公事公辦口吻道:“既然饗味天堂無意跟名揚百貨配合,我們只好自行尋找道地美食進駐。名揚今年度的餐飲美食活動為咖哩饗宴,除主題餐廳樓層保留原有的日式咖哩餐廳,亦將增加一間提供印度料理的咖哩餐廳,而百貨美食街更預計加增四、五個平價卻具不同風味特色的咖哩店鋪。咖哩起源於印度,當然以印度咖哩為主打。”

    “就算如此,這種工作也輪不到我頭上來。營業部跟餐飲部那麼多幹部是請假的嗎?”齊優人不快地吐先前要他這個副總去跟琉璃藝術家接洽設櫃事宜就己非常不合理,這會竟派他去印度出差,就為試吃咖“給你這麼名正言順去吃喝玩樂的工作,你還抱怨不滿?”齊旭己微眯眸,對弟弟語帶一抹不快。

    “要不,你再好好認真去找饗味天堂的負責人,跟對方爭取其美食廣場有關咖哩的攤位,先行入駐名揚百貨的事宜。”他給予弟弟另一選擇。

    “對方不都回絕了。既然沒合作意願,何必再苦口婆心遊說?想跟名揚合作的對象大有人在,名揚幾時需向人低頭了?”齊優人不以為然,直接就拒絕繼續跟饗味天堂糾纏。

    心下只希望大哥別再把焦點放在那美食廣場,更擔心他這幕後老闆的身分可能被大哥揭穿。

    “所以,我們自己找美食進駐。”齊旭己料定他不會想跟饗味天堂再正面交鋒,於是藉機轉而強迫他接受另一任務。

    “會派你去印度出差的目的有二:第一,你的味覺絕對是最佳的,名揚內外部沒有一個幹部足以勝任這工作:第二,名揚預計一年後在印度孟買,增設海外百貨公司分館。這次你前往印度,也是為了先拜訪幾位投資者,遞送合作計畫書。”齊旭己交代完,見弟弟開口欲再表示異議,他揚個手,繼續補充說明。

    “關於試吃咖哩的部分,餐飲部己挑選出十數家的大小餐館,你只要一一試吃過,給予心得評量便可:而拜訪投資者部分,你更不用費什麼心思,就是代我遞送計畫書,先跟對方打個招呼便可以。”

    知道弟弟不想擔負工作重任,齊旭己才把任務說得輕輕鬆松,也確實只要他先做初步接觸就好。

    原本滿心要抗議的齊優人,這會聽大哥把出差工作說得這麼輕鬆,實在也無法任性推拒了。

    不過他還是有微詞,抱怨道:“就算不是苦差事,但也不用選在農曆年後初四就要出差吧?”他往年的春節皆是悠哉放到農曆初八、初九,才會願意再回公司報到。

    “再抱怨,我們交換工作好了。”齊旭己抬眼看弟弟,薄唇播播一勾。

    他可是連年假都沒得放,只在除夕會提早下班回家吃個團圓飯,而初一上午便又要獨自到公司加班。

    齊旭己嚴酷俊容上那不懷好意的播笑,教齊優人內心輕顫了下,不敢再多異議了。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0 01:46 PM


第5章

    齊優人原本對才初四就被迫陪他出差的金秘書有些過意不去,沒料她竟對提早上班出差樂在其中。

    “這麼想去印度?”飛機上,他不免納悶問道。

    “沒有。我比較想去日本。不過這是第一次出國,當然開心嘍!而且總經理說過年期間出差,薪資再加倍。”對這陪副總出國去吃喝,還能領雙倍薪餉的好差事,怎能不樂開懷。

    “你有這麼缺錢嗎?”齊優人見她眉開眼笑提及薪資雙倍,不禁微蹙眉問。她身上也沒穿戴什麼名牌,平時感覺她很節儉,不是重物欲享樂的人,實在很好奇她這麼愛賺錢的緣由。

    他無意間還聽到她連假日都在兼差,甚至偶爾晚上也會去名揚百貨替一些櫃姐代班。

    他無意間還聽到她連假日都在兼差,甚至偶爾晚上也會去名揚百貨替一些櫃姐代班。

    “缺啊!錢永遠不嫌多。”金於俐坦言道。

    “你有負債?還是想買什麼?”也許搭飛機太無聊,他不禁對坐在一旁的她,追問起她的私事。

    “我想買房。”金于俐說明平生最大心願。

    “在臺北市?”齊優人俊眉不覺一揚。他雖看似是不懂民間疾苦的少爺,可也知一般老百姓的壓力重擔,甭說她一個年輕女性,就是一般上班族男人也很難在臺北市購屋。

    “新北市就可以,而且我頂多只考虎得起舊公寓小坪數格局,有個兩房兩廳一衛就夠用了。”難得他問起她的事,她於是大方分享。

    “想買房也不用一個人承擔,也許你將來找的物件無須你擔心房子問題。”他溫聲說道。

    一聽她道出的願望,他不免意外,而對她想一個人背負沉重的房貸包袱,甚至心有一抹不忍。

    “我不會結婚。”金于俐直言表態。“為什麼?”齊優人側首望她,有些意外她說得如此篤定。“婚姻不可靠,男人更不可靠。”她不諱言內心偏見。“這麼說未免偏頗,男人也有可靠的啊!”身為男人的他,不禁想替男人爭取一個公道。

    “例如說……副總你嗎?”金於俐側望他,一時忘了上司下屬分界,語帶一抹調侃反問。

    “不,我不可靠。”齊優人攤攤雙手,倒沒想為自己爭辯什麼,不介意被她調侃。他也是傾向不婚主義,但理由跟她不同,他是嚮往一個人的自由無拘束。

    不知為何,開啟這話題後,金於俐不自覺對他說出更多,甚至一股腦的說出心事。

    她不信任婚姻,是受父母失敗婚姻影響。她父親不僅酗酒、有暴力傾向,還好賭成性,從小她就見母親替父親背了不少債務,甚至她高中就開始半工半讀,不僅自己負擔學費,還得幫母親代父親還債。直到她大學畢業,母親看破了,選擇離婚,才終於擺脫父親長期加諸她們身上的壓力和陰影。

    除此之外,也是因她後來在感情上受到傷害,自此對男人徹底死心。但這緣由,她保留沒對他提及。

    她的心願是買間房子,提供母親安心的居所,而在她努力賺錢儲蓄下,己差不多存夠能支付她看中的一處舊公寓一層樓的頭期款,屆時再以那公寓向銀行申請二十年貸款,每個月的房貸費用,可在她能力負擔內。

    聽她確實要赴諸行動的購屋計畫,齊優人不免對她更另眼相待。沒想到她是如此腳踏實地,認真且孝順的女性。

    金于俐原以為個性任性又自負的他,不會是個傾聽者。但她不經意向他吐露心中願景及成長背景時,他竟無比專注地聆聽,且似對她的境遇感到憐惜與同情。

    他的神情,令她心口莫名有些暖熱感動,還覺有些不自在。她於是轉個話題,改聊些輕鬆瑣事。

    兩人下午到達印度,晚餐後各自返回下榻飯店房間,齊優人卻開始上吐下瀉。進房間不到兩小時,他己拉了一回又吐了兩回,不僅把先前飛機上吃的餐食及晚餐全吐得精光,第三次抱著馬桶嘔吐時,更只剩胃液可吐。

    他又一次洗臉漱口,感覺身子有些乏力,雙手撐在洗臉檯面,望著鏡中臉色顯得蒼白的自己。

    他難受地攏起眉頭,揣測身體突然極度不適的緣由……應該不是單純的水土不服。他並非第一次來印度,過去也曾陸續來過幾回,身體從沒出過狀況。

    他清楚這裡的衛生問題,尤其飲水,他只飲用飯店的瓶裝礦泉水,而吃的方面,也會慎選餐廳,絕不敢隨便吃路邊攤……

    等等!他倏地瞠眸一怔,這才想起什麼——

    下午,他跟金於俐一抵達機場,便由接送司機載往孟買市區的下榻飯店。

    一路上一直被困在車潮中,在快到飯店時,更是嚴重塞車,許久動彈不得。

    金於俐於是提議下車步行,與其困在車裡耗時間,不如下車邊逛街邊散步到飯店,而車上行李就請司機稍晚送到飯店再領取便可。

    對她的提議,他一開始非常不能苟同。大少爺的他,寧可坐在高級房車裡看液晶電視,也不想勞動雙腿多走路。

    可不知為何,他最後竟是跟著她下車。有點被說服,又有些被半強迫的妥協。

    該慶倖二月初的孟買,白天高溫雖將近三十度,但早晚低溫不過十七、八度,算是這裡非常涼爽的季節。當時己經傍晚,氣溫約莫二十多度,他這才不介意下車,勉強配合她,步行十來分鐘前往下榻飯店。

    兩人在人行道並肩走著,她不時左右張望,還拿手機狂拍,對這第一次到訪的城市充滿新鮮感。

    忽地,身旁嘰嘰喳喳的她突地沒了聲音,他才覺納悶,轉身要尋人,就見她向路旁小販買了一杯熱奶茶。

    她開心地請他先試喝,他想搖頭拒絕,卻見她雙手將杯子端近他眼前,熱絡地要他先品嘗。

    他一時無法拒絕她的盛情,只得接手,啜飲一口。“太甜了。”他實話說,將熱飲還給她。

    “會嗎?我試試。”她於是自己喝一口,卻是避開他方才喝的杯緣那方。“不會啊!甜甜暖暖的,很香很濃耶!”她笑咪咪說。不再勉強他分享,一路邊走邊喝,喝完那約有五百C.C.的熱奶茶。

    齊優人瞪著洗臉台鏡子,細想緣由後,更覺驚愕。

    難不成……他只因喝那一口奶茶,就拉肚子兼再三狂吐?!那……喝完一大杯奶茶的她,豈不要陷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他心口一個重跳。倏地轉身,匆匆踏出浴室,走往床頭櫃,按下內線電話,撥至隔壁房間。

    他隱忍身體不適,擔心她可能比自己更淒慘。

    “Hello!”那端,接起電話的金于俐精神奕奕地打聲招呼,以為是櫃檯人員來電。

    “你有沒有怎麼樣?”齊優人急問。

    “呃?”金於俐先是一怔。聽出是他的聲音,不免疑惑。“什麼怎麼樣?”“身體……有沒有不舒服?”他腸胃又一陣絞痛,令他聲音突地虛弱。

    “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金於俐仍對他的問題感到突兀。“你不舒服嗎?”這才發覺他聲音似有些不對勁。

    “沒,沒事就好。”齊優人放下話筒,逕自結束短暫通話。

    他直接倒躺向床鋪,眉頭揪緊,一手壓著還在隱隱作崇的腸胃。

    她沒事就好。平民百姓的胃果然比較堅固。

    他在心裡咕噥著,不免怪她沒事逼他喝那口熱奶茶,引發這麼嚴重的後遺症。反正該吐的全都吐了,應該不需找醫生治療,睡一覺,明天醒來就會舒坦了。這一夜,齊優人輾轉反側,非常難入眠,直到天亮才勉勉強強淺睡片刻。

    翌日,早上八點,金於俐來隔壁房叫喚他,打算跟他一起到樓下餐廳吃早餐。

    稍晚,則要陪他去幾間店試吃咖哩。

    她敲了幾下房門,等待片刻沒回應,不禁猜想他會不會已離開房間。

    她於是返回自己房間,撥內線電話到隔壁房。

    床上,前一刻聽到敲門聲,沒力氣爬起來的齊優人,這會被床頭櫃傳來的電話聲給響得心煩。

    他仍閉著眼,伸手捉過話筒,以英文直接道:“我不需客房服務!”便要掛電話。

    “喂!喂!副總,是我啦!金秘書!”金於俐忙澄清。

    才要將話筒掛回話機上,忽聽到話筒裡傳來大聲嚷嚷,齊優人只能將話筒拿近耳邊,有些不耐煩的問:“幹麼?”“副總,你還沒起來啊?只是想問你要不要一起下樓吃早餐?”金於俐明顯感覺他口氣不悅,該不會有起床氣吧?“不用。我今天不出門。”他有起床氣,但更多是因身體不適、睡眠不足而非常不耐煩。

    “呃?可是今天至少要去試吃三、四家咖哩欸!1她提醒他今天排定的試吃行程。

    “取消。”他以任性口吻直接道。“副總,不行取消啦!你忘了來印度的任務嗎?除了咖哩要試吃,後面還有投資人要拜訪。”無視他任性火氣,她語氣溫和勸說。

    “我不舒服,今天沒力氣出門。”不好對她遷怒,他只能實話說。“要不要緊?我這就過去看一下。”一聽他身體不適,她不免擔心。掛下電話匆匆跑往隔壁房,再度敲門。

    再次聽到敲門聲,即使不想下床,齊優人還是只能爬起來開門。

    金於俐第一次看見他頭髮淩亂、襯衫還皺巴巴的樣子,顯然昨晚沒換衣服就躺上床了。

    “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見他向來洋溢自信風采的俊容這會無精打采,臉色還有些薟白,更憂心忡忡。“是……水土不服。”頓了下,見她替他擔憂的神情,他不忍指責她間接帶給他的苦難,只好歸咎水土不服。“水土不服?”對這緣由,她微訝了下。隨即放下前一刻過分擔憂的心,語帶一抹調侃,笑說:“你真是天之驕子來著?才來這裡—晚,還是住五星級飯店,吃的是餐廳的高檔晚餐,竟會水土不服?”

    她生平第一次出國,可是完全適應無虞。

    一被她調侃,齊優人心裡有些不服氣,考虎要開口為自己辯駁。

    若非她亂買路邊熱奶茶,還逼他喝一口,他的腸胃怎可能出狀況?而對於常到世界各地旅遊的他,又哪會有水土不服的問題?

    “你要不要先去浴室盥洗,換套較休閒輕便的衣物?我下樓去餐廳替你拿些簡單早餐,多少還是得吃些墊個胃,我有帶腸胃藥,你吃完早餐可服用。”她溫柔提議。

    他看著她,沒多說什麼,只輕應一聲,隨即往浴室走去。

    這一日,金于俐宛如他的看護傭人似的,整日待在他房間,時不時就關心躺在床上的他是否好轉,用餐時間一到,便親自替他去飯店餐廳取來食物,端到床邊,伺候他用餐。

    這期間,他下床又進浴室吐了一回。她跟在他身後,替他遞衛生紙、拍拍背,見他痛苦模樣,不免擔心不已。“我看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用。已經好多了。”他起身,在洗臉台漱口洗把臉,轉出浴室,又往床鋪躺下。

    跟昨晚比起來,今天狀況確實改善許多。一整日雖吃進去的東西不多,但也不是全部都吐光,只不過仍是身體乏力,精神不濟。

    “那喝些熱茶潤潤喉嚨跟胃。”金於俐隨後走到床邊,坐在床沿,遞上一隻馬克杯。

    齊優人微張眼,見她端向前冒著煙霧的白色杯子,不免心驚了下。“我只喝瓶裝礦泉水,這裡的水就算加熱,我也不喝。”他不得不申明,就怕被她無心之舉又狠狠折磨一回。就算是一杯開水,他也不敢跟自己敏感的腸胃再賭一回。

    “呃?這水是我將礦泉水倒入電熱水壺加熱的,茶包也是我從臺灣帶來的。這茉莉綠茶你之前有喝過,還說不錯喝。”她詳細解釋道。

    雖然她自己不介意喝飯店的開水,可先前她替他拿來的餐點,他一方面食欲不佳沒吃多少;一方面卻是吃得小心翼翼,尤其飲料都不喝,只喝瓶裝礦泉水。猜想他是因有潔癖,方才要泡茶前,她特別注意水的問題。

    聞言,齊優人這才從床上緩緩坐起身,伸手接過她捧著的馬克杯。

    將杯子端近,他這才清楚嗅聞到那有些熟悉的淡雅茉莉茶香,並看見纏繞杯子握把的茶包線。

    他低頭,緩緩啜口熱茶。過去對茶品並沒什麼熱衷,他較習慣喝咖啡,卻因她的緣故,此刻一杯相同的熱茶,溫潤淡雅的茶香,教他輕易又舒緩脾胃和心神。他抬眸看她,不由得怔忡了下。

    “怎麼樣?味道一樣吧!要不要多喝幾口?”她微笑道。

    一瞬間,他心口莫名評然。她的笑靨宛如茉莉,甜美芳香。

    他心一突。詫異心湖因她泛起的不明波瀾。

    他低頭,再啜飲熱茶,撫平蕩漾心緒。不免意外手中這杯茶不過是茶包所沖泡,為何她能泡得這般甘醇芳香。

    “等等,我先把茶包取出,你再慢慢喝,否則茶會太澀。”見他一口接一口輕輕啜飲,她提醒道。茶包若放太久,可會壞了後半杯茶的氣味。

    他於是將馬克杯端離唇邊,右手便要取下纏在把手的茶包線。

    她探手向前,替他取下。她的指腹不意觸及他手背,頓覺手背泛起一絲麻癢。他再度怔愕。內心詫異因她而起的敏感反應。

    他絕不是個容易羞澀或欲望強烈的男人。他雖一再營造風流形象,可跟搭訕的女人頂多親吻摟抱,並不會真上床搞一夜情。

    在這方面,他存有潔癖,不會跟沒感情的女性發生肉體親密。而他其實已好幾年不曾有認真交往的物件。

    如今,這接連發生的細微異狀,教他不免心生困惑,只能再度瞅看著她。

    “怎麼了?”金於俐手心中放著有些溫熱的茶包,納悶他瞅瞧她的神情。

    而被他那雙深邃俊眸鎖住,她不由得有些不自在,心口莫名泛熱。“這杯茶也免費?”察覺自己失常,他挪開視線,低望手捧的馬克杯,只能拋下一句玩笑問話。

    “呃?”她先是一怔。隨即粉唇漾起淡笑,“免費。就當是安慰副總可憐的腸胃。”

    她從床沿起身,將手中茶包丟進一旁垃圾桶,接著走往浴室洗個手。

    踏出浴室後,她又坐在一旁沙發,跟床鋪那方的他保持些許距離,繼續默默陪著身體不適的他。

    他躺在床上休息補眠,她則隨意翻看飯店房間內的雜誌,或開啟電視按靜音,看看廣告打發時間。

    直到晚餐時間,她又去餐廳取餐,在他房間陪他一起用餐,發覺他晚餐食欲好了些,她才稍感放心。

    餐後,她替他再泡杯熱茉莉綠茶,並將腸胃藥留在他房間,直到十點,她才向他道聲晚安,返回隔壁房間,並告知若有住何狀況,要立即打電話給她。

    見陪了他一日的她離去,他竟莫名有一絲失落。

    儘管今天一整日,兩人沒什麼交談,除了她每隔一段時間便關切他身體狀況外,就僅在用餐時,會主動閒談幾句。

    小時候他身體不好,家人尤其母親,對他特別關懷照顧。而成年後,他雖裝弱,但身體健康,連感冒都鮮少染上。

    是不是因太久沒生病,沒接受他人照顧,才讓他此刻心生莫名感動?他捧著尚有些佘溫的馬克杯,低頭飲完剩佘的茉莉綠茶。

    儘管白天斷斷續續一再補眠,但他心想,今晚一定能睡得很沉穩吧!

    翌日,齊優人身體總算恢復。可他卻懶病上身,仍沒出門的動力。“你幫我外帶回來,我在房間試吃。”換上外出襯衫、西褲的他,白淨筆挺襯衫下擺沒紮進褲頭,還少扣好幾顆扣子。他聲音懶洋洋,一手撐在沙發扶手,手桉遙控器,一雙長腿交疊,正意興闌珊地切換頻道。“幫你外帶?”金於俐不免對他的要求微訝。

    此刻見他恢復大少爺的傭懶閒適,她不知該替身體無恙的他感到安慰,或數落他的住性。

    “搭計程車去,車資報公帳,我另外支付跑腿費。”他直接提出交易。“要我去替你買回來是可以啦!不過這樣食物不就冷掉了?那跟到店裡當場試吃會有落差的。”內心輕歎口氣,她提醒道。

    齊優人於是放下遙控器,轉而拿過茶几上已開啟的筆電,他點出孟買市區地圖,以他們現在所住飯店為軸心,向四周搜尋一段距離範圍,並圈出幾個標的處,邊向她說明。

    “這區有兩間我們預定要試吃的咖哩店,而這邊和這邊各一間。這四間距離皆是從飯店車程十五分鐘內可抵達。你分次去買回來,只要別遇上塞車,我還是能吃到溫熱咖哩,就算真變冷了,味道也不至完全跑掉,足夠我做評量。”他拿來紙筆,抄下店名及地址,以便她交給司機認路。

    接著,他再開啟另一頁面,抄下每間店欲試吃的菜色。“這間店就外帶這兩種咖哩料理,其他間也都有不同注明。”邊把小抄交給她。

    她看著他親筆寫下的詳細印度文料理名,怔俜了下。顯然他這回有認真做功課吶!

    “你會印度文?”她更感訝異。

    “不會。只記我想知道的單字。”他實話實說。他只會幾句問候語、幾個單字,不算懂這語言。

    不過他確實會好幾國語言,但沒必要刻意向她強調。

    “我也寫上英文吧!”拿回紙張,再做補充,以便讓她看懂。

    他接著看了下腕表,“你先去這區,外帶這兩家店的幾種咖哩回來,下午再分次去位於另兩區的那兩間。”他排了優先順序,又補充說:“喔,如果有你想吃的,儘管多買,報公帳。”

    “嗯,我不會客氣的。”她微微一笑。

    既然有外快可賺,她也就完全不介意在這裡還得替他做跑腿差事,不再勸身體才康復的他出門……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0 01:46 PM


第6章

    傍晚六點,齊優人仍窩在飯店房間,茶几上擺了數盤先前金於俐分次買來的咖哩料理。他一一適度品嘗後,做下評比紀錄。

    方才,她再度出門,要再去買另一家店的咖哩料理,待她返回,他試吃完,就算結束今天的工作明天他就必須出門,先陸續拜訪兩位投資商,遞送合作計畫書。那之後,便再跑咖哩試吃行程,再之後又得去拜訪其他投資商。

    等待中的他再度拿起遙控器隨意切個頻道觀看。剛想轉到英語頻道,卻忽地停止切換動作,一雙目艮瞪著蛋幕畫面。

    就算聽不懂印度語的新聞報導,可光看那照片及影像,也能清楚看出是女性受到侵犯的可怕案件。而事發時間是昨天晚上,事發地點所在區域,正是金於俐剛要前往的地方!

    倏地,他心口一個重跳。不由得因看見這起新聞報導,心生一股不安。

    這裡的治安對女性很沒保障,他應該知道的,怎會放心讓她一個年輕女性一再獨自出門?就算是搭計程車,也無法保證安全啊!

    他不免心生一抹自責,掏出手機,開啟漫遊,急打她手機電話欲將她叫回來。可她手機沒開,以她節儉的性格,肯定也不會把手機帶出國漫遊的。

    無法聯絡她,他更不放心。她才離開不過十分鐘,他不想乾等她回來,竟衝動地想直接去找她。

    他拿著錢包,穿上皮鞋,匆匆離開房間,搭電梯下樓。出了飯店,他在大馬路上攔了輛計程車,告知司機那間店地址,心想順利的話,也許能在她後頭就抵達。

    車開了一會兒,他才對自己衝動的行為感到訝異不解。他只因看到一則新聞,就杯弓蛇影,擔心她遇害,急著要追來找她,似乎緊張過頭,未免神經兮兮?

    可人都出來了,就當是給自己一個心安吧!

    如果,待會真在那咖哩店巧遇她,他可假裝是臨時改變決定,才親自過去店裡要試吃。

    不多久,計程車到達這處咖哩店,齊優人下了車,匆匆往店裡奔去。

    他目光在店鋪不算大的空間梭巡了下,在用餐或點餐客人中並沒看見她身影。難不成,她還在他後頭,尚未抵達?

    他轉而詢問櫃檯,不久前是否有位東方女性來購餐,並以英文加肢體語言形容她的樣貌。

    櫃檯人員點點頭,告知那女人才剛走不久,還比了下她離去的方向。

    他道聲謝,忙又步出店外,往右邊街道尋去。遠遠地,他看見她背影,雖有些距離,但他一眼便能認得。

    見她安然無恙,他不由得鬆口氣。心想她該不會是要走到大馬路再攔計程車回飯店吧?

    他原要直接追上她,卻躊躇了下。

    若現下直接追上她,未免奇怪,他要怎麼解釋他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如果是在咖哩店碰見,他還可解釋自己是來吃咖哩的。

    因對自己一時衝動的行為,尚無法清楚分析緣由,此刻齊優人心緒不免矛盾扭捏。

    他不想被她知道他是因擔心她可能遇害,一時緊張過度,才刻意跑來找她的。那實情他說不出口,也覺有損他大少爺的身分和顏面。

    他於是決定悄然跟在她身後,直到看到她順利搭上計程車,他再搭另一輛車回飯店便可。

    他先快走數步,拉近兩人距離,保持一段適當距離時,他轉而配合不遠處的她的步伐。

    前方的金於俐這時卻緊張起來。前一刻,金於俐買妥咖哩,拎著提袋步出店鋪,打算從這條街走到另一面大馬路再招攬計程車。可沒多久,她感覺後面似乎有人。

    原本沒太在意,卻聽到後方的人突然加快步伐,沒多久便又保持一定速度,令她不免心生警覺。

    她一時不敢直接回頭看身後人,只是微側首,以眼角佘光瞄了下,是個身形高眺的男人。

    想起這裡的治安問題,她不免心生害怕。現在天還亮著,難不成她真的這麼不幸,這就遇上色狼了?

    她試著先加快步伐,豎耳聆聽身後動靜,果真後頭的腳步聲也跟著加快了些。她的心緊張跳動,想起隨身攜帶物,忙從提包掏出一個物品,緊握在右手,接著,她抬腿奔跑起來。前一刻搭計程車來時,她有邊認路,知道再走不遠就可彎到大馬路了。

    只要奔到車水馬龍的大馬路,應該就會比較安全。

    忽地,她腳踝一拐,向前跌了一跤。

    同時,她聽到身後狂奔而來的腳步聲。

    忍著膝蓋一抹疼楚,她倉皇要從地上爬起,左手卻倏地被一大掌扣住!

    太過緊張害怕的她一時沒聽清男人說什麼,忙抬起右手,朝鉗住她左手腕的男人狂噴防狼液。

    沒料到她會出其不意朝他攻擊,齊優人臉部被一陣噴霧襲擊,隨即伴隨一股灼熱疼痛。

    他忙扯住她右手腕,喝止道:“住手!快停止!”

    “救命!Help—一”一時太害怕的她緊閉著眼,縮著頭,放聲大叫。另一手也被對方扣住,令她拼命掙扎要繼續按壓防狼噴霧。

    “金於俐,你瘋了?!是我!”齊優人更大聲喝道,差點想將情緒激動的她壓倒在地上制伏。

    一聽到自己名字,心驚膽顫的金於俐這才張開眼,抬起頭,一見鉗住她雙手的男人,倏地瞠眸駭住。“你——”

    “shit!你把我當色狼?!那什麼鬼玩意?痛死了!我的眼睛會瞎掉!”一見她終於認出他來,他不禁一陣惱怒。方才灑在臉上的液體,令他皮膚覺得灼熱,尤其雙眼更剌痛得已睜不開。

    “啊?副……副總?”驚魂未定的金於俐用力眨眨眼,神情怔怔。

    怎麼會……副總怎會出現在這裡?剛才是他在跟蹤她?!

    還來不及問清心中疑問,見眼前的他神情痛苦,大聲嚷著眼睛痛,會失明,她前一刻的驚恐,換成另一種害怕,怕她真害他不小心失明,那恐怕比遇上色狼事態更為嚴重!

    她趕忙拽起他手臂,將無法張眼看路的他急匆匆拉出這條街,往大馬路招攬計程車,急忙前往附近醫院掛急診。

    “我如果失明,你要負責!”治療完離開醫院,齊優人仍覺一雙眼刺痛不已,對她非常惱怒。

    “那個……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怎麼知道副總會跟蹤我……”金於俐只能不斷向他抱歉。“我沒有跟蹤你!”齊優人再次辯解道。

    “是,是。副總是剛好要去那店裡吃咖哩,剛好看見我離開,又剛好看到我不小心跌倒,才跑上前想扶我一把。”她把他方才解釋的一切理由又重複一次,雖不覺有那麼剛好,可也無心追究事實置相“是我有被害妄想症,有眼不識泰山,恩將仇報,才不小心誤傷好心伸出援手的副總的眼睛。”

    她頭低低,說得無比歉然。

    誤傷了尊貴的他,她真的不知怎麼賠償啊!

    “可是醫生有說,你的眼睛仔細清洗過後,不會有失明危險。雖還會紅腫幾天,但只要按時點眼藥膏,幾天後就會完全恢復,沒有大礙。”她又強調一次醫生的說明。前一刻她還一再用英文向對方確認有無後遺症。

    “沒有大礙?”他俊眉一攏,用著紅腫泛血絲的雙眼狠狠瞪視她。不滿她將他的痛楚說得雲淡風“對、對不起嘛!我知道一定一定很痛啦!都是我不好。”她只能再度頭低低道歉。抬頭又說:“可是也不能全怪我太神經質,沒看清楚來人就反應過度。你也知道,這裡治安真的不太好,尤其女性遇害的事件層出不窮……”她意圖為自己一時失誤找藉口,減輕一些罪咎。

    “所以,要怪我上前想扶起跌倒的你的雞婆?!”他眯眼,對她的說法更感不滿。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她連忙搖頭,又揮雙手否認。“副總絕對、絕對沒有一點點錯誤,全是我的不對。”她再度歉疚滿懷,不知該如何消他火氣。

    “副總您大人大量,原諒我的無心之過好不好?”她雙手合十,置在額前,彎身對他請求原諒赦萬一,他要對她的傷害追究索賠,她就算把自己賣了,傾家蕩產也賠不起吧?“不好。”齊優人繃著俊容,拒絕輕易原諒。

    就算她是不小心,一時緊張才誤判,可她竟將他當色狼,令他內心被重傷!而他堂堂名揚集團二少,竟會被防狼液噴傷眼睛!先前他吃壞肚子忍著沒就醫,沒料卻因被她誤傷,跑來醫院掛急診!

    想起前一刻跟醫生解釋眼傷緣由,令他倍覺窘迫,自尊嚴重受損,比起雙眼灼痛,這更難以忍“那……不然副總要我怎麼做?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介平民小老百姓,賠不起什麼鉅額傷害補償的。”她怯怯地說。該不會……她得把好不容易積存要用來購屋付頭期款的儲蓄賠給他吧?

    “我的傷害,哪是用錢就能彌補?”他頗不以為然,更不可能要她賠錢了事。“那……怎麼樣您才能消氣?”她低聲下氣探問。

    他看她一眼,見她一再卑微求原諒的模樣,其實已氣消大半,卻又不願輕易鬆口妥協。

    “先記著,等我想到怎麼求償,再找你兌現。”他故意說得保留。只是要她為這意外對他存有愧意且謹記在心,但也沒打算日後真找她求償什麼。

    “噯。”金於俐只能點點頭。內心不免惶惶,感覺似被他捉到把柄,不知他以後要她怎麼做牛做馬補償?

    齊優人雖沒要她做牛做馬,卻當自己是病人,要她再度殷勤伺候。

    因眼睛仍嚴重紅腫,從醫院返回飯店後,他便待在房間不出門,晚餐則要她再度去替他端來房間用餐。

    餐後,他要求她替他點眼藥膏,一方面是要使喚她,一方面也是因他不會自己點。

    他坐在沙發,仰起臉,而她站在他身前,彎身傾靠他。

    她以棉花棒沾取些許藥膏,接著食指將他下眼瞼往下拉,將藥膏搽進眼白與下眼瞼間,接著換搽另一眼。

    “閉上眼睛約一兩分鐘,邊輕輕轉動眼球。”她柔聲說道,邊將他眼角多佘藥膏,小心翼翼擦拭這點眼藥膏的短暫過程中,齊優人感覺心跳異常。

    他嗅到靠他很近的她的馨香。她沒搽香水,那是她頭髮殘留的洗髮精清香,淡淡的茉莉花香,與她泡的茉莉綠茶有些相似,卻沒那麼濃郁,是較為淡雅的氣味。她因彎身,幾綹長髮無意間掃過他臉龐,頸項,他頓覺皮膚搔癢,心口也有如羽毛輕搔。

    她食指將他下眼瞼下壓,動作輕柔地替他搽眼藥膏,她輕柔的一句話,飄入他耳畔,教他耳膜也一陣麻癢。

    不一會,他緩緩張開眼,撞見她近在咫尺的麗顏,對上她一雙瀲灩水眸,頓時心口怦跳,胸口熱燙。

    “好點沒?要不要幫你吹吹?”她粉唇輕啟,溫柔笑問。

    一瞬間,他對她湧起一股欲念,因她一句無心話語,腦海竟浮現情色畫面!他駭住,被自己橫生的遐思所驚嚇。

    他怎麼會……對她產生欲念?就算太久沒跟女人發生親密,他也不該會欲求不滿啊?

    難道他對她……

    抹去前一刻橫生的欲念,他定睛凝望她,仔仔細細要分析內心情緒。

    金於俐奇怪他為何無端瞅著她,他一雙眼雖紅腫,眼白泛著血絲,可那瞳孔卻深邃如磁石,幾乎要將她懾住。

    她的心,不由得慌亂跳動。

    “那……我先回我房間,明天早上再過來替你送早餐、點眼藥膏。”她忙直起身子,擺脫他無端鎖住自己的視線。

    她轉身,匆匆步離他房間。

    見她離去,齊優人一雙眼仍追著她身影,直到被門板隔絕。

    他俊眸微眯,隨即唇畔輕揚一抹笑。

    原來,他先前的失常作為,一時對她安危擔憂過度,是因太在乎她了!什麼時候開始,他竟不自覺喜歡上她?

    直到現下,他才清楚確認先前一些異常情緒。

    對自己的遲鈍,他不免訝異。是因太久沒接觸感情事,讓他忘了這種感覺?或因她給他的感覺,跟過往經歷並不相同?

    不過是什麼緣由不重要,他確實對她萌生好感,她確實吸引了他。厘清曾有的一抹迷惘矛盾,他頓覺茅塞頓開,心頭有抹歡偷。

    金于俐感覺齊優人有些異常。

    翌日吃完早餐,她開始陪他出門,陸續前往拜訪幾位投資商並遞送合作計畫書。

    儘管他眼睛仍紅腫,卻不便向已約定好的對方改期,也不可能讓她單獨出門代他做交涉會晤。他只好戴副有色眼鏡拜訪投資商,並向初次會面的對方先表示歉意,告知因急性過敏眼疾才戴有色眼鏡做遮掩。

    接連兩天,她陪他拜訪好幾位將與名揚合作的投資者,當他戴著有色眼鏡時,她不確定他看她的眼神,可在他拿下眼鏡,兩人獨處時,她一再感覺他看她的目光跟以前很不一樣。

    她雖心存疑問,卻不敢多問,只能當作沒察覺。可一顆心,莫名會以不正常的頻率跳動。

    尤其今晚,當她再度替他點眼藥膏,更明顯感覺到兩人間那抹奇怪氛圍。

    點完眼藥膏,察覺他雙眼一張開,又瞅著她不放。她非常不自在,只能平靜說道:“好了。眼睛紅腫已消褪,血絲也少很多,應該再點一兩次就能完全恢復。”說完,她便要直起身子,回避他的注目。

    “啊?”她忽地詫異輕呼。

    她的手臂被他大掌握住,她身子被拉近,他的俊容緩緩靠向她,很近很近。

    她怔怔的,一時無從反應,直到他的唇觸上她的。

    她宛如被電到般,倏地嚇一大跳,身子後仰,拉開兩人距離。

    “你一一”她張大眼,一顆心慌亂急跳,臉頰不由得赧熱。“我們交往吧!”他俊眸炙熱地凝睇她染上紅暈的麗顏,開門見山表白。“欸?”她瞠眸張口,大驚。

    他大掌將覆蓋額前的發往後推,故作從容平靜道:“先前一時不願承認,但現在我非常確認對你的感覺,我們就先交往看看。”

    “啥?”他一副理所當然,卻教金於俐更吃驚。不由得後退一步。“副總你……在胡說什麼?”

    沒被他突如其來的告白感動,她只感覺驚慌詭譎。高高在上的名揚二少,怎麼可能對她……

    她的反應令他意外,抬眼看她,納悶問:“你應該要覺得榮幸,要欣然點頭同意才對。”

    聞言,她又是一怔,卻因他自負過頭的話,不由得失笑。不覺卸下方才緊張的情緒。

    見她噗味笑出聲,他俊眸一眯,更覺困惑。“為什麼笑?”“副總你真是……有王子病欸!”她吐槽。他一副她被欽點,該跪下來叩頭謝恩似的模樣,只教她覺得好笑。

    “嗯?”他揚起一邊眉毛,覷著她的笑意,不免被她的話,在心口敲了一記。

    的確,身為天之驕子的他個性自負,擁有閃亮亮的外貌和背景條件,一直以來都頗受異性青睞,時不時就有女人主動巴上來,他曾交往的幾住女友,也都是對方先主動的。

    如今他第一次主動開口,向她告白,原是自信滿滿,認為她會一臉驚喜,開心的點頭同意,那才是正常反應,誰知,他卻被她取笑……

    “所以,你的回答?”他低聲探問。

    “當然,不同意。”她直接回絕。“我說過我不談戀愛的。副總不也承認,自己不是女人能依靠的對象?”她微笑提醒他曾說過的話。

    他俊容頓時一沉,心口一陣悶。那時的他,可還不清楚自己對她有感覺。見他面露黯然,她忙溫言勸哄起來。“副總,你的魅力對正常女人會很管用的,你就當我不是正常女人,我眼中只愛錢,且我也高攀不起,無福承受你的抬愛,OK?”不想兩人關係搞僵,她說得謙遜,邊以玩笑口吻委婉推拒。

    儘管,心口因他的告白,一直頻率不正常的跳動,可她還是以理智抹除那些異常情緒。

    她確實不想談戀愛,更不可能跟身分懸殊的他有上司下屬以外的關係。

    她的坦白沒讓齊優人退卻,卻是認真思索起她的話,不由得對驕傲自滿的自己有些反省。

    雖直言拒絕他突兀的交往提議,可接下來幾日,金於俐感覺他的態度明顯改變。

    他不再輕易對她發號命令,不再主動要求她服侍他。相反地,他對她似乎溫柔和善許多。

    當兩人前往咖哩店試吃時,他點了一堆其他餐點,要她盡興享用:當她提議走一小段路,他沒表示反對,陪她閒逛,當她在賣紀念品的攤販前停留時,她拿起的任何東西,他全替她付帳買下。

    “我……只是看看,沒要買。”她轉頭看再度掏錢的他。“又沒多少。就當你陪我試吃的贈品。”他隨意找個理由,把付完帳的小飾品塞給她。

    “那……換我請你喝一杯飲料,禮尚往來?”接連收下他付帳的紀念品,雖是小錢,可她總覺有些不好意思,隨手指了另一邊的飲料攤,表示要回禮。

    齊優人一聽她要買路邊飲料請客,不免心驚,道:“不用。這裡路邊攤的飲料食物最好都別吃喝,想喝飲料,去前面咖啡館,我請你。”他強調。

    “副總真的這麼有潔癖啊!”她笑說。這才想起他先前連在飯店內都很在意飲水問題。“其實也不用這麼緊張,過度小心翼翼的,我先前不是買過奶茶喝,並沒問題啊!對了,那時副總有喝一口,也沒什麼後遺症不是嗎?”她輕鬆提起,要他不需對這裡的飲食衛生那麼敏感緊張。

    “哪沒事?就那一口奶茶害我一一”他差點脫口對她抱怨,她害他一度上吐下瀉,話到一半卻頓“那一口奶茶害你怎麼樣?”她眨眼,疑問。

    “沒怎樣。害我覺得很甜膩。”他含糊帶過。不說早事過境遷,如今又怎麼可能指責喜歡的她什“那不要買奶茶,我改買紅茶請你。”她再度熱情要請客,不自覺想讓他降低姿態,親民一下。

    “不用。要喝茶,回飯店你泡茉莉綠茶請我喝,比較有誠意。”他直接提出要求。對她泡的茉莉綠茶有些上癮了。

    她點頭應諾一聲。卻不由得感覺,兩人的關係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0 01:46 PM


第7章

    結束七天印度出差之行,兩人返回臺灣。

    休假一天后,翌日一早,金于俐被總經理叫進總經理室,當面詳問她細節。她告知原本不太情願出差的齊優人,並沒真的懶散應對工作,除剛開始兩日身體違和外。

    “身體違和?”齊旭己打斷她的話,疑惑問。該不會弟弟出國還裝病?“呃?副總說是因水土不服,真的吐了一夜又一天。”她解釋,脫口又說:“之後雖不小心被我噴傷眼睛,他還是依行程去拜訪投資商。”她不由得想替他說話,強調他這次確實有在工作。

    他這次認真與每位投資商會晤,不單單遞個合約計畫書就匆匆走人,跟各投資商都有一番交談。

    也是在那時,她一再感覺他不是自己先前以為的一事無成、遊手好閒的公子哥,聽他與每位投資商直接切入重點的交談,顯然對百貨事業有相當見解。“他被你噴傷眼睛?”齊旭己再次打斷她的話,微訝。“呃,那個……”金於俐不禁有些尷尬,也怕總經理追究。她原沒打算報告那起意外的,卻不慎脫口說出來。

    她只能委婉且避重就輕地交代始末,一再強調是自己疏失,而齊優人雙眼已完全恢復無礙。但關於他一度對她告白的事,她完全無意提起。

    齊旭己聽完她一番報告,薄唇不覺微微一勾。

    看來這金秘書比他以為的對弟弟更具影響力。弟弟會跟蹤她,顯然是擔心她的安危,即便她只說是弟弟巧合現身才被她誤傷,可他聽了立即就察覺背後緣由。

    弟弟之後會認真跟投資者一一交談,除了不得不關心名揚的海外重大投資外,怕也是想表現給隨行的金秘書看吧?

    他不禁做下這方面揣測。當她能在弟弟身邊待上兩個月還相安無事,就已是一大奇跡,如今在兩人經歷一趟印度行之後,他更能大膽臆度弟弟對金秘書有不尋常感覺。

    他手撐著下巴,若有所思,忽地長眸一眯。這一點,似乎可善加利用。

    金於俐返回副總辦公室,一推開門板,倏地一驚。

    齊優人就坐在她辦公桌旁的沙發椅,牆上的鐘九點還不到,他不曾這麼早進辦公室。

    “去哪裡?現在才進來。”齊優人抬眸看向進門的她,心口不由得一怦,語氣卻有些悶悶地問。

    兩人返台後,放了一天假休息。昨天沒能見到她,他待在家竟覺渾身不對勁,今天於是比平時提早一兩個小時出門,難得準時來上班。

    沒料進辦公室卻不見她人影,看見她辦公椅置著提包,知道她人已進來過,原以為她也許只是去個化粧室,他坐在沙發上等了許久,這才見她返回,莫名有些不快。

    “去總經理室。總經理要我報告出差結果。”她說道,一時摸不清他此刻情緒。

    “你是我的貼身秘書,還是總經理的?”一聽她一早就去向大哥報告事情,他的心莫名更覺窒悶不快。

    “我是總經理指派給你的,理應向他做回報啊!”她不覺哪裡有錯,邊試探地問:“副總是不是沒睡好,太早起,所以這會還有起床氣?”

    聞言,他唇一抿,辯解道:“我沒有起床氣。”有也不會對她發作。

    他只是無端燃起醋火罷了。就因她似乎對大哥言聽計從,先前他不介意,現下卻覺有些悶。

    中午,齊優人要求金於俐陪他出去吃午餐。

    她雖納悶,卻只能跟著,意外他驅車帶她到一家高級法式餐廳。

    “副總,你中午吃這個會不會太高檔?而且午休時間只到一點半,來得及用完餐嗎?”才踏進這裝潢高貴的法式餐廳,金於俐不免訝然。

    他無緣無故為何找她出來用餐?雖沒吃過正式的法國料理,但也聽過這全套吃起來很花時間的,當然花錢更不用說。

    齊優人並非特別喜愛法國料理,愛好美食的他,已把世界各地的美食集中在他的饗味天堂裡了。

    會帶她來這裡,是為營造氣氛,也許吃晚餐較合宜,可他不想等到晚上,急著早一刻再向她好好表白一Waiter領著兩人到達預訂座位,對方替金于俐拉開椅子,她道聲謝才就座,另一名Waiter立時步向她,手捧一大束豔麗玫瑰,雙手遞送給她。

    她瞠眸,一陣訝然,轉而看向對面的他。

    齊優人俊唇輕揚,溫潤嗓音道:“送你的。”

    “欸?沒事送我這麼大束的玫瑰幹麼?”厚,這一束不便宜吧!務實的她沒被漂亮玫瑰所感動,只想到錢的問題,不免覺得浪費。

    “我沒打算放棄。”齊優人自信滿滿說道。

    不可否認,第一次被女人拒絕,他的自尊自傲確實受到打擊。可因物件是她,他後來想想又覺她會拒絕才是正常反應,否則她不過跟一堆覬覦他外貌身世的女人無異。

    就因這個認知,教他對她更為欣賞,也再度重拾信心,要對她展開追求行動。“放棄什麼?”才將雙手捧著的大束花束擱放一旁的她,不禁轉頭訝然。“你。”他一雙俊眸鎖著她,信誓旦旦。

    被他深邃如夜星的眼注視,她心口不禁一跳,只能極力撫平心緒波動。“我說過了我一一”她想再次拒絕他多餘的行動,他卻截斷她的話。“你可以拒絕,但我也能繼續追求。”他相信,一旦他認真鎖定了目標,她最終還是會軟化的。

    “先用餐吧。”他示意Waiter上菜。

    面對他的一廂情願,金於俐實在沒轍,這頓餐點不免吃得有些負擔。可看在這麼昂貴的價格上,她也不好浪費拒吃,只能不客氣地全吃下肚。

    齊優人之後對她的行動更為積極熱絡。

    她早上一踏進辦公室,便能看見她辦公桌上有花束及禮物?中午他要求她一起出去吃飯,她雖想拒絕,卻還是被半強迫地陪他去高級餐館用餐。

    下班前,他再次約她吃晚餐。

    昨天她告知要趕回家幫母親染頭髮,匆匆便離開,而今天她要去名揚百貨忠孝店代班,他欲開車送她過去,她忙推拒,收妥東西便轉出辦公室。

    “金秘書!等一下。”齊優人隨後追出來,對快步走往電梯那頭的她喊道。金於俐回過頭,怕他堅持要送她前往,只能再次解釋,“我自己搭捷運過去比較快,那邊容易塞車會遲到的。”

    “你的花跟禮物沒拿。”齊優人長腿邁向前,將花束和禮物推給她。就算她一時還沒能接受他,可他送的東西,不容她拒收。

    “呃?謝……謝謝。”她有些尷尬,微笑致謝,伸出雙手接過。忍不住還是委婉提醒,“其實副總真的不用這麼浪費,不需天天送花送禮。”

    昨天早上,當他二度送她一大束鮮花和禮物,她便要將花跟禮物退還給他,不料見他俊容一凜,悶聲反問她真的拒收時,她竟怕他真生氣,自尊傲氣會被她所傷,只能乾笑地道謝收下。

    可她每天抱束花回家,別說走出公司大樓會引人議論,現在要去搭捷運更尷尬不方便,且拿回家是占空間,又不能煮來吃。

    金於俐捧著花束搭電梯下樓,想到今天還得趕去百貨專櫃代班,捧這束花真的很麻煩,卻又不能隨手棄置。

    原本,她是故意把花留在辦公室座位的,沒料齊優人會追出來再度推給她,讓她根本不能拒收。

    她對著鮮花歎氣。她寧可他送的是百貨公司禮券,那還容易脫手處理。而他給的禮物,皆是精品項鍊首飾,她也用不上,雖一度想PO上網網拍,卻莫名有些躊躇,雖說兌換現金較實際,可因為是他送的東西,不免有些顧忌。

    才走出電梯,忽地她手機響起——

    “於俐,你下班了嗎?能不能麻煩你幫我買束花?我下班後來不及繞過去花店買。”電話那頭,友人陳君豪語帶請托。告知今晚要替女友慶生,禮物雖準備好了,卻還少束花,而第一個想到能跑腿代買的人便是她。“我會加付跑腿費的。”對方強調。

    金於俐看一眼手中花束,忽地靈光一閃。“你等一下,我先斷線後拍張照傳給你。”

    先匆匆結束通話,她以手機拍下手捧的花束,接著Line照片給對方。

    “這束花可以嗎?”

    “厚,有沒有這麼神?你人剛好在花店裡喔!”陳君豪很訝異。“欸?這束漂亮是漂亮,但會不會太大束了?少說要一千元以上吧?我有買禮物了,幫我包個五百以內的花就可以。”花束只是氣氛配角而已。

    “那這束花就算你四百九十九好了。”金于俐把握機會做生意。

    “真的假的?這麼一大束!你跟老闆熟喔?”陳君豪再度訝異。“要不要?只有這一次優惠價。”她笑笑地鼓吹。沒撒謊說是和花店老闆熟,也沒必要道出這束花的真實來歷。

    “當然要搶便宜,你幫我帶過去先交給餐廳服務生就行,下次見面送你兩張小七禮券代表酬勞。”陳君豪笑說,那禮券也是公司客戶送的。

    “0K!成交!”金於俐笑咪咪。陳君豪約女友吃飯的地點就剛好在她要趕去代班的名揚百貨忠孝店樓上餐廳,她可順道送貨完成這筆交易。能讓這束花有個好歸宿,還獲得一筆小收入,她對捧這束花去擠捷運也不再覺得麻煩了。

    晚上九點四十五分,百貨公司傳來制式廣播聲一一歡迎光臨名揚百貨公司,現在時間是九點四十五分,再過十五分鐘我們就要結束今天的營業了竭誠歡迎您的再度光臨。

    聽到打烊前的廣播,待在童裝部專櫃的金於俐於是再檢查一下櫃上衣物。她蹲下身,將幾件客人翻過的衣物,重新折疊妥當。

    忽地,聽到有腳步聲接近,來人就佇立在她旁邊,伸手拿起上層櫃子的衣物翻看。

    她側首,先是看見一雙光亮黑皮鞋。她忙起身,微笑說:“歡迎光臨,先生想找怎樣的童裝?男生或女生要穿?幾歲呢?”一口氣說完,在看見客人面容時,她一驚。

    “好小件,這是幾歲穿的?”齊優人隨手拿起一件童裝觀賞。過去的他,對小孩根本不感興趣,下班前聽她告知要到百貨專櫃代班,他於是問清她代班的專櫃,選在打烊前過來,就為接送上晚班的她返家。

    方才走到這邊,不見櫃檯有人,他於是往童裝陳列區走去,就見她蹲在衣櫃前,正著手整理下方衣物。

    她拿起小小童裝,抖開,再仔細折疊整齊,放回架上,接著換下一件。

    明明是簡單的折衣動作,他竟不由得看得著迷。蹲在地上的她,半側著臉,他瞧見她每每拿起一件童裝,便粉唇輕揚,神情溫柔,顯然對折衣服感到快樂。或者,很喜愛小孩?

    想到這,他竟想探究她的心情想法。她曾直言表示不會結婚,那不就更不可能生小孩?這令他覺得納悶。

    “你怎麼會來這裡?”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她更詫異他出現在這裡。“你喜歡小孩嗎?”他也沒直接回答她問題,先提出心中疑問。“呃?”對他天外飛來一筆的問題疑問了下,她回道:“要看對象。乖的、可愛的就喜歡,住性吵鬧的,當然就不喜歡了。”

    不過能被父母帶來這裡買衣服,小孩通常是開開心心的,表現最乖巧的一面,而這些可愛衣服穿在他們身上,更有加分效果,她因此很喜歡站童裝櫃。

    儘管,她代班的百貨樓層、專櫃皆不固定,只要剛好有空缺、時間能配合就搶著接下,舉凡化妝品專櫃、運動用品、男女童裝,皆曾經歷過,不過她還是覺得賣童裝比較輕鬆有趣。

    “副總喜歡小孩嗎?”她反問。雖直覺認為他不是會喜歡小孩的男人,現下卻覺手上拿著童裝研究的他,並沒那麼突兀。

    “不知道。”原本能肯定回覆的他,這會把玩手上像玩具的小衣服,莫名覺得有點可愛。“如果是自己生的,應該會喜歡吧?”他忽地莞爾一笑。

    聞言,她卻怔愕了下。“副總不是抱持不婚主義?難不成要女人替你生私生子?!”她神情認真地質問。

    她的問題,教他瞠眸驚詫。

    “我是那種不負責住的男人嗎?”他低頭傾靠向她,俊眸微眯,不滿她的指控。

    “我……我只是隨口說說,你不用當真。呵。”她乾笑一聲澄清,身子不禁往後仰。

    因他突然傾身,縮短兩人距離,教她心口不由得緊張一跳。腦中閃過在印度時,他薄唇觸到她唇瓣的畫面。

    那宛如被電到般的感覺,這霎又清晰浮現,令她雙頰微熱,頗不自在。

    她忙轉身,拿起一旁原就整齊的衣物,重新折疊,改變方才兩人靠太近有些危險的氛圍。

    “我是傾向不婚,不是絕對不婚。”他澄清。因她出現,不知不覺改變他一些觀念想法。“如果遇到真正合適的物件,我會結婚的。”他強調,似特別說給她“喔。那就先祝福副總能遇到適合的人。”她笑說。可一想像他可能結婚,她心口莫名有些窒悶。

    這時,上方又傳來制式廣播聲,提醒客人百貨公司再五分鐘便要打烊了。

    “可以下班了吧?我送你回去。”一旁的他柔聲道。“呃?”她微訝地抬頭看他。

    “我都專程來等你下班了,不會這麼不給面子,還堅持自己搭捷運吧?”想想這可是他第一次親自接喜歡的女人下班,也是唯有她才有的特權。

    “這個……真的不用麻煩,現在還有捷運可搭。”她小聲回絕道。

    儘管內心因他特地來接她,不由得小鹿亂撞,可想到兩人身分懸殊,加上她排斥談感情,只能儘量避免兩人在上班時間外有額外相處。

    “真的不給面子?”齊優人眉心輕蹙,俊眸微眯,低聲再探問。“呃,那……就麻煩副總送一程了。”見他失望中似有些慍色,她只能接受他的善意。

    她不免感到奇怪,自己過去拒絕其他男性都能直來直往表態,為何面對他,她愈拒絕就愈心虛內疚,更擔心態度強硬會惹他生氣,或傷他自尊。

    面對他的追求行動,她不禁內心愈來愈矛盾。

    “今天晚上有事嗎?”下班前,齊優人走來她辦公桌,對正收拾東西的她問道。

    先前接連約她吃晚餐皆碰壁,他沒覺氣餒,慶倖至少昨晚順利載她返家,已算一大進展了。

    “嗯,晚上有工作。”金於俐輕點頭說道。

    “又去專櫃代班?本館或分館?哪一櫃?我下班前再過去接你。”他說得很順口,宛如兩人已在交往似的。

    “不,不用了。今天不是去站櫃代班,是……”躊躇了下,她一時不知如何坦承今晚的工作內這時,門板響起,她於是轉而先去開門,看見來人,不免驚愕。

    “總、總經理!”

    “可以走了嗎?”西裝筆挺的齊旭己略低頭看她,薄唇輕勾問道。他聲音不若平時冷硬,透出一抹溫度。

    一旁的齊優人沒漏看大哥不若平常的語調及神色,有些不安地追問:“走去哪裡?”

    “呃,是……總經理要我陪他吃頓晚餐,不過那是一一”金於俐才想解釋,齊優人倏地臉色一凜。

    “我約你吃晚餐,你一再拒絕,為什麼卻要陪總經理吃飯?!”他胸U升起一把醋火,不禁要揣測她跟大哥是否早有什麼他不知道的關係。

    “那是之前就約好的,而且只是要演戲而已……”一見他發火,金於俐有些緊張地解釋。

    “演戲?”齊優人詫異,轉而看大哥。

    “我請金秘書吃飯,是一件打工差事。”齊旭己對弟弟詳細說明緣由。弟弟想必清楚金於俐是搶錢一族,任何大小差事,只要付酬勞,她皆樂意而為。

    聽完解釋,齊優人俊眉一攏,仍滿腹疑虎。

    平時忙著加班的大哥,今天之所以難得準時下班,就為找金於俐陪他去某餐廳吃晚餐,而原因竟是為讓先前相親的物件看見而誤會?

    對這理由,他實在難以相信,這不像大哥會有的作為。“你要不信,儘管跟來看,不過別破我的局。”齊旭己故意道。原就打算要引弟弟去旁觀,他要藉這一石二鳥之計,同時讓兩個人誤會一一弟弟及另一個女人。

    齊優人見金于俐跟大哥一起往電梯方向走去,他只能急忙跟上,卻是神色不悅地瞅著她,對她接下這差事很有意見。

    電梯內,她能感覺他銳利目光鎖在自己身上,她內心一陣忐忑,原沒打算讓他知情,不料總經理直接就下來找她。

    其實,她接下這差事也是個人自由,無須徵詢他同意,更不需在意他感受,可她此刻不由得想反悔,想拒絕跟總經理吃飯演戲了。

    她不敢抬眸與生悶氣的齊優人相對視,也沒刻意跟另一個男人交談,三個人就這樣安靜地住電梯將他們送至地下停車場。

    走出電梯,齊旭己向她告知他房車所在方向,兩人並肩前往。

    兩人身後的齊優人想到她要坐進大哥的車,更覺心裡不舒坦,差點上前一把將她拉過來,不准她搭大哥的車和他一道吃晚餐。

    但即使滿心不悅,他卻只能緊握拳頭,壓抑衝動的情緒。他尚沒立場能強硬阻止她,只能驅車一路尾隨他們,直到抵達餐廳地點。

    齊旭己和金於俐坐在預約的位置,臨時跟來的齊優人,只能被安排在較遠的角落。

    他根本無心用餐,不時引頸張望那方看似氣氛融洽的兩人。

    他不免意外大哥跟金于俐自在談笑的模樣,雖聽不清兩人談話,可大哥的神情比平時溫和許多,而金於俐竟也不時掩嘴輕笑。

    光這畫面,就教他愈看心裡那把無明火燒得愈旺盛。

    他拿著叉子,用力戳桌上的牛排,有些幼稚地拿食物洩憤。

    服務生一道道送上桌的餐點,他一口都沒吃,一雙眼瞅著那方的目標,一雙手就輪流破壞餐盤內的食物。

    當送上最後一道甜點,餐廳經理不禁出來關切。只因服務生轉述齊優人的異常,點了昂貴套餐,卻是完全沒食用,不僅如此,還把食物搗爛、切碎,似對餐點存有不滿怨慰似的。

    餐廳經理非常和善有禮地問他對餐點的意見,他卻繃著臉無心多談,對方端著職業笑容,一再耐心探問客人為何不悅。

    這時,齊優人發覺那方用餐將近一個半小時的兩人,終於起身要離席。

    他忙揮開擋住他視線的經理,起身跟著要離開。

    忽地,他瞠眸一怔。就見大哥脫下西裝外套,轉而披在金於俐雙肩,一隻大掌還輕握她肩頭。

    他頓覺一陣惱火,匆匆步向那方,朝轉身步往中庭的兩人追去。

    齊旭己偕同金於俐走出餐廳,踏下三、四階階梯,便要穿過中庭。他在小造景池塘旁停下,確認餐廳內坐在玻璃窗後的女人注目著他們,及跟著他們身後追來的弟弟。他捉準時間及適切角度,側首,靠向金於俐。

    金於俐因他無預警的靠近怔了下。還來不及反應,他竟就貼近她臉龐,薄唇在她右頰靠唇邊處輕吻了下。

    “別緊張,只是演戲。”他低沉嗓音,向她耳語。

    被他有些冰涼的唇輕觸頰畔,令她心緊張一跳。卻跟被齊優人碰觸的反應大不同,此刻是驚嚇成分居多,並沒覺得臉龐麻癢或發燙。

    但她還是匆匆撇開臉,拉開兩人距離,有些尷尬又不滿地道:“總經理沒說要加這個。”否則,她就不接這差事了。儘管只是落在頰邊輕淺的吻,可她竟怕被齊優人撞見而誤會。

    那方,齊優人雙眼冒火,瞅著不遠處的兩人。

    前一刻,當他匆匆快步追來,才要踏下階梯,便驚見幾步距離外的大哥一個側身,竟低頭吻上一旁的她!

    他駭住。心口揪扯,霎時湧起排山倒海的怒火和妒意。

    大哥不是說演戲,為什麼吻她?!

    他抬腿,就要上前找大哥質問,將他們兩人給撤底拉開。

    忽地,他手臂被人從後方拉住。

    他轉身,瞪著拉扯他的男人。

    戚白禮恰巧在這裡用餐,因意外見到熟人,才上前要打聲招呼,不料竟撞見齊優人宛如火山爆發的怒容,倏地驚嚇一大跳。

    “嘿!不想跟我相認也不需生氣吧?就當我認錯人,OK?”戚白禮忙放開手,還朝他舉雙手表示投第一次看見好友神情如此兇惡難看,雖不認為是對自己無故發脾氣,還是要好言關心一下。“發生什麼事了嗎?”

    齊優人不想遷怒好友,可此刻他沒心思多解釋,轉頭又看向已走出中庭,往門口而去的兩人。

    他丟下一句下次再說,便匆匆追出去。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0 01:47 PM


第8章

    齊優人追出餐廳門口,就看見往左邊停車場走去的兩人。金於俐正脫下覆在肩上的西裝外套,還給齊旭己。

    “齊旭己!”氣極的他,直接連名帶姓喊大哥。

    聽到身後的怒喊,齊旭己和金於俏同時停步,回頭看向奔上前、怒氣騰騰的他。

    “你是什麼意思?”齊優人直接朝大哥怒聲質問。

    “什麼什麼意思?”齊旭己第一次見弟弟情緒如此激動,內心雖不免訝異,可他仍表情淡定,故意反問。

    “你是故意的嗎?你明知道我在追她!”他伸手一把揪住大哥的衣領及領帶,一改過去對大哥總是敬重有禮的態度。

    他先前就該阻止這場戲。

    他原就懷疑大哥動機不單純,他究竟是要讓相親物件誤會,或根本目標就是金於俐!

    金於俐見他惱怒異常,不由得緊張又擔心,忙要緩和衝突。“你誤會了,剛才只是演戲,總經理沒真的吻我……”

    話未完,他倏地轉頭瞠視她,質問:“沒真的吻你?

    “只是……碰到臉頰而已,這邊一點點??…?1她伸食指,指著右唇邊臉頰處,輕聲解釋。也許在他的角度看來,那畫面很引人誤解。

    雖不清楚他為何因此就大動肝火,她只能試圓平息他火氣,溫言解釋澄清。

    “我說過,只是請金秘書演個戲,有付酬勞的。”齊旭己卻刻意煽風點火。聞言,齊優人更惱怒,放開扯住大哥衣領的手,轉而握住金於俐的肩頭。

    “只要給酬勞就能碰你?!”對大哥升起滿腔妒火的他,無法容忍她被大哥碰觸,更不相信方才所見僅是她輕描淡寫說的臉頰觸碰。

    他霍地傾身向她,直接攫住她唇瓣。

    她嚇到,想掙扎。他卻強勢霸道地用力吮吻她。

    曾經,她因被他薄唇輕輕觸碰而臉龐臊熱,心口怦然悸動。可現下,他突如其來的強吻,令她錯愕,更不舒服。

    他的吻顯得蠻橫,似急著要向站在一旁的齊旭己證明什麼,令她感覺受辱不堪,心口更是一陣扯痛。

    她憤而推開他,用手背用力擦嘴,一雙水眸不可原諒地怒視他。

    “你一一怎麼可以?!”她咬著被他吻得紅腫的唇瓣,難過又氣怒,眼眶不禁泛紅。

    見她用力抹嘴,急著要擦掉他的氣味,一副對他的吻感到嫌惡似的,再回想方才她被人哥親吻的嬌羞模樣,令齊優人更覺無法容忍。

    一時失去理智的他,竟口不擇言一一“我會付你酬勞,一個吻要多少?上床呢?一千萬夠不夠?”

    他的話教她愣住,心口彷佛被狠狠一擰。

    一旁的齊旭己也意外弟弟口不擇言,開口責備,“優人,你說得太過分了。”

    齊優人亦被自己失控下脫口而出的言語所驚愕。他想收回,卻已來不及。

    “我……我是因為……”原本憤怒不已的臉容,轉而升起一抹愧意。他凝視她,想道歉,想解釋他只是一時妒火攻心才說錯話。

    一見她含怒的水眸淌下晶淚,他心口一揪,伸手想拭去滑下她粉頰的淚珠。她卻憤憤揮開他手臂,轉身便跑開,匆匆往大馬路方向奔去。

    他喊她,急追過去,卻見她急攬一輛計程車,倉皇坐進車裡。他來不及阻止車子已揚長而去。

    他轉而快步折返停車場,要驅車追上她。

    “你剛才真的太過分,是我就不會原諒你。”齊旭己不知何時走到他旁邊,涼涼地說。

    他轉頭,再度滿臉怒火瞪視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我才不原諒你!你今晚最好把話全給我說清楚!”

    “我是有很多話想跟你說清楚,但最好換個地點,這裡不是談話的好地方。”停車場人來人往的,且他也不願兩人爭執的事,被隨後從餐廳出來的另一個女人所撞見,那會破了他今晚刻意引對方吃味的局。

    “回公司,到我辦公室談。”齊旭己說出談判地點,往自己房車停放處走去。齊優人雙手握拳,先回身朝馬路那方望去,很想追上載著金於俐離開的那部計程車。

    再回頭看停車場那方,大哥的車已往出口而來,他只能轉而去開自己的車,決定還是先跟大哥把話說清楚再做打算。

    齊優人抵達名揚總公司大樓,搭電梯直達總經理辦公室。

    齊旭己早他一步踏進自己辦公室,面對隨後直接推門而入,情緒暴躁的弟弟,他泰然自若地問:“要喝咖啡嗎?還是需要烈酒?”

    齊優人見大哥真的從櫥櫃拿出一瓶威士卡和兩隻玻璃杯走往這方茶几,不禁對他的從容態度更覺惱火。

    “需要冰塊嗎?”齊旭己往沙發落坐,將兩隻玻璃杯各倒半杯琥珀色酒液,邊問道。

    他的私人辦公空間所以擺著酒,並非上班時間會倫飲酒,而是有時須顧及來訪的重要客戶需求,他自己則是偶爾留宿公司徹夜加班時,會淺酌一杯放鬆提神。

    “把我叫來你辦公室,不會只是為了愚弄我,要我陪你喝一杯酒吧?”齊優人說得咬牙切齒,完全猜不透大哥意圖,只覺現下的他狡猾可惡。

    齊旭己先是從容啜飲一口酒,這才抬眼看弟弟,微微一笑說:“這是第一次,你一副想宰了我的槔樣。”

    難得把這個偽裝得玩世不恭、瀟灑從容的弟弟激怒成這副德性,他沒有一絲畏懼,倒覺玩味。

    “看來,你很在意金秘書。”他這一步棋,比預期效果更顯著。

    這段時間,他一步步想讓弟弟卸下偽裝面具,卻覺進展太過緩慢。

    當他察覺弟弟對金于俐有好感,還向對方展開追求行動,他便決定來個激將法,不惜用強烈手段揭穿弟弟對他一直以來的虛偽隱瞞,不介意兩人起衝突一回,才能把一些事徹底攤開來講清楚。

    “你找她吃飯說是演戲差事是假的吧?你是因為知道我在追她,才接近她、對她出手?!!”此刻的齊優人,將向來敬重的大哥視為卑鄙小人。“你這麼做究竟有什麼目的?”他怒聲質問。

    “難得有個女人能讓我親愛的弟弟失常,令我不禁想好好‘探究探究’她的魅力所在。”齊旭己語帶一抹曖昧強調。

    他一雙長眸覷著臉色大變的弟弟,薄唇輕勾,刻意再點把火。“只是個秘書,需要這樣跟我反目成仇嗎?把她讓給我怎麼樣?”

    “你!不要太過分!”氣怒至極的齊優人隨手捉起一旁櫃上擺的花器,憤憤朝坐在沙發的大哥砸齊旭己及時閃身,花器落在身旁沙發椅背,隨即彈開滾落,摔碎在地。

    瓷器碎裂的聲音,教一時失去理智、行為暴力的齊優人驚詫愣住。

    他,差點就傷了大哥!

    就算對大哥的作為感到氣怒不可原諒,他也不該動粗。

    過去面對許多事總能置身事外,從容應對的他,卻因為她,心緒一再起波瀾,輕易便衝動失控。

    對弟弟突如其來的火爆行為,齊旭己雖訝異,卻沒想對他發怒。

    他站起身,離開沙發,站在火氣旺盛的弟弟面前,雙手環胸,和他對視。齊優人一雙燃火的眼和大哥四目相對,即使仍氣怒異常,可對自己方才那粗魯的行徑,內心不免有些歉意,慶倖沒真的砸傷大哥。

    “名揚集團主事者的位置,你不都能自動放棄,不爭不搶地全讓給我?現在不過是一名小秘書,你卻要跟我這個過去又敬又畏的大哥撕破臉?”齊旭己直言揭開話題重點。

    他心下不免意外,弟弟對尚未交往的金於俐,竟就有這麼強烈的佔有欲。齊優人怒道:“那不一樣。她不是東西,不是你拿來跟我談判的籌碼!你想要名揚,我名下的股份甚至可以全送給你,只要你別對她做沒必要的糾纏!”

    他從不想跟大哥爭家族事業,就是要他放棄名下現有的數十億名揚股份資產,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只要大哥別將金於俐牽扯進來,而他更不希望大哥蓄意介入,破壞兩人連開始都還沒有的緣分。或者,會造成對她的傷害。

    “我是卑劣地將金秘書拿來當籌碼沒錯。”齊旭己坦承。“那也是因為你的偽裝讓我再也看不過去了。”“偽裝?”齊優人一怔。

    “你以為我想要名揚,才這麼大方讓渡,把全部擔子丟給我,寧願選擇當個遊手好閒、只掛虛名的副總,自已一個人逍遙快活?”齊旭己語氣中透露一抹不滿。

    “因為你想掌權,你天生好勝、掌控欲強,對事業有強烈企圖心。我不想跟你爭,不想要將來兄弟鬩牆,把爸的事業弄成分派、分裂的局面。我敬你、尊重你,只想跟你沒有利害關係、沒有明爭暗鬥的和睦共處,這樣也不行嗎?!”齊優人瞪著大哥,說得委屈又憤怒。

    “當然不行。”齊旭己神情一凜,正色道:“原來,你心底的隱憂真是這個!”總算逼出弟弟心裡話,他不免搖頭歎息。

    他一直想探究弟弟所以對名揚集團事業刻意置身事外的緣由。原以為他只是單純想過自在悠閒的生活,卻又覺事情沒那麼單純。

    他其實隱約有這方面揣測,但一直沒能確認,也無從由弟弟口中,問出真正苦衷。

    如今,總算真相大白,他倒覺鬆口氣。總算可以好好處理這橫亙在兩人心中多年的心結。

    “你當我是誰?歷史上的李建成?而你卻自詡是李世民嗎?”齊旭己戲龍比喻道。“你為了避免將來齊家發生r玄武門之變’,寧可把名揚集團拱手讓給我,自己只要找個喜愛的女人相伴,窩在饗味天堂,過著與世無爭,享受美食的美妙生活,一輩子樂陶陶?如果這是你的願望,我倒寧可跟你交換。”

    聞言,齊優人不禁訝然地瞠目望向大哥。

    “訝異我知道你的另一個身分一一饗味天堂的幕後老闆?或者,意外我其實也羨慕你想過的生活?”齊旭己勾起一邊唇笑問。

    齊優人一時找不到話可回,心緒被大哥攪得很紊亂,更無法揣測大哥的真正想法。

    “優人,你錯了。我很難過,原來你一直把我看錯了。”齊旭己面露一抹憂傷。

    “我是對事業有企圖心,有掌控欲,但我跟你一樣,更在意我們兄弟手足間的親情。我希望的,不是你無條件讓出名揚集團,我是想跟你一起齊心合力擴展父親創建的百貨王國。”齊旭己道出內心一直以來的願景。那不是他想一個人奮鬥證明自己有多強大的未來,而是需要弟弟的力量才能達成的目標。

    他看著神情訝然的弟弟,再道:“你把我的野心想偏了。你也把自己抬高了。我不是李建成,你更不會是李世民。”他吐槽弟弟。

    “你也許比我有些小聰明,但我的實力絕不可能輸給你。”他目光炯炯,自信滿滿強調。

    “就算將來,你真有機會表現得比我傑出,我也不會嫉妒你,而會因有你這個出色的弟弟,更覺驕傲。”見弟弟眼神透露一抹狐疑,他繼續解釋,道出自己揣測己久的心結起因。

    “當初你進集團不久就因幾件計畫案表現優異得到很大的讚賞,那時的我卻剛好遇挫,陷入低潮。我不理你,絕不是嫉妒你或對你生悶氣,我只是反躬自省。好勝心強的我不能原諒自己的失誤,才選擇一個人不眠不休的努力,就為再次證明自己能力。”

    他雙手搭上弟弟的肩,對他誠懇真摯地道:“優人,你記住。我這輩子最大的敵人,只會是我自己,絕不會是你。”

    齊優人一雙眼緊鎖著兄長,怔怔然。

    第一次,他無比清晰看清兄長的眼神,清澈明亮,甚至眼瞳中還映著他。

    他心口撼動,眼眶不由得有些熱燙。

    過去,他確實誤解兄長,對兄長虛偽,就為維持他以為的兄友弟恭假像。

    “對不起,我……”他聲音一哽,垂眸,對大哥頓覺無比愧疚。

    過去幾年,大哥一直縱容他過著逍遙無拘的生活,無怨尤地一肩扛起他原要分擔的工作責住。直到這幾個月,大哥才開始對他有意無意施加壓力,意圖逼他對集團事務放點心思,可他不僅更逃避,甚至認為大哥企圖不良,幾度懷疑他的目的。

    “身為大哥,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齊旭己也對弟弟感到抱歉。

    該怪他個性太嚴肅強勢,才讓弟弟有所誤解,因而不敢坦然表明,溝通化解這份隱藏許久的心原本被大哥一番話感動寬慰的齊優人忽地想起什麼,抬眼瞅著大哥,不悅道:“就算為了激我跟你吵架攤牌,你也不該真的吻她!”

    他胸口妒火又突地竄起。想到大哥一副深情款款親吻金於俐的模樣,就算只是輕淺的吻,也無法容忍。

    一聽弟弟突然又算起帳,齊旭己有些哭笑不得。

    他一手搭著弟弟的肩,微傾身,冷不防地,在弟弟臉頰靠唇邊,親吻了下。齊優人被大哥親吻,倏地嚇了好大一跳,頓覺雞皮疙瘩掉滿地。

    “你一一干什麼?”他猛地後退一大步,神情驚恐地瞪著大哥。

    如果換做住何男人親他臉頰,他還不至於反應這麼大,可物件是大哥欸!

    嚴肅認真,情感內斂至極,連親情都鮮少表露、猶如工作機器的大哥,他可是連對母親或妹妹都不曾親吻過臉頰的!

    齊旭己見弟弟一副膽顫心驚的模樣,忍俊不禁。

    “看你這麼介意,我才想把碰過金秘書的感覺還給你。我也不過對她在跟你相同的地方,輕碰一下而已。她反應也沒你這麼驚恐。”他好笑道。

    齊優人瞠眸一怔。食指摸了下方才被大哥的唇碰到的地方,又想起金於俐的解釋,大哥只不過對她頰畔輕輕碰觸一下而已。

    可因當時他看到的角度,才誤以為兩人是嘴對嘴,就算大哥沒對她深吻,也讓他覺得大哥嚴重侵犯他地盤,嫉妒吃醋而怒不可遏。

    雖然,大哥碰到她臉頰還是讓他覺得吃味,但比起侵犯她的嘴,真的沒那麼嚴重。他的妒火瞬間消散大半,無意再對大哥追究了。

    如果,實驗物件換做其他女人,齊旭己是不介意逼真些,親吻一下對方的嘴。但想到金于俐是弟弟難得在意的女人,他當時的行為還是有所保留。

    光是親臉頰就引來弟弟一大缸醋火,教他慶倖當時沒真的吻對方的嘴,否則這下兄弟間怕很難真的言和了。

    齊優人雖化解與大哥長年的誤會心結,卻仍未能解開他跟金於俐的僵局。

    翌日,他早早便到公司,在辦公室等她到來,要為昨晚強吻她且口不擇言的事好好道歉,尋求原可他沒等到她,倒是接到大哥來電,告知她稍早向他秘書請了病假。

    他一聽,緊張起來,擔心她身體違和,匆匆離開公司,驅車便前往她住處要探病。

    約莫二十分鐘,到達她租屋處。他下車,站在一棟六層樓的舊公寓樓下,對著緊掩的鐵門,一時發怔。

    先前雖曾在晚上載她回家一次,卻忘了問她住的樓層,只知她是跟母親同住,已在此租屋好幾他於是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她。但電話沒人接,轉進語音信箱。

    他只能伸手按電鈴,從一樓開始按起,每層樓有兩戶,他打算詢問鄰居她所住樓層,或者正巧就按對電鈴了。這時,出門買菜回來的金母見公寓門口有一個陌生男人,正略低頭站在對講機前問道:“抱歉,我找金于俐金小姐,請問她住這裡嗎?或是四樓之二?”

    前一刻,他按了幾戶電鈴皆無人回應,想必這時間住戶都不在,直到按到三樓之一時,才終於找到人可問話,對方告知金家住四樓,但不確定是之一或之二。

    他於是先按四樓之一的電鈴探問,對方告知是隔壁戶,他道聲謝,正打算再按電鈴,就聽到身後傳來問話一一“先生,你找於俐有什麼事?”金母瞧這男人背影,西裝筆挺的,一時以為是推銷員或保險員。

    可當對方一轉身,見到那張斯文俊美臉孔,又感覺氣質不凡,不像尋常業務員,金母更覺納悶。

    齊優人轉身就見一中年婦人雙手提著塑膠袋,先是怔了下。

    揣想對方可能的身分,他不好失禮,於是朝對方輕點個頭,問:“你是金媽媽嗎?”

    “噯。”金母點頭應了聲,不禁再度打量眼前高姚俊帥的男人。

    “你好,我是齊優人,于俐的上司。”一確認對方身分,齊優人俊唇揚起笑意,態度更為和善,還伸出手想和金母交握。

    “喔,你好。”金母一見對方伸手,不好失禮,於是欲騰出一隻手來,便要將右手提的幾隻塑膠袋交到已是沉甸甸的左手。

    齊優人見狀,道:“我幫你提。”伸手便要拎過金母雙手提的幾袋裝滿食材的沉重塑膠袋。

    “那怎麼好意思。”對方是女兒上司,金母難免有顧忌。“沒關係,舉手之勞。”齊優人笑說。

    隨後跟著開啟公寓鐵門的金母入內。因這舊公寓沒電梯,他於是跟在金母身後步上狹窄樓梯。

    大少爺的他第一次雙手提著沉重塑膠袋,置身在一幢舊公寓的狹窄樓梯,若讓人見了,未免好笑。可想到金母是他喜愛女人的母親,他不覺便放低姿態,只希望給對方留下好印象。

    到了四樓,金母掏鑰匙開家門,齊優人這才覺得奇怪,問道:“於俐不在家?”

    他的問題,令金母疑惑地回頭看他。“她不是去上班了嗎?還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會來家裡找她?”心裡不禁有些不安。

    “呃?”一聽金母告知於俐如平常時間出門,他一時不知如何回答。該不會她因心情不佳,不願面對他,才選擇請假卻又騙母親出門上班?

    “你……真的是于俐的上司?”金母對踏進屋裡的他,再次疑問了下。

    正觀察著小而溫馨的室內的齊優人微怔,“伯母要看我的名片或身分證嗎?”難道他看起來像壞人,蓄意編造藉口要進來行搶拐騙嗎?!

    “我不是那意思。”金母忙澄清,邊示意一直提著塑膠袋的他將東西擱在沙發處就行。“我只是……以為你跟於俐不是只有上司下屬關係。”金母說得委婉,心想若僅只是上司,不太可能找到家裡來“不瞞伯母,我是在追於俐,不過她還沒答應。”齊優人坦然道。牽唇笑得有些無奈。

    “那……昨晚於俐是跟你出去嗎?”金母不禁探問。一直很在意女兒昨晚回來時的異常情緒。

    “呃?算是吧!”齊優人有些不自在地回道。“於俐昨晚回來有說什麼嗎?”

    想到他強吻她的惡行、她憤而轉身逃開的情景,面對不知是否知情的金母,他不免感到慚愧。

    “她回來時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了,我問她她卻說沒事,就把自己關進房裡。”女兒很少掉淚的,昨晚那狀況很不對勁,而早上碰到面,她匆匆便說要出門上班,也沒能追問出什麼緣由。

    現下齊優人突然找上門,金母一聽兩人昨晚見過面,這才欲向他問明真相。

    聞言,齊優人更是滿心愧疚,想到他害喜歡的女人哭泣,更覺自己差勁。“抱歉,伯母,昨晚有點誤會……我做了讓於俐難以原諒的事……”面對金母,他不想刻意隱瞞自己的過錯,卻也不好將自己衝動下的惡言惡行坦白告知,只能慚愧地先向她母親表達歉意。

    “你……該不會在追她的同時,還跟其他女性有曖昧?”金母揣測。

    女兒會傷心難過,肯定是在意他的,就算尚未接受他的追求,也一定已對他萌生情感,只是內心被過去的不偷快束縛,才無法坦然面對自己的感情。“絕對沒有。”齊優人急聲否認。

    該不會他的外型讓人一看就覺得花心風流、不可靠?想到自己過去一直努力營造的假像,他現下不禁急著替自己漂白。

    他一旦認真了,就會專一專情,不可能三心二意,玩愛情遊戲。

    他神情誠懇地向金母表達對金於俐的真心情感,不管兩人身分差異,他就只想跟她在一起。

    若非經過大哥從中攪局,輕易攪出他滿腔妒火,他還不清楚心底竟已對她產生這麼強烈的感情。

    聽完他一番話,金母也不禁透露女兒之所以對婚姻愛情不信住,甚至排拒的緣由,除了看見自己父母的失敗婚姻外,也是因她有過一次不偷快的戀情。

    稍晚,因金母要去附近的自肋餐館工作,齊優人向她道聲再見便先離開。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0 01:47 PM


第9章

    齊優人輾轉打聽到金於俐今天的去向。

    她雖向公司請假,卻跑去名揚百貨本館代班,今天是在女性內衣專櫃當櫃姐。

    一得知她去向,齊優人迫不及待來找她。總算在她代班專櫃看見她的身影,見她端著笑容向女性客人介紹內在美,他心裡頓覺鬆口氣。

    至少,她已恢復正常神色,能展露笑容。

    當客人轉身往試衣間去,他於是跨步前進,佇足在她身邊。

    察覺來人是男性,她轉身,笑盈盈問:“先生需要什麼?”

    抬眼,一看清對方,她倏地一怔,隨即斂去笑意,秀眉一擰。

    “我把我女朋友惹哭了,送這個她會氣消嗎?”他隨手拿起一件名牌內衣,一雙俊眸帶著歉意凝視她。

    “不會。”她氣悶道。轉頭不想理他。

    “所以,你承認是我的女朋友?!”齊優人捉准她沒反駁的話,眼眸一亮。

    聞言,金於俐回身瞪他,反駁道:“少在那裡對號入座!”這男人未免臉皮人厚。

    想到他昨晚的惡言惡行,她再度氣怒不已,就因不想看到他,她才決定請假,沒料他還會找到這裡!

    其實,她更氣自己在那之後的反應,竟是難過傷心哭了許久。

    若換做別的男人,她也許會因被輕薄,惱怒地當場狠甩對方巴掌回敬。可被他強吻後,她居然是難過心痛,只能倉皇跑開,甚至因他的話語,心被狠狠重傷。

    那太過在乎而引起的傷痛,才教她驚覺自己對他存有的情感,卻又矛盾得只想抹除排斥。

    “於俐,對不起,昨晚我是被我哥刺激到,一時氣昏頭才失去理智,對你做出粗魯的事,還說出渾話,我真的很抱歉,請你原諒我好嗎?”齊優人彎身對她深深表示歉意。生平第一次,他低聲下氣向人說抱歉、求原諒。

    見高高在上的他這般放低姿態求原諒,她心裡雖意外,卻仍不買帳。“副總,我今天請假,暫時不是你的員工,現在是我的上班時間,請你離開,不要打擾我工作。”她繃著臉,冷冷地驅趕他。

    她轉而走往一旁試衣間,立即換了張臉孔和語氣,客氣地詢問試穿客人有無問題。

    齊優人見她不理他,心裡不免感到挫折,可是他有錯在先,她會生他的氣也是應該的。

    原本他還打算賴在這裡,又怕惹她更不高興,心想還是等她稍微消氣,再來談和為妥。

    一見他轉身離開,金於俐頓覺心口一揪。似能看見他此刻的落寞神情,她不免心有不忍。

    呋!是他做錯事,她哪能住他三言兩語就輕易原諒、粉飾太平?

    她不僅無意原諒,更打算直言拒絕他的追求。她跟他,是不可能有未來發展的。

    下定決心後,她再度感到心口窒悶,非常不舒坦。

    翌日,金於俐準時到名揚總公司上班。

    一進副總辦公室,就見齊優人已等在沙發那方。

    “早。吃過早餐了嗎?我多外帶了一份,要不要一起用?”他笑咪咪問。她見狀,繃起臉,壓下內心一見到他就被影響的情緒。“我吃過了。副總要吃早餐,請回裡面你的個人辦公室享用。”她急於將他驅離她的視線。“於俐,還沒氣消?”齊優人起身,拎起一隻提袋,走嚮往自己辦公桌後落坐的她。

    “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保證絕不會再做出不尊重你的事。我以後會很溫柔、很體貼待你的。”他高舉右手,便要對她立誓允諾。

    她抬眼看他,不語。低頭,拿起今天為裝東西而換的大帆布袋,從裡面拿出一隻提袋,便要交給他。

    才要遞上道歉禮物的齊優人微愣了下,笑問:“交換禮物嗎?”邊伸手拿過她給的提袋,邊將他手上拎的那只,放置在她辦公桌面。

    他低頭欲檢視她給的東西,便聽她悶聲道:“退貨。你以後給我住何禮物我都不會收了。”該慶倖她沒把他給的禮物變賣掉,現下可原封不動退還,心裡才不至有虧欠。

    忽又想到什麼,她掏出錢包,拿出一張五百元鈔票,又掏出先前取得尚未使用的兩張小七禮券。

    她站起身,連同他放置在桌面的新提袋,一併退還給他。

    他一愣。低頭看她硬塞進他掌心的鈔票及禮券,一臉莫名。

    “給我錢幹麼?還給禮券?”

    “那是賣花的錢。”她沒忘記,曾把他送的一束花轉手賣掉,那所得現金與禮券,她直接退還給他,甚至還多給一塊錢。而其他幾束花束因枯萎後已丟棄,沒能退還。

    “賣花的錢?”他更感困惑,抬眼看她。

    “我說過,配不上你,你不需再浪費金錢買花、買禮物,我不會再收了。還有,我已經向總經理請辭副總秘書工作,請求調回秘書室,恢復助理秘書職務。”她板著臉說道。

    現在的她,無法再跟他共事、同處一處辦公空間。她不想一顆心更深陷,那只是讓自己痛苦而己。

    “於俐……”見她說完就逕自低頭,拒絕再與他對話,他眉心一攏,訝異她不僅絲毫無意原諒他,甚至要劃清界線,揚言跟他井水不犯河水。

    他失望又洩氣,不知該怎麼處理跟她之間的僵局。

    “都是你害的,你得給我出主意,要是沒能取得她原諒,我就不接手公司事務了。”齊優人上樓找大哥,遷怒于他。

    “這麼沒耐性,才碰壁兩天就覺得世界末日?”齊旭己不免好笑。擱下手中檔,起身繞出辦公桌。

    “你可不能批准她辭去我專屬秘書的職務。”他先對大哥警告道。

    “以前都是你巴不得把我安插的人給趕走,現在倒害怕人家自動離去?”難得見弟弟焦虎無措的槔樣,不禁藉機調侃他。

    齊優人賞大哥一記白眼。悶聲說:“真的不幫我出主意?不幫拉倒。”轉身便要走人。

    他寧願再去向於俐低聲下氣,請求原諒,也不要在這裡讓大哥平白調侃。

    “我可以給你三個計策。”齊旭己不疾不徐道。

    齊優人停步,回身看大哥。“哪三個計策?”急忙追問。

    “不看僧面看佛面;苦肉計;死纏爛打。這三計,你琢磨著應用,以金秘書的個性,可加重第二計。而這三項,拿來應付多數女人,都會很有效果的。”齊旭己說得自負。

    齊優人略眯眸,思索了下,對大哥的自負不免疑惑,“敢情你對付過很多女人?說得這麼有把握。”可就他所知,大哥對感情從沒認真投入過,他腦袋心思全都被工作所佔據,而要比起感情經驗,他自己還比大哥多些。

    “追女人就跟談生意一樣。”齊旭己說得理所當然,補充又道:“喔,還有一計,欲擒故縱。不過以金秘書的個性,死纏爛打比較有用。”

    聞言,齊優人眉頭再度一攏,有些悶悶地問:“聽起來你倒比我瞭解她?”

    “這樣也能跟大哥吃醋?”齊旭己玩味一笑。怎覺陷入戀情迷霧的弟弟,格外可愛。

    齊優人搭電梯下樓,邊認真思索大哥所給的計策一一苦肉計、死纏爛打,這兩項都很容易理解,可這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是指什麼?

    意思是要旁敲側擊,從她身邊的人著手嗎?她的同事、朋友,或者是……倏地,他領悟了。最能影響於俐的,不就是她最親近的母親嗎!

    他心裡不由得泛嘀咕,大哥要給計策,幹麼不直接說清楚,還故意給他打啞迷,幸虧他領悟力強,很快就解出答案。

    他匆匆返回自己辦公室,推開門就見金於俐坐在自己辦公桌前,聽到他進來也不抬頭打聲招呼,刻意當他是隱形人。

    被她漠視他其實頗受傷,卻只能提醒自己,要耐著性子等待她原諒。不僅如此,他也要改掉先前一味送花送禮太表面的追求方式,采其他方式贏得她的芳心。

    這些天,金於俐刻意不理齊優人,心裡其實也很不好受,可總經理又遲遲不將她調回秘書室,待在副總辦公室,時不時就要與他打照面,勉強冷戰兩三天,她已覺無比煎熬。

    不僅如此,這日她下班回家,一進家門,竟看見他出現在自家餐桌!

    “你一一怎麼會在這裡?”她嚇了好大一跳。他竟然跟母親相談甚歡!“于俐,齊先生知道我再兩天生日,因那晚他有事,今天特地提前來替我慶生。不僅帶來禮物,還把餐廳的好料都外帶過來了,就等你回來一起吃飯。”金母笑咪咪地招呼進門的女兒用餐。

    一開始她對家世不凡的齊優人追女兒的決心還有些半信半疑,可之後兩三日,他天天過來找她,皆是在傍晚六點半左右到她工作的自肋餐館,吃個便飯,邊等待她七點工作結束。

    因她習慣邊散步走路回家,便推拒他開車載送一程的好意,他於是也陪她走路十數分鐘。一路上與她輕鬆閒聊,時不時就問及女兒的事,也不忘關心她,她皆樂意相告。而他也告知因女兒尚未原諒他,讓她先別提他來找她的事。

    “你幹麼賄賂我媽?矯情。”金於俐有些不滿地睞一眼坐在她家餐桌前的他。他竟大剌剌闖入她家,還跟母親如此熟稔!他究竟是怎麼在短時間內辦到的?她想擺脫他,卻覺愈來愈困難。即使刻意避開和他正面接觸,可他的臉容卻不時就竄進她腦海,甚至攪擾她清夢。

    她不免心煩,不知如何為內心糾葛的情思找出口。

    “於俐,我看齊先生對你很有心,你就原諒他,給他一次機會。”金母溫言勸道。

    儘管曾覺得他們兩人身分差距懸殊,心裡不太贊同,也不想女兒高攀。可這兩三日的短暫接觸相處,卻已讓她明確感受到齊優人的真實誠懇,他並非矯揉造作虛偽討好她。

    因他一再強調不在意門戶,且他父母會尊重他的選擇,她才想勸女兒忘卻過去,給自己也給對方一次機會。

    “媽,我跟他不可能。”金於俐一口否定。

    “沒試過,怎麼知道不可能?”齊優人追問。“你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我沒信心?”

    “以你的條件,你想要什麼女人都能輕而易舉得到。”她悶悶地說。他讓她沒有安全感,更不覺得自己真有本事被他看上。

    “但讓我想追求的女人,卻只有你一個。”他說實話。過去曾有的幾段戀情,全是對方先主動的;而他確實沒追過女人。

    “所以,你只是因我拒絕才想挑戰,等追到手,就棄若敝屣了。”她冷諷。心口不由得抽疼了下。一時分不清是因過往的舊傷而泛疼,或是因他的緣故。

    聞言,他怔了下。想起金母簡單提過她曾受過感情傷害,不禁替她心疼,一雙深眸定定凝著她。

    她卻避開他視線,找個話題和母親閒聊。

    金母也沒再刻意撮合兩人,忙著招呼大家一塊用餐,化解僵硬氣氛,輕鬆地話家常。

    餐後不久,齊優人準備離開,金母要女兒送他下樓。

    兩人一前一後步下樓,在前面的他步伐緩慢,踩著一層層階梯,邊娓娓道出童年往事。

    “小時候,我爸帶我跟大哥去美國看恐龍展,在紀念品區買模型時,我跟大哥看上同一款模型,而那剛好只剩一盒。

    “我以為大哥理當要讓我,可他不知是故意或真的情有獨鍾,堅持跟我爭同一盒模型。我爸只好提議猜拳以示公平,結果我猜輸了,只好挑選另一款模型。可對大哥擁有、我原先看上的那模型,我還是念念不忘,回家後一再向大哥索討,之後大哥有條件的同意跟我交換模型。

    “我終於得到最想要的模型,當下非常開心滿足,之後更沒輕易就玩膩丟棄。那個模型,直到現在仍擺在我房間櫃子上。你若不信,我可以拿來給你看。”

    跟在他身後,已步到一樓的金於俐,起初不禁對他突然提起童年跟大哥搶模型的事納悶,聽完,雖隱約察覺他說這事的目的,她卻裝不懂,低聲道:“我對恐龍模型沒興趣。”

    這時,人已踏出公寓鐵門的齊優人,在兩步距離外止步,回身佇立,雙手插在褲袋,與隨後踏出門的她對看,強調,“你知道,我要講的不是恐龍模型。”

    “我不知道。”她仍是裝傻,沒抬臉迎視他眸光。

    “以我的家世和自身條件,確實很多東西都能垂手可得,就連異性也是爭相靠近。不過,一旦我確認真正想要的,努力才求得的,不論人或物,我絕不會因得到就不珍惜:反之,我會更謹慎愛護。那存在我心裡的價信,也不再是別人所以為的價信。

    “這一次,我大哥察覺我難得被一位女性影響,才有意攪和進來,就為激我攤牌跟他坦然解開隱藏的心結。他的刻意介入,才讓我更驚覺對你的在乎,我不是因有人爭搶才想證明什麼,更不是因未曾被女性拒絕,才想挑戰征服你。我就是不自覺喜歡你,被你所吸引,即使一時沒能得到你,我也不會死心放棄。若有其他競爭者出現,我會極力剷除,霸道地先圈住地盤,不容外敵入侵。”他神情嚴肅地宣告。

    她仰臉,望著他,他認真篤定的眸光,是她未曾見過的。

    心口,因他一席話,熱燙撼動。

    “你可以拒絕我,但不要逃避我。我會為你改變過去因故刻意營造的紈褲子弟形象,我會拿出最大耐心追求你,直到你願意相信我的真心,接受我的感情。”他一雙深眸感情濃烈地鎖著她,對她道出不曾有的決心與真情。

    也許,她該當他不過是甜言蜜語說些好聽話,可他的眼神竟教她想信任,很想打開心門放膽接受他的感情,釋放內心一再糾葛矛盾的情思。

    她抿抿唇,卻是不語,低垂下眸。

    “進去吧!明天早上公司見。”他微微一笑說。儘管不舍跟她輕易道別,結束兩人難得和平溫馨的談話氣氛。

    即使只是他一個人在滔滔不絕,但他慶倖有這機會,向她毫無保留地道出心裡話,清楚表述他的內心情感。

    他覺得今晚兩人間已是大有進展,非常寬慰。

    “你……”見他轉身要離開,她猶豫著想說什麼。“開車小心。”最終卻只是給了句簡單叮嚀。

    “嗯。”他回頭看她,再度揚唇,溫柔一笑。

    他的笑意,教她心口怦然。才驚覺在這之前,她其實好幾回因他的笑而悸動。她一直以為他不是她欣賞的類型,甚至是反感排斥的那一類紈褲子弟,可她竟也在不自覺間,被他所吸引,只是一再壓抑抹除,不願老實承認。

    她一雙水眸望著他頎長身影在街燈映照下,漸行漸遠,直到沒入街尾路旁他的房車裡。

    隨即,他的車影駛離,沒入夜色中。

    一瞬間,她有些不舍,有些傷感,很想勇敢地回應他的告白。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0 01:47 PM


第10章


    齊優人沒來上班。

    金於俐一早進公司便有些緊張地等著他到來。思索一夜,加上母親從旁勸說鼓勵,她決定對自己老實,不再逃避他,甚至考虎兩人交往的可能性。

    即使做出這樣的決定,她不免還是有些緊張,搖擺不定,不知真正面對他時,她能否坦然說出P。

    她不由得盯著牆上時鐘等待,指標跨過十點了,他卻遲遲沒進辦公室。

    以前他超過十點才進公司是常態,可最近這幾日,他都很準時來上班,甚至會比她早一步進到辦公室。

    前幾日,因怒氣未消不想見他,他卻早早就在她眼前晃,而今天想見他,他竟遲遲未現身。

    在她猶豫該不該主動打通電話問問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一一“金秘書,副總人在醫院,需住院幾天,你把他辦公室的個人筆電帶過去,我有些工作要交代。”電話那頭,齊旭己語氣平靜地交代。

    “副總在醫院?!發生什麼事?要不要緊?”金於俐頓時擔憂不已,急聲追問他狀況。

    齊旭己告知,他昨晚開車返家途中,為閃一隻狗不慎衝撞上安全島,左半部車頭撞凹,他左小腿被鋼板刮傷,所幸沒骨折,縫了幾十針已無大礙。

    金於俐急匆匆離開公司,搭計程車直奔醫院要探視他傷勢。雖電話中齊旭己告知他傷勢不算太嚴重,可她卻聽得心驚膽顫,而他出車禍的時間,就在和她分別不久後。

    如果,她當時能跟他多說些話,向他坦白自己對他也有的情感,讓他慢幾分鐘離開,或許就能避開這起意外。

    想到他是因到她家才出車禍,她內心有抹愧疚,更因沒能在當下回應他的告白,有些懊悔。

    倘若有些話錯過時機,就再也沒機會說出口,那懊悔的心,是不是比受傷的心,還難釋懷治癒?

    坐在前往醫院的計程車上,她雙手懷抱他的筆電,心口揪緊著。此刻的她,多希望雙手緊握的,是她不敢捉取的,他的感情。

    “你怎麼來了?”個人病房裡,坐躺在病床上的齊優人聽到開門聲,以為是離開的大哥又進來,卻見門口出現佳人,驚愕不已。

    前一刻他是有請大哥向她轉告一聲他住院的事,但沒想到她立即就奔來看他,心下不免一陣感動。

    見到他的剎那,她心口激動莫名,眼眶不由得泛熱。才驚覺,她是如此在乎他。

    她擱下手中的筆電,匆匆走近病床,一雙眼仔細地審視他,見他左小腿纏著厚厚繃帶,緊揪眉頭急問:“腳還很痛嗎?還有傷到哪裡?有沒有撞到頭?”即使見到他的人,她一顆心仍惶惶不安。

    “沒事。還好進口車耐撞,只有小腿縫了二十多針,暫時行動比較不方便;其他檢查都沒問題一一”他意圓用輕鬆口吻交代意外,話才說完,卻頓住。“怎麼哭了?!”

    見她水眸淌下晶淚,教他驚慌又錯愕。

    “沒……沒事就好。”她眨去淚液,吸吸鼻子,唇角強牽一抹淡笑。

    “你……是在擔心我嗎?”他瞅著她,意外她輕易落下的淚。

    “以後……開車小心點,我……真的很擔心……”她聲音一哽,坦然訴說來醫院這一路上的驚惶不安心情。

    聞言,他心口一熱。得知她對自己如此關懷在意,令他感到因禍得福。

    他伸出手臂,將病床旁彎低身子的她攬靠向他。她沒掙扎,側坐床沿,將臉偎進他胸瞠。

    她溫順的舉動,教他訝異又驚喜,大掌輕撫她的背,安撫受驚的她。

    “我會更注意的。不會再讓你擔心害怕。”他柔聲承諾。

    心下不免佩服大哥金口所出的計策,這苦肉計竟輕易就軟化她剛硬脾氣,收服她的心。

    即使不是故意受傷引她同情,可對這意外事故他不僅沒住何抱怨,反覺慶倖。若知受傷就能引起她關注,讓她不計前嫌投入他懷抱,他也許不介意自己先拿刀劃一痕,好早點得知她對他的在乎。

    “叩叩!”門板輕響兩聲,來人直接推門而入。

    一聽有人進來,前一刻大膽偎進齊優人懷裡的金於俐,不禁慌忙退開。

    一回身,見是總經理,她倏地站起身,俏臉赧熱,非常尷尬。

    齊旭己一開門就見病床那方金於俐側坐床沿,偎靠弟弟,而弟弟一隻手輕拍她的背,那畫面令他不免訝異,意外兩人輕易就言和,關係改變。

    “大哥還有事?”難得佳人主動投懷送抱,他還沒能多享受軟玉溫香,竟被闖入的大哥給打斷,令他不免對大哥有些微詞。

    “只是確認金秘書有沒有拿筆電過來。”齊旭己接收到弟弟一抹怨念,於是語帶暗示,是他把她給叫過來的,弟弟該對他感激才是。

    “總經理,副總的筆電帶來了。”金於俐忙轉往沙發要拿取方才擱下的公事包。

    齊優人這才意會,不免訝異大哥的好意,隨即俊容帶笑道:“謝啦!”

    “別謝太早,我是真要指派你工作的。”齊旭己唇角微勾地望著弟弟。要他開始實踐對集團事務認真、與他一起合力經營集團的承諾。

    “總經理,那個……副總受傷住院,是不是先好好休養兩日再工作?”金於俐不禁替坐躺在病床的他求情。總經理這時要叫他工作,未免太苛刻。

    “你留下來協助他。”齊旭己轉而看她,下達命令。“呃?”她怔俜了下。齊優人也訝異大哥的要求。

    “副總明天早上就能出院。出院後因行動不便暫時不用往返公司,不過仍要在家處理公事,你既是他專屬秘書,就留在他身邊協助他。這之後的工作量,絕不會像過去只是蓋章那麼簡單,你要有心理準備。”齊旭己神色嚴謹地交代。考量弟弟受傷,他也不會突然就嚴苛,給弟弟太繁重的工作。

    “大哥的意思是要於俐不需進公司上班,改為每日到齊家報到?”齊優人有些不確定地問。

    雖心喜大哥指示她留在他身邊,但要她每天出入齊家別墅,似乎不太方便,他不免擔心她會因他父母、妹妹及傭人們感到不自在。

    “你房間在三樓,若回家休養常要上下樓梯應該不方便,這段時間你就住自己附有電梯的公寓。

    爸媽那邊,我會向他們解釋,這樣安排如何?”齊旭己朝弟弟輕揚一下眉。

    “太好了!”齊優人立時點頭附和。“大哥對我太體貼了。”他一臉笑,迫不及待要跟金於俐朝夕相處。生平第一次如此感激大哥的果斷安排。

    一旁的金於俐有些怔怔然。雖覺哪裡不太對勁,可又只能接受總經理的指令,在副總出院後,她的工作地點也將跟著先移到他位於東區的公寓。

    “我回公司忙了,下午會把一些工作彙整給你,你記得開機上線。”齊旭己不多打擾,轉身便離一見總經理離開,這寬敞病房裡只剩她跟他。回想方才偎靠他胸懷的親昵,她不免有些羞窘,一時不敢回頭看他。

    “於俐,我想喝茶。”病床上的齊優人見佳人望向門板、背對他,似在發怔,於是開口叫喚。

    “呃?好。”她回過頭,忙走往置放茶水的櫃子,為他倒杯開水。

    將水杯端近病床欲交給他,他抬眸,眼色柔和地望著她有些羞怯的麗顏,俊唇偷快地上揚。“我想喝茉莉綠茶,你泡的。”

    “嗄?”她一怔。因他撒嬌語氣,不覺莞爾。“明天帶茶包泡給你喝。”微笑承諾。

    “OK!”他笑應。“那……能不能先讓我聞聞茉莉香,那味道會讓我忘掉腿傷的疼痛。”他進一步向她撒嬌,欲再次看見她隱藏的情感。

    “茉莉香?”她又是一怔。“那我去附近花店看能不能買到開花的盆栽。”將水杯擱在他旁邊,她轉身要為他達成心願。

    “不用,你身上就有。”他探手握住她皓腕,她回頭愣望他。“你的頭髮有茉莉花香。”他笑著,將她拉近他身邊,讓她靠坐在床沿。

    “那……那是洗髮精的味道。”她雙頰泛紅,因他低頭親吻她髮絲的親昵舉動,心口怦然。

    她沒覺他行為輕薄、逾矩,反而因他溫柔碰觸,心湖泛起甜甜滋味。

    此刻再度貼靠他胸懷,沒了前一刻的擔憂驚懼,她不禁汲取他身上氣味,更放膽偎進他胸瞠,感受他的溫熱、他的心跳脈動。

    她喜歡他,不再逃避,不再與自己的心拉扯。

    當齊旭己離開病房,搭電梯下樓,就在醫院大廳巧遇再度來探病的妹妹。

    “大哥。”齊舒妤先看到英挺偉岸的大哥,叫喚一聲。“你要走了?二哥好點沒?什麼時候能出院?”她擔心追問。

    昨晚接到二哥車禍意外的消息,她嚇死了,因父母出國,大哥那時間還在公司加班,她急忙聯絡司機送她到醫院急診室,一見正在治療的二哥半條腿血淋淋,她哭紅眼,不知所措。幸而大哥隨後也趕到醫院,才稍稍令她覺得放心,儘管跟嚴肅的大哥平時不常談話,但看到大哥,就能感到可靠和心安。

    等到二哥處理完傷口,被送往病房住院觀察後,二哥不斷安撫她,直說沒大礙,要她先回家休息,白天再過來就可以。

    大哥也勸她先返家,並打了通國際電話向人在美國的父母告知狀況,她於是先離開醫院,直到現在才又過來要探看二哥狀況。

    “進一步的檢查報告說並沒其他內外傷,明天上午就能出院返家休養,一星期後再回診拆線。”

    齊旭己轉述醫生的話。

    “喔,那就好。那我上去看二哥了。”聞言,齊舒妤放心不少,急著去關心二哥。

    “等等。”齊旭己叫住她。決定好人做到底,不讓妹妹去打擾病房內兩人溫馨甜蜜的氣氛。

    “優人有人陪著,你不用去當電燈泡。”他直言說道。

    “欸?”齊舒妤不禁瞠眸訝然。“誰?二哥有女朋友?!什麼時候交往的?我怎麼不知道,對方是怎樣的女性?哪家企業千金?”她一連問出好幾個問題。

    她跟二哥感情最親密,竟不知他有新戀情!她知道,二哥是看似身邊鶯鶯燕燕不少,實則並沒真的花心亂搞男女關係,且也已好幾年沒固定交往物件,令她無法不好奇。

    “你跟我回公司,我有件事要問問你意見。”齊旭己沒直接回答妹妹的疑問,轉身便要先返回公司。他不喜歡在公開場合談論自家人的事。

    “大哥,你先跟我說二哥的新歡是誰?”齊舒妤追上大哥的步伐,急著想先知道這個答案。

    “秘書?對方只是公司的秘書?”齊舒妤無比訝異。

    齊旭己原打算返回公司再提,卻受不了妹妹叨叨絮絮追問,兩人一坐進自己房車,轉動方向盤上路,他便先行告知對方身分來歷。

    “那對方的學歷怎麼樣?是不是天資聰穎又才華洋溢的美女?”雖對二哥選擇跟秘書交往頗不以為然,不過齊舒妤還是暫撇開門戶之見,先問問對方有什麼出色條件可與二哥匹配。

    齊旭己側首看妹妹一眼,進一步詳述道:“金於俐,現年二十八歲,外表普通,身材尚可,一般大學畢業,沒有特殊才能,最大興趣是賺錢、存錢,過去除行政人員、秘書的正職外,接過的打工不勝枚舉。父母離異多年,與母親同住,身邊除不足一百萬的存款,沒有其他動產、不動產,連住處都是租的。”他將她形容得非常平凡普通,絕不會是妹妹能認同的未來二嫂對象。

    “什麼嘛?二哥幾時這麼不挑,怎麼會選個平凡女性交往?”她輕嗤。尚未見過對方,光聽介紹,就覺跟二哥太不速配。

    “這句話,你最好別讓優人聽到。除非你想跟你親愛的二哥撕破臉。”齊旭己不免嚴肅地提醒。

    “二哥真這麼喜歡對方?”齊舒妤秀眉一蹙,探問道。“你二哥可以因為她,要把目前名下所有股份無條件讓給我。”在紅燈前停下,齊旭己手臂撐在方向盤,側首望妹妹,淡勾一邊薄唇問:“你說,你二哥是對名揚財富太過不屑一顧?或者,是為了心愛的女人,寧可放棄一切做交換?”

    聞言,她一雙美眸圓瞠。“二哥真的……說過這種話?!”“說過。雖說那其中也是因他對我有些誤會。不過,我希望你最好別反對他的戀情,不僅不要反對,還得表示支持。優人這次很認真,而金于俐看似平凡,卻又相當不平凡。她跟優人,我以為個性很相配。”齊旭己理性分析道。

    前方綠燈一亮,他再度踩下油門前進。繼續道:“金於俐很認真生活,努力賺錢就為將來能給她母親一個安穩的住所。而你這個至今未曾自己賺過半毛錢,鎮日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嬌嬌女,實在沒資格批判她。”他不禁對妹妹方才的不當言詞,給予糾正指責。

    一被大哥責難,齊舒妤小嘴一抿,略垂低頭,不敢再多說什麼。

    她也不是真要當個只會享樂的嬌嬌女,可她對公司管理沒住何概念,又不能像二哥只掛名蓋章就好,也沒法去外面找什麼工作,就只能賴在家裡無所事事,偶爾跟姊妹淘喝下午茶兼血拼,或陪母親參加社交聚會而已。“優人給我看過你的設計圖。”齊旭己忽地轉個話題。

    “欸!”齊舒妤一驚,抬頭側望大哥。“那個……只是隨便塗鴉而已…”頓覺羞窘地又垂低頭。

    心裡腹誹二哥幹麼把她的東西給凡事高標準的大哥看,那會讓她覺得有壓力和丟臉。

    “對自己這麼沒信心?”眼角佘光瞥見個性驕傲的妹妹,難得面露窘迫。“你不是拿了美國珠寶設計學院碩士學位歸國,那文憑不是用爸的錢買來的吧?”他故意問。

    “當然不是。”她有些不服氣,抬起頭來反駁。

    她雖沒大哥、二哥天資聰穎,讀的皆是美國名校且以最優異成績畢業,但她好歹也是自己努力一路完成學業成績,並不是只繳學費就輕鬆換到文憑的。

    “家裡沒人給你壓力,既然選擇自己的興趣學習,為什麼沒想學以致用?”之前他從沒跟妹妹談過她的未來,以為她只想效法弟弟,安逸享樂,自在生活。而他雖想逼弟弟改變態度,放心思在集團事業,卻沒想干涉妹妹的生活,因為他認為她遲早要嫁人,以名揚的身家背景,她將來的物件也一定能讓她當個不動三寶的少奶奶。

    然而在與弟弟化解心結後,弟弟首度向他告知妹妹的心願,讓他頗為訝異,也不禁看重這事,認真思索其可能性。

    “我……確實沒自信。怕被大哥取笑是自不量力。”她低聲說。就因兄長太過傑出,令她不敢要求表現,也不確定自己是否真有才華,就怕得到負面評價,丟了名揚百貨及父兄顏面。

    “要想當設計師的人,該對自己有自信肯定,應該把你的傲氣放在這上頭。”他提醒著。妹妹並非個性膽怯畏縮之人。“優人認為你有才華,他雖對珠寶方面不熟稔,卻很有信心要投資你,協肋你開發自創品牌,繼而進駐名揚百貨專櫃。”若能將妹妹也拉進名揚事業,他自是樂見其成,非常期待。

    “二哥他……”齊舒妤得知二哥相挺,訝異又感動。

    原本她連對二哥都不好意思提及這個倫藏在心底的幻婪,是前陣子二哥聊天問起,她才以玩笑口吻說出心願,沒料會被二哥當真,甚至直接跟大哥談論這事。

    “我昨天跟一名珠寶專業技師簡單談過,對方認為你的設計圖很有可取之處,有獨特的創意風格,不妨挑幾款先商品化,在名揚百貨本館設一專櫃,之後再推至其他分館,甚至海外據點。”他為妹妹畫下一塊大餅。

    齊舒妤聽得怔怔然。下一瞬,不由得心跳如擂鼓,情緒激動起來。“大哥……我真的……能作這個大夢?!”

    二哥挺她她能理解,可她難以置信自己竟也能得到要求高標的大哥的認同。大哥不僅願意給她機會在名揚百貨設櫃,且不是區區一方小天地讓她玩玩而已,還要在將來把她的自創品牌發揚光大?!

    “你應該大膽善用身邊資源,身為名揚集團千金,就是你與生俱來的閃亮名牌。你親手所設計的珠寶首飾,輕易就能在社交圈推廣,會有媒體爭相為你宣傳造勢。哪怕你才華不比許多珠寶設計名師,你的身分也足以讓你成功大半,就算得到一些負評,那也沒什麼影響,你仍是名揚的千金,可以活得自信光采。”齊旭己為妹妹建立信心。

    齊舒妤因大哥一席話,感動莫名,眼眶泛熱。“大哥,謝謝你,我會努力……不,是盡全力去做的。”她承諾。

    “要謝我,不如多謝你二哥,有他願意幫你,就更沒什麼困難了。”他側望妹妹一眼,欣然淡“進我辦公室後再詳談。”這時車子適時滑進名揚總公司大樓地下停車場。

    “嗯。”她用力點頭,開心微笑。心裡想著,她也要力挺二哥選擇的物件,不會再計較對方身分背景了。

    翌日一早,金於俐便又來醫院探望齊優人,而昨天她陪著他直到晚上九點多才離開。

    稍晚,她替他辦出院手續,齊旭己今天沒過來,只打通電話和他說了幾句話。在即將出院之際,病房來了個訪客---名美麗嬌貴的女性,身穿名牌衣飾,左手掛只名牌包。

    “請問……”金於俐開門的同時不禁揣測對方身分,就見對方一雙美目毫不掩飾地將她上下打量一番。

    齊舒妤內心腹誹,果然只是位平凡女性,姿色一般般。若非昨天大哥跟她說了一席話,這會她肯定會覺得對方配不上她喜愛的二哥,直接就不給對方好臉色。

    收起她的主觀偏見,她朝眼前極可能是未來二嫂的女性,展露一抹和善笑顏,“于俐姊姊,初次見面,我是舒妤,謝謝你照顧二哥。”“呃?你好。”金于俐忙朝對方點個頭,回以一抹笑。

    她聽齊優人談過自家妹妹,意外他口中嬌氣的妹妹,會對初見面的她這般和善客氣,令她有些受寵若驚。

    那方,病床上的齊優人見到妹妹這異常和氣的態度,不免好笑,卻也鬆口氣。比起父母可能對他選擇的物件有異議,他更擔心妹妹的觀感評判。

    妹妹雖跟他感情最親近,卻也因崇拜他,對他交往物件特別在意,認為對方各方條件都要很出色才配得上他。過去他交往的幾住女友,皆是外型亮麗的名媛或名模,妹妹都還有些異議了,何況他如今選擇的是沒有家世背景的於俐,且他期望的還不僅是男女朋友關係,而是打定主意要和她有更深的發展。

    雖說他有權自己做選擇,不會讓旁人左右自己的心意,可若能得到妹妹認同,那才能讓於俐更放心地與他交往,不再因彼此身分差距而心存疙瘩。

    “二哥可以順利出院了?”齊舒妤走近病床,對他關切問道。“嗯。”他輕應一聲,抬眼笑望妹妹。“大哥說昨天跟你好好談過一些話。”

    “二哥好狡猾喔!這樣討好我,我還能怎麼表示反對意見?”她噘起小嘴微嗔,意有所指。

    “狡猾是大哥的專利。”齊優人辯道。“我可不是刻意討好你,是真心想幫你。”

    “所以嘍,我也會真心回報二哥的。”她轉頭看一眼站在旁邊的金於俐,又對二哥說道:“我昨天下午有再跟媽咪通過電話,告知你今天就能出院,之後會由女朋友陪伴照顧,要媽咪和爹地不用擔心,不需急著趕回來,按預定時間回國就可以。”她聲音輕柔地強調。

    一旁的金於俐聽了,不免臉龐臊熱。她幾時已是他女朋友?還被他家人所認同?!

    她頓覺尷尬想澄清,可心裡又感到高興,不禁羞怯垂眸。

    一聽妹妹代他先將于俐正名,齊優人更是眉開眼笑,馬上附和,“是啊!有於俐照顧我,你們都不用擔心,我的傷會很快痊癒的。”

    他這麼一強調,金於俐更不好反駁兩人關係,被迫默認了。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0 01:47 PM


尾聲


    現在金於俐不僅擔住齊優人的秘書,亦兼住他的看護似的,照料在家休養的他一切生活起居。

    早上七點半她便拎著早餐,來他這豪華公寓報到,直到晚上九點才離開。

    白天他在書房或客廳用筆電處理公事時,她就在一旁幫忙整理資料。有時齊旭己會派人送檔過來,他不再像過去僅是隨意簽名蓋章,而是真正參與公司事,認真審閱每份文件,用心提企劃案,還經常透過視訊參與會議。

    當她得知他竟是饗味天堂另一負責人時更是無比訝異。而過去一直隱瞞,私下投資的他,現下也同意讓饗味天堂的美食入駐名揚百貨各分館的美食街,及餐廳樓層,並為此積極做拓展計畫。

    他認真投入工作的專注模樣,令她視線屢屢定在他身上,感覺他格外俊帥有魅力。

    “怎麼?我臉上黏了什麼嗎?”坐在沙發的齊優人,雖定睛在茶几的電腦螢幕上,可當他再度感受到一旁走來的她的視線,忍不住故意問道。

    這幾日,他發覺她時不時會怔怔地盯著他瞧望。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令他心裡格外歡偷,有種自滿得意。

    “沒。只是覺得認真的男人很有魅力。”她朝他微微一笑,坦然稱讚。她喜歡他專注工作的模聞言,他俊眉一挑,自信一笑。“終於承認愛上我了?”“哪……哪有?只是喜歡而已。”她俏臉微熱,辯解道。不免回想起他稍早的一記熱吻,心口再度怦跳。

    自她在他這裡出入,他似乎真將她當女友看待,自然地就對她訴說甜言蜜語,甚至大男人的他還會厚顏地對她撒嬌依賴。

    剛開始她還覺扭捏,會嗔罵他不正經,可在他逮到機會吻了她之後,她輕易就被他融化收服了。

    原還對兩人關係存有的模糊不確定,也變得明確無偽。

    只不過,她還不願說愛,只強調對他的喜歡與動心。

    她唯一曾說過愛的男人,在她信了對方的甜蜜諾言,把自己毫無保留地全給對方後,卻被對方輕易背叛、捨棄。那讓她從此對感情徹底排拒,難以再開口說愛。

    “喏,給你泡杯茉莉綠茶,喝完茶早點休息,我該回去了。”她將手捧的馬克杯放置茶几,溫言叮嚀。

    他腿傷復原良好,昨天已順利拆線,也許明後天便能往返公司,恢復正常作息。而他這兩日工作也愈來愈勤奮,晚餐後都還繼續跟總經理線上上談公事。

    “於俐。”他探手,握住欲轉身離去的她的手腕。

    她回身看他,撞進他炙熱如火的眸光,心口重跳了下。“今晚留下來好嗎?”他低沉嗓音蠱惑著,順勢將她拉進懷裡,讓她坐在他腿上。

    他俯身,薄唇輕輕貼覆她粉唇,啞聲央求,“留下來別走……”他溫熱的唇,又一次吮吻她的甜蜜芬芳。

    早在晚餐後情不自禁吻了她時,他便萌生今晚留下她的強烈念頭,不想放她離開,讓他一個人躺在寬大床鋪獨眠。

    她該拒絕的,該搖頭表態,她不想這麼快就走到彼此赤/裸袒裎的親密地步。

    可她竟失去拒絕的聲音,他的吻熱燙著她,蠱惑著她,她身心顫抖,湧起一股亢奮與期待,一如他對她熱切的渴求,更多、更多。

    她雙臂攀著他頸項,回應他的吻,嚶嚀嬌嗔。

    他大掌托起她翹臀,捧抱起她,邁步往臥房而去。

    很快地褪去兩人的衣物束縛,他熱切又溫柔地細細膜拜她嬌軀。

    她沒能抗拒,沉淪於他編織的情網,墜入他卷起的狂潮。

    她緊緊攀著他,承受他的撞擊,住他在她身心掀起狂風巨浪。

    她跟他都因對方而亢奮,顫慄。在肉/體得到最大歡偷之際,她心口不由得酸楚,湧起一抹不安,眼角緩緩淌下晶淚。

    “於俐,我愛你……”他捧起她嬌顏,溫暖眸光愛憐地鎖著她,低頭吻去她眼角微鹹的淚珠。

    “我要你,一生一世。”他柔聲承諾,絕不會因得到她就轉身不珍惜。

    即使她沒明說,他也早從金母口中旁敲側擊,詳細得知她曾受的情傷。儘管事隔多年,她認為已能抹除淡忘,可其實傷痛仍隱隱存在心底深處,令她自卑且不安。

    他也許該給她更多時間,慢慢發展兩人關係,可他又難以把持,難以抗拒她對他太過強烈的吸引力。他想早一刻擁有她,向她傾泄他對她無法壓抑的滿腔愛火。

    “於俐,現在說這個也許太突然,但我不是隨便開口的,也只對你說這句話一一請你考虎嫁給我。不,請你一定要答應嫁給我。”他神色認真地改口。

    聞言,她心猛地一震。瞠眸張口,瞅著伏在她身上的他。“我說真的。這無關我們交往時間長短問題,更別拿身分背景拒絕我。我要你,很清楚地認定,不會更改。”他深濃眸光凝睇著她,信誓旦旦的說。

    她心口一揪,淚眼蒙朧,不知如何回應。

    她願意相信,他此刻的話真摯無偽,可她怎敢對身分顯赫的他心生貪婪?他願認真專一地跟她交往,就算這份感情不長久,她也該知足無憾。

    “於俐,先答應我好不好?”他央求著。對於倉卒開口求婚,不免怕她拒絕,也怕她遲遲不回應,會令他之後寢食難安。

    唯有她,讓高高在上的他,甘願一再卑微地低聲下氣,就為求她真情相守。“我……”她聲音一哽,無法給答案。他父母怎可能同意接受她?“答應我好嗎?”他再次懇切央求。神情可憐兮兮,欲博取她心軟,眼巴巴盼著她儘快點頭應諾。

    “我跟爸媽先提過了,過兩日他們就回國,我答應帶准未婚妻跟他們一起吃飯,你不會拆我的台吧?”這一次,他直接替她正名,從女朋友迅速升格為未婚妻。

    聞言,她更驚愕,心口頓生一抹熱,不禁開口嗔道:“你……很無賴。”竟就這樣向他父母先宣告了。而他父母竟也這樣同意。

    “無賴也是因為愛你。”見佳人沒直言拒婚,他鼻尖輕碰她秀鼻,嗓音溫潤地誘哄,“願不願意愛上因你變無賴的男人?愛不愛?”

    “……愛。”她聲如蚊鳴,終究吐露一直說不出口的愛語。

    他沒漏聽她細微的聲音,霎時情緒激動,興高采烈追問:“那嫁給我好不好?讓我更愛更愛你,一輩子賴在你身邊,不離不棄。”他再一次許諾。

    原本還有些猶疑旁徨的她,見他熱切渴求的模樣,不忍打散他臉上洋溢的希望,也不想見他沮喪失望的神情,於是順從內心渴望,對他微微頷首,柔聲說:“好。”

    即使兩人真正交往的時間很短暫,可她願意放膽去賭一回,全心再去愛一回。她相信,他會是她無悔的選擇,是可以攜手走得長遠的物件。

    她一個輕輕頷首、一聲輕輕應諾,教他瞬間咧嘴歡笑,興奮不已。

    他捧起她臉蛋,用力親吻、再親吻。此刻內心滿滿的幸福,溢於言表。

    “那……我們再來一次好不好?”情緒激動的他,身體跟著再次熱血沸騰;對她誘人嬌軀又蠢蠢欲動。

    他的要求,教她熱紅了臉。沒搖頭,也沒點頭。

    他當她害羞默許了。翻個身,和她再次廝磨繾綣。

    一室春色旖旎,炙熱地延燒,直到天明……

    ——全書完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0 01:47 PM


後記

    兄弟愛?七巧

    其實,這是一個關於“兄弟愛”的故事……當然不是!XD不過,除男女主角的感情戲外,齊家兩兄弟恢復真正兄友弟恭的關係,亦是一條重要主線哩?(笑)

    寫著寫著,不小心讓大哥齊旭己很搶戲?XD而且私心也覺得大哥比較有魅力~(被齊二少賞白眼)

    很想日後將大哥扶正啊?不過,不確定幾時能執行,聰明狡猾的男人感覺更難寫吶~(汗)

    話說,寫到兄弟倆吵架那橋段,心情很亢奮哩~XD

    然後,大哥對弟弟展現兄弟愛時,腦內馬上蹦出四格小劇場!>///〈(如後面附Q圖)呵?齊旭己其實很愛弟弟的,從小就對他“疼愛有加”一一(欺負他,便是大哥“愛的表現”?)

    也很開心故事中能請出琉璃藝術家——玩火的女人姜紅來串場,挺懷念她的火爆性格的,欲知她跟晶煌總經理彥子齊怎麼過招?請回顧《總經理的謊言》!

    原本還考慮插入另一怪怪藝術家(玩裝置藝術的),可惜沒篇幅提及。

    而每次提及饗味天堂,想像那美食殿堂裡充滿世界各國各色美食,就害我不禁口水直淌?關於故事,原本有設定女主角金于俐在印度落難(遇到色狼,差點被侵犯,男主角齊優人適時英雄救美),這個大轉折是從構思故事時就確定要安插的事件。但好不容易,等到終於要演那事件的前一刻……

    忽地,劇情大轉彎,跳Tone了!結果突然變成齊二少“落難”……(再次被齊二少賞白眼)

    (作者兼導演把齊二少拉到一旁理性溝通——

    “齊二少,你這樣算是代女主角受難,才是好男人的表現啦?”(豎大拇指)齊二少不甘不願,俊顏鐵青,但為了保全佳人,只好咬牙忍受委屈,接受這項無妄之災……)

    以上,是片場幕後小花絮?

    之後的之後,陷入愛情迷霧中的齊二少也由閒適從容的公子哥,愈來愈往“暴走路線”發展……

    (汗笑)

    不知大家看完故事有什麼想法,都可以分享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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